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厘懷着一顆興奮的心來到都衛官署。他知道這麼大清早就把人家吵醒實在是不好意思,尤其蒙翺經過昨晚的床上運動,一定仍筋疲力竭地抱着美人呼呼大睡。
但他也沒辦法,金鑰匙得早點還給皇上,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堂妹,這些女人一定會在今天找上門來。
走到蒙翺的寢室門口,李厘也不敲門,逕自開了門走進去。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和充斥在房間中的歡愛餘味,可以想像昨天晚上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李厘笑着往床榻旁走去,正當他伸手想把累極而眠的蒙翱搖醒之時,赫然看見在他懷裏那張掛着兩行清淚的俏臉!霎時間,李厘臉色發青、全身戰慄,仿若被閃電擊中般,一股熊熊烈火猛然從他心頭竄出。
「天殺的!你最好是有什麼天大的消息,否則看我不剝了你的皮!」蒙翺才剛睡下而已,就被人粗暴地搖醒,他還以為是手下來干擾自己的睡眠,口氣忿然地斥道。
但是按在他肩上的手下但沒有退縮,反而抓得比先前更用力,甚至把他整個人給扯出床榻。
「會被剝皮的不是我!」李厘憤怒的吼道。「而且我相信即將被殺頭的人是你!」
這下子蒙翱終於清醒了,也聽出李厘聲音中的怒火和怨恨,但對於自己被人莫名其妙地辱罵,還被迫從美夢中醒來,他更是一肚子火。
「一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啊?」蒙翺生氣地反擊回去。「你交代我保存的東西,還好好的在我這裏,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嗎?」
「誰跟你計較鑰匙不鑰匙的?我說的是嫣兒!」李厘臉上充滿怒火,指着因羞辱和委屈而緊緊擁住棉被的李嫣說道。
蒙翱轉身瞧向他所說的女人。「嫣兒?」他昨天醉醺醺時,好像有聽到她提起這個名字。「原來你的女人名叫嫣兒啊!」
嗯,這個名字還滿適合她的。尤其在歡愛時,她臉龐自然抹上一片嫣紅的俏模樣,真是讓人不得不讚歎人如其名啊!
「我的女人?」李厘怒瞪着蒙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否認道:「她不是我的女人!」
蒙翺有點胡塗了,宿醉的他撫着太陽穴,李厘的話讓他感到頭痛。「那她是誰啊?」
李厘差點昏倒。「你回來半年了,還不知道她是誰?」
「我負責的是京城的防護,不是女人。」蒙翱理直氣壯的回道。「再說,這半年來你什麼時候看過我找女人?所以我有必要知道她是誰嗎?」
李嫣對於這個回答火冒三丈,覺得自己深受侮辱。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從他們那次不歡而散之後,就真的再沒看過她一眼!
李厘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種「目不斜視」的都衛大統領。由此可見他有多討厭麻煩的女人了,連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以致於對這些愛惹禍的公主們完全視若無睹。
從蒙翱臉上顯露出的神情看來,這個男人是真的不知道他佔有的女人是誰。雖然他能體諒蒙翱的心情,但受到傷害的畢竟是他的堂妹,所以他沒辦法以輕鬆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那我就告訴你。」李厘懊惱地看着蒙翱,一字一句的吐出答案。「她姓李名嫣,是當今皇上的小女兒,我的小堂妹。這下子你知道她是誰了吧?」
「什麼?!」蒙翺不敢置信地大叫一聲,猛然轉過頭去瞪着李嫣。在仔細審視過那張俏臉后,他腦袋裏浮現出半年前那個搗蛋鬼的模樣……剎那間,他睜大了眼睛。
老天,真的是她!昨夜她似乎說過她是公主,但他卻自以為是地加以否定,甚至不理會她的警告,強行佔有了她……
蒙翱終於徹底的明白,自己到底惹出什麼大禍來了。
慢着!或許他是鑄下大錯,但他被人設計醉酒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想起李厘之前老愛撮合他和李嫣,而昨夜安排女人前來撫慰他的又正好是李厘,他心中不禁浮起一個疑惑——他是不是中了圈套?
蒙翱懷疑地看着李厘,「這是你們兩個串通好,硬架着我當新郎的計謀嗎?」
李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天殺的!她是我的堂妹,我會拿她的名節和幸福開玩笑嗎?」他激動地質問。「蒙翱,你真是我見過最可惡、最自大的——」
「王兄,不要說了。」李嫣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她臉色蒼白,雙眸閃着怨恨、羞憤,以及屈辱的淚光。
但她現在最想做的事,不是殺了蒙翱或是為自己辯駁,而是儘快離開這個令她作嘔的房間。
她冷冷地開口:「現在請你們把頭轉過去,我要穿好衣服回宮去。」
李厘不敢像以前一樣逗她,聽命地拉着蒙翺轉過身去。李嫣隨即溜下床,以極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在此同時,她也看到蒙翺散落一地的衣褲。
李嫣了解機會稍縱即逝,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害她失去貞潔的金鑰匙偷走,整理好衣服后逕自走向房門。
在跨出門口之前,她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蒙翱,還記得昨天晚上我說過的話嗎?你等着人頭落地吧!」
看着一臉忿恨不平的李嫣消失在眼前,李厘知道這件事必將掀起極大的風暴。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又怒火中燒,對着蒙翱再次發起脾氣來。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對嫣兒——一
蒙翺火爆地打斷他的話。「我哪條筋不對?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給我捅出來的摟子!」
他一邊穿回衣褲,一邊懊悔自己剛才對李嫣做出的指控,從她忿恨的聲音中,他知道自己一定重重地傷害了她。
當他瞥見床褥上那塊暗紅色的血漬時,更覺得胃中翻攪不已。根本用不着皇上降旨責問,他內心的罪惡感就足以將他五馬分屍了。
李厘深深皺起眉頭,陰鬱地反問:「喂,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蒙翱咆哮道。「如果不是你說要安排女人來服侍我,昨晚就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
蒙翺的指責不是全無道理,如果真是因此才造成無法挽回的憾事,李厘知道自己的確也推卸不了責任。「天殺的!那你也應該分辨得出來,妓女怎麼會有嫣兒的靈秀之氣呢?」
「她的氣質是讓我懷疑過。」蒙翱不否認地說。「但她卻大膽地對我上下其手,如果是你,會對她的行為做何感想?」
「什麼?!」李厘大吃一驚,突然覺得事有蹊蹺,非得問個清楚不可。「蒙翱,你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說一遏,或許我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蒙翱望向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沒有用的。」
一個強佔了公主的酒鬼,還能有什麼生存機會?即使有功於朝廷,也不可能為他所犯下的重大惡行抵過。
「有沒有用,我自會做判斷,反正你快點說就是了。」李厘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催促道。
蒙翱拗不過他,只得從昨晚送來的消夜及加了葯的酒講起,直到李嫣闖進房間后的所作所為。
「你想想,一個幾乎撫遍了男人全身的女人,誰還會認為她是個良家婦女呢?尤其你先前又交代過,要送個女人過來服侍我,所以……」蒙翱挫敗感十足地揉了揉臉孔。
「原來如此。」李厘終於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神秘地一笑,伸手拍拍蒙翱的肩膀。「別再愁眉苦臉了,我有辦法救你。」這個辦法還能如他所願,把宮裏的麻煩精之一就此丟給蒙翱去傷腦筋。
蒙翺搞不懂他又要耍什麼把戲,正想開口詢問之時,一名都衛走進來報告,皇上急召他們兩人進宮。
李厘對蒙翱笑了笑。「走吧,你的好運正在等着你呢!」
蒙翺瞪了他一眼,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挺起胸膛,昂首闊步地朝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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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翺和李厘一踏入御書房,就見到向來溫文爾雅的邠皇,此刻正殺氣騰騰地怒瞪他們。
一旁坐着雍容華貴的皇后,她滿懷愛憐地將小女兒摟抱在懷中安慰,其後則是神色不善的三位公主。見到這種陣仗,蒙翱和李厘兩人連忙跪下叩頭。
「蒙翱,你知罪嗎?」邠皇龍目生寒,厲聲地問道。
「臣知罪。」蒙翱二話不說地認罪。雖然這件事認真說起來,李嫣也應該負一大半責任,但他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一個清白的姑娘家毀在他手上是事實,他這輩子都逃不過良心的譴責。「臣的行為不但侮辱了公主,也侮蔑了自己,所以臣願受皇上任何懲處。」
邠皇對此感到很痛心,原本他對蒙翱還有一番安排的,沒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蒙翺,你是我朝難得一見的將才,朕對你的期許之深,相信你比誰都清楚。沒想到你居然犯下姦淫之罪,最教朕傷心的是,這個受害者竟然是朕的愛女!」邠皇咬牙切齒,既為國家即將失去一名大將感到可惜,也為自己識人不清而害了女兒感到憤慨。「念在你有大功於朝廷,朕就賜你個全屍吧!」
他手一揮,親信侍衛隨即捧着盛有酒杯的銀盤走了過來。
李厘見狀,連忙往前一步叩頭道:「皇上,請先聽侄兒一言,再論罪不遲。」
「你這小子還敢為他說話?」邠皇冷然斥道。「等處置完他,朕還要找你算帳呢!」
「侄兒也知道自己有罪,所以才想盡辦法要補過啊!」李厘拾起頭,望着邠皇無畏地說。
「補過?這件事還能怎麼補過?」邠皇抱持着深深的懷疑問道。
「當然有辦法。」李厘信心滿滿地回答。
邠皇龍目一沉,深思地看着他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你最好能說服朕,否則不管你是誰,朕都要剝了你的皮!說吧,為什麼要替蒙翺求情?」
李厘終於鬆了一口氣,只要有機會讓他說話,他就有辦法讓蒙翺起死回生。
「皇上,可不可以讓我和蒙翱站起來說話呀?」放下心中的大石后,他嘻皮笑臉地向邠皇求情道。
邠皇沒想到李厘會來這一招,冷瞪他一眼,狠狠地警告道:「混帳小子,別得了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
李厘仍是一臉笑嘻嘻說道:「這樣比較好說話嘛!」
邠皇不知他為何那麼有自信,皺起眉頭瞧了他好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唉!不知道我們李家怎麼會出了個如此厚臉皮的傢伙。罷了,你們兩個,都給我站起來好好回話吧。」
「謝皇上開恩。」蒙翱叩頭感謝,起身站在一旁。
邠皇嚴肅地看着蒙翱。「別謝得太早,你能不能脫離死罪,還得看李厘怎麼說呢!」他最後這兩句話,自然是要「提醒」蒙翱和李厘,最好別拿大話來誆他,否則罪上加罪,到時就算玉皇大帝親自來求情,都救不了他們。「李厘,說吧,是什麼原因讓你肯為他求情的?」
李厘點點頭,收起嘻笑的神情嚴肅以對,表示這次他絕對是認真的。「皇上,侄兒想先請求嫣兒和蒙翱對質,好釐清昨天晚上的事。」
「不行!」大公主李晴立刻發言阻止。「父皇,嫣兒受此人侮辱,已造成相當大的傷害,如果硬要對質,不是讓她被迫去回想那段難堪的回憶嗎?」
「是嗎?我卻不這麼認為。」李厘聲音柔和,但和李晴對視的雙眼卻灼熱無比,顯示出他對於堂妹們的荒謬計謀害慘了兩個人有多麼生氣。「這件事,不只關係到一個受人尊重的大將軍的名譽,他的生死更關係到國家的安危。晴兒,你能毫無愧疚地看着他面對死亡嗎?」
李晴臉色微變。「你……」
她想要找話辯駁,但李厘的話確實對她的良心造成了影響。無論她對策劃這件事如何的後悔,也無法改變小妹已經被蹂躪的事實。她認為自己的罪過比蒙翱還要大,是沒有資格決定他的生死,這應該由小妹自己決定才是。
「隨便你。」她拂袖說道。
李厘露出勝利的笑容。「皇上,您怎麼說呢?」
從李厘和大女兒的對話中,邠皇也發覺事情有異,所以他毫不考慮地點頭答應。「好,無論你問什麼,蒙翺和嫣兒都必須老實地說。」
「多謝皇上的信任。」李厘先向邠皇深深一揖,才提出第一個問題。「蒙翺,你在官署時曾經告訴我,昨晚都衛送上消夜時,酒裏面好像添加了東西,所以你一喝完酒,就覺得頭重腳輕,昏昏欲睡是嗎?」
「是的。」蒙翱點頭道。「皇上和高陽王也知道,我長年在北地征戰,由於那裏天寒地凍,所以早練就千杯不醉的酒量,一般的酒是醉不了我的,除非是酒裏頭加了其他不明的藥物。」
「那跟此事有什麼關聯?」這次開口反駁的是二公主李靈。她對小妹受到的侮辱怒氣填膺,一點都不想讓蒙翱有脫身的機會。「再說,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酒中加了葯呢?」
「哦,要證據啊,那當然有。」李厘微微一笑,完全不把李靈的怒火看在眼裏,他的心思全放在一個人的身上。「皇上,昨天夜裏送上消夜的都衛可以證明,蒙翺確實是在喝完第一杯酒後,隨即意識不清地昏迷過去。再加上嫣兒潛進蒙翱的寢房時如入無人之地,這不禁讓人懷疑她事先就知情,因為只有下藥的人才知道蒙翱已經醉酒了。關於這一點,侄兒雖然沒有證據可以直接證明,但那名都衛和準備消夜的廚娘,侄兒已經要他們候在宮門外,只等皇上您一聲召喚,他們就可以馬上到御書房來證實侄兒所言不假。」
「不用那麼麻煩。」一直偎在皇后懷中哭泣的李嫣忽然站起身來,一邊拭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哽咽地說:「我承認,酒瓶里的葯是我放的,此事跟廚娘無關。」
李嫣明白李厘的計畫,他是想將兩名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好教她良心不安。他知道她不會坐視不管,而他的計策的確生效了。
雖然她的話含糊不清,但眾人還是聽到了,除了幾個心知肚明的人之外,其他人無不露出震驚的神色。其中最受震撼的是蒙翱,因為他沒想到,這個在他心目中驕縱成性的小公主,居然會這麼替下人着想。
「嫣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邠皇訝異之餘,不忘問她原因何在。
「因為我……」李嫣尷尬地漲紅了臉,期期艾艾的說不出口。
如果說她三更半夜溜出宮去,為了偷東西而痛失貞操,父皇不氣炸了才怪,說不定還會惹出另一場風波來。
「因為她想偷黃金鑰匙。」李厘乾脆把她不敢說的話全說了。
「什麼?!」邠皇皺起眉頭,「李厘,黃金鑰匙不是在你身上嗎?」要偷也是找他,怎麼會偷到都衛官署去了?
李厘點點頭,無奈地解釋道:「原本是在我身上,但是我後來想了一想,知道無論我怎麼防,嫣兒還是有辦法找到它的,所以我只好拜託蒙翺幫我照看它一晚。」
邠皇明白李厘的話絕不誇張,他望向自己那些美麗卻無法無天的女兒,明知故問:「李厘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還是讓你們知道了是嗎?」
李嫣點頭承認。「是的!所以為了順利將鑰匙偷出來,我在蒙翱的酒里加上了醉千里。」
「那後來又怎麼會發生……」邠皇停頓下來,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李嫣羞紅了臉,低垂着頭一語不發,李厘這時自動幫她解了圍。
「這是陰錯陽差之下所造成的錯誤。」他愧疚而又自責地道。「昨天晚上,我不顧蒙翱的意願,派了一個女人過去服侍他。皇上,蒙翱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應這件事,完全是侄兒硬要這麼安排的。」朝廷規定,官員在執勤時不得召妓,所以他得先將話說明了,省得蒙翺因此受罰。
邠皇狠狠瞪李厘一眼。「既然有別的女人在場,怎麼還會——」
「因為我把那名妓女也迷昏了。」李嫣羞慚地截斷他的話。「我以為蒙翱已經醉倒了,所以大着膽子進到他的寢室翻找起來。」
「其實我是真的醉倒在床了,但因為公主弄出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又把我吵醒了。」蒙翺接着她的話說道。
「你醒了之後,自然把嫣兒當做是李厘派去服侍你的女人吧?」邠皇冷靜地問。他已大約了解事情的真相,原本冷硬的神情已被深思所取代。
「是的。」蒙翱點頭承認。雖然其中還有些糾葛,但他不打算說出來,以免李嫣更加難堪。
「但這不全是蒙翱的錯。如果嫣兒先前沒有——」
「王爺,別再說了。」蒙翺馬上出聲制止李厘,神情嚴厲地看着他。
邠皇經過大風大浪,哪會不曉得蒙翱是在保護李嫣。他知道此事一定牽涉到女兒的私德,但他既然要判定一個人的生死,就有必要知道一切。
下定決心后,邠皇溫柔地問道:「嫣兒,如果你還是朕那個有擔當的女兒,就把實話說出來。」
李嫣懊悔地紅了眼眶,但也勇敢地準備面對父皇的責難。「因為我到處都找不到,所以就把腦筋動到蒙翱的身上。在我以為他醉得不省人事時,我……我為了找那把鑰匙,幾乎摸遍了他全身。」她愈說愈小聲,最後甚至開始低聲啜泣。
邠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勃然變色,開口罵道:「難怪蒙翱要把你當做妓女!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該做的事嗎?你——」
「皇上,請您不要責怪公主。」蒙翺大着膽子打斷邠皇的話,將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因為公主確實有表明身分,只是被臣給否定了,所以過錯還是在臣身上。」
李嫣聽到這些話,卻一點也不領情。「哼!這個時候又為我說好話了,當時你怎麼就不聽啊?」
蒙翱一個不知臉紅為何物的大男人,在她的譏刺下,卻像個待嫁的姑娘家羞赧無措。
「我……我醉了。」他輕聲地解釋,低頭避開李嫣眸中的熊熊怒火。
「醉了?」李嫣不滿地冷哼出聲。「一個醉醺醺的人,做起事來會生龍活虎的嗎?昨天晚上,你甚至一點疲憊的樣子都沒有,還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只想着自己——」
她還想為自己的不平繼續罵下去,但在場的眾人卻聽得燒紅了臉,邠皇及時把失去理智的女兒給喚醒。
「嫣兒,不要再說了。」他大聲地制止道。
這個吼聲終於把李嫣的意識給喚了回來,當她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后,簡直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全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害她的,一切事情的開端,都是蒙翱那個高傲的臭男人害的!
李嫣羞愧難當地衝到蒙翺身前,揚起手,用盡全身力量甩了他一個耳光,哭着罵道:「都是你這個人面獸心的臭男人把我害慘了!你不應該回來的,老天爺為什麼不讓你這種人死在戰場上,一了百了算了呢?」
蒙翱對肉體上的疼痛還能忍受,只是她充滿哀怨的哭聲讓他萬分難受,他抬手輕輕碰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幾句。
「公主……」
但李嫣的反應,卻像是碰到世上最骯髒的東西般,立即跳離他遠遠的。
「不要碰我!你不配碰我半根寒毛。」她往母親的懷裏急沖而去。「母后,您一定要為我做主。」
皇后緊緊摟着她安慰道:「嫣兒,這件事先聽聽你父皇怎麼說好嗎?」
從聽完整件事後,她私心裏是希望能夠以圓滿的方式解決,但一切還是要看皇上怎麼說才算數。
邠皇可頭痛了,一個是他的愛將,另一個則是他的寶貝女兒,而且這件事聽起來,是自己的女兒先惹出禍端,才有後來的那件事發生。
但無論當時的情形是如何,蒙翺侮辱皇室公主都是事實,所以還是逃不過朝廷的懲治。雖然罪不及死,但嚴刑峻罰還是跑不了,不過要以什麼罪名起訴就傷腦筋了,他總不能將這件關係到女兒名節的事情給公開吧?
邠皇煩惱地在御書房中踱來踱去,此時李厘走到他身旁,輕聲地說:「皇上,侄兒有個辦法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哦,你有什麼辦法?」邠皇憂慮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讓他們成親就好了。」
「那怎麼可能!」邠皇馬上否決。「李厘,你以為朕沒想過這個辦法嗎?」
李厘頗為驚訝,他不了解邠皇認為這門婚事有何不妥?「既然皇上已經想過,那您為什麼……」
邠皇無奈地嘆口氣。「不是朕不願意,而是嫣兒死都不會答應的。這個小妮子雖然天真,但是脾氣一拗起來,很可能會以死來威脅朕的。」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啊!
「皇上,侄兒卻不這麼想。」李厘以旁觀者的立場,提出相反的意見。「我們都了解嫣兒的脾氣,她如果真是那麼厭惡、鄙棄蒙翺,昨天晚上即便是死,她都不會讓蒙翱碰她。」
邠皇聞言雙眉一揚。是啊,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嗯,你的分析不錯,是有這個可能性存在。可是嫣兒她現在——」
「不要緊。」李厘輕聲打斷他。「讓他們先訂下婚約,半年後再成親。侄兒相信,在這半年之內,嫣兒的氣憤應該會慢慢消失,侄兒也會督促蒙翺積極追求她。皇上,您想想,在親情和愛情的雙重壓力下,嫣兒她最後能不舉白旗投降嗎?」
李厘說的對,嫣兒現在只是面子掛不住而已,若經過一段時間之後……邠皇沉吟半晌,終於轉向眾人宣佈命令。
「嫣兒,這件事你和蒙翱都有錯,你們一個是朕的女兒,一個是朕的愛將,朕不想任何一方有損傷,所以決定讓你們成親,這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他話一說完,御書房裏的四位公主無不震驚地張大了嘴。
李嫣不太確定自己的聽覺是否出了問題,她顫巍巍地離開皇后懷裏。「父皇,您剛才說什麼?」
邠皇已料到她的反應,但仍堅持地說:「朕決定讓你們成親。」
這次李嫣可把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愣了一下,發出憤怒的吶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