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很冷,每個人都戴着面具,他們不喜歡我。除了爹還有點笑容外,其他人的笑容都虛偽得令人不舒服。」她不假思索的誠實以對。

還好,雖然她與他來自截然不同的家庭,但至少她還看得出來誰對她有敵意,這讓他放心多了。

「那些所謂的親人,除了找碴之外,平常我們並無往來,至於我爹,不久后他就要回到江南去風流快活,所以你不會太常遇到那些虛偽的人。」

淡漠的親情與爭權奪利就是闕家人的生存方式,她替他感到難過,更想給他溫暖,給他一個真正的家。

闕穆沙面無表情的看着闕家的祖宗牌位一眼,牽起她的手,「明日你要回門,我們去準備些東西。」

她順從點頭,「對了,爹說官家的一切也將由你繼承,所以會順道安排讓你參觀官織坊及店鋪,日後再帶你去巡桑園。」

聞言,他走到祠堂大門的腳陡地一頓,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娘,聽見了吧,你的兒子即將坐上闕家大位了。

成了官家乘龍快婿的闕穆沙就在新婚妻子與丈人的陪同下,參觀了官織坊的織廠及店面,也明白百年官家為何能聞名天下,官家賞罰分明,善待織工家丁,分工明確,眾人各司其職,因此無論是坊中工人或是府中家丁

多半都做了兩、三代。

令他更驚愕的是,官家的帳務與經營,官紫熏竟然也擔當了重任。

「我爹說畢竟是自己的事業,還有上千口人靠着官家吃飯,日後我的夫婿能不能讓織坊愈來愈好也是未知數,所以凡事我也得學。」

闕穆沙凝盼着臉色紅通通的她。紫熏一次次的帶給他驚喜,雖有柔弱動人的外貌,骨子裏卻偏強又堅忍,如此矛盾又吸引人,讓他對她更為喜愛。

官亦祥站在女兒身邊,臉上有着以女兒為榮的驕傲。

「我知道你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但現在你已是我的半子,有什麼想法可直說無妨,鬼眼闕穆沙肯定有獨到的生意眼光。」

丈人在前,他倒是謙卑,「穆沙要學習的事情還有太多,所以官織坊的大小事就還是由爹來作主,爹只有紫熏一個女兒,所以她也可以回來幫忙,還能順道陪陪爹,等日後爹想享受清閑悠哉的生活時,再把官織坊交給穆沙。」

官紫熏一臉驚喜,她沒想到他如此貼心。

官亦祥也深感欣慰。女兒出嫁他是萬般不舍,但闕穆沙對女兒如此體貼用心,女兒的眼光的確很好。

「時間晚了,你們回去吧。」用完晚膳后,官亦祥笑看着女兒,再對女婿點點頭,但目光又隨即回到女兒身上。

闕穆沙立刻說:「我先去吩咐車夫準備,紫熏再陪爹坐一下。」

她楞了楞,看着他先行步出房門。

女婿的敏銳讓官亦祥滿意的點頭,他走上前,握住女兒的手,再次確認,「覺得幸福嗎?」

這話似乎多餘了,她臉上綻放的幸福光彩已給了他答案,但是為人父母,總是忍不住掛心子女。

她羞澀一笑,「嗯。」

他欣慰的看着女兒,她此刻已是一名美麗的少婦了,猶記得十幾年前,她才呱呱落地,時光飛逝,愛妻都已離開他這麼久了……

「去吧,他在等你。」

官紫熏朝父親一笑,行禮告退。

不一會兒,她已坐在闕家馬車內,靜靜的依偎在闕穆沙懷裏。

「爹跟你說了什麼?」

「只問我覺得幸福嗎?我看着爹的眼神,知道他想起娘了。」

「你的答案呢?」他故意問。

「當然是幸福。」官紫熏漾着甜笑說道。

「真的幸福?」他突然很在意這個問題。

她拍頭看着他,有些不解,「怎麼一直問?」

「告訴我,要老實回答。」

她滿臉認真的回答,「嗯,很幸福很幸福,只是,我可以再貪心一點嗎?」

「貪心?」

「我要你也跟我一樣感受到幸福,可以嗎?」

闕穆沙怔怔的看着她,沒想到她在乎的竟是他的感受。

他深深的吸了口長氣,突然有種預感,他浪蕩孤寂的靈魂在與她相過後,或許將會不再孤單……他不由得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這幾日為了婚事到來,她緊張得睡不好,經歷了洞房花燭夜、見闕家長輩,到今日回門,她真的累壞了,不一會兒即在他令人安心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他凝睇着她甜美的睡容,也閉上眼睛小憩。

馬車答答的直奔穆沙府,在車快拉起韁繩停車后,連忙下車備妥矮凳,大門口幾名侍衛分站兩旁靜待主子跟夫人下車,沒想到等了半晌,馬車裏仍毫無動靜。

金滔接到消息后出門迎接,沒想到只見眾人排排站,卻不見主子下車,他上前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七爺,到府了。」

但車內仍然沒有回應。

他斗膽上前拉開車簾,驀地,眾人一怔。

車上相擁而眠的兩人看來既溫馨又甜蜜,可天知道,他們跟了主子多年,何曾在冰冷陰沉的主子身上感受過

這樣的寧靜與平和?且一向淺眠的主子,哪曾如此放心熟睡?

他們這個夫人究竟有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讓一向不輕易信任人的主子如此沉靜放鬆的入睡?這是除了金滔外,每個人心裏一樣的疑問。

闕家老宅內,在經過幾重拱門后,一座富貴華麗的廳堂里,闕恪東的正室石玉卿及小妾們排排坐着,她們的兒子也全被喚了過來。

氣氛凝滯,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但過去一向水火不容、爭風吃酷的闕家妻妾,這會兒對接收了闕家大部分產業仍不滿足的闕穆沙同仇敵愾了起來。

沒錯,她們都是專橫霸道、目中無人之輩,闕穆沙的娘親善良軟弱,因而成了她們欺負出氣的對象,孤立無援的她染上一場大病後就死了,而人家的兒子這會兒可要飛天了,但能怪誰,誰讓她們自己生養的全是飯桶!

身為長子的闕仁偉首當其衝,他原本該是最有機會拿到家主之位的人,所以從闕穆沙新婚以來,就被他娘親念到耳朵差點長繭。

「要是真的讓他坐上大位,我們的日子可難過了。」二姨太忍不住嘆息。

「現在也只能拖延時間了,要繼承大位,也得選個黃道吉日。」三姨太提了個辦法,立即引來其他人的認同,紛紛點頭附和。

但這又能拖延多久,她們這些兒子個個不學無術,流連花叢,在他們的爹當家時,大家各憑本領挖金山銀礦,日子自然過得輕鬆快活,但是闕穆沙可不是省油的燈,一旦他當家,要從他那裏弄到銀子,可以肯定絕對比登天還難,這可是他們災難的開始!

生性風流的闕恪東近幾年迷上江南的風光與佳麗,迫不及待想回去抱美人,打算趁此時交出家主之位,因此吩咐所有子女明天都回到老宅來。

廳中一片愁雲慘霧,眾人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更好辦法,暫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翌日,關家所有子女都齊緊廳堂。

「讓穆沙繼承家主之位的事有何進展?」闕恪東看着石玉卿問。

「這是大事,得找個適合的良辰吉日進行才是,但一直要到初秋時分才有好日子。」她邊說邊看着面無表情的闕穆沙。

他亦冷眼看她。若在過去,他的反應斷不會如此平靜,但此刻,他並未感到憤怒,反正再漫長的日子都已熬過來了,不差這幾個月。他向父親點點頭。

闕恪東滿意的笑道:「那就這樣吧。」

這麼順利?!眾人錯愕不已,他們一致認定闕穆沙會有意見,甚至會堅持近日就要在祠堂舉行家主之位繼承大典,他們還腸枯思竭的想着要如何說服他。

沒想到闕穆沙突然向父親說:「登上大位,現在只不過是差一個讓名實相符的儀式而已,日子雖然延後,但孩兒現在應該已經能掌控實權了吧?」

這個跋扈陰險的傢伙!眾人聞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橫眉豎目的瞪着他。

石玉卿第一個跳出來說話,「你這是在逼你爹放權嗎?他雖然在江南快活,但總管事還是得定期,向他報告——」

「沒關係,我說過了,誰能達到我的要求誰就能坐上家主之位。他娶了官家千金,的確是達成了目標,他這麼要求並不過分。」闕恪東打斷妻子的抗議之詞,看着儀錶出眾的闕穆沙,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孩子完全

承繼了他的霸氣與能力,將闕家交給他他很放心,未來闕家只會更往上爬,之後他只要坐着享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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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御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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