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霈霈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尤母聽見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響，立刻從屋裏出來，“霈霈，你同來了，吃過晚飯沒?”
“已經幾點了，當然吃過啦。”霈霈遞給母親一抹安撫的微笑。
“你真是辛苦了。”尤母可以感覺得出女兒的疲累，那笑容看在她眼中更是心疼。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走到母親身邊，她摟著母親的肩一塊兒走進屋裏，
“別為我擔心，只要回來能看見媽的笑容，我的精神都來了。”
“你呀，嘴巴真甜。”尤母拍拍她的小臉，卻仍止不住心中那份愧疚。像女兒這樣的年紀合該和朋友們四處遊玩，或為學業與理想奮鬥，可是她卻為了家中生計和債務，完全沒有自我。
“爸呢?”霈霈伸長脖子，往裏頭看了看。
“睡了，醉了就睡，睡醒又喝：永遠如此。”尤母搖搖頭，“唉，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羅，是媽太辛苦了。”整天面對一個老是因為酗酒而吵鬧或不省人事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我是她妻子，我該承受這些。”
“可我是他女兒呀。”霈霈握住母親的手，“別想太多了，這格家還有我，你只要好好照顧爸就行，勸他少喝點吧。”她伸了伸懶腰，“我先去洗澡羅。”
“好，洗了澡就快點睡吧，對了，想不想吃消夜?”尤母怕她餓了。
“不用，再吃消夜的話，機車就載不動我了。”霈霈說了句玩笑話便拿了換洗衣物步進浴室。
沐浴過後，當她回到房間裏正要休息，就接到洗衣店老闆娘傳來的簡訊。霈霈，這麼晚你睡了嗎?怕你已經休息了，所以用簡訊告訴你，店裏因為生意不好，明天你就不用過來了，薪水下個月初再來拿好了。
看着這幾句話，霈霈用力抓着手機，連身子都隱隱發抖，最後她往床鋪上一倒，深深吐了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運氣這麼背?接二連三找的工作都不能長久，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房租、日常開銷、每個月的貸款利息，真的壓得她好沉重。想着、想着，很少掉淚的她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是小紛打來的。
“喂，你睡了嗎?”小紛小聲問道。
“還沒呢。”霈霈將剛剛哽咽的聲音隱藏得很好。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早睡。”她想了想后才說：“他……他去找你了吧?”
“誰啊?”霈霈懶洋洋地問。
“就那個什麼設計公司的總監，他沒去找你嗎?”小紛打這通電話是因為怕霈霈怪她多事。
“到底是誰?”這種頭銜的人會來找她?霈霈聽得一頭霧水。
“他沒去?”小紛鼓起雙腮，“還不是那傢伙口若懸河，說什麼一定會向你道歉，要彌補你，否則我也不會把你的去處告訴他。”聽了她這串抱怨，霈霈終於懂了，“你是指那個自大狂，有事沒事就用一種上帝施捨的口吻說話的那位?”
“咦，他去找你了?”
“沒錯，但我溜了，因為我沒有心情理會他，有時候聽他說話會愈聽愈生氣。”
事後才想要補償，事前別那麼無聊不就沒事了?何況，在她還可以支撐的時候，她不想依賴別人，尤其是一個她根本不了解的男人。
“你………你溜了?”小紛很訝異。
“說真的，現在有點後悔。”工作又突然沒了，那份疲累就像急涌而來的海水，就快將她淹沒。
“霈霈，你怎麼了?”小紛聽出她嗓音里的無力感，“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我很好，只是有點累。”霈霈牽強地笑笑。
“那就早點休息，如果真沒辦法就去找他吧，我有他的聯絡方式。”她知道霈霈自尊心很強，但只要是人都會疲倦的，何況霈霈還是個女孩子。
“好，我如果需要再跟你拿。”掛斷電話后，霈霈躺了下來，隨即揮去苦悶，笑了笑。
這有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再找份工作而已。
對，就當一切重新開始。
“爸，我對紡織沒興趣，服裝設計才是我的專長啊，再說我的一些布料不都是向你拿嗎?咱們可以以互利為原則。”面對父親李均富一而再的軟硬兼施，李辰泰只能嘻皮笑臉地回應。
“去你的互利，我才不希罕你向我拿布料。”李均富睨着他。“我年紀大了，你懂不懂?”
“弟弟啊，不是還有弟弟在?”
“他才國中，你要他做什麼?”
“那你就熬到他大學畢業、當完兵嘛。”揠揠眉毛，李辰泰還閉着眼，狀似事不關己。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李均富簡直要氣炸了，“也不想想你已經二十八歲，難道要一直守着那問小小的設計公司?”
“員工近五十位，雖不算多，但也不小，而且在服裝界說出我的名字，還沒有人不知道呢。”李辰泰站了起來，“好啦，爸，我回去休息了。”
“行，你只要出了這扇門，以後過年過節都別回來!”李均富懊惱自己為何會生出這麼個叛逆的兒子?梵亞紡織規模之大，有多少人睜着眼睛覬覦，做老爸的用雙手捧給他，他居然還不屑?
“爸，只要我三個月不見人影，你就會想我了，要不要打賭?走羅。”朝父親眨眨眼后，李辰泰便迅速開溜，連從廚房走出來的阿姨想留他吃頓晚飯都來不及。
李辰泰加快速度在大馬路上飆著車。雖然他跟老爸有說有笑，但是心情並不輕鬆。就不知接下來老爸還會要什麼花招?
看看油表，車子快沒油了，於是在經過加油站時，他方向盤一轉便把車開進去。
“歡迎光臨。”霈霈見有來車，連忙上前招呼。
當窗降下的剎那，兩人同時愣住。
“呃……請問要加哪種油?”她趕緊收回視線，禮貌地問。
“九八。”回答了她之後，李辰泰便從車子裏走出來，“喂，我們兩個還真不是普通的有緣呢。”
霈霈看了他一眼。說也奇怪，今天再遇見他，她似乎已不怎麼生氣了。“是呀。要加滿嗎?”
“恩。”他點點頭，然後帥氣地靠在車身上，瞧着她加油的動作，“不太熟練，剛來這裏做?”
“雖然不太熟練，但不會弄髒你的車，也不會偷你的油，放心吧。”她隨即又問：“發票要打統一編號嗎?”
“不用。”李辰泰一副輕鬆的模樣。
“好，我知道了。”她看着油表，等著加滿油。
這個空檔，他突然走近她，“真不願意去我的公司上班?"
她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會，能做什麼?”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的設計公司是做什麼的，但是看他考究的穿着打扮，他公司里的應該都是些專業人士吧?
“我倒覺得你什麼都會一點，挺厲害的。”他揚唇笑了笑。
“謝謝羅，不過要我坐辦公桌我會生鏽，還是算了。”她走進裏頭結帳，再將發票和零錢找給他。
“你不想坐辦公桌也沒關係，我可以讓你做可以活動筋骨的工作。”李辰泰對她俊魅的咧著笑。
“活動筋骨?”什麼意思?李辰泰摸摸下巴，“像是打掃、服務之類的。”
“做小妹?"
“也可以這麼說，怎麼樣?如果不喜歡待在公司里，你還可以騎機車送送市區急件，很適合你不是嗎?”
“不用。”她可沒說自己喜歡趴趴走，他為什麼這麼篤定她喜歡騎著車在外頭風吹日晒?
“你好像很固執。”除了面貌之外，他對她的個性也充滿好奇。
“我才沒有。”霈霈知道自己沒有固執的本錢，之所以不願意去他的公司工作，一方面是和他不熟，不敢貿然答應，另一方面則是不清楚自己是否能達到他要的標準。
“那你為什麼不肯?”
“我又不認識你。”見到有車子過來，她又說：“請把車開到旁邊去好嗎?”
李辰泰往後頭望了一眼，隨即進入車內，將車子開到一旁。
霈霈原以為他會就此離去，沒想到他停好車后又折返她身旁，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每一個動作。
“你在監視我?”這麼被他盯着，她渾身不自在。
“算是吧。”他不以為意地笑笑。
“真是……”見他如此，霈霈反倒說不出話，只好隨便他。
半個小時過後，她回頭看他一眼，“你怎麼還不走?”
“我原本心情不好，但只要看見你就覺得好多了，所以不想走。”一抹帥氣又充滿個性的微笑在他的唇邊綻放。
霈霈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渴嗎?”
“有點。”他也不客氣。
“你等會兒。”趁現在沒有人來加油，她走進後方的休息室里，拿了瓶礦泉水給他。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他隨即打開瓶蓋喝了一口。
“那不過是贈品，今天一位顧客沒拿，送給我的。”霈霈對，三笑了笑，“所以不必向我道謝。”
“贈品?”
“對，我最喜歡了，像大賣場或超商的折價券也是我的最愛。”這就是她打理一個家的訣竅。
“拜託，還真有你的，我認識那麼多人，你算是異類呢。”可愛人對號入座。說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他實在難以想像這世上真有人是這樣生活着。
“不是異類，是我們不屬於同一個圈子。”如今她才發現他的想法真的很單純，或許在他的思維里只有財富和權勢，根本沒有飢餓與貧窮吧。
“來我公司吧?”忍不住，他又提了一次。
“就說不要了。”這時又有車子過來，霈霈又開始忙錄，她邊替車子加油邊說：“已經很晚了，你不走嗎?而且吃飯時間都快過了吧。”
“那你吃過了沒?”
“我還沒下班呢。”
“我不想自己一個人吃，等你下班一塊兒去吃吧。”李辰泰無聊地看看錶，“你到底幾點下班呀?我都在這裏待這麼久了。”
“你……”雖然不明白他為何一直糾纏不清，甚至想等她一起吃飯，但是霈霈並沒有多問，只道：“再十分鐘。”
“你的意思是答應陪我吃飯羅?”他的眼睛倏然一亮。
“先說好，你請客。”一抹笑暗藏在她心底，因為他的表情真的逗笑了她，也讓她發現他本性其實並不壞。
“那還用說。”李辰泰的眸中掠過一絲興味。
意大利餐廳里，霈霈拿着叉子好玩地叉超螺旋狀的麵條，又了一串后競忍不住笑出聲。
李辰泰半眯著眸瞧着她臉上那抹眼熟的笑靨，“你還真是樂天知命，連吃面都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你不覺得這面很像蛆?”說完，她便張開嘴將它們全吃進肚子裏。李辰泰嘴裏正嚼著面，聽見她那句話，差點兒吐了出來。“嘔!拜託，你別說得這麼嗯心好嗎?”
“後悔請我吃飯了?'’她俏皮地皺皺鼻子。他沒轍地笑了笑，確定她真的和菲菲完全不一樣，菲菲是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不後悔嗎?”見他沒回答，她聳聳肩，之後又問：“對了，你專什麼要請我吃飯?上次那位美女呢?吵架了，還是分手了?”她將叉子銜在嘴裏，露出既好奇又可愛的表情。
“哪個美女?”李辰泰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指的是誰。
“就是我在KTV看到的那位呀。”霈霈突然想起什麼，對他暖昧的眨着眼問道：“後來你們去飯店了吧?你讓她滿意了嗎？”
“咳……’咳咳……”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吃飯的時候凈說些會讓人嗆著的話，而且居然問男人這麼露骨的問題?“你司這個幹嘛?”
“想分析一下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啊。極有可能是你沒滿足她，所以她甩了你，你因此大受刺激，才會約我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不過是請你吃頓飯，你還分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真是受不了她。
“那你覺得我美嗎?”她的嘴角彎起些許弧度。
“少自戀了。”他輕嗤道。她不是不美，而是美得讓他不敢直視，就怕會忘了她是誰而將她擁進懷中。氣人的是，他儘管恨，卻仍無法忘了那個女人。
“那就是不美羅?那有女人味嗎?”霈霈卻不放棄的繼續問下去。
“噗——”李辰泰噗哧一笑。說真的，她還真是沒有那種!所謂的女人味。
“幹嘛這樣?很傷人耶。”
“我不過笑一笑而已，傷了你嗎?其實該怪的還是你，怎麼就愛說些好笑的話給我聽，還女人味哩!知道嗎?第一次遇見你時，我還以為自己遇見了母夜叉。”
“傲慢先生，你更是讓人討厭呢。”她瞅着他，繼續道：“那不就對了，我既不美也沒有女人味，你幹嘛要等我下班一起吃飯，還說遇見我心情很好，這不是在在證明你受了刺激?”害她一顆心有這麼一瞬間飛揚了起來。
“你這麼說，是暗示我以後別請你吃飯了?”李辰泰覺得她的邏輯思想還真奇特，“行，下次不請了。”
“我也只是好奇問問，何必這樣?”將盤裏的面吃完后，她看看時間便道：“我吃飽了，今天謝謝你，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坐公車就好。”
“還是讓我送你，再怎麼說你也是女人，不是因為你漂亮還是有女人味，只因為我不想做個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他也放下叉子，“走吧。”
“真是的，既然堅持要送，就不會找個讓人開心的理由嗎?”霈霈鼓著腮幫子低聲道，走到外頭，發現天氣似乎轉涼了。“哇，好冷。”
李辰泰付完帳走出來，正巧看見她拉緊外套，不禁勾起唇角說：“這種天氣還是坐車舒服，不是嗎?”
霈霈見他替她打開車門，立刻坐了進去，“如果我的機車沒有送修，我還是得騎回去。”
“所以就想盡辦法賺點錢換部車來開吧。”他笑睨她一眼。
“你說得倒簡單。”現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已沒有多餘的想法，因為那些夢想對她而言不過是天方夜譚。
“沒錯，是很簡單啊，只要你來我公司上班，希望總是大一些吧?”他立即畫了一個大餅給她。
“呵，真受不了你。”她靠在椅背上，望着外頭的霓虹燈，又聽著車上的輕音樂，才不過幾秒鐘睡意便襲來。
“我說……”當李辰泰轉過臉正要和她說話，卻發現她已閉上眼，就快睡著了。
看得出她很疲累，他就沒有再開口吵她。
之後，他將車子停在路邊，看着她的睡顏，多少次想撫上她的臉，想吻住她的紅唇，但是他還是冷靜的告訴自己，她並不是菲菲。輕嘆口氣，他又開著車在市郊逛了一圈。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霈霈終於醒了。她看看自己，又看看他，驀然想起她是怎麼坐上車的，“我……睡著了?”
“恩，跟豬一樣，打呼聲還不小。”李辰泰輕逸出一聲笑，“精神好些了?"
‘好多了。現在幾點了?”她低頭往車上的時鐘看了眼，隨即瞪大了眼，“啊!這麼晚了，快，快送我回去，我媽一定很着急的。”
“打通電話回去說一聲不就好了。”
“電話?”她趕緊摸摸口袋，“啊!我忘了帶!”他點點頭，拿出自已的手機，“用我的打吧。”
“不必了，我現在趕快回去就行了。”
“也好，告訴我你家在哪裏，我會儘快送你到家。”
“謝謝。”她立即說出地址。．
當霈霈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通常這個時間她的父母都已經準備就寢，巷子裏除了貓叫聲外，應該是一片寧靜，但今天家門口卻非常嘈雜。
“媽，你和張叔叔怎麼站在門口?”她驚慌的下車。
“霈霈，你回來得正好，其實張叔叔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我兒子就要娶老婆了，最近等著用錢呢。”房東張大雄知道霈霈的辛苦，這幾年來一直寬限他們，但現在已經沒辦法了。
“老張，我們都多少年的鄰居了，你這麼苦苦相這，我們實在是……”又要讓女兒操心，尤母難過不已。
“我說了，我兒子要結婚……”霈霈點點頭，“張叔叔，我知道．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嗎?”
“我知道因為你爸爸，你們母女也不好過，但不能再拖了。”張大雄也很無奈。
“那最晚可以給我幾天?”霈霈的誠意讓他鬆了口氣，“後天吧”
“好，我後天會親自拿房租過去給你。”不得已，霈霈只好這麼說。
“恩，我相信你，也等着你。”張大雄得到確切的回應后才轉身離去。
“你這孩子傻了嗎?什麼後天，後天你要拿什麼給人家?天，這下該怎麼辦，我們又該搬到哪兒去?”尤母憂心又焦急地說。
“但是不給房租行嗎?將心比心，張叔叔也是靠收房租過日子的。”霈霈現在滿腦子混亂，只希望母親別再說了。
而一直靠在車邊的李辰泰半眯著眸瞧着眼前的一切，雖然並沒有插嘴多問，但也大概清楚目前是什麼情況。
“那你要怎麼辦?”尤母知道家裏的一點積蓄前兩天全給了債主，現在他們身邊根本所剩無幾了。
霈霈抱着母親，輕輕笑着說：“媽，別煩惱，我會想辦法。”說著，她才發現李辰泰還沒走，於是立刻走向他。
“不好意思，謝謝你送我回來。啊，對了，不知你的大名是……”
“搞了半天，你還不知道我的名聲?”他誇張的大嘆一口氣，“我姓李，李辰泰。”
“我記住了，謝謝你。”
“你就不會向我開口嗎?”他皺起眉問，“幹嘛非要一個人硬撐?”
“開口?什麼意思?”她不懂。
“霈霈，這位是什麼人呢?”尤母在後頭探了好一會兒，忍不住上前問。
“媽，他……他是去加油站加油的客人，就要回去了。”擔心母親會胡思亂想，霈霈不停對他擠眉弄眼，暗示他趕決離開。
但是他卻和尤母打起招呼，“伯母你好，我不只是去加油的客人，跟霈霈還有過數面之緣，算得上是朋友。”
“是你送我們霈霈回來的?”
“對，恩……因為順路。”霈霈睨着他，心想，順什麼路呀?
“媽，現在已經很晚，他要回去了，別凈跟人家聊天。”她用力拉過李辰泰，將他推進車裏，“路上好走，再見。”
李辰泰搖搖頭，只好笑着發動車子離開。尤母好奇地又道：“看他那身穿着，還有開的車，好像挺不錯的。”
“再不錯也不關我們的事。”霈霈扶著母親的手臂，“我們進屋去吧。”
“那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做母親的總是會多注意女兒的交友狀況。
“什麼關係都沒有，媽別胡思亂想了。”為了房租，霈霈心底正亂，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向母親解釋這一切。
對於李辰泰，她的感覺確實很微妙，兩人從一開始不怎麼愉快的相遇，到後來還算相談甚歡，不可否認，她對他已完全改觀了，甚至有那麼一絲絲好感。
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守得住這顆心，因為對於不可能的事，她向來不會多作非份之想。
一直以來，霈霈都不願意麻煩別人，但迫在眉睫之下，她還是向小紛開口借了些錢，再加上剩下的生活費，湊足了這個月的旁租，將它交給房東張大雄。
沒想到張大雄竟然告訴她，已經收到了一年的房租。
”這……這是怎麼回事?”霈霈一頭霧水，“是誰給你那些錢的？”．
“不知道，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張大雄不解地看着她，我還以為你遇上了貴人呢，連你也不知道她是誰嗎?”
“對。”她無力地說。
“就算不知道，你也不能把錢拿回去，昨天收了錢之後我就去張羅我兒子的婚事，都花得差不多了。”看出霈霈的意圖。張大雄立即這麼道。
“可是錢不是我的……”
“但我已經花了，這樣也好啊，你們就可以平平靜靜住上一整年啦。”說完，張大雄立刻笑着打發她離開。
霈霈的心一直懸著這個疑惑，茫然的前去加油站上班。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這筆錢還是得還人家呀!
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一輛車停在霈霈面前，她定睛一看．原來又是李辰泰。
“喂，你不是前天才加的油嗎?難道拿去當飯吃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霈霈還是很開心看見他。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他注視她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臉上的笑靨會讓她=了身上所有的壓力。
“你怎麼知道，汽油的滋味真不錯呢。”他笑着說。
“聽你鬼扯。”
“這兩天出了趟遠門，所以油用得比較凶。”李辰泰拉開嘴
“你家或是你公司就在附近嗎?為什麼會來這裏加油?"她將油蓋打開，“一樣加滿嗎?”
“沒錯。”他趴在車頂上，直瞅着她為他加油的模樣。
說真的，他家和公司都不在這附近，一開始是因為她長得太像菲菲，所以想過來，但後來發現與她說話可以讓他放鬆，心情愉快，因此不知不覺當車子油沒了他就會想到她。
“來我公司上班吧?”這樣她就可以經常帶給他快樂了。
“我在這裏很好。”
“可是我需要一位貼心的助理。”李辰泰對她挑起眉，“我的助理一結婚就離職，一時之間我忙得不可開交，你就來幫幫我吧?”
“不是小妹嗎?”
“如果是做小妹，你就會來嗎?”他反問。
“算了，還是助理比較好。”霈霈接過油錢，打了發票給他。
“咦，你的意思是願意來我公司當我的助理羅?”李辰泰笑開了嘴說：“別告訴我這只是我的妄想。”
“我倒擔心是我的妄想。”本不想依賴他，但她發現自己這段日子撐得太久，真怕會因此而倒下，有個肩膀能讓她靠一下，她已不想再推開了，儘管他會這麼要求全然是因為歉疚。
“絕不是。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李辰泰已迫不及待。
“幹嘛這麼急?我這裏還要辦離職，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瞧他那興奮的模樣，霈霈不禁笑了出來。
這個男人看似成熟，但有時也有天真、孩子氣的一面，之前的傲慢已不復見，不知眼前這樣的他是否才是他的真面目?
“OK，等你辦好離職，就打電話給我。”李辰泰拿出名片。“這次可不要再當作沒看見了。”
“是，不會了。”霈霈開心地接過，“我辦好了再通知你，現在先請你回去，後面有車子來了。”
“唉，每次來你這裏，都是被趕著離開。走羅!”朝她笑了笑后，李辰泰便坐進車裏，開著車離去。．
望着他的車子漸漸遠離，霈霈趕緊收回視線，專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