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這是?」眾人猛地抬頭看着這名有點眼熟的天仙美人。
「請把這些銀兩拿給何老頭,還有那家酒館。」她說完話就轉身跑出飯館。
嚴倫馬上起身跟了出去,曾子璇慢了一步,只能掏錢付帳后,追出去。
「剛剛……剛剛是女皇嗎?」白髮老翁嚇得皮皮挫。
「天啊,我的腦袋還在,你的也還在……還有這一袋亮燦燦的銀子……」藍袍男子摸着自己的腦袋,又看桌子那袋沉甸甸的錢袋。還有些不可思議。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下,酒全醒了。
「我看女皇轉性了?」
「是啊,沒有怪罪我們批評,還……原來她有一顆寬容的心。」
「是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所謂知恥近乎勇,女皇不得了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邊說邊點頭,原本一面倒的批評,目前全轉為讚譽之詞,可以想見的,這個八卦在不久就會在皇城裏沸沸揚揚的傳開來。
至於言宣兒直接跑回街角的馬車旁,她知道嚴倫一直跟着她也看着她,但她不想談太多。
不一會,曾子璇也過來了,三人上了馬車,車子立即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但車內一片靜默,半晌,嚴倫才開口問:「突然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所以,那些人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她沒回應,只是低頭看着窗外。
一個不被期待的女皇,是因為寂寞才會惹是生非吧!
不過是個孩子,算了算,她還大她五歲呢,十六歲當女皇真誇張,難怪這個歷史古國,她聽也沒昕過,按照原來女皇的治國能力,東風皇朝要成為最短命的朝代也不難。
是說嚴倫這傢伙簡直像背後靈,無所不在,也不知在皇宮或城外安排了多少眼線盯着她,魁星湖怕是去不了了。
罷了,她還是暫時先留下來,兩人的五官能相似到被誤認為是同一人,也許本來就是同個魂魄投胎的,那就幫忙吧!她學着當一個好女皇,也讓那些看不起女人當皇帝的男人瞧瞧,女人也是很有辦法的。
真的女皇總會回來的,說不定因為她這代班女皇政績做得好,到時還會有獎賞昵。
沒錯,既來之,則安之,她要扭轉情勢!
馬車轆轆而行,嚴倫和曾子璇相視一眼,再看向安靜的她,像是決定了什麼,神情炯亮有神。那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一行人一回到皇宮,言宣兒仍是悶聲不吭的回到寢宮,曾子璇則是跟着嚴倫回到他暫住的寢宮。
兩人到側廳一坐下,宮女立即倒茶,退了出去。
今晚兩人相約喝酒,就是上回嚴倫要他查的事情已有消息,只是還沒坐下來聊,反而先看到溜出宮外的女皇陛下。
「我的人發現福康的屍體,被人埋在離魁星湖不遠的樹林裏,不過,下手的是高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曾子璇神情凝重的說。
其實手下多日沒有聯絡,嚴倫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但證實死訊,他的神情更嚴肅。「他在南方的家人,我會派人送去消息也會給一筆撫恤金,但我要你查出那個殺死他的人,拜託你了。」
曾予璇點點頭,喝了口茶。「自然得查下去,因為還有一件奇怪的事,而且,我相信因為福康的死,所以,他來不及向你通報。」
「奇怪的事?」
「推斷福康的死亡日期應該跟女皇跌入魁星湖的時間相同。」
他臉色震驚的聽着曾子璇將情形詳述,包括翌日清晨女皇被發現在湖畔,讓她的兩名貼身女侍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宮中一事。
嚴倫抿緊唇。好友掌握的消息是準確的,過去福康往往在女皇出遊的翌日就前來向他通報她何時溜出宮、何時回宮,又去了哪些地方。
所以,他不會刻意去注意她的行蹤,但她身邊的宮女還算機靈,很清楚他對這名尊貴的未婚妻有負面印象,通常能幫她掩飾就儘力掩飾。
只是,一個不諳水性的人如何上岸的?若說是有人救了她?那個人又是誰?但凡是皇城的百姓,幾乎人人都認得這名從不怕被人認出而四處惹事的女皇,那人為什麼不來討賞?
曾子璇相信好友的疑問跟自己相同。「我的人有找到那名發現女皇的婦人,她是個菜販,住在魁星湖附近的小村落,天天扛着現摘的青菜到城裏來賣,但她發現女皇時,附近沒有任何人,且女皇衣着奇怪。」
她原本就是個會作怪的人,嚴倫沒在這一點上多想,只是不解,殺了福康的人是否也是推女皇落水的人?她又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看來我得多派幾人看着她了。」
「不必了,我的人已夠多了,事實上,連你找的人也可以先行撤掉,她的安全全權由我來負責。」
這個決定很突然,嚴倫神情轉為凝重,「你發現了什麼事嗎?」
「不夠明朗,所以,不想給你捕風捉影的消息,但這件事如果屬實,我絕對不會置身事外。」
他定定的看着好友,心中隱約猜到是什麼事,但關於那件事的確沒有實證。
「我明白了,我會撤掉我的人,讓你好辦事。」
這話帶着弦外之音,曾子璇聽明白了。看來好友大概也有在注意那股倚老賣老的惡勢力。
「只是,太后明日回來,你當真要跟她說不再輔佐?」
他神情一凜,「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也是,不過,「太后要你做,你會不做?光用你是她的未婚夫來壓你,你也很難說不吧!」
「我會說不,就因為我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不會認真,除非她先做給我看,要不,甭說是輔佐,這門親事,我也會想辦法退掉。」
曾子璇看着神情堅定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但女皇那關可沒那麼好過,你得挺着。」
第二天,嚴倫沒有去督促女皇上朝,而是等着太后回宮。
當金碧輝煌的鸞轎浩浩蕩蕩的進了宮門,嚴倫及一行下朝的文武大官都在宮門迎接,卻不見女皇。
群臣交頭接耳的議論,看着美如冠玉的攝政王,但他什麼也沒說,倒是太后溫柔的為大家解惑,「是哀家要奴才們別驚動女皇的,哀家想先聽看看攝政王她這段日子的表現,再去見她。」
原來如此。眾臣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於是,嚴倫陪着雍容華貴的太后回到泰和殿。
只是,原本想聽好消息的太后聽到的卻是他不願意再輔佐的事,不管她如何替女兒說情,但嚴倫也很堅持。
「哀家知道那孩子任性妄為,但她的本性是好的。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吧,當然,這陣子讓攝政王忙裏忙外,就回府休息幾日,再進宮。」
「太后!」嚴倫突然明白金言的執拗個性傳承自誰了。
面對他隱隱欲發的怒氣,太后感慨道:「哀家知道自己自私,也知道女皇有恃無恐,就是因為有我這個母后在她身後罩着,她有再多的不是,還是最尊貴的九五至尊啊,你多包容、多原諒、多體恤她吧。」
他知道無解了,太后是硬要將金言賴給他了。「臣明白了,那臣先離宮。」
嚴倫自然是帶着一肚子的火告退的,而太后則轉往女兒寢宮。
言宣兒才剛從御書房出來,被那些咬文嚼字的奏摺搞得頭昏眼花,出來透透氣,就見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迎面走來,對方頭戴一隻鑲滿珍珠寶石的鳳冠,身着一襲綉着雲霞、龍鳳的金色華服,整個人金光閃閃,面貌慈祥,看來好像廟裏的媽祖娘娘呢!
「太后吉祥。」她身後幾名宮女優雅行禮,這一聽,她也急着屈膝行禮,「太后吉祥。」
太后一臉驚愕的看着女兒,「怎麼不是喊‘母后’?言兒,是國事繁重,讓你昏頭了?」
又出糗,她粉臉爆紅,「沒有啦,母后,只是突然口誤。」她乾笑的解釋。
「我們母女倆到我的泰和殿聊聊吧,這幾日,一切可好……」
這一晚,太后在寢宮設宴備膳,溫柔詢問女兒治國的心得,但言宣兒說得少,聽得多,就怕露餡,但是對太後有了極好的印象。她溫柔慈悲,聽得出來對女兒相當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