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將行李整理好後,練書瑀翻出筆記,上頭記載着這次的東京之旅,欲尋訪的店家、景點,必買的物品、伴手禮等資訊摘要。

「晚上來吃拉麵吧。」已經是晚餐時間了,為了找飯店花了很多時間,她早就飢腸轆轆。

將帆布斜背包掛上纖窄的肩膀,她邊走邊在記事本上繪着地圖,記錄每一道轉彎處的店家名稱,就怕找不到原路回來,又要再一次迷失在燦爛繁華的東京都市內。

飯店位置比她想像中還要偏遠,離車站步行約要十五分鐘,到她想去的拉麵店也要半個小時。

平常在台灣不常這樣鍛鏈腳力,等找到拉麵店時,練書瑀累得只想找張椅子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名聞遐邇的拉麵店,排隊的人龍挺長,等待時,她拿出厚厚的旅遊書,重要的資訊皆以便條紙做記號,她很快地翻到記述拉麵店的那一頁,再往前翻兩頁,就是這一帶的地圖了。

過兩條街有間葯妝店,她想去那兒逛逛,買點伴手禮,還有爸媽要求她帶回的一些藥品。

聽說葯妝店不定時會有特價,最好每天都去晃一下,說不定能撿到不少便宜呢。

父母並不知道她這次出國是單獨一個人,她不敢據實告知,就怕被勒令不準出門。

她已經二十歲了,不過只要是在父母眼裏,就算二十歲的成人,也是小孩,深怕她一個不慎出意外。

她也是明白這一點,故會更加保護自己,所以就算幫她帶路的大男孩再俊美、再好心,她一樣帶着防備,也不打算跟他有任何進一步的認識,所以自我介紹什麽的,都省略下來。

吃完拉麵,已八點半,她照着旅遊書上的地圖指示,走向葯妝店。

行經一家PUB時,她受到外頭的宣傳看板所吸引。

看板上的主唱……好眼熟。

斜飛入鬢的濃眉,狹長的深邃黑眸,玉雕般的高挺鼻樑,略薄的紅唇……她霎然瞪眼。

這不是傍晚時,好心為她帶路的大男孩嗎?

他說他目前休學中在玩樂團,想不到竟是在此駐唱。

不曉得他歌唱得如何?

她好奇極了。

看板上寫明入場費要三千日幣,這樣的高價,等於去看一場正式的演唱會,這讓她的心有點小痛。

她的旅費是寒暑假打工,跟平常擔任家教賺來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

細思量,既然是個過客,似乎也沒必要花這個錢捧人場,還是將錢省起來吧。

練書瑀扭頭不再去注視那張漂亮的臉蛋,直直走向不遠處的葯妝店。

第二天一早,練書瑀就出發去迪士尼樂園遊玩。

玩了一整天,直到放完煙火才離開,腿廢得像植入了木樁,膝蓋都彎不了了。

走出五反田車站,想到還要走個十五分鐘才能到飯店,真是怨恨當初選擇旅社時,不該只以價錢為考量,多花個幾千塊,就可住到車站附近的說。

可她是個窮學生嘛,沒法隨意揮霍的。

練書瑀走到繁華的十字路口,左轉是通往飯店的方向,這時,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她納悶回頭,赫然見到昨日替她帶路的大男孩。

他唇上的紅艷已經抹去,是自然的粉色,少了點妖氣,增添了清爽氣,更有種屬於大男孩的洒脫氣。

中川知哉有些意外竟然又會偶然遇見她,胸口流竄過驚喜。

「去哪了?看起來很累。」他覺得她臉色看起來似乎有些蒼白。

「去迪士尼。」

「喔,」他眸露譏誚,「觀光客必去之地。」

想到她昨日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忍不住就想酸她一下。

怎麽語氣聽起來不太友善呢……

練書瑀未將情緒表現出來,持着一張平板的臉,以平板的音調回,「對啊,我就是觀光客。」

「我沒別的意思。」先挑釁的他抬起雙掌,有那麽點防衛意思。

「我也沒別的意思。」她表情和緩了些許,看上去有些無辜。

「日本人也常去迪士尼的。」他露出一口燦燦白牙。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啦。

「你常去?」

「跟女朋友約會時才去。」說罷,他自個兒先大笑起來。

「你要回家了?」她指着飯店方向,「我要回飯店了。」

玩了一整天,全身都是汗臭味,不想跟他太靠近,就怕他聞到她身上臭臭的,而且她真的很累了,沒啥心思聊天。

她這是要趕他走?一向自信過人的他微斂了笑容。

「嗯。」說完,中川知哉也顧不得禮貌,轉頭就走了。

他又生氣了嗎?

她不認為她有說了什麽讓人發火的話啊。

練書瑀眨着不解的眼,抬手想喚他問個明白,可又覺得這樣好像表現得太過在意,她一個妙齡女子獨自在外國,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於是,她轉身操縱着彷佛要跟身體分家的雙腿,緩緩走回飯店。

這是第幾次了?

她還是沒出口叫他!

都走過一個路口了,中川知哉才愕然氣結。

不僅趕他走,見他都生氣了還不過來陪不是,討好撒個嬌什麽的,就這麽乾脆地走了?

他怒而瞪視着那累得彎腰駝背的背影,火大的想着──

怎麽,這女人的標準當真這麽高,竟然絲毫不受他出色外表吸引?

那麽,就讓她親眼看看他最自傲的一部分,就不信她不沉淪在他的魅力之中!

他大踏步走回去,一把扯住練書瑀的手臂,將她轉過身。

「明晚來看我的樂團表演!」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啥?樂團表演?

練書瑀不由得想起昨日在拉麵店隔壁,PUB門口那張金屬感十足的閃亮海報。

海報上的他拍得妖氣十足,眼尾勾上一抹紅色眼影,搭上紫色點綴的假睫毛,毫不意外的十分適合他。

現在的他沒了那份妖氣,是清爽宜人的男孩子氣,可不管何種形象,都與他十分匹配。

抹去了那張海報,第二個浮上腦海的就是欣賞表演的入場費用──日幣三千元,那可是她一個星期的零用錢,光想心都要糾結了。

「免費的嗎?」練書瑀心想既然是樂團主唱親自邀請,那應該是免費的才是。

「入場費三千元而已。」很便宜的。

她立刻拉下臉來,「很貴。」

「哪貴了?」中川知哉瞠目。

「沒有招待券嗎?」她反問。

「沒有。」

「那不去。」她的旅費不多,得錙銖必較。

「……」中川知哉氣結。

這世上還沒有女人可以拒絕他的邀約,更何況這入場費才三千日幣,她竟然還想跟他要求免費入場的招待券?!

「身為主唱不是應該會有公關票券啥的嗎?」總不會身為一個主唱,卻連張公關票也弄不出來吧?

「好!」中川知哉咬着牙回:「明天你直接到入口報我的名……你叫什麽名字?」

「練書瑀。」

「我會事先告訴入口的櫃枱人員,你告訴他你是我招待的,就可以免費入場了。」這樣總行了吧?

「如果我有空我就會去。」她還不曉得行程排不排得進去呢。

「什麽?」什麽叫有空就會去?

這女人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知道其他人可都是買票才能進來,一毛錢都不能少,他都願意妥協讓她免費入場了,她竟然還得「有空」才肯去?

馬鹿野郎!

他要掐死她!

狠狠的掐死這得寸進尺的臭女人!

「我只有五天時間,每天行程都排得很緊湊的。」而且扣除掉第一天跟最後一天,其實只剩下三天。

「撥點時間來看錶演不行嗎?」敢再否決他一定會掐死她。

「好啦,我盡量。」她不給予無法確定能實現的承諾。「你可以放手了嗎?我想回飯店洗澡了。」

妥協了喔?

其實你根本很想去,只是在搞矜持吧?

突然「想開」這一點的中川知哉放開手,嘴角隱約牽動自以為看穿練書瑀想法的冷笑。

「對了,」練書瑀從包包內拿出筆記本,「你可以給我跟櫃枱說明的完整日語嗎?」要知道她日語只有初級程度啊。

中川知哉的額上筆直滑落三條線。

「拿來。」他快速在本子上頭寫上,尾端還簽上大名。「把這交給櫃枱看便行了。」

「好。」練書瑀朝他比了一個「okay」的手勢。

「八點前入場,最好早點來,排隊的人很多的。」中川知哉一臉臭屁道。

「那超過八點就不用去了。」是這樣的意思嗎?

「……」為什麽這女孩有這麽容易讓人生氣的本事呢?

中川知哉咬牙重重點了下頭。

算了,只要她看到樂團的完美表演,她一定會改變態度,抱着他的大腿,大讚他的與眾不同與厲害之處,到時就算入場費要三萬塊,她也一樣會毫不考慮花下去。

「我知道了。」練書瑀收好筆記本,「Bye-bye。」她朝他揮了揮手便走人了。

還是這麽乾脆俐落啊!

中川知哉咬着牙,一直等到練書瑀轉了彎看不見身影,才憤然往車站方向走去。

沒關係,明天你就知道厲害了。

想到明天練書瑀將有的態度轉換與改變,中川知哉忍不住仰首哈哈大笑。

等着瞧吧,明天你一定會態度丕變,跟換了個人沒兩樣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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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敢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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