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澤治一回到公寓，只見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他剛才開車從大樓側方駛進地下停車場前，習慣性的抬頭望一下自己住的樓層是暗的，知道關樂樂沒在房裏，心裏還犯嘀咕她幹麼不等他回來？
可當他看到筆電閃現的屏幕保護程序，心下一沉，他不是刪掉了嗎？
一張張只有他能掌握的黑田茱蒂極美之照，還有幾張她向他獻吻的照片，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心煩的嘆了口氣。難道他得向關樂樂解釋來龍去脈？那不是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也要提起自己的身世背景？
偏偏那是他最不願意提及的部份。
他之所以不想關樂樂知道他跟黑田茱蒂的事，就是怕她有壓力，怕她會胡思亂想，還有不想張揚自己跟名門有任何關係，哪知她這麼厲害，還會自己復原M7的刪除功能？唉！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比女人還美艷的男人走了進來。
雷浩志故意狐媚的嬌笑道：“哎呀，門怎麼沒關呢？”
“你什麼時候偷拿我的鑰匙去打了？”正心煩的夏澤治將他揪了過來。
“咦？那不是你跟黑田茱蒂嗎？沒想到你嘴巴上說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倒還是時常拿出來懷念嘛，哈哈。”雷浩志顧左右面言他，指着筆電道。
“那是我現在的女人找到被我刪除的往日情，故意放在上面嚇我的。”
“你現在的女人？喔，是以前當模特兒，現在是你經紀人的關樂樂？你們真的在一起嘍？”
不滿損友調侃的語氣，他為關樂樂講話，“如果不是她想走攝影這條路，此刻她的名望不會比茱蒂低！”依她的資質，他相信她一定做得到。
“這番話你倒是可以當面跟黑田茱蒂嗆聲。報紙上說，她要來台灣辦她設計的時裝秀，世界級的時尚皇后將下一季的時裝秀選在台灣耶！我想她是為你來的吧？怎麼樣？”純粹想看戲的雷浩志用手肘推了推他。
“哪有怎麼樣？我跟她沒有關係了，她選台灣是她家的事。”夏澤治嘴上說得平淡，實際上卻頭痛得很。關樂樂在此時知道了他跟黑田茱蒂的過去，而黑田茱蒂此時又要來台灣辦秀，免不了會一陣波瀾。
“她是你繼母的女兒，名義上是你的妹妹，怎麼可沒有關係。”雷浩志涼涼的再戳破他的希望。
這不用他提醒，他也知道好嗎？夏澤治翻了個白眼。
日俄混血的黑田茱蒂是繼母跟她前夫所生的寶貝女兒，而他的父親正是影響世界電影圈甚巨的英國導演唐肯•尚恩。
可以說他是擁有高貴教養並承襲演藝世家血統的天之驕子，從小就被父親周遭的巨星及娛樂集團巨頭捧在手心上，在片場穿梭、在某個經典人物懷裏吃糖，對他而言習以為常。由於父親人脈極廣，子弟兵及合作企業散佈在歐亞洲各處，只要與娛樂沾得上關係，沒有人不敬他父親三分。
就是想脫離父親的掌控，所以他才離家出走，一個人大老遠的從英國飛到台彎投靠七Ｏ年代知名演員的母親－－夏艷虹，並改從母姓，從不提自己的身世，然後憑自己的能力降轉大學二年級，而認識了爛蘋果樂團的傢伙，從此踏上作詞的不歸路。
林桑果然有遠見，Banco分成三段劇情短片的廣告一推出，立刻成為話題，除了使得相機大賣之外，工作室也接到不少詢問黃螢在短片中呈現出來的照片是怎麼拍出來的、是誰拍的，工作室的成員一律誠實回答，是由一個見習生所攝。
觀點奇特而又帶着單純幸福意味的美麗畫面，出自於見習生之手，讓Banco和消費者之間的距離縮短了，關樂樂頓時成為同業關注的對象。
林桑工作室的工作案增加，這一日他談成了一個大Case。
“好消息，我們拿到了黑田茱蒂的時裝秀公播攝影權！他們官方網站及公關照片要交給我們來發！”這一日，林桑神清氣爽的向大伙兒公佈。
耶！大家齊聲歡呼，也為了可以親眼見識到黑田茱蒂的風範而興奮不已。
“還有，黑田茱蒂指定要關樂樂擔任主攝影師，我想應該也是那支廣告的聲名遠播到她那裏去了。”林桑說著，就當場打電話要告知關樂樂，調皮的揣測，“她一定會嚇得不放出聲，哈哈！”
正在星耀開會的關樂樂接到這突如其來的通知，當下怔住，一時無法做任何反應。
黑田茱蒂要來台灣辦秀的消息她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對方指名她擔任主攝影師，心中五味雜陳的她不禁亂猜，黑田茱蒂是因為知道了她的存在，才故意指名她的嗎？還是只是單純因為Banco廣告的關係？
但無論如何，這是第一次自己在攝影上獲得大眾的肯定，她若接下黑田茱蒂的Case，也將是她第一次獨立作業，在這重要的時刻，怎能退縮？
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不管黑田茱蒂是什麼怎樣的女人，這都只是工作！
“怎麼了？什麼大公司請你去拍照？”夏澤治只隱約聽到關鍵詞，由衷替她高興。
事實上，從關樂樂把他和黑田茱蒂的合照做成屏幕保護程序后，他們倆的關係再次陷入僵局，既沒吵架，兩人也沒有把問題當面講開。
不，應該說他等着她問，只要她開口，他一定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但是關樂樂卻故意不去碰觸這個問題。
“黑田茱蒂指定我當攝影師。”她勉強回以大方的一笑。
這下換夏澤治怔住了。這茱蒂是什麼意思？
“你確定你要接嗎？聽說她的標準很高、個性也很挑剔，她的排場一定很大，她的助理個個都愛擺架子，你第一次接案子就接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怕你會受挫。”
“怎麼聽起來你好像跟她很熟？”覺得自尊受挫，她不甘示弱的冷笑回擊。
“我……”夏澤治嘆了口氣，決定在這裏跟她談開，“我們以前……”
哪知這時也來公司開會，偷聽到兩人對話的黃螢幸災樂禍的插了一句，“當然熟啦，他們以前是情人嘛！”
“你知道？”關樂樂訝異的看着黃螢。她為什麼會知道？
“他的手機屏幕是跟黑田茱蒂的合照，擺明了要我知難而退。也是啦，跟黑田茱蒂交往過的男人，又怎麼會希罕我呢？雖然我在亞洲號稱天後，但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頭。”黃螢加油添醋的伸出自己的小指頭。“別的女人當然更不用說啦，連我在她面前都自形慚穢了呢。”
她知道夏澤治心繫關樂樂，才故意這麼貶低自己和所有女人。
他是在什麼機會讓黃螢知道的呢？她這個現任女友如果不是意外發現，是不是會被一直蒙在鼓裏？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關樂樂忿忿的瞪着他，倏地臉色難看的起身離開會議室，夏澤治忙去追她。
追到走廊轉角，他將她拉到一旁，但她甩開他的手。
“你該不會被黃螢影響了吧？再怎麼說，我和茱蒂都是過去的事，沒告訴你，是怕你胡思亂想。黃螢會知道，是那時藍沛森設計我跟她同車，她不小心看到我那時候的手機屏幕是茱蒂……”他試着一字一句慢慢的解釋，“她故意沒告訴你，在下一分鐘我就把背景換成你的照片！茱蒂比不上你，你不要太在意好不好？”
“黑田茱蒂比不上我，黃螢也比不上我，這是你的慣用語句嗎？”因怒火她忍不住出言譏刺。
“我沒對任何女人說過一樣的話，你在我心中確實是這樣的地位，除了這麼直接而膚淺的形容，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貼切的話！”
“你可真會說話。”她走向電悌。
連續兩三次，他都是被逮到了才告訴她實情，令她難以相信，果然太過華美的事物容易讓人陷入，而看不清真相。
Ｍ７
電梯門一開，她走進去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現在要開始準備拍攝黑田茱蒂服裝秀的前置作業，相信你能提供我很多數據。”
“在你了解她之前，可不可以先了解我？”夏澤治跟進去，見她仍不想理他，乾脆強勢的按下電梯強制停止鍵，霸道的將兩人關在密閉空間。
關樂樂被他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沒想到他一向溫文有禮、親切和煦的，居然嚴峻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如炬的盯着她，看得她好像才是錯的人。
他想幹麼？威脅她不準將他跟黑田茱蒂的情史張揚出去？
“‘倒數黑暗’是茱蒂幫我整理的，她是我繼母跟前夫生的女兒，她從來我們家就對我很感興趣，而繼母也認定我是茱蒂的未來丈夫，後來我發現，繼母只是為了要穩固在我家的地位，才這麼積極撮合，因為我父親就是英國導演唐肯•尚恩。”夏澤治站在電梯的一角，面無表情的交代。
“你……你爸是……是唐肯•尚恩？”關樂樂大吃一驚，不禁結巴了起來。
“對。”任何人聽到他父親是誰都是驚嚇的反應，他早習以為常。
“那你媽不就是夏艷虹？！”天啊，那個美艷如虹又具古典味的一代影后。
“嗯。我爸以為我會繼承衣缽，加入他們的電影事業，一直期望我能演出一個令人難忘們角色，只是他幫我安排的一切，和從小就被視為是接班人的環境，我不要！”他抱胸倚牆，冷靜的對她闡述。
看似隨和溫柔的他，其實骨子裏有他的堅持，關樂樂再次發現。
“所以我故意偏向繼母，假裝喜歡彈鋼琴，但沒想到他們轉而一起期待我可以在音樂劇上有所表現，我才逃回台灣找我媽，並在她的協助下成功就讀大學。我喜歡戲劇，也喜歡攝影，但回到台灣之後，發現更喜歡和幾個臭傢伙一起搞爛蘋果樂團！”
“是爛蘋果讓我重新愛上鋼琴。但是我爸媽和繼母卻不約而同唾棄搖滾樂，也唾棄我跟他們搞了幾年都還在地下樂壇。雖然樂團如他們所願解散了，但我混過這一遭，更不可能回去當他們的乖乖牌。”
“因為你所見識的世界已經不同了。”關樂樂怎會不了解，她棄伸展台轉而摸索攝影，雖然吃過不少苦，卻更堅定自己的選擇。
“沒錯。樂團解散之初，我恍若遊魂，那種心靈的痛、靈魂的痛，簡直無法形容，在我捨棄原有的一切投身在樂團之後，卻換來徹底的失去，一直專註在寫詞、彈琴的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能幹么？”
“那時來台灣找我的茱蒂對我百般疼惜呵護，那時她的溫柔、她無盡的愛，填補了我心靈上的空洞，於是我以創作‘倒數黑暗’來止痛。它其實就是以金蘋果樂團前身，爛蘋果的女主唱安娜為雛形，再加上我對這個角色賦予的渲染想像。”
“啊？爛蘋果的主唱安娜？Yuki就是以安娜為雛形？”她大感詫異。
“整個故事由我完成，而茱蒂幫我記錄、分析、補上不足，最後整理成很完整的劇本，那時候我倆承諾，她來飾演Yuki，我是導演身兼攝影，以後如果有更好的攝影師出現，就把這工作讓人，因為我想要專心導戲，這樣導出來的戲會更棒。”夏澤治想起青春時的熱情，不禁懷念又自嘲太過天真。
“對，一定會的！”關樂樂忘了自己的怒氣，忍不住附和。
“我想要讓我父親知道，就算不照他的路走，我也會是一流的導演，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後來呢？”這麼棒的劇本，這麼有味道又美麗的女主角，怎麼沒有結果呢？關樂樂急着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
“茱蒂大概是以為無論在愛情或是工作上，我離不開她，又或許她從十四歲來我家，就追我追得很辛苦，所以當她認為我認定她是終生伴侶后，彷佛要彌補自己曾經在我身上辛苦的付出和受到的委屈、挫折，常對我使性子、把分手掛在嘴上，起初我哄她、逗她開心，但後來我發現愈是如此，她就愈是驕縱。”
“直到有一次爭執，她脫口說出，‘如果不是因為你長得帥，我才不會愛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唐肯•尚恩的兒子，我根本不覺得你的劇本好。’”夏澤治自嘲的笑了笑，“這就是我跟她分手的原因。”
關樂樂現在早忘了自己的怒氣，一心只為了他當年受到的屈辱，為他難過。他的劇本明明就很好啊！
難怪剛開始星耀的人因為他條件好而騙他，他會這麼生氣。
“‘倒數黑暗’真的很好，真的！她是為了氣你，才故意這麼說的！”關樂樂一顆心酸酸澀澀的，上前握住他的手，情不自禁把臉埋進他懷裏，用世上最溫柔的聲音說：“你一定要忘記她說的話。能為金蘋果寫出這麼多好歌的你，怎可能寫出難看的劇本呢？”
夏澤治低頭，親了親她的發，感激的輕輕回摟住她。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比擁有關樂樂能讓他更感到幸福的事了。
“放心吧，都已經多年前的事了，雖然在剛剛想起來時還是有點不安，但是被你這麼一肯定，我再也不會懷疑了。”
“看來，劇本真的比女朋友重要耶。”她忽然打了個冷顫。
“才不是！是因為她常常用分手威脅我。我討厭女人用這種手段威脅我，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懷疑她愛的根本就是她自己，或許只是不甘心從前受盡被我不理不睬時的孤單和痛苦吧？”
關樂樂恍然大悟。難怪在西藏的江邊時，他曾嚴肅的說不要隨便提分手，因為他曾受過被心愛女人以此威脅的苦。
“我覺得是因為後來你漸漸不吃她這一套，她就用你的痛處來打擊你。”關樂樂愈想愈氣憤難安。“怎麼會有人這麼壞？”
“我把我的故事都跟你說了，如果你還有什麼不了解的地方，請儘管發問，不要不說一聲，板著臉就走，我會以為……我又要被甩了。”
關樂樂自覺抱歉的吐了吐舌頭，撒嬌搖着他的手道：“好啦，我知道了，人家只是習慣這樣處理事情嘛！我又沒談過什麼戀愛，在踏入娛樂圈之後，感情生活更是一片空白，還得不時的防人。所以習慣丟下一切先走，等對方自己來跟我解釋。現在我知道了，戀愛跟工作是不同的。”
“當然不同，你會幫藍沛森洗鞋子嗎？”他呿了一聲。
怎麼又重提在西藏踩到神秘大便的事了？關樂樂受不了的槌打他，“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想到這件事？很煩耶！”
夏澤治制住她的手，低頭狠狠吻住她。
被他關在密閉電梯快七分鐘，再被他這樣吻她都快要窒息了。原來看似優雅溫柔的夏澤治有另一面，今天對她的霸氣，簡直像她已經烙上他的名字般專屬於他，雖然令她感到陌生又有點危險，但莫名其妙的，她竟然覺得這樣的他更性感。
她突然領悟到，為什麼黃螢在他拿了黑田茱蒂出來拒絕她，讓她受到屈辱后，還是主動參與他的Banco廣告了。正是因為他這種矛盾的特質，讓女人又愛又怕，而她關樂樂卻是這男人所鍾愛的女人。
有了他全心全意的愛護，她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安娜她……現在在哪裏？她的眼睛真的瞎了嗎？”她鼓起勇氣詢問。
“嗯。”他含糊的點了點頭。
在黎青軍沒有鬆口之前，誰都不會去討論安娜這個的話題。
黑田茱蒂的時裝秀辦在台灣，當然造成許多引領潮流的知名設計師及名流仕女皆來此共襄盛舉。
台灣媒體更是藉地利之便大舉進駐，希望可以跟國外媒體交誼。
這一季的是“戀人之語”，每一件衣裳都透露出了春天花朵初綻的芬芳氣息，每一件作品似乎都是為了在愛人面前得到稱讚而設計的浪漫感覺，模特兒一一走上伸展台，給予所有人羅曼蒂克的視覺享受。
關樂樂架的攝影機就在伸展台的正前方、左右兩側，及舞台仰視邊角。
她坐在六台屏幕監看器前，一雙眼珠子不斷左右監控屏幕里的狀況，隨時吩咐耳麥那頭的攝影師做調整，雖然黑田茱蒂曾對夏澤治說過那些話，但她的設計才華仍然教她心服。何況這是她的工作，要做就做到最好。
“茱蒂說，想認識認識你。”因太過擁擠，名模露露將她叫了過去。
一到後台，便見到曾經熟悉的換裝環境及亂糟糟的梳妝室，還有一群中場休息十分鐘時，不能旋身的高大模特兒。
“是你呀？！聽說你現在變成替我們攝影的工作人員？怎麼樣？離開伸展台，沒有了手到擒來、拿到心煩的名牌包包，有沒有後悔呀？”伊莉雅也接到這場秀，這是最近取悅藍沛森得到的甜頭，一看見關樂樂就說話酸她。
“黃螢和夏澤治去西藏，你也一起上山下海，只不過，不再是受人呵護的模特兒，而是幫人拿包包、扛機器的小苦力，現在又回到後台，是不是感觸很深？”
聽露露這麼說，以前約關樂樂都約不成功的名模們，都刻意的笑出聲來。
關樂樂老是喜歡獨來獨往，好心約她跟她們一起去俱樂部找豪門公子聯誼，找個好歸宿，她沒有一次赴約的，大老闆們的飯局也都不去，搞得她們好像很愛錢似的。
她們連手故意整她，讓她傷在看不到的地方，這女人竟然也一聲不吭，好在地自己離開了，不然她們可是會氣到得內傷呢！
“我不會後悔，現在我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事。”關樂樂仍微笑以對。
突然一陣騷動，原來是設計師本人－－黑田茱蒂親臨後台，要為她們打氣。
“茱蒂！”露露激動得落淚，上前雙手緊握她的手，“謝謝你挑選了我！”
“我對亞洲的情況也很清楚，知道你適合。”黑田茱蒂拍了拍她的臉。
“茱蒂！報紙上沒說你會說中文？你說得好好喔！”伊莉雅誇張的讚美地。
“因為我最深愛的男友有台灣血統呀。”她笑容可掬的回應。
眾女模都驚呼，瞪大眼睛相覷，“真的？你最愛的男人在台灣呀？”
“就是夏澤治，最近跟黃螢拍廣告的Summer，你們知道嗎？”
黑田茱蒂的男友就是夏澤治？這不啻是天大的八卦，眾女模因這件緋聞而驚叫起來。好羨慕喔！世界級的時尚女王黑田茱蒂，和爆紅新人夏澤治是一對？
但是……眾女人好事的眼光瞄向關樂樂。她不是夏澤治傳說中的情人嗎？
“那是從前。”關樂樂不願吃悶虧，微笑戳破她的謊言。
“對了，或許你就是要幫我們的劇本擔任攝影師的才女喔。”黑田茱蒂突然轉換話題。
“如果可以促成那部包含Summer所有回憶的電影的誕生，我當然希望我有這個榮幸。”
呵，連“倒數黑暗”的由來都跟她說了？黑田茱蒂暗暗吃味，心下更是不滿。
“我們的導演是唐肯•尚恩，你一定可以學習到很多東西。”
“唐肯•尚恩？不，這是Summer自己寫的故事，這劇本在他手裏成型、籌備拍攝很多年，他一定會自己主導。”關樂樂堅定的表示。
“可惜版權在我手裏，我已經賣給了唐肯爹地的公司，唐肯爹地也早就跟我約定好，我哪一天準備好了Yuki這個角色，這部電影就什麼時候開拍。”
什麼？！版權在唐肯尚恩的公司手上？看來是黑田茱蒂為了將夏澤治最後一軍，搶先將劇本賣給了唐肯尚恩，這下怎麼辦？
“故事明明是出自於Summer的構思，從情節、角色、依他的經驗創作的，你只是負責協助整理而已，你沒有資格賣掉它！”關樂樂據理力爭。
“你又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呢？反正白紙黑字的版權書已經放在唐肯•尚恩公司里，無論事實如何，都無法改變。”黑田茱蒂從容笑說。
她的笑讓關樂樂心寒。她怎麼能這樣空口說白話？
雖然自己也沒有證據，但她絲毫不懷疑夏澤治，她自己是金蘋果樂團的歌迷，所以對於安娜的背景、那些成員的個性，前身的爛蘋果經歷了哪些，她都了解，如果不是跟樂團一起成長的人，是不會知道安娜的愛與恨的！
“不過，如果有一件事你做到的話，我可以考慮把版權讓給他。”
“什麼事？”關樂樂屏息以待。
“聽說你以前也是個模特兒，還是個備受矚目的模特兒，不如等一下就讓你重溫舊夢，讓你走我的壓軸吧。”黑田茱蒂用那雙棕色眼睛冷漠的盯着她要求。
露露不敢置信的叫了起來，“不！怎麼能叫她呢？壓軸不是我嗎？”
“寶貝，你還是壓軸沒錯，只是，這位久未露面的引退名模是我的神秘嘉賓，你的地位一點也沒變呀？”黑田茱蒂伸出玉手，撫了撫露露的臉。
露露這才稍稍平靜下來，但還是不甘心。憑什麼關樂樂還可以再回伸展台？
大伙兒也都不滿，紛紛冷冷瞄她。暗忖：她有臉答應嗎？
關樂樂也心存疑惑。為什麼黑田茱蒂要她走壓軸？她原本以為黑田茱蒂會要求她割愛，或是故意出個很難的任務要她做，沒想到卻是安排她走這場秀的壓軸，這是對模特兒而言是至高的榮譽，她一定另有目的，黑田茱蒂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她是要整她吧？像露露那些模特兒過去對她做的事一樣，在衣服里藏針，或扭斷高跟鞋跟又黏回去之類的。關樂樂深吸一口氣。不管黑田茱蒂在伸展台上設計了什麼關卡要折磨她，為了能夠拿回版權，她一定要答應！
“謝謝你的賞識，聽說壓軸要秀兩件衣服是嗎？”她立刻展現專業。
二話不說坐到梳妝鏡前，讓專業人員為她捫扮，順便幫她定裝。
休息時間過了，夏澤治來到台下，想幫關樂樂打氣，卻不見她在監控位置。
“再一分鐘就開場了，她人呢？”他問。
“黑田茱蒂說要認識她，結果好像談得很投機，剛才後台傳來消息，要樂樂走壓軸……哇，擔任黑田茱蒂的神秘來賓耶，超棒的！”助理大讚。
夏澤治心知不妙。早就不戀棧伸展台的樂樂，為什麼會臨時答應走秀？
向尊重工作和專業的她，在擔任模特兒時再怎麼被整，也會不為所動的走完秀，更別說她得來不易的攝影工作，這是她第一次接的案子，照理髮生任何事她都不會擅離職守，一定是茱蒂說了什麼話，或是發生了什麼不利於她的事。
但是現在也不能去攔她，如果不讓樂樂自己做完這件事，她會生氣的。
他說服工作室的人員讓他坐上關樂樂原本監控攝影的位子，幫她把攝影工作做到完美，一邊緊盯着台上，同時找人去後台探聽消息，就怕她有個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