第十七章
唐圳自然不會同意,即使沒有證據、沒有證人,也拿不出任何可以跟對方對抗的東西,但唐圳就是不同意,他不甘心,他什麼都沒做過,憑什麼任那個男人威脅?這種人最可惡了,像附骨之疽一樣,一旦被纏上,一輩子也甩不掉,何況,他有黎斐啊,黎斐可是王牌律師,死人都能讓他給說活,現在真理又在他們這邊,難道還會輸?
因為他態度堅決,不肯就範,三天後,那位父親還是將他告上了法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和全體員工日以繼夜工作產生的一點效果,不僅一下子被沖了個乾淨,唐氏婚紗攝影連鎖公司繼續走下坡路,股價不停地往下降。
在這種關鍵時刻,黎斐身為他的御用律師,不僅騙走了他的藍寶堅尼,居然還給他跑了個不見人影,手機也打不通,永遠是關機狀態。
唐圳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把自己劈開當作兩個人用,但每天晚上和趙晴晴煲的電話粥里卻不肯透露出一絲資訊,只談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個畢竟不同於之前的案子,涉及到了人命,他不想讓趙晴晴擔心。
幸好某個傢伙的良心沒有完全被狗吃掉,在開庭前一天終於現了身影,唐圳雖然對黎斐照樣是不假辭色地凶了一頓,心裏卻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這麼多年來,黎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法庭上,黎斐完全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
「我十分讚歎控方律師的理據,對控方律師對弱勢群體愛打抱不平的個性也十分欣賞,只不過大家一定被唐圳給欺騙了,雖然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是性向是騙不了人的,不管他跟女人鬧出多少徘聞八卦,他也只喜歡男人,對女人完全硬不起來,而且,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哦,他只喜歡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集中在了唐圳身上,讓他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一手把黎斐的嘴巴給撕爛,然而,在這個當口,他除了沉默外卻什麼都不能做,否則,就是把自己給逼上絕路,他只能憤憤地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這個動作在無數看好戲的人眼裏,無疑是默認的行為,全場嘩然。
原告一看形勢不妙,慌了,「你們別聯合起來騙人,唐圳要是真的是同性戀,他幹嘛要接受我的威脅,給我二十萬?」
黎斐勾起了唇角,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嘆息,「哦,原來是威脅呀。」
唐圳冷冰冰地說:「我不是接受你的威脅,我只是出於一個僱主的人道主義考量,想給你女兒一點補償而已。」
「小圳你就是這樣善良,看把人家誤會的。」黎斐轉身面向法官,眉目間自信滿滿,「不管唐圳是不是Gay,相信睿智的法官已經明白,這徹頭徹尾是一場陰謀,法官大人,你鐵定不會讓這種小人奸計得逞的吧?」
黎斐大獲全勝,但唐圳的名聲卻再次一落千丈。
【第九章】
傳聞一次比一次誇張,一次比一次嚴重,唐父終於按捺不住,親自召見了自己的獨生兒子,唐圳費盡唇舌,都無法讓父親相信自己的清白。
究其原因,還是在趙晴晴身上,她本來就沒有打算和唐圳結婚,自然要唐圳不許聲張,特別是唐父那兒,就怕唐父一插手,她就只能假戲真做了,唐圳一開始當然不同意,但趙晴晴總是能把任何道理都說得讓人難以拒絕。
「小圳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唐伯伯,他要知道了哪肯放我到美國留學,我敢說,不用一個月的時間,他鐵定把酒席、賓客名單都訂好了,只差沒叫我們兩個穿上西裝婚紗當擺設了。」
想到父親向來雷厲風行,這種事情他確實做得出來,唐圳一時心軟,也就依了趙晴晴。
因為趙晴晴的一己之私,唐父眼裏只看到自家的兒子單身將近三十年,別說正經的女友,連個花邊新聞都沒有,身邊只有一個長得漂漂亮亮又能說會道的男人,在這個事件爆發前,他就有些懷疑了。
「你別給我講些不着邊際的,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馬上找個女人結婚,要是你辦不到,那這件事我就代勞了。」唐老先生一錘定音。
唐圳小時候鬥不過父親,長大了還是逃不出父親的魔爪,一邊百分百鬥不過,他逼於無奈,只能把主意打到趙晴晴身上。
反正殺人事件也落幕了,現在說出來也不至於讓趙晴晴擔心,於是晚上跟趙晴晴煲電話粥的時候,就談到了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
趙晴晴一聽他被控間接殺人時,整個人就炸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不是玩家家酒,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怎麼可以瞞着我?」
「你遠在美國,遠水救不了近火,告訴你,也只是讓你白白擔心罷了。」
「不行,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不然我就生氣給你看。」
「你不是整天都在給我生氣?」
「你……」
唐圳心裏倒十分溫暖,聽到她着急緊張的聲音,明顯是十分在乎自己,或許跟她曉之以理,她真的會同意也不一定。
唐圳又接著說了下去,說到了黎斐在法庭上的出奇制勝,說到了唐老先生的旨意,趙晴晴在那邊聽得津津有味,一次比一次笑得肆無忌憚,唐圳強迫自己不許生氣,因為他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
但這個時候,趙晴晴卻打斷了他,「小圳子,你真傻,這很簡單呀,唐伯伯又不是真能一手遮天,你隨便找個女人假結婚,瞞天過海不就行了。」
這番話讓唐圳如遭雷擊,他當下氣得差點吐出血來。
趙晴晴卻還在興緻勃勃地獻策,「現在臨時演員很好找的,唐伯伯十天裏有八天在各個國家跑,哪有時間關注你,如果你怕節外生枝,我這邊有很多漂亮的同學,我可以請他們幫忙來演一場戲。」
「你少給我添亂,我心裏有數。」
唐圳不想再折磨自己的耳朵,都沒有說聲再見就直接掛了電話,手機關機,完全不需要再問,她一點毛遂自薦的意思都沒有,問了只怕也是聽見她的推諉,反正她還沒畢業不是。
這都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將她感化,現在看來,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看樣子,他不能再這麼縱容她,他必須採取手段了。
手機里突然沒了熟悉的聲音,趙晴晴「喂」了好幾次也沒有迴音,她以為是信號出了問題,又重新撥了回去。
「對不起,您所撥的號碼未開機。」
她疑惑地皺了皺眉,手機沒電了?不行,這個事情很嚴重,她一定要親自把關,如果唐圳找了個不靠譜的漂亮女人,那個女人又恰好對唐圳有意思,只想着假戲真做,那她不就成了外人了?
至少在他們相看兩厭前,她都不會有機會接近唐圳了,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趙晴晴皺着眉頭,又撥了他家的電話,響了半天,也沒人接聽,她只好打電話給黎斐,黎斐的手機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也是關機狀態。
趙晴晴無計可施了,只能反覆撥打唐圳的電話,但結果都只有一個,她忽然討厭起距離這個東西,硬生生地把她和唐圳放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這個晚上因為懷揣着心事,她輾轉反側,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稍稍眯了一會。
上午的時候,趙晴晴被熟悉的鈴聲吵醒,這個鈴聲是她專門為她的小圳子設置的,她緊張地從枕頭上找出手機,「小圳子,我……」
唐圳打斷了她,「你到你們學校的圖書館來,我有事要告訴你。」
「啊,原來你跑去坐飛機了呀,害我擔心的,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英明神武,所以打算採用我的意見,找一個洋妞回去演戲?」精神一鬆懈,趙晴晴又開始劈里啪啦地說個不停,順便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唐圳強迫自己不摔手機,而是耐心地聽她說完,才繼續用平穩的語氣說:「你是不是還在床上?我建議你三十分內到達圖書館,不然我就飛回去了。」
「我知道你不會的,這個威脅好幼稚。」趙晴晴也就逞逞嘴上的功夫,用肩膀和腦袋夾住手機,兩隻手慌裏慌張地就往身上扒褲子。
「是嗎?」唐圳慢條斯理地說:「但我知道你吃這一套。」說完后他就掛了電話。
趙晴晴還就真吃這一套,只見她慌慌張張地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連內衣都顧不得穿,直接套了件寬大的長風衣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外沖,一邊沖,一邊兩手齊用,把扣子一個個地扣起來。
嘴裏還念念有詞,「唐圳,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老娘要砍了你!」
圖書館是談話的好地方嗎?
趙晴晴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左腳已經邁進了圖書館大廳,圖書館大廳向來是人最少的地方,這會兒卻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