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幾個巨型的書櫃,一張上面堆滿了文件的實木辦公桌,還有一個幾乎已經被埋在那堆文件中的嬌小身影。
戚懷風一邊振筆疾書的在手中的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大名,一邊探手正準備取來下一個文件夾,但是秘書的聲音卻選在這個時候在內線電話中響起。
“代理總裁,戚氏的總經理有事找您。”
之所以成為代理總裁,完全是因為那天和東方慕辰的衝突之後,席傑邦便心疾複發,不但如此,整個人還變得消沉無比,完全無心於公事。
若說她對進公司來幫忙還有什麼猶豫的話,那這樣的情況也足以教她壯士斷腕,不得不為了。
所以進公司這幾天,她不但忙着查閱成堆的文件,強迫自己去熟悉這個她以前完全不熟悉的領域,她還得見一個又一個的廠商,又得應付銀行,每天過得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將公公一輩子的心血斷送。
不過在這一陣子的努力下,她終於漸漸的進入狀況,也終於明白了席氏企業現在的處境,公公畢竟是年紀大了,無法花太多的心力在公司上,使得公司逐漸的衰敗。再加上這一陣子市場上有心人士的破壞,許多業務都被人以不合理的低價或手段給強搶而去,導致席氏企業外表看來雖風光,但內部卻問題重重,若不趕快穩下公司的主要業務,恐怕真的會被人擊垮。
“大哥來了?!”秘書的話讓戚懷風振筆疾書的手頓住,一種睽違已久的恐懼悄悄的刷白了她的臉龐。可儘管是這樣,她仍然選擇堅強面對,她抬起頭,試着自信的應對,“請他進來,還有,麻煩你泡兩杯咖啡進來。”
“是的!”秘書俐落的結束了通話,不一會辦公室的門被大剌刺的推開。
“大哥。”一見來人,她有禮的頷首,隨即起身,然後偕同戚駱威在辦公室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今天怎麼有空來?”
戚懷風的態度說不上熱絡,彷佛自己面對的不是親人,而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在戚家,一向沒有什麼感人熱淚的親情,尤其是對她這個從小就不受重視的女兒而言,親情更是一種不可奢求的期盼。
當初父親驟逝,家裏的企業搖搖欲墜,她的婚姻便是在他的強力主導和逼迫下定的,她等於是被賣給了席家。
而她之所以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不愛她,甚至不願意娶她的男人,就是為了一償戚家對她的養育之恩。
婚後,她甚少回去娘家,幾乎等於是和戚家斷了關係,偶爾會從公公的嘴裏知道大哥將戚家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她其實也挺為他高興的。
但他真的會是想要弄垮席家的罪魁禍首嗎?東方慕辰的話彷佛猶在耳邊。
應該不會吧?
有這麼多家企業,大哥又何必一定要為難席氏呢?難道他真的冷血到連一點點的血脈之親都不顧嗎?
戚懷風努力的想要相信大哥不會對自己這麼殘忍,畢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又是他堅持要她嫁進席家的,他又怎會置她的生活於不顧呢?
可是如果不是的話,他今天又為何出現?萬般的思緒在她的腦海裏面打轉,戚懷風臉上的笑容未減,但心中的疑慮卻愈深。
“是有那麼一點總裁的架子,連我來都還得要通報,才能晉見。”戚駱威的語氣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譏誚,戚懷風可以輕易的感受到他的輕視。
她試着不被這樣的話影響,仍是挺直了脊背問道:“大哥來是談公事,還是私事??公事或是私事,端看你怎麼界定。”戚駱威模稜兩可的答道,嚴厲的五官甚至沒有摻上一絲笑容。
“這話怎麼說呢?”戚懷風不解的問,兩道細緻的柳眉微微的皺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逐漸的在她心頭浮現。
或許東方慕辰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造成席氏企業如今這樣混亂的那隻黑手,難道真的是自家的大哥?
“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戚駱威勾勒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冷笑。
“大哥請說。”
“我來是希望你能運用你現有的能力,將公司的股票全數賣給我。”
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這句話真的是從她的親大哥口中說出。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有些激動的問道。
“當然,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戚駱威有些不悅的橫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責怪她那不敬的話語。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在席家可以獨掌大權,席氏很快地就是戚家的囊中物了,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麼席氏被狙擊是由你主導這件事也是真的嘍!”初時的震驚過去,戚懷風的腦袋開始靈活的運轉。
“想不到你的消息也挺靈通的,我還以為你真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菜鳥呢?”臉上依然展露着輕視的淺笑,戚駱威諷刺的說道。
“大哥,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明知道席家是我的婆家,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有這麼多的企業,你為什麼……”
“我不是要來聽這些廢話的,席家是你的婆家又怎麼樣?戚家對你還有養育之恩,這兩家對你熟輕熟重,我想你應該分得很清楚吧!”“大哥!”她忍不住地板起臉,輕喝了一聲,阻止了他那似是而非的說法。
她當然知道兩家熟輕熟重,畢竟不管是她公公,還是小姑都待她很好,甚至是比自家的親人還好,她怎麼可能舍他們而就自己這個堪稱自私自口利的大哥呢!“嘖!顯然席家的米讓你養大了膽子,以前你似乎從來不敢這麼對我大聲說話的”戚駱威被她這麼一喝,有着微微的怔愣,但他很快的又回過神來,不悅的評論起她的態度。“大哥,我是不可能會幫你并吞席氏的,席氏是我的家。”戚懷風正色且肯定︶的說道,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不能不在乎席家父女。“那麼你的意思是要與我為敵咯!”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戚駱威顯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雖然這會讓我增添不少麻煩,可是結果仍是一樣的,不過你要知道,如果你選擇與我為敵,那麼我將會絲毫不留情面,而戚家與你也將再無任何瓜葛。”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真這麼選擇的話,那麼將來席氏落敗,他也是不會再認她這個妹妹的。
“哥,如果你還念着我們那點僅有的兄妹情份,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可是如果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這個妹妹,那麼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掠奪席氏企業。”
“好,這倒是挺有趣的!”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容,戚駱威眸底的陰狠盡現。
“那我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你這株商場的嫩草要怎麼對付我,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狠話一撂,戚駱威一兒刻起身,大步走人,彷佛多留一秒都嫌浪費似的。
“大哥,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們算是親人嗎?”再也忍不住地,她在戚駱威踏出門口的那一剎那,朝他那消瘦的背影問道。
他緩緩的回過頭,那是一張很熟悉,但卻又教她覺得陌生的臉龐。
“你很快就會知道這個答案了,很快的。”
莫名的,戚懷風突地感到背脊一陣的寒涼,一種打從心底發出的冷,因為戚駱威那冰寒的眼神而泛至全身。
“大哥……”她還要說些什麼,但是威駱威已經絕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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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徐徐,艷陽高照,是一個踏青郊遊的好日子。
火焰門的幾個男人拗不過妻子們愛玩的心,於是只好順着她們的意在自家院子裏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烤肉派對。
一群小鬼頭在一旁高興的東跑西竄,為人父母的則是含笑的三三兩兩待在一旁談夭說地,好不愉快。
唯一破壞這融洽畫面的,就是一張足堪媲美萬年寒冰的冷瞼。
宛若一顆孤寂的辰星,東方慕辰一個人冷着臉坐在一旁,一手拿着冰涼的啤酒猛灌,一雙冷眼則不停的輪流來回在幾個男人之間瞪着。
“月,你有沒有覺得辰最近怪怪的?”一邊享受着露天烤肉的悠閑,刻意忽視那背後的冷風颼颼,文連星像是做戲似地抬手撞了撞好友的手臂問道。
他問的雖然是瞿焰月,可是佇在一旁的火耀日卻像是已經隱忍很久似的,搶先一步答道:“何只是怪怪,簡直是怪到了極點好嗎?自從他從醫院回來后,就好像是匹少了伴的孤狼,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就不懂,他要真那麼想那個叫什麼懷風的女人,幹麼不去找她?”
火耀日的聲音不大不小,只是恰恰好可以竄進東方慕辰的耳膜,讓他立刻宛若一隻刺蝟似的全身的寒毛筆直的豎起。但他卻仍選擇不動聲色的坐着,仰頭再灌入了一口冰涼的啤酒,試圖澆熄胸臆中因為“懷風”這兩字所引發的熊熊怒焰。“就是說嘛!最近我看火焰門裏的弟兄,個個都垂頭喪氣的,不知道被整得有多慘,我看再這樣子下去,火焰門不用別的幫派來搶地盤,自己就已經因為不當管理而先垮了。”
哪會不知道兩個好友的心意,他們這番話的用意必定是想要刺激那固執得要命的東方慕辰,於是瞿焰月也不甘寂寞的湊上了一腳。
“其實他不去找她才好,要不然我可又有得忙了。”
“哦!這話怎麼說?”火耀日很有默契的接口問道。
“你知道不知道,他那不自量力的老婆最近代替他那年邁的公公,接掌了席氏這個燙手山芋?”
“知道啊!可是這又關你什麼事?”火耀日完全不解的說。
“現在的席氏就像是風中殘燭一樣,被戚駱威的公司給打得落花流水,要是辰去找了人家,結果不小心又心疼了人家,那不是又得我出馬去搞定這件事了嗎?”
“咦!你說的是那個在商場上風評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不擇手段的戚駱威嗎?”
瞿焰月不但答了,還刻意在“風評不好”和“不擇手段”這兩個詞上加大了音調,擺明了就是要讓“第四者”聽到。
“除了他還有誰?”
“可是他不是戚懷風的哥哥嗎?怎麼會做出這麼狠的事情呢?”火耀日不解的問。
“呵!那個人除了權勢與金錢之外,一概六親不認。”文連星不悅的嗤道,“所以你說,若是辰一旦管了這檔子事,那我是不是又要為了拯救他家的公司而努力呢?”
“說得也是。”其餘兩人有志一同的點點頭。
“而且你相信不相信,如果辰一旦管了這檔子事,那不只我忙,可能連你們也得被一起拖下水耶!”
文連星繼續說著,眼神還不住的往東方慕辰獨坐的地方瞄去,果然就見原本八風吹不動的身影,已然不耐的移了移。
心知他們的計策已經奏了效,於是他朝瞿焰月和火耀日使了個眼色,準備更加把勁的下重葯,他就不信辰可以真的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
“這又關我們什麼事?負責公司的是你,商業上的事自然也是歸你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才輪得到我們,記得嗎?”
“我當然知道啊!可是我聽說戚駱威對於懷風的頑抗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所以他準備……”
文連星突然的住了嘴,神秘的賣起關子。
“準備怎麼樣?”如他們所料的,問話的既不是火耀日,也不是瞿焰月,而是那個“八風吹不動”的東方慕辰。
“咦!怎麼辰也對這事有興趣嗎?”文連星做戲的本領十足,他狀似驚訝的看着東方慕辰那像是不知從何飛來的身影,故做不知的問道。
可心急的東方慕辰哪裏有那麼多的耐心看着他做戲,於是只手一抓,已然箝住了文連星的咽喉,厲聲的追問:“我問你那個該死的戚駱威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還得日和月出手。”
“你幹麼那麼在乎?你不是誓言不管席家的事嗎?你不是說懷風不是你的老婆,而是姓席的人嗎?”
文連星涼涼的反問,彷佛那隻足以致命的“龍爪手”此刻的位置不在他的頸項上,他的生命也一點都不垂危。
“你到底說不說?”東方慕辰咬牙問道,“還是你想要讓黎兒做寡婦?”
“給我一個理由,我才要告訴你。”篤定東方慕辰再怎麼“喪盡天良”,也不可能對自家的兄弟下毒手,所以他的威脅一點兒也不可怕。
“戚懷風是我老婆,是以後我孩子的媽,我能不管嗎?”東方慕辰驀地在文連星的耳際低吼,那聲音差點就要震破了他的耳膜。
在幾天的冷靜后,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愛上了那個叫戚懷風的白痴女人,她就是有本事牽動自己的情緒,打破他的冷酷,挑動他的感情,他向來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既然明白了,他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她。
“喂,可是明明是你自己不承認她是你老婆的,幹麼現在又來凶人?”文連星得寸進尺的嘀嘀咕咕,一直到東方慕辰眸中的耐性盡失,殺機盡現,他這才連忙的說:“你先放開我才說,我怕你等一下聽到消息會失手殺了我。”
“你……”東方慕辰咬牙怒瞪了文連星﹂眼,然後這才鬆開自己的箝制。
“星,我看你就別玩了,辰的表現已經很清楚了,懷風對他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女人,你就快說吧!”
好不容易,終於有人發揮至高無上的友情為東方慕辰說了句話,火耀日也不忘點了點頭,“是啊,那可是他的老婆耶!要是不小心玩死了,只怕你的黎兒也要少了個老公。”
“好吧!算是怕了你了,還說什麼不在意,其實還不是比誰都還在意!”文連星心不甘情不願的咕噥了聲,這才說:“她那沒人性的大哥,對於懷風的頑抗很沒耐心,已經開始在和義大利的黑手黨接洽,準備找人做了這個絆腳石。”
“他們接了?”東方慕辰冷凝的問道,這樁生意誰若敢接,就可以準備被毀幫滅派了。
“本來要接,只不過不小心收到了一點小密報,所以沒接,不過卻有賞金獵人接了。”
這當然是他的功勞嘍!為了不讓西西里島上的秩序大亂,他只好委屈點做了“抓耙子”,小小的警告了一下義大利的黑手黨教父——那個女人他惹不得。
“是誰?”東方慕辰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壯碩的身子開始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還沒有查出來,所以懷風的處境……”
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東方慕辰已經像是一陣風似的旋走了,那快得驚人的行動力讓其他三個男人也忍不住的瞠口口結舌。
“還說不關他的事,我看根本就是愛慘了還不自知,真是可憐。”文連星用着過來人的眼光,憐憫的說道。
“沒錯!”他的說法,立刻便換得了其他兩人有志一同的點頭贊成,三個過命的兄弟有默契的交換了意個眼神,大家便立刻心領神會。
那個意思就是,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讓東方慕辰抱得美人歸,膽敢阻擋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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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涼風微送,在那催人入夢的寧靜下,除了月娘和星子之外,眾人似乎都挺善待自己的早早入了夢。
但即使早睡早起身體好是眾人的共識,可偏偏卻有人悲慘的得和成堆的公文打交道,而必須與周公失約。
“鈐——鈐——”
陣陣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也讓戚懷風暫時不得已放下手上的筆,她轉轉僵硬的項頸,然後這才接起電話。
這個時候會打這支專線的人不出兩人,一個就是關心她的應兒,另一個則是比關心更關心她的公公。
“喂……”疲憊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送至彼端。
果不期然,她的聲音未落,席應兒那充滿精神的聲音已然響起“嫂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公司?”
嬌俏的聲音中有着濃濃的擔心和關心,在轉瞬間已然泛入了戚懷風的心田,拂去她那身的疲累。
應兒的擔心和關心,讓她更加的肯定自己這麼做絕對沒錯,因為即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可是公公和應兒他們早已毫無保留的視她為家人,而她亦然。
所以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最親最愛的家人,再辛苦、再累,甚至因此而失了回娘家的路,都是值得的。
“明天要和借貸的銀行開會,所以得通宵看資料。”戚懷風簡單的解釋,甚至盡量的抽離了早已瀰漫在心田的憂心,就是不願意還在病中的公公擔心。
“嫂子,爸很擔心你,他怕你累壞了身子。”席應兒的聲音里也摻着濃濃的憂心,相信不只席傑邦,就連席應兒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疲累。
“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只要好好照顧爸就行了。”閉上眼,雙手揉了揉已經酸疼的居間,她試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緊繃。
“不行!沒道理讓你一個人扛,明天我就去公司幫你。”儘管懷風說沒事,可是她怎麼可能相信,於是當機立斷的做下了決定。
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商場的女人,突然之間卻得扛下席氏這個爛攤子,不忙到焦頭爛額就已經是個奇迹了,怎麼可能真沒事。
“可是你還要上課。”戚懷風甚至不用考慮,就已經拒絕了她的熱心。“而且這些商業上的事,你懂嗎?”
應兒和她一樣從來不曾接觸過這類的事情,她們都被保護得太好,所以就算應兒放棄學業來幫她,不過也是杯水車薪,救不了火的。
“那我去找我那沒良心的大哥。”
“你認為他會願意來幫忙嗎?”戚懷風只是淡淡的問。
“不願意也得願意,就算得跪下來求他,我也不在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累進了醫院,而且這本來就是他該扛的事情。”席應兒抱不平的說道。
“他和爸的心結太深,若解不開,就算人被你求來了也沒用。”腦中倏地浮現出他那日冷冰冰的模樣,卻也同時浮現他與自己相吻的那一幕。“你忘了嗎?他並不承認自己姓席。”
戚懷風心驀地一緊,萬般的心緒已然翻上。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着那彷佛猶留他的溫度的唇。
“大嫂,你真的不在乎嗎?”席應兒天外飛來一筆的這麼問着。
“你怎麼會這麼問?”戚懷風反問,顯然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是你最後在醫院那幾天,我不是在醫院照顧你嗎?有很多護士和醫生都在問我那個對你很好、很體貼的丈夫怎麼都沒有來。”
“那又怎樣?”
“大哥其實還算一表人材,如果他真的如護士、醫生所說的對你那麼好,而且你們本來就是夫妻,甚至洞過房、同過床,雖然他曾經對你那麼壞,可是我覺得他已經很認真在彌補了,你對他真的不動心嗎?”
真的不動心嗎?這個問題問得真好。
因為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可是這個問題都不曉得在她的心裏翻攪過多少次了。
曾經她自以為今生對感情一事不再心動,因為所有她曾面臨的感情都是殘破不全的,一段段不成圓的弧代表的是一顆顆碎了的心。
不可否認的,在他主動幫她照顧東東的時候,她動了心;在他突然吻她的時候,她又動了心,可是……
動了心又如何呢?現實還是沒有改變,他仇視着她視如父親的公公,也仇視着她視如妹妹的應兒,他甚至仇視着“席”這個姓。
這樣深切的矛盾讓她寧願選擇逃避這樣的問題。
“不知道。”任由那矛盾的感覺不斷的在她的心中發酵、擴張,戚懷風誠實的回答着席應兒的詢問。“我現在忙着對席氏救亡圖存,真的沒有那個心力去想這些。”
“可是……”席應兒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戚懷風卻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太晚了,你該睡了,而且我還得繼續看資料,我們下次再聊吧!”
“嗯!”無奈的應了一聲,應兒在這個時刻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要去找大哥,無論如何都要他回來,否則嫂子就真的要累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