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旭……」邵澤睿就是不同意的樣子。
「謝謝！」葉曉涵微笑，不管他說的話她贊不贊成，反正她就是要留下。
「但是……」歐陽璟旭還有但書。
她皺眉，還有什麼？
「因為最近組織有聚會，客房都已經住滿了，只有睿的這個套房還有一間房間，可能要委屈你住在這裏了。」其實並沒有，但離開了這間房間，要是她再也不踏進來怎麼辦？
邵澤睿還是不準，「讓她出去，我要和旭單獨談談。」
「不用談了，我答應！」葉曉涵直接答應，「你別想反抗，我知道這裏誰最大。」葉曉涵又看向歐陽璟旭，「我才是真的想要和你談談。」
歐陽璟旭知道她想問什麼，於是主動讓出位置，讓她先走出去。
在客廳里，葉曉涵看了那間房間一眼，「他是怎麼受傷的？」
她必須承認自己是關心邵澤睿的，她沒辦法看着他受傷，自己還不問原因，而她知道他不會說，所以她就問這裏的老大。
歐陽璟旭帶着愧疚，「對不起，是因為救我！」
葉曉涵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為了你真的可以連命都不要嗎？」
他可以對眼前的男人那麼好，為什麼就不能也對她好些呢？
她知道，是眼前的男人把他提攜到今天的位置，讓他接管了所有的生意，但那就值得這樣犧牲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人，也是一條命嗎？難道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葉曉涵心裏突然冷笑，或許他真的不知道，因為他不愛她。
歐陽璟旭也很傷心，雖然他是「皇」的主人，但他並不值得任何人為他賣命。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不出兩個月他就會像正常人一樣，不過我覺得你該擔心的不是他能不能好，是你要不要把你的狀況告訴他，還是他剛剛已經發現了？」歐陽璟旭指的是她的肚子。
葉曉涵撫上自己的肚子，已經四個月的肚子還沒有很大，但已經孕相十足，可惜的是那個當事人好像完全不知道，連局外人都看出來了。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他，我會留下來不過是想玩玩而已，順便讓肚子裏的孩子看看他爸爸，反正我從這裏離開之後就不會再見他了。」
葉曉涵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留下也不會改變什麼，但如果能多看他兩天，那已經不錯了，因為上次她離開時有點太激動了，這一次她會好好道別再走，讓自己可以真的放下心。
歐陽璟旭只能嘲笑邵澤睿無知，為什麼那麼明顯都看不出來呢？不過他已經安排好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好！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做有什麼目的，而我也只能幫到這裏，接下來我不會再參與。」
葉曉涵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不過，這兩天他可能會對你不太好，你應該明白。」歐陽璟旭擔心的是她的情緒能不能好好保持，畢竟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一樣。
「我會照顧我自己的。」葉曉涵再看向房間，這時邵澤睿正和庄博豪說些什麼，顯然不能如他所願，所以他瞪着庄博豪。
這一次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見他，也是讓肚子裏的寶寶認識爸爸的機會，她也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真的不適合，那他們就真的散了，以後再也不見了。
「你出去！我不需要你的照顧！」邵澤睿火大地把她手上的毛巾扔出去。
他從來沒有說過要她照顧他，她為什麼自作主張地要為他擦身體？這裏有很多看護，根本就不需要她，她為什麼就是不肯回家，硬是要留下來呢？
雖然他知道她現在就住在隔壁的房間，但就是因為靠得那麼近，才讓他胡思亂想，讓他想要靠近她，想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但他明知道那根本不行，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不管什麼方面都是不可能的。
邵澤睿還是堅持着他的想法，眼睛緊緊地盯着葉曉涵。
葉曉涵也瞪着他，「隨你要不要！反正沒有看護會來照顧你，你的看護已經被旭全部撤掉了，只有我在這裏。」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明知道他不喜歡這樣，他也向庄博豪說過了，居然一點用都沒有。
葉曉涵也想不通，為什麼他那麼抗拒她？難道他害怕她一旦纏上他就不走了嗎？那他大可放心，她不會那麼傻。
她坐到床邊，邵澤睿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只有雙腿不能動，他也已經在床上坐起。
「起來，我們到外面去轉轉，整天在房間裏面都要悶死了！」葉曉涵甩過頭，到門外叫來幾個人把邵澤睿抬到輪椅上，這樣才能讓她把他推出去。
總部的景色真的很美，她總是趁着他睡着的時候跑出來看看這裏，也讓她本來沉悶的心可以開朗一些。
雖然這兩天在這裏吃好、住好，但她的心看到他的時候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她自從得知他的傷勢之後，就沒有一天安穩，她害怕，害怕他無法康復，但這裏所有的人都跟她保證邵澤睿一定會好。
更重要的是在這幾天，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並不是憎惡和嫌棄，相反的，有些難過的樣子，到底是為什麼？如果看着她真的讓他覺得難過，那當初為何又這樣對她呢？
她推着他到花園裏，她在一張長椅上坐下，微眯着眼看着天空。
邵澤睿看着她的側臉，在陽光下的她顯得特別成熟、有女人味，和她本來的年紀一點也不符，不過不是老，是她真的很美。
葉曉涵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邵澤睿。
她覺得該給雙方一個機會，如果他還是不愛，那她就走：如果他對她的想法有了改變，那她就留下，並且告訴他一切，但那有可能嗎？他的答案會因為這兩個月的冷戰而改變嗎？
「那天你說的話是真的嗎？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我嗎？」葉曉涵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但如果第二次詢問結果還是一樣的話，那她應該就會死心了。
上一次自己太激動了，或許這一次自己可以處理得很好。
邵澤睿皺眉看着她，為什麼她在詢問自己的時候沒有一絲期待？難道她對這個答案已經不在乎了嗎？要是不在乎為什麼要問？
「涵涵，我……」其實他根本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
他真正的答案一直都在心裏，但他卻不敢也不能告訴她，他想不通她現在的想法，也不知道她這樣問的意圖。
況且就算自己回答一直都愛着，他們還有轉圜的餘地嗎？他當初說的狠話他全都記得，他已經說出口的不愛還可以推翻嗎？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但她能不在乎家人的看法，不去理會兩人年齡差距，也不介意他的身份，但是他不能，他的身份特殊，她的家人怎麼可能同意，一段不受祝福的戀愛根本就不該開始，就算開始了也要儘快結束。
當初他聽了葉振宏的話和她分開了，自己還有資格再和她在一起嗎？
心如刀割就是在形容邵澤睿現在的心情，她就在自己眼前卻不能對她說愛，為什麼他要讓自己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葉曉涵等了很久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許他已經在無聲中給予她答案了，算了，自己也該放棄才是。
她深吸一口氣，「其實我也已經不愛你了！」
邵澤睿看向身側的葉曉涵，她不愛了？
「這段時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是我太天真，看太多電視劇了，以為大叔是我的愛人，其實我對你的感情消失得很快，是我笨、不懂感情，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不是嗎？所以我在家人的開導下選擇放棄，也選擇不再愛你！」她必須要做到，讓自己放棄他。
他的心抽痛着，原來這就是當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感覺，原來真的那麼痛，比他當時說的時候要心痛一百倍。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眼角濕潤了，原來自己真的愛得很深，深到根本就不想放棄她，深到現在想大聲說愛她，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愛了！
葉曉涵揚着微笑看他，「你現在有沒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邵澤睿緊握雙拳，要多麼克制才能忍住自己想要說的衝動？
「我會留下來，不過是想照顧你一下而已，並沒有其他意思，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也是我的朋友，之前你也幫助過我和我的家人，我覺得自己有必要這樣做，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抗拒我了，我其實是想和你做朋友的。」
葉曉涵仰頭向天，「再說有你這樣的大叔朋友很不錯啊！你認識的人都好厲害哦，要是我被人欺負了，我可以馬上叫你來幫我教訓，很拉風的。」
這些話除了是對邵澤睿說，同時也是對她自己說，她在說服自己放棄，只有放棄才不會讓他們彼此都那麼痛苦。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人家說懷孕的女人就是比較容易難過，現在才說了幾句話而已，她的心就受不了了。
邵澤睿把她的手拉過來，「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她真的可以就這樣放棄嗎？在兩個月前她還拚命地說在他身邊很好、很愛他，才過了兩個月她卻告訴他她已經不愛了！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是自己先把她推開的。
葉曉涵把手伸回去，「當然，我已經想開了。」
「我晚上就回去，希望你好好養病，要是以後有空，我會聯繫你的。」
晚上就走？「你可以留下來繼續玩。」邵澤睿吞吞吐吐地挽留。
葉曉涵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看來四個月的孩子真的看不太出來，他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現，是他太笨了嗎？
不過自己也不太想讓他知道就是了，既然他不希望她在這裏，那她就走好了，反正這幾天的時間已經夠了。
「不了，我出來這麼多天，回去一定會被爸罵到臭頭。」葉曉涵笑嘻嘻地說。
突然兩人的氣氛安靜了下來，葉曉涵的眼淚被她忍回去了，但當她看着他的時候還是有那樣的衝動，她上前親吻他的唇瓣。
他訝異的同時，也嘗到了鹹鹹的味道，像是淚水。
很快地她又放開他，「我讓其他人過來送你回房吧，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說完她就走了。
邵澤睿想要張口叫住她，卻發現一點理由也沒有。
她已經走了。
邵澤睿獃獃地坐在輪椅上，看着她曾經住過的房間。
從她再次離開的那天起，他就一直獃獃地看着那間房間，卻也不敢踏入，他以為不踏足就可以忘記，卻不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不去注視。
而除非他自己想要，否則根本就不會遇上她了，他好像並不想這樣，但事實已經走到這一步。
他想起那個吻，吻別嗎？他一點都不想接受那個吻，那是讓他接受她離開的事實，可是他又不能不讓她離開，她並不屬於他。
歐陽璟旭踏進邵澤睿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他獃滯的模樣，他實在不懂，既然他愛，為什麼還要把人推開？
「睿，聽說你讓她走了？」
他幾天前外出了，一回來就聽到這個消息，而人還是他親自吩咐送出去的。
「嗯！」邵澤睿悶哼一聲。
「她沒對你說什麼嗎？」她不會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吧？看眼前男人的表情似乎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邵澤睿不認為葉曉涵有什麼好說的，更何況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不是嗎？
他搖頭，打算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