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份離婚協議書,簽上自己的名字,兩個原本最親密的人,從此行同陌路。
她的婚姻,就這麼完結了,多少都讓人覺得可笑。
中午的午休時間,梁可羽無精打採的趴在電腦前,一邊啃着麵包,一邊敲鍵盤。
“怎麼,報告還沒寫完嗎?”冷不防的,一道男聲從她背後冒出。
“咳,咳!別嚇我。”她忙把麵包咽下,轉頭看着身後的李明,“你怎麼沒去餐廳吃午飯?”
“昨天晚上吃得太多,到現在都還沒消化呢。”他咕噥着。
“我這裏還有麵包,要不要?”
“等會兒我餓了再跟你要。”
“嗯。”梁可羽聳聳肩,繼續埋頭敲字。
“是上個星期街頭撞人逃逸的案子?”他好奇的湊上前。
“嗯。”她嘴裏塞着麵包,含糊的應道。
“你之前不是已經寫過一次報告了?”
“古SIR說寫得不夠詳細,叫我最好把所有的細節都寫上。”她的腦細胞差不多都快陣亡了,所有的細節一件沒少的全寫上,就差沒把自己當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襪子給註明上去。
“對了。”李明拍了拍額頭,“說起來你好像是這起案子唯一的目擊證人。”
“是啊,因為凌晨跑去倒垃圾,所以才有幸成為目擊證人。”她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那個時間去丟垃圾?”李明拉了張椅子坐下。
該說嗎?說她因為剛被老公休了,所以徹夜整理新居,才會拎着兩大袋的垃圾去丟?
“理由我已經在口供里說過了,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去問。”
“我也是好奇嘛。”他搔搔頭,“我聽說已經抓到了逃逸的司機,現在檢察官正準備起訴的事。”
“人證、物證都在,那肇事者故意逃逸,情節算是滿嚴重的,應該會多判幾年牢。”她繼續往嘴裏塞麵包,順便再喝上一口水。
“那也不一定。”李明涼涼道:“說不定會被判無罪釋放呢。”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從鼻孔哼氣,“你知不知道接這案子的律師是誰?”
“是誰?”
“方司爾。”三個熟悉的字眼,從李明的口中吐出。
啪嗒!
梁可羽手中的麵包掉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會嚇一跳。”李明提醒,“你是控方證人,在法庭上,可別被方司爾問得啞口無言啊,按照以往的案例,他很擅長從控方證人的供詞中找出漏洞,從而讓控方證人自己推翻供詞,不被法庭採信。”
“是……是嗎?”她僵硬的應答並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麵包。沒想到,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讓她不知所措。
“方司爾也真是的,為了錢,這種案子都接。”李明明顯忿忿不平,“可羽,你不是和他熟嗎?不如勸勸他放棄這案子,如果這種人都被判無罪釋放,那真的沒有所謂的天理公道了。”
“我去勸?”她猛然回神,“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他熟?”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他指指自己的雙眼,“上次在TWEEN餐廳,他不是還拉着你一起走嗎?”
“呵……呵……”她乾笑兩聲,“我和他也不是太熱,只是因為之前的少年警訊活動,才和他有些聯繫。”
“唉——”李明輕嘆一口氣,“看來犯人這次有九成的機會可以逍遙法外了。真是可憐那位被車撞的老人,現在還在加護病房,依然沒有脫離危險期,不知道有誰可以去勸他推掉這個案子?”
梁可羽抿抿唇,沒有接話。那個如同水晶般精緻的男人,真的會為了錢,無所謂的接任何官司嗎?
甚至不借……泯滅自己的良心?
“司爾、司爾……方司爾……”幾不可聞的聲音,是誰在喊他呢?
模糊的影子,又是誰的身影呢?不停的在晃,晃得他頭痛!
“司爾!司爾!”又是喊聲,還有人在推着他的肩膀。
方司爾皺皺眉,緩緩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頤長的男人身影。
“是你啊。”他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怎麼,你希望是誰出現在你面前?”林萬墨饒富興趣的問。
“沒什麼。”晃着頭,他又揉了揉額角,“你有事找我?”
“想聽聽你接了武鳴達肇事逃逸案的感想。”
“沒有什麼感想,只不過是一起普通的官司而已。”他看着桌子發獃。
“就這樣?”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林萬墨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是想要挑戰一下,所以特地接了這起人證物證俱全的案件,檢察官打算以過失傷害致重傷及肇事逃逸罪嫌來起訴。”
“檢察官那邊的想法,猜也能猜到。”
“這起案子很難打,你不怕打輸了?”
“沒有哪起官司是沒有漏洞的,只在於能不能發現而已。”
全然沒有卻步,或者說,方司爾的頭腦里根本就沒有“難”這個字。
林萬墨暗自想着,“對了,你知道嗎?關於你接了這場官司,媒體給你新的評價。”
“沒興趣。”站起身,方司爾走到文件櫃前,抽出了武鳴達案件的檔案夾。
“好吧,那你就當是我多事,我自個兒想說吧。”說著,他從公事包里取出了一本雜誌,“媒體現在一致稱你為冷血律師,說你沒有慈悲憐憫之心,對於行為如此惡劣的人,都打算替他辯護。”
“冷血?真是無聊,律師只是一種職業,為自己的當事人辯護,如此而已。”
他對於這種論調嗤之以鼻。
“好,好,我知道你的個性,所以你會接這種官司我一點都不奇怪,不過你難道不打算為自己塑造一個良好的形象?”
他根本就不想去在意那麼多無聊的事情,只是想要贏得官司的勝利,只有這樣,才可以讓他稍稍有一點滿足的感覺。
“萬墨,如果你沒別的事,可以出去了。”方司爾直接下逐客令,手指不自覺的撫着胸前的戒指墜飾。每當自己有些心浮氣躁的時候,只有撫着它,才能感覺到一些平靜。
“我就知道你不愛聽我的話。”林萬墨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好友手中的煉墜,“你好像很喜歡這項鏈?”
手一頓,方司爾詫異的看向他,“喜歡?”
“難道不是嗎?你一天到晚都戴着。”
是嗎?為什麼他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總是戴着這項鏈?方司爾抿了抿唇,“我戴了多久了?”
“你忘了?”
“嗯。”
“應該已經戴了幾個月了吧。”林萬墨回憶,“你還說,你愛上了一個人。”
這事讓他詫異了很久,至今還不知道司爾愛上的人到底是誰。
“我……愛上一個人?”他呼吸一窒。
“該不會這你也忘了吧?”
“我忘了。”
他真的不記得了。愛上了誰,又忘了誰呢?
“你真的忘了我?”
“忘了。”
“對我這張臉沒有一點印象?”
“沒有。”
整個人趴在辦公桌上,梁可羽上身傾斜的俯視着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就算記不得我這張臉,你也總該記住我的名字吧!”
“你的名字?”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叫梁可羽!”
“我記得。”他難得的點了點頭。
“你記得?”
“嗯,你是梁警員,這次武鳴達案的唯一目擊證人,任職於警局公共關係室。”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陌生的口氣,如司看着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現在的方司爾,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他們相遇的那個樣子。梁可羽頹喪的嘆了口氣,一屁股窩進了一旁的沙發。
“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她泄氣的抓了抓頭髮。
曾經他親口對她說過,他想要忘了她,但是真的知道他忘記了,她卻又覺得難以接受。
在那一年間,他們兩個甚至可以說是最親密的人,這樣——也可以說忘就忘嗎?
“你相信?”
“對,如果你記得我的話,絕對不會稱我什麼梁警員。”她說著,隨手抓起放在茶几旁的一本雜誌,封面上,醒目的標題正是“冷血律師,打官司只為錢?”
“這本雜誌你看了嗎?”她晃了晃手中的雜誌。
“沒。”這是萬墨留下來的,他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看。
“我是這起案子的目擊證人,整個過程我一清二楚,你真打算要為武鳴達這樣的人打官司?”
“不是打算,我已經接了這起案子。”
“你認為自己一定可以打贏嗎?”
“可以。”平靜的語調,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梁可羽怔了怔,垂下眼,翻動着手中的雜誌。她來這裏的目的,是希望他可以放棄這起案子,但是再次見面,所有的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她沒有想過,他忘了她,沒有想過,在他的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初次見面的,案件中的目擊證人而已。
反胃的酸澀感一陣陣湧上,她的眼,盯着雜誌上他的照片——風度翩翩的貴公子,穿着西裝,打着領帶。那件西裝,那條領帶,當初她都曾觸摸過……
“我們曾結過婚嗎?”他的聲音在沉寂的辦公室里響起。
放下手中的雜誌,她背靠着沙發,目光瞥向落地窗外的景緻。
“你有過一年的婚姻。”明明都已經離婚了,明明她和方司爾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她卻鬱氣難發?
“是嗎?”只有一年的時間嗎?他和眼前這個女人的婚姻。
這個有着健康膚色、挺俏鼻子的女人,眉宇間的英氣,讓她整個人顯得有精神——即使她頂着鳥窩似的亂髮。
輕垂下眼,方司爾再問:“為什麼要離婚?”
“因為你說愛情太累了,你想要休息。”因為這個破理由,所以她同意離婚了,但又因為幾天前和李明毫無營養的對話,所以她第一次踏進他的事務所。
“如果是我提出離婚的話,那真是抱歉。”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說著客套話。
他是在道歉,但是那種淡然的語氣,卻讓梁可羽心底莫名生起了一股怒氣,霍然起身瞪着他,“我不要你的抱歉!”
“啊?”
“我更不要你用這種完全不認識的目光來看我!”
“我……”
“當初是誰說愛我的?又是誰說沒有我會生不如死的?我不喜歡你這種對陌生人說話的語氣,不喜歡你這種冷淡的表情!就算離婚了,我們也……我們也……”她忿忿的說不下去,就算離婚了,她也依然以為,他們兩人只是不適合婚姻,但是能夠在將來相遇的時候,點頭微笑。
氣憤的表情,以及那微微蹙起的秀眉,他看着她,胸口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異樣的感覺。站起身,方司爾緩緩定到她的面前,“你是……想哭嗎?”
“誰要哭!”她一把揪着他的衣領,咬着牙,“方司爾,是誰准許你忘記我的?而且還忘得那麼徹底!”
“我不知道。”他迷惘的回視着她,她的表情,讓他突覺不舍。呼吸為什麼會變得那麼難受,胸口又為什麼會那麼悶痛?
“讓我像一個小丑似的陪你玩結婚離婚的遊戲很好笑吧,更可惡的是,你居然還給我玩起失憶的遊戲!”
“不是失憶,我只是很難記住人。”他試着解釋。
“不要用這種理由來敷衍我!你當初明明只見過我三次,就可以記住我。”
“三次嗎……”
“我討厭你、我恨你,方司爾,你聽清楚沒,我說我恨死你了!”她發泄似的大聲吼。
然而原本還直直站着的男人,下一秒竟然皺起眉頭,雙手捂着胸口,慢慢蜷縮起身子。
她的話,讓他有股窒息的疼痛感,他不要她討厭他,也不要她恨他!
梁可羽嚇了一跳,“喂,你怎麼了?”
“我……”他的嘴巴嚅動了一下,心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沒事吧,你別嚇我!”她立即撐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急急追問。
半閉的眼眸看着那張焦急的臉龐。她是在擔心他嗎?
“不要……討厭我……不要……恨我……”嘴,無意識的喃喃着,疼痛的感覺,席捲全身。
為什麼僅僅只是一句話,她就可以讓他……痛得徹骨?!
律師事務所休息室內。
“他真的沒事?”梁可羽表情依然緊張。
“是,醫生剛才也說過了,司爾只是因為神經性疼痛導致昏厥。”林萬墨點頭。
“呼!”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一直提起的心總算暫時放下。“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幸好你進辦公室,及時打電話找醫生,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一瞬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我也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那一幕。”一想到半個小時前的情景,他渾身就冒汗,當時的司爾根本就像個死人一樣,臉色蒼白的半倒在地上。“說真的,我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臉白得跟張紙似的。”
梁可羽抿着唇,看着床上正沉沉睡着的男人。經過醫生的緊急處理,他臉上的血色恢復不少。“他的身體不太好嗎?還是有什麼心臟病之類的舊疾?”
“不,他雖然算不上強壯,但至少健康,也沒心臟疾病。”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記憶……
“那為什麼……”
“我也正想問這事,司爾怎麼會突然神經性疼痛?按照醫生的說法,應該是受了什麼刺激。”林萬墨挑眉說。
“我不知道。”她甩了甩頭,“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句話,結果他就突然在我面前捂着胸口倒下了。”
“話?”司爾會因為一句話而昏倒?這聽起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是什麼大下了的話。”她顧左右而言他,“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警局公共關係室的警員粱可羽。”
“梁可羽?”這名字有點熟,林萬墨眯着眸子想了想,“對了,你就是肇事逃逸案的目擊證人!”如此一來,她的來意他便能猜出七、八分。
“你也知道這起案子?”她訝異,隨即大方承認,“我是希望方律師能夠放棄這個案子,不過還沒等到我說明來意,他就昏倒了。”
“即使說了,恐怕也沒什麼用,司爾作的決定,很少有人能改變他。”他自我介紹道:“我是林萬墨,算是律師事務所的‘師爺’,專門承接各種案子,和司爾也算是從小認識的朋友。”
“你和他從小認識?”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
“那你也應該知道他在記人方面,好像會有點問題。”她說得委婉。
“我知道,司爾不太擅長記一些官司以外的人。”
“為什麼會這樣?”她急急的問。
急切的表情,還有那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讓林萬墨怔了怔。
“這……”他猶豫了一下,畢竟這涉及到好友的私隱,但是他卻又不想拒絕眼前看來很關心司爾的女人的提問。
嘆了一口氣,他開口,“我只能告訴你,通常會讓他記住的人,都是他認為對他而言比較重要的人,例如官司里的人、法庭上的法官、提告的檢察官及證人,因為他覺得那些人重要,會對他手上案子的成敗有影響,所以他能記住。
“而對於他身邊的人,他則認為,即使沒有了他們,他依然能夠活下去,所以就不擅於記住。我這樣解釋,你明白嗎?當然,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讓司爾記住,那就是不斷的出現在他面前,久而久之,他就會記住。”
“久而久之,那是多久?”
“不一定吧,我花了六年半的時間,我妹妹花了七年。”
原來,他真的會花那麼久的時間才能記住一個人!梁可羽低頭,看着那依然沉睡的人,“那麼原本記住的人,他會再度忘記嗎?”
“這倒不太會。”林萬墨想了想,“至少我沒發現過。”
“……”
她的眸子輕輕眯起。也就是說,從頭到尾,方司爾記住又忘記的人只有她?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淡黃色的燈光。
“醒了?”熟悉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方司爾順着聲音望去,看見林萬墨正闔上手中的雜誌,起身走過來。
“嗯。”他淡淡的應答,雙手撐着床坐起來,“我怎麼會躺在這裹?”
“因為你昏倒了。”
“昏倒?”
“而且你還足足昏睡了八個小時,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考慮把你直接扛回你的公寓了。”方司爾抿着唇,環視了一下整間休息室,“那她呢?”
“她?你問誰?”
“梁可羽,武鳴達案件唯一的目擊證人。”
“她啊!已經回去了。”
“……哦。”她……走了,這也好吧,他不想要再見到那個女人,不想要再從她的口中聽到那些會讓他心痛的話,可是為什麼他的心中會湧起一股失落?
“怎麼,你還想再見她?”
“不是。”方司爾矢口否認。
林萬墨觀察着好友,那是與說出口的話完全相反的表情,如果用“口是心非”這個詞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你和這位梁警員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什麼意思?”他迷惘的眨了眨眸子。
“就是除了官司之外,除了她是證人的身份之外,你真的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關係?她說過,她是他的前妻,可是他卻沒有一點點的印象,“我不記得了。”他垂下眼,手指又無意識的撫着胸前的煉墜。
“如果她真的和你沒什麼關係的話,那她究竟說了什麼話,會讓你突然昏厥?”林萬墨決心追根究底。
“話?”腦海中,倏地浮現昏倒前從她口中所聽見的言語,渾身又開始不停的顫抖。方司爾捏緊了煉墜,手背上青筋爆起,臉色則一片慘白。
“司爾!”這下林萬墨可慌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別多想,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問,呼氣——吸氣——對,就這樣!”
他手忙腳亂的拍着方司爾的背,試圖使他恢復過來。
“我——”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血色開始恢復了一些,“我不想要再聽到她對我說同樣的話。”
“她對你說了很難聽的話嗎?”
“我不知道。”方司爾喃喃着,“她說她討厭我,她說她恨我,為什麼我一想到這些話是從她口中說出的,就會覺得很難受?難受到沒辦法自由的呼吸,渾身發冷。”
明明是陌生的人,卻給予他熟悉的感覺、熟悉的疼痛,彷彿在這之前,他也曾這般難受過。
“你——”林萬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在乎她說的話?”
方司爾不語。
“那麼如果是別人說討厭你,或者恨你,你會在意嗎?”
“什麼意思?”他不解的抬頭。
“就是例如是我、玉玫,或者是你的秘書說了這些話,你會難受嗎?”
他想了片刻,而後搖頭,“不會。”
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彷彿那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林萬墨沉默了。也就是說,對司爾而書,那個女人是特別的例外?
還是說,司爾愛上的某人——根本就是梁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