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個月過去了，茉心依然行蹤成謎。

於實遠為此吃不下飯，成天愁眉苦臉，而季傲白除了憂急之外也無計可施。

「報警，我要報警，她肯定是被壞人給綁走了。」於實遠愈想愈擔心。

「別報警了。」季傲白閉上眼沉聲說道：「她是自己離開的，因為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世。」

「什麼？」於實遠一震，「是誰告訴她的，你嗎？」

「我沒說。」他輕嘆，「我沒辦法這麼對她。」

「原來你都知道！那你說，究竟是誰這麼殘忍？」

「是我母親。」季傲白看着於實遠，果然如他所料，於實遠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

「你媽？她……她不是車禍死了嗎？」於實遠除了震愕之外，喉頭像梗了塊石頭，就要發不出聲音來。

「她沒死，而是刻意放出這樣的訊息，沒想到你沒查證就相信了。」季傲白冷冽一笑，「現在你該知道，我會回來絕不是偶然的吧？」

「那你是？」

「我是回來報復的，媽要我報復你，還有當初搶走你的女人。」他冷冽的眸光嚇住於實遠。

「可是那女人已經死了。」

「可是她女兒還在。」季傲白眼底釀着霧氣，「所以……其實早在之前我就找到茉心，還刻意接近她、追求她。」

於實遠抓住他的衣領，「你的意思是……你讓她……讓她愛上你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能？我們不是親兄妹，難道不能相愛？」季傲白也強烈的反詰。

於實遠倒吸口氣，「老天！我終於懂了，那天我帶你回家后，為何茉心會有那樣的反應……」

「我很抱歉，我並不想傷害她。」

「可是你已經傷害她了。」於實遠仰首輕喟了聲，實在不希望自己犯的錯讓無辜的茉心承擔，「我只想問你，你愛她嗎？」

「我愛她。」事到如今，已無法隱瞞。

「好，如果你可以將她找回來，而她也愛你的話，我不會阻止你們。但是，你一定要讓茉心幸福。」於實遠自認是罪人，沒有資格評論他的對錯。

只要茉心快樂，他就心滿意足！

「你放心，我會找到她的。」季傲白想想又問：「我想問她的外婆家在哪兒，或許她會在那裏。」

於實遠搖搖頭，「她外公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她外婆也在三年前走了，那個房子雖然是留給茉心的，但是已荒廢多年，她應該不會在那裏。」

「無所謂，我還是想去看看。」既然找了那麼多地方，就不差這一個了。

「好，我會告訴你，不過也請你告訴我，你媽住哪兒，我想去看她。」若要化解她的仇恨，就非得他這個當事人出面不可了。

「可以，那我們就分頭進行。」

＊＊＊

季傲白來到茉心的外婆家已是入夜時分。

中南部鄉下的十點鐘已是漆黑一片，除了便利超商還亮着燈火之外，路上已沒有行人在走動。

轉了個彎，他將車子停放在茉心外婆家門口。

看着這間據說已三年沒人住的屋子，在路燈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見屋子窗明几淨，應該是有人打理過才是。

難道茉心真的在裏面？

他深吸口氣，情緒略顯激動。

再走上前，突然他看見側邊窗口傳出細微的燈光！為此，他更加確定茉心就在這裏。

此時上門應該不會嚇到她吧？不管了，他上前按下門鈴，卻半天沒有動靜，他正打算再按一次時，才看見有道人影走到門邊，當發現站在大門外的人是他時，她止住步子錯愕的望着他。

「茉心，快開門。」他催促着。

「你……你怎麼會找來這裏？」茉心結巴地道。

「妳還能去哪裏？是我笨，直到今天才想到要來這裏找。」兩人就這樣隔着一扇鐵門對話着。

「找我做什麼？」她都已經依照他母親的意思，離開那個不屬於她的家。

「當然是帶妳回去。」

「不要。」她搖搖頭。

「為什麼不要？」他瞇起眸問，「是怕我媽嗎？妳幹嘛聽她的？」

「呃！你怎麼知道？」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件事，「好吧！既然你已經知道，順其自然不是很好？」

「什麼叫順其自然！」他蹙着眉，緊緊扣住門把，「妳快開門，我們好好說。」

「這麼晚了，你還是回去吧！」她不能開門，就怕門一開，好不容易回歸原位的心又要脫軌了。

「回去？」他揉揉眉心，「老天，妳知不知道我開多久的車子過來的？要我現在回去，如果我打瞌睡發生車禍怎麼辦？」

「不要亂說！」她拚命搖着腦袋。

「那妳還要我回去嗎？」

「那……那去住飯店。」她說著。

「我不住飯店，讓我進去。」他雙臂抱胸，就這樣與她僵持着。

茉心在心底掙扎了半天，還真不忍心讓他開長途車回去，只好將門打開，「進來吧！」

他立即走進門內，一入內便說：「妳連咖啡屋都不管了嗎？」

「我有請碧蓮和小芳替我看着。」她刻意不去看向他那張讓她魂縈夢系的臉。

「那妳父親呢？」他蹙眉問。

「他也是你父親，你會照顧他的。」茉心苦澀一笑，「他老人家還好吧？」

「妳想呢？」季傲白走到她面前，「妳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他難道不會擔心？不會食不下咽？」

「我……我很想寫信回去報平安，但是每每提起筆就寫不下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怕寫着寫着我會更想他，會受不了的跑回去。」被他這一問，她難過的落下淚。

「妳想他，那我呢？妳難道一點都不想我？」他定定地望着她。

「我……」她眉心輕鎖。

「說呀！」他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想你又如何？不想又如何？那已不重要。」儘管他們不是親兄妹，但是他母親對她的恨意已經深埋在心底，她明白他們今生已無緣。

「我愛妳。」他知道她對他沒有信心了。

她搖搖頭，捂着唇哭了，「就算這是真的，我也無法消受，總覺得我和我媽對不起你們，我……」

「不要說對不起，那是上一代的恩怨，我已經告訴我媽，我不想再參與了。」他放柔聲調，溫柔地說：「回家吧！就讓我們回到最初。」

「不，我不回去。」如果她的決心這麼容易動搖，當初就不會離開了。

「如果爸病了呢？」他冷冷的說著，他知道她孝順，不會不顧撫養她長大的父親。

「你說什麼？爸病了？」茉心的心一提，「爸是不是沒按時吃藥？是高血壓又犯了嗎？」

「爸太想妳了，根本吃不下睡不着。」他睨着她擔憂的神情。

「那……那去醫院了沒？醫生怎麼說？」她急着抓住他的胳臂。

「既然這麼擔心，何不自己回去看看爸呢？」見這個招數有效，他繼續演下去。

茉心流下淚來，然後用力拭去它，「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準備東西，我們現在就走，可以嗎？」

「當然可以。」

「可是……你不是很累了，要不我們坐車回去。」她不希望他半路出什麼事，現在的她已承受不起這麼多意外了。

「沒關係，妳陪我說說話，我開車就不會打瞌睡了。」能拐她回去，就算再累他也會打起精神。

「好。」她急急回房拿了一些東西，不多久又出來了，「我們可以走了。」

他接過她手上的小行李袋，然後大膽的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抽回。

兩人走出屋外，坐進車子裏，季傲白打開音響，讓音樂流泄在車內的小空間裏。

開車上路好一陣子，見她都不開口，他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可不可以告訴我，妳還愛我嗎？」

她倉皇的看着車窗外漆黑的夜色，「你問這個幹嘛，我都說了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別管有沒有關係、有沒有未來，我只想知道妳的答案。」季傲白非得逼着她說不可。

「你明知故問，難道要我說出來才能滿足你男人的自尊心？」就是因為忘不了他、無法不愛他，才讓她痛苦難過這麼久。

季傲白聽在耳里，終於放心，「我是要確定妳的心意，而不是我一廂情願。聽我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妳的，至於我媽那邊，妳不必擔心，她心底的結總有一天會打開的。」

「這些我不敢再想，現在我只想趕緊見到爸，不知道他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茉心當真沒有心思想自己的事。

季傲白蜷起嘴角，「這麼說，我就當妳是答應了。」

「什麼嘛！我只是——」

「噓，否認的話都不必說，我是聽不見的。」開心之下，季傲白居然吹起了口哨。

這一聲聲愉悅的口哨卻讓她生氣了，「爸都病了，你還這麼開心？」

「爸是病了，不過是相思病而已。」他終於說出實情。

「什麼？你居然騙我！」

「我沒騙妳，他太想妳了，茶不思飯不想的，這不是生病是什麼？」他瞅着她那張怨懟的小臉，撇嘴一笑。

「太過分了！季傲白，快送我回去。」她大叫道。

「這麼晚了，妳小聲點行嗎？」他指着外頭，「小心外面那些看不見的東西會被妳嚇到。」

她看看外面，「幹嘛嚇人？討厭！」

「害怕的話，我的肩膀可以讓妳靠、胳臂可以讓妳抓。」他露出欣喜的神情。

「才不要。」她對着他做鬼臉。

「等等先不回家，我帶妳去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有些不安。

「到了自然會告訴妳。」怕她放心不下父親，他說道：「不如妳先打通電話回去給爸，讓爸放心。」

茉心點點頭，趕緊拿出手機按下家裏的號碼。

＊＊＊

茉心與父親終於聯繫上，聽見她哽咽的聲音，季傲白的心都疼了。

因為造就這一切、害他們父女分離的人不就是他嗎？

幸好他終於找到她，否則他永遠都會活在悔恨當中。

當茉心結束通話后，終於展開歡顏，也因為安下心而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張開眼時，他已停下車，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幢非常高大氣派的華廈。

「這裏是哪兒？」她疑惑地問。

「這是我剛回國時買下的一棟房子，以後可以作為我們的新居。」他扯唇一笑。

「你又——」

「噓，別再說否定的話，我可不聽。」拉着她的手，他快步走進大樓內。

進到屋子裏，她訝異的看着這地方，發現屋子的空間極為寬敞，只不過什麼東西都沒有，空蕩蕩的。

「你都睡地上、坐地上嗎？」她忍不住取笑他。

「房間有張床，我中午會過來小睡一下，至於其它地方是要留給女主人佈置的。」

「你——」聽他這麼說，她心底頓起一陣暖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

「可是，我不希望因為我造成你和你母親之間不愉快，如果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會更難過。」她咬着唇，很擔心地說。

「她一時或許會難以接受，但我相信以妳的善解人意，肯定可以讓她化解心結的。」季傲白將她緊扣於胸前。

「謝謝你……」她低聲啜泣。

「謝我什麼？我還要求妳原諒呢！」他撇撇嘴。

「謝謝你肯接受我，不怪我和我媽--」

「別說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發誓不會再提。」他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如果真要謝我，那就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多少挫折，都不能放棄。」

「你會一直陪着我？」她眨着大眼。

「當然。」聽他這麼說，茉心終於笑了出來，她緊偎在他懷裏，小聲說：「只要有你陪伴，就算上刀山、下油鍋，都不算什麼了。」

懷裏的暖玉溫香讓他呼吸漸亂，撫着她的小臉，他笑說：「我們不用上刀山也不必下油鍋，就去我的床上吧！」

他抱起她，直接走進他的房間，將她輕擲於床上。

溫柔的眸譴卷多情，而她就像只貓咪，輕輕窩在他懷裏，小臉不禁羞紅了！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是這麼的自然，她望着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一顆心也為之悸動。

才想開口說愛他，他已低下頭，精準的捕捉她柔軟的粉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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