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我確定了,孩子是一個希望,只要我願意緊緊守護着他們,我想愛總會到來的。」慕花露的臉上有着釋然的笑容和輕鬆,她感激地回握着好友的手,緊緊地、緊緊地……

「呼,孺子可教,否則我豈不是真要養你們母子一輩子啦!」雖然嘴上有些不饒人,可是他的眸中卻有着明顯的釋然和濃濃的祝福。

「嗯!」她含笑地點點頭,轉身想要回更衣間整理時,突然間,門口爆出了一道巨響。

她猛然回頭,卻只看見熊熊的大火和猛烈竄起的白煙,在她的眼前形成一道讓她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爆炸的高溫氣流撲面而來,一口濃煙嗆得她無法呼吸。

為什麼突然失火了!

腦中還來不及找出答案,她就被人拉着,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大火、迷霧、尖叫……驚恐與死亡的氣息在她的周遭瀰漫著。

她要死了嗎?

和肚子裏的寶寶一起嗎?

如果她現在就死了,那曾經希冀的幸福呢?

千般思緒在她的腦中翻轉,然後定格——柳先開那宛若刀雕斧鑿般的俊顏盡現,直到她的氣息逐漸在大火中變得微弱,那張臉都不曾離去。……

一切是不是都已經來不及了!

這場災難該不會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猶豫不決吧?

砰的一聲,厚實的門被人踢開。

柳先開鐵青着一張臉,不顧數十位高階主管正在看着,他筆直地走向端坐會議室之首的莫撼濤。

沒讓他有任何說話的機會,柳先開重重的鐵拳就揮上了好友的臉龐。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視如親手足的哥兒們會這樣待他,竟然隱瞞了這般重大的消息,完全不讓他知道台灣這裏出了事。

「她沒事了,不是嗎?」沒有回擊,莫撼濤只是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漬,輕描淡寫的說:「雖然肺部有些水腫,孩子沒了,但她還活着,也沒有被毀容。」不告訴他,是因為他認為就算好友知道了也是無益。

他不是醫生,沒有救治慕花露的本事,再說只差個一天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還活着!」咬着牙重複這三個字,柳先開有着說不出口的心痛。「你以為這樣就是沒事了嗎?」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濃濃的憤怒和無力。

他知道撼濤只是說得實際了些,並不是真的那麼漠不關心,可是聽到這樣冷淡的說法,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地揪着。

身為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會是怎樣的痛呵!那絕不是輕描淡寫的「沒事」兩個字能夠形容的。

「就算讓你知道了,你能更快趕回來嗎?又或者你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不幸?」

莫撼濤的說法很實際,實際到柳先開只能咬牙轉身。

對,他是不能趕回來,可是只要一想到花露面臨危險的驚恐,他就幾乎要不能呼吸。

這……就是愛嗎?

因為可能失去,這才驚覺她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沁入他的骨血之中,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在這場災難中走了,他該怎麼活下去。

「或者這樣也很好,孩子沒了,至少可以讓你有選擇的機會。」望着好友那頹然的背影,莫撼濤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很殘忍,可是這也是事實。

他本來就是因為孩子才會頭殼壞去的想要結婚,現在孩子沒了,他正好可以擺脫掉那個束縛,這樣不好嗎?

聽到他的話,柳先開離去的腳步一頓,然後俐落地在原地畫一個圈,他望着莫撼濤的眼神既冷冽又陌生。

一字一句地,他咬着牙道:「你可以想像琦璇懷着孩子在外頭,如果遭遇到什麼危險,你會是什麼感覺嗎?」

一句話,讓莫撼濤的臉色驀地一凜,原本沒啥表情的臉龐上終於浮現一絲愧疚。

他懂了!

本來他以為好友要結婚只是因為孩子,他沒有想過「愛」這個可能。

原來,他和他都一樣的愚蠢!

早已愛上了卻不自知,只有到事情發生了,才知道原來他們愚蠢得這麼可笑。

雙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慕撼濤的語氣很誠懇。「對不起!」

「你……」望着那不再輕蔑,充滿瞭然的眼神,他還能再苛責什麼呢?「算了,我休長假。」

弄清楚自己對慕花露的感覺后,事業再也不是他想要的了。

現在的她,應該很需要自己的陪伴吧!他願意放下一切去陪伴她,直到她心中的傷痕不再。

愛她!

為什麼發現得那麼遲呢?

向來聰明絕頂的他,卻在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面前變得愚蠢……

淚在白皙的臉龐上劃開一條河,伸手,捧着她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柳先開的心似壓着千斤巨石一樣沉重。

躺在他手心上的淚珠兒,碰擊、融合,那宛若滴不盡的淚水徹底揪痛了他的心。

扳過她的臉,可是慕花露卻在對上他的眼時闔上自己的眸子,不肯看他。

「你怪我嗎?」固執地將她從病床上抱起,讓她舒舒適適、安安穩穩地躺在他的懷裏。

她不語,就像是個無心無緒的木人偶似的任由柳先開抱着,但自眼角滑落的淚卻滴墜地更凶、更頻繁。

「別哭了!」生平頭一遭,他的嗓音之中滲着濃濃的溫柔,可那溫柔卻穿透不了她的傷心。

她只是閉着眼,就連睜眼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孩子沒了,阿刑為了要救她,走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快、太急,快得讓她幾乎無法接受。

如果不是她,孩子和阿刑或許都不會死,為什麼要選那天去試穿婚紗呢?早一天、晚一天不都很好嗎?

「我知道孩子沒了你很傷心,可是沒關係,我們都還很年輕,以後還可以再把孩子生回來啊!」就像是在哄孩子似的,柳先開溫柔地搖着懷中的人兒低喃着。

可是她依然沒有回應,不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與她……還有未來嗎?

這場婚禮是因為孩子才有的,現在孩子沒有了,她與他之間的牽繫也已經不復存在了吧!

「傻瓜!都說別哭了,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從來不知道束手無策這四個字怎麼寫,可他卻在此時此刻深深地感受到那股子無措。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些什麼讓她別再傷心,因為她的淚每一滴都像是塊巨石一般壓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他越說,她的淚就落得越凶,讓他只能頹然地閉上嘴。

她不說話,他壓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前她只消動動眉,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的心中在盤算些什麼。

可如今她讓傷心封閉了自己,也封閉了他看清她心思的能力,這樣再也捉不住的感覺,讓柳先開心慌極了。

他很想伸手用力地搖搖她,更想要散盡所有屬於他的一切,只求她願意睜開眼來瞧他一眼,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他驀地收緊了自己的懷抱,將她結結實實地緊緊抱着,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確實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終於……

彷彿聽到他心中的吶喊,一直像是個木偶人任人擺佈的慕花露突然間有了微微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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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號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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