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渾身上下充滿一和無力的沉重感,崔妙禾試着晃了晃昏沉沉的臉袋瓜子,平素靈活的身子顯得笨拙而沉重,只不過些許的挪移,已經讓她氣喘吁吁。

意識到這種極度的不對勁,她試看讓慌亂不已的心思稍微冷靜下來,想要弄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昨夜,她一如以往地在屋子裏看書,然後丫鬟環環端了一碗燕窩粥讓她當夜宵。

那時,她瞧著環環的臉色似乎不好,還關心地問了幾句,不過環環總是回答得很簡短,更頻頻催促她儘快用膳。

她並沒有多想,環環是娘親在她小時候為她選的玩伴,是個家生子,對她一向忠心耿耿,所以她向來也不設防。

難不成這一覺醒來之後的異樣,真的是環環搞的鬼?這怎麼可能呢?

崔妙禾心中驚俱,又試着活動僵直的四肢,卻依然力不從心。

該死的!

她急得豆大的汗珠兒直冒,可是她愈心急愈是動彈不得。

最終,她只能挫敗的停止掙扎,任由額上的汗水成串成串地白臉上蜿蜒而下,然後透看汗水,她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婀娜身影。

「醒了是嗎?」

她心中一驚,這不是後娘嗎?她想幹什麼?

「你這個敬酒不吃的丫頭,好好跟你說,要你想辦法讓自己嫁進柴家,好助你爹的仕途一臂之力,你卻不願,那就不能怪我了。」

居高臨下,梁玉霞瞪看渾身無力、無法動彈的崔妙禾說道。

「你……你……想千麼?」心中驀地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崔妙禾瞪看後娘,拚盡了吃奶的力氣,卻也只能發出這虛弱無力的質問。

「我能幹麼?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好讓你與柴折霞生米煮成熟飯啊!」她毫不諱言地道出自己的計劃。

「你別亂來……爹不可能放任你這麼做的。」

她知道後娘一向是個有野心的人,她從來不甘心做芝麻小官的妻子,可她卻從來沒想過她竟然這麼大膽,敢謀劃這種驚世駭俗之事。

「你以為你爹會救你?」聞言,梁玉霞冷哼了一聲,目光冰冷的看看她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你爹昨日己經被皇上急派去浙江辦事了,最快只怕半年後才會回來。」

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年,卻足夠她肆無忌憚的做她想要做的事了。

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飯,就算老爺回來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更不能對她如何,畢竟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讓他能夠平步青雲啊!

「你究竟想怎樣?」

原本自持身分,料想後娘除了言語之外,並沒有膽子敢對她如何,所以她也沒有多加提防,可沒想到,她竟連爹爹連夜南下都瞞着不讓她知道,看來是早有計算在心了。

想到這裏,崔妙禾着實慌了,她瞪着她強自鎮定地說道。「就算爹不在,也還有宗族的大老爺們在,你就不怕你做的事被抖了出去,將來被掃地出門嗎?」

「我怕什麼,等到他們知道,早木己成舟,更何況那些大老爺們哪個平常不是淨找我拿好處,你當真以為他們會為了你主持公道嗎?」

為了把持家裏的一切,她早己機關算盡,就為了要給女兒和自己一個保障,那些大老爺們她也早都打點妥當了。

「你……」崔妙禾心緒激動,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想要爬起,四肢卻依然癱軟,使不上力氣。

瞧看後娘陰沉的臉色,崔妙禾心知她是鐵了心地在算計她,她得逃,否則……

「這幾年,你仗着你爹的寵愛,不把我放在眼底,從沒尊敬過我這個後娘,我咬牙忍着這麼些年,不就是為了這天嗎?」

嘴裏吐看這幾年埋藏在心底的怨恨,其實梁玉霞哪裏不知道自個兒這回是在鋌而走險,可她卻不能不這麼做。

這些年,她為了支助娘家那個不成材的兄長,明裏、暗裏將崔家的家產弄了不少回去填補他弄出來的無底深淵,如今崔家早己虛有其表,所以她只能靠着柴家許下的天價似的聘金,好讓崔家免於敗亡的境地。

可身為一個娘親,她怎捨得犧牲親生女兒,所以她左思右想,自然還是崔妙禾最適合,

既然是別人的女兒,就算真如流言所說,柴折霞是個魯男人、對女人毫不憐香借玉,那又如何?崔妙禾就算真被折磨死了,又與她何千呢?

「你究竟想做什麼?」強撐著最後一抹清明的思緒,崔妙禾咬牙問道。

後娘絕對不可能無端對她下藥,必定是怕她逃跑或反抗,難不成……她的心瞬間閃過一絲念頭,可卻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臆測。

「既然你不願意去討好柴大將軍,自然該由我這個做娘的來助你一臂之力啊!」

「柴折霞不會接受的。」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更是不歡而散,可是她相信他不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

「若是在咱們家,他當然不會接受,可若是在妓院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逼她嫁人還不夠,難不成還打算將她賣進妓院?

崔妙禾的臉色忽青忽白的瞪看後娘,簡直不敢相信她真的大膽妄為至此。

「我自是不會將你賣進妓院,但若是你被人捉了去,又不小心被喝醉的大將軍給站污了清白,然後再由我這個做娘的急慌慌地到妓院尋人,到時你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不是以死明志,就是嫁給柴折霞為妻,無論你選擇哪一樣,對我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可是她琢磨許久的一石二鳥之計,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吃虧。

「你就不怕我脫困後宣揚你的惡行惡狀嗎?」

「那不過就是你受驚過度的瘋言瘋語,誰會相信?」這幾年來,表面上她將崔家打理得很好,不但族裏的人同聲稱讚,就連外頭的人也贊她賢能,她既然做足了功夫,又有誰會相信崔妙禾的話呢?

瞧看後娘鐵了心的模樣,崔妙禾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當口,她不能慌!

耳裏還不斷傳來後娘那自信滿滿的聲音,可她愈聽愈模糊,腦袋瓜子也不斷地昏沉……逐漸被黑暗吞噬。

「就算我真如你所願嫁進了將軍府,難道你就不伯我挾看柴家之勢,好好整治你們母女倆嗎?」即便在昏昏沉沉中,她仍不放棄地喃喃警告看。

誰知梁玉霞聽了她的話,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張狂地笑道。「早就聽說柴折霞並不懂得憐香惜玉,若他被打鴨子上架娶了你,難道不會覺得你心機十足嗎?你想獲得他的真心疼寵,只伯難如登天,他更不可能為你出氣的。」說看說看,臉上不自覺浮現一抹自信十足的笑容。

這事,她可是籌謀了許久,雖然說不上是天衣無縫,可是也有了幾成的把握,反正無論如何,她就是要拚上一拚,為娘家謀個活路才行。

昏昏沉沉之際,崔妙禾隱約感覺到自己從屋裏被人抬上了轎,落轎之後似乎又被人扛進一間小閣之中。

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些,她本還不知道身處何處,直到耳際不斷竄入隱晦的歡愛浪語,再加上四周流於粗俗的華麗擺設,還有外頭那一陣陣伴着絲竹的飲酒作樂之聲,她知道這兒便是男人的銷魂窟。

心驀地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發了急的她想要開口喊救命,卻發不了聲。

原本她雖然身體虛弱,但至少還能開口說句話、喊聲救命,卻在臨出府前,被後娘灌了一碗藥,那黑漆漆的藥汁一下肚,喉頭就像被人上了鎖似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看來後娘這回真是鐵了心地想要將她當成貢品,送給柴折霞享用了,所以才會狠心地絕了她想要求救的可能。

崔妙禾看急,可是也只能全身無力地任人擺佈,她瞪大了眼,環顧四周,想要替自己找出一條生路。

突然間,她似乎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努力想要瞧清楚眼前的人,甚至阻止他的靠近,可她愈急,便愈能感受到那人氣息的靠近。

然後那人的手觸看了她,她急得淚珠兒蜿蜒而下,以為那人的魔爪就要將她拆吃入腹,可他卻只是將她當成擺飾似的挪移到一旁,跟着她身旁的軟榻重重地往下一陷,一股子的溫熱便隔看衣衫偎看她渾身的冰冷,那一傾斜也讓渾身乏力的她撐不住地往男人的身側靠過去。

「嗚嗚嗚……」

崔妙禾使盡了力氣,好不容易終於能夠發出丁點聲音,她試着求救,誰知那人卻只嫌她吵。

「別吵,爺兒我要睡了!」

好熟悉的聲音啊,那不正是柴折霞那渾厚低沉的嗓音嗎?

意識到身旁的人是他,她的心更沉了,後娘這回可是使了莫大的勁兒,竟然連將軍都敢設計。

不能睡啊!她急着想喊,卻發不出聲音來。這一睡,就算他們之間啥事都沒發生,然而眾口錫金,他們的名聲也毀了。

「嗚……」她萬分艱難的還要再出聲,誰知柴折霞卻大掌一撈,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中,手腳並用地纏上了虛弱無力的她。

被他這舉動一嚇,她的額際冒出了陣陣冷汗,就怕他真如外界傳言一般的凶性大發。

她屏氣凝神,心慌不己的等了會兒,可他卻只是像八爪魚一般地纏看她,然後她的耳際就傳來了平穩的呼息聲。

敢情這個男人還將她當成軟枕了。

聽着他益發平穩的呼息聲,菱唇透著一抹苦笑,看來她的清白是真的毀定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醒來後會做何反應,她有預感,像他這樣鋼鐵般的驕傲男人,只怕絕對不會喜歡被人這樣子打鴨子上架。

他的憤怒之火絕對會有如滔天巨浪,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她。

想來,這也是後娘打的如意算盤之一,想藉他人之手,好好教訓她一番吧。

崔妙禾本以為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是萬萬不可能睡着的,可他那規律的呼息彷彿催眠曲似的,竟讓她原本的慌亂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迷迷濛濛之間,四周的靜謐突然被一陣嘈雜與紛亂拂去,她嚇得立刻自榻上彈而起,迷茫的思緒也跟看漸漸清晰起來。

果然是她們來了?!

滿心慌亂在這一刻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鎮定,她試看動了動四,雖然沉滯,但不至於像昨夜那般虛軟無力,顯然藥效己褪。

她緩緩坐起身,意識到自己未著寸縷,心頭頓時一窒。

她連忙四下察看,但放眼所及,根本沒有可以掩蔽的衣物,偏偏嘈鬧之聲逐漸由遠而近,她連忙跳下榻,在房內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在某個抽屜深處找看了一件衣物。

她隨即將衣物套上,眼角瞥見仍兀自深睡的柴折霞,她的氣息一頓,忙不迭地沖上前去,口中還不停的念看,「若是悶壞了你,你可別又暴跳如雷,雖然明知咱倆很難逃過後娘的誣陷,但再怎麼難,我也得奮力一試。」

說罷,她拉起錦被將熟睡的他蓋住,跟着纖手一揚,榻前的紗帳便緩緩落下,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以梁玉霞為首的一群人破門沖了進來。

崔妙禾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鎮定的模樣彷彿昨日的一切混亂從來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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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只怕姑娘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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