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鐵血右使（9）

兩人一路少說也走了一里多遠，只見前方愈光亮。再轉過一彎、過了幾道石門，見一巨大廳堂。四面俱是石壁，天頂之上，有幾道裂縫，陽光自上面射下，廳里甚是亮堂。廳內兩廂站着少說有數百人，左幾乎全是身着布衣的青壯漢子，右則多半年齡稍長、衣着華貴。石廳正中有一長桌，桌后坐有位乾瘦漢子，須皆是赤紅，身披灰色大氅，背後竟長有一對鷹翅！桌前有十幾人排成一長隊，一黑衣衛士指引方、蘇二人排在隊尾。

方鹿茸將此情景寫於蘇妙妍手上，蘇妙妍回寫道：那灰衣長鷹翅的應是白蓮副左使：楊開泰。此人乃是無頭天尊的副手，人稱“赤羽飛鷹”，鷹爪功、輕功都是登峰造極，背後雙翼乃是人工裝上，據說可靠機關扇動，飛騰上天，只是無人見過。

且看排在隊頭者是一白臉少年，自稱是浙江分會會眾，姓侯名強，交上一個包袱、一張帖子。赤羽飛鷹楊開泰先看帖子，又開包驗驗，而後朗聲說道：“浙江分會勞強，交上倭寇火影流匪人頭一個，驗看無誤！”左青壯者紛紛叫好，右年長者一笑置之。

那白臉少年閃在一旁，又有一陝西分會的黑臉青壯漢子，雙手交上一包袱，說內有北元一百夫長之頭。兩廂又是青壯者喝彩者，年長者一臉輕蔑。黑臉青壯漢子之後，是一灰衣中年胖子，交上一張黃紙，上面有些字績、戳記。楊開泰驗看之後，朗聲道：“安徽分會秦四海，交上會票一張，計白銀千兩，戳記驗看無誤！”這時蘇妙妍心頭一緊，此時前後人多，不敢與方鹿茸商量，心中暗道：“白蓮教不知搞甚麼鬼，這些人先要自報名號，而後要麼交頭，要麼交錢，是何用意？我二人又如何混過去？好在他們分支龐雜，會眾多互不相識。一會輪到我二人報名之時，胡亂報個地名、人名，倒不怕別人識破。只是人頭自然沒的交；若是交錢，我二人身上現銀、銀票總共不過數十兩，如何過關？”此時前後近前都有會眾，也不敢與方鹿茸商議。自己思前想後，覺得身上只有一珠釵還算貴重，或值得百兩銀子，於是悄悄拔下，藏在袖中。

那胖子交過“會票”之後，年長者紛紛鼓掌叫好，眾青壯者怒目而視。交了倭寇人頭的浙江會眾侯強哼道：“這些土財主，全靠搜刮些民脂民膏，還在這裏炫耀……”那個胖子秦四海反唇相譏道：“毛頭小兒，你休要出言不遜！沒有我等賺錢養着，你等怕早就餓死了！盡學些倭寇的齷齪伎倆，背後襲人，還以為自己是英雄……”那侯強被激得勃然大怒，急道：“藍右使說過，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說，對付那些窮凶極惡之徒，還守甚麼君子之規？我白蓮教自韓山童、劉福通二位領起事以來，一直以‘除惡務盡’為己任，如今我邊疆漢人還受韃子、倭寇侵襲，度日如年，你等卻在這裏養尊處優、花天酒地，只怕連我教前輩傳下來的功夫，都忘得乾淨了吧？”

那秦四海再不接話，身形卻猛然閃動。眾人只見一道灰影在侯強身前一晃，再看秦四海已回歸原處，氣定神閑，侯強兩頰卻多了兩個鮮紅掌印！秦四海冷笑道：“我秦某人好歹也算你長輩，今日便教訓你這混賬一次，免得日後行走江湖，污了我教名聲！”蘇妙妍暗道：這秦四海使的是白蓮教“大光明”身法，教中典籍記述，此法門如陽光普照，其步法度之快、可達範圍之廣，可令敵方無處閃躲、無從抗拒。修此身法需極強內力，故此教中修鍊有成者甚少。秦四海這一手雖非爐火純青，其功力之深厚已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