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喝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鄔詩媛的笑容像朵紅花綻放。

一股冷意從骨子裏透了出來,她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不一不要門她撐着虛弱的身子想逃。

鄔曦恩臉色一凜,“想走?!把她抓住。”

兩個丫鬟很害怕,但還是聽令的上前壓住鄔曦恩,逼着她躺回床上,她虛弱的掙扎,搖晃着頭,但鄔詩媛一手用力扣住她的下顎,逼她張嘴,硬將湯藥灌入她口中。

“璞、蹼……咳咳……為什麼一為什麼?”她哭喊着。

“因為我丈夫的心不該在你身上,因為我不應該比你這個殘廢還不如,連孩子也生不出來!”

“這……這不我的錯!不是”她張開慘白的唇,為自己叫屈。

“是,的確不是你的錯,是你命中注定就是要過悲慘的人生。”鄔詩媛心情極好,笑着又道:“對了,為了讓你能死得瞑目,我就好心告訴你,是我們夫妻一起設計你嫁過來的,目的就是讓你生個孩子給我,完成之後你就可以死了。”

“不、不……不可能。”她不相信每個人都這麼狠心,但她的意識開始渙散,身體也有了異狀一痛,一股劇痛開始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你的不可能是指文欽不可能跟我共謀嗎?錯了,他知情的,而且,也是我們之間共同擬好的協議,我可以讓你進門,可一旦生了孩子后,他也不能再要你了。”鄔詩媛冷笑一聲,“事實證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梁文欽的目光在你變成大肚婆后又放到別的女人身上了,連你生孩子他還在留連花叢,這就是男人!”

這事鄔曦恩是知道的,這段日子隨着她的肚子愈來愈大,他來看她的次數也愈來愈少,近一個月來,更是不曾踏進她的房門一步,但對這個丈夫她一向害怕,本以為無須面對他至少能輕鬆一些,沒想到……

“呼呼……”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感到心痛,但身體更痛,尤其她的腿間,原本的濡濕感變得不一樣了,是血嗎?她在流血,而且還不斷的由腿間漫流而出。“幫……幫我……”她身子癱軟,完全動不了,臉色早已一片死白。

鄔詩媛站在一旁,臉色揮揮的笑看着她瀕臨死亡的臉,“可憐啊,這麼努力的生下孩子,卻血崩死了,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不!她要她的孩子!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麼會善待她的孩子?怎麼會教孩子正確的人生態度?萬一他將來同堂姊一個樣……不!不可以!她不要!

但氣若遊絲的她眼皮愈來愈重,痛楚的身軀也愈來愈沉重,她的意識正在遠離,她好冷、好冷……隱隱約約的,她看着桌上的燭火愈來愈弱、愈來愈弱,終致陷入一片黑暗中。

油盡燈枯,她就這樣死了?連懷胎十月、用盡所有力氣才生出來的兒子都沒能見上一面!

鄔曦恩努力的張開嘴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但她想見兒子的渴望是那麼強烈,她掙扎看、心痛看,使儘力氣,終於從癱瘓的聲帶中哭喊而出,“我要見他!讓我見他。”

房門砰的打了開來,小夏跟小朵急急跑了進來。

“小姐怎麼了?作惡夢了嗎?”

“怎麼哭成這樣?剛剛那一聲凄厲的哭叫好可怕啊,小姐要見誰?”

鄔曦恩淚眼婆娑的看着兩個表情生動、又皺眉又困惑的丫鬃,喉嚨里就像梗了個硬塊,再次發不出聲音來。

兩個丫鬟見狀更擔心,忙靠近她,睜大眼猛看,“小姐怎麼了?說話啊。”

“小夏?小朵?”她終於吐出聲音后,急急的坐起身來,訝異的瞪着兩人,她們不是死了?!

“怎麼了,小姐怎麼一臉驚愕?”兩個小丫頭不明所以的問。

“你們跟我都死了……”她面無血色的喃喃低語。

“死了?”兩名丫鬟動作一致的先是一怔,接着猛搖頭。

小夏吐了吐舌頭,“小姐真的作惡夢了,才會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

“就是,咱們活跳跳的,小姐也活跳跳的呀。”

兩名俏丫鬟在床前又叫又眺,見小姐仍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小夏乾脆伸出於輕撫她滑喇白哲的小手,俏皮道:“有溫度吧。”

所以,她沒死,兩個丫鬟也沒死?鄔曦恩吞咽了一口口水,仍是不太敢置信。

但她隨即皺起了柳眉,困惑的看着這問精緻舒適的雅房,奇怪,這不是她在梁王府的小院,也不是她在國公府的閨房,但卻有點兒眼熟,尤其這雕工精緻的大床與垂下的床帳--

“小姐還不信啊?”小朵忍不住拍了額頭又翻白眼。

不對勁!鄔曦恩困惑的看着瞪大眼楮盯着自己的小夏跟小朵,她們也怪怪的,但她卻又說不出哪裏怪,再定眼一看,她驚愕的發現一“你們怎麼變小了?”

兩人稚氣可愛的神情,與和她在梁王府生活時替她抱屈而跟看落淚的悲苦差距甚遠,就像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什麼小?”兩人搔搔頭,不太懂。

“年輕好幾歲。”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小朵撲味一笑,“原來小姐是在逗我們呀,好壞啊則

“就是,比年輕我們怎麼可能比得過小姐,小姐十一歲,我們一個十二、另一個都十三了呢則小夏笑嘻嘻的指指自己,再指指樂不可支的小朵。

鄔曦恩眨了眨眼,無法相信的拉開被褥,利落的跳下床,快步跑到鏡子前,又突然急煞腳步,沒看鏡子裏稚嫩美麗的自己,而是飛快的低頭瞳視看右腳。

她的呼吸緊繃、心跳如擂鼓,全身無法自持的顫抖起來--

她跨步走一步,再走一步,沒瘸?!熱淚在瞬間湧上眼眶,天啊!怎麼會叫這是另一個好夢嗎?她用力捏了自己的雙頰,“噢--”真的好痛,所以,是真的?!

小夏跟小朵對小姐這個動作呆了眼。

“小姐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們啊!”

但她們發現小姐根本沒在聽她們說話,只是走過來、走過去,又跳一下,再跳一下,這會兒還轉起圈圈來了,又哭又笑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鄔曦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在乎,時光倒轉是事實,她心裏有千千萬萬的感激,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一歲--

她臉色倏地一變,又轉身快步衝到小夏跟小朵的面前,心急如焚的問,“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指的是幾月,這裏又是哪裏?我爹跟我娘呢?”

“小姐好怪啊,這會兒是冬天,咱們跟三老爺和夫人一起來到離京不遠的雪山玩五天。”

“這裏是國公府的渡假山莊,咱們今兒要回去了,三老爺和夫人此刻應該已經在前院等着準備出發,因為小姐昨天玩堆雪人玩太晚,夫人讓你多睡會兒,說是要上路才叫你……小姐,你要去哪?你沒穿鞋,外頭冷呢則小朵被她又急又慌的神態嚇到了。

兩個丫鬟一人忙拿着繡鞋,一人忙拿起披風就追了出去。

外頭的確是寒風刺骨,雖然沒有飄雪,但山莊是一片雪花覆蓋的世界,不過此時的她無心觀賞,她不覺得冷,反而是熱血沸騰,她的爹娘還在,感謝天、感謝地,然後,在經過一道又一道拱門,跑過美麗的庭院,她一眼就見到在前院涼亭中對坐的父母。

這不是恍若隔世的感覺而己,心中的驚喜太狂、太烈,她急急的抱住了娘親。

鄔承中夫婦見到女兒僅着一身中衣,還赤腳跑過雪地,那雙裸足已凍得粉紅后,一個是急急的環抱住雙頰一樣被凍得紅通通的她,一個是解開身上的披風要為她披上,但小夏跟小朵已追了過來,趕忙伺候她穿鞋、系好披風。

“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兩鬢斑白的鄔承中相當不悅。

“別怪她們,是我太久沒見到爹娘了,急着想來見爹娘啊。”她笑着,眼眶卻合淚。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不是昨晚才見嗎?”柳真不由得一愣。

“就是啊”鄔承中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沒有,我只是、只是太高興……看到爹娘了。”她又哭又笑的抱抱爹又抱抱娘,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甭說鄔承中夫婦是一頭霧水,就連小夏跟小朵也是搔頭撓耳,一臉的莫名其妙。

鄔曦恩也知道自己在他們眼裏很奇怪,但他們不會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大悲與大喜的人生。

就在此時,下人來報,馬車已經備妥,請主子等人移駕到門口,乘車回京。

回京?鄔曦恩臉色巫變,“不要一不要出發,我、我忽然不太舒服,明天再出發好嗎?”她的雙眸蒙上水霧,雙手緊緊握住父母的手,不肯放開。

鄔承中與美麗的妻子相關一眼,神態皆有為難,今晚還有朝官友人為老母親慶七十大壽所設下的宴席,早已約好前往祝壽,不去怎麼成?

“求求你們,我明天一定就會好了,真的”害怕的淚水湧上眼眶,她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好吧,晚一天沒關係吧。”柳真看看與自己的相貌幾乎無異的女兒,眼中滿是疼愛憐惜,那壽宴去或不去再商量就是了,她實在捨不得女見失望她給了丈夫一個眼神。

鄔承中明白的點頭,微微一笑,“好吧,瞧你面如土色,看來真的不舒服,你再回去躺一會兒。”

“好,好”她口中說好,但卻捨不得走,很怕一旦放手了,會就此與父母天人永隔。

她這依依不捨的模樣被爹娘笑稱像個還沒斷奶的娃兒,硬是要兩個丫鬟帶她回房去休息。

鄔曦恩回到房間,乖乖的躺在床上,但還是不敢睡,她害怕一覺醒來,又會回到梁王府,然而回想着重生前的種種經歷讓她太過疲累,身心相對沉重,她掙扎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不敵濃濃睡意,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砰的一聲再次被打開。

“不好了!不好了”小夏淚如雨下奔到床前,急急搖醒仍昏睡的主子,“山上的雪融了,從群山的雪線滾落而下,來不及……前方的馬車來不及退,在呼嘯如雷又轟隆轟隆的雪崩聲下,沒了!全沒了”

“什麼沒了?”鄔曦恩不解的坐起身來,實在是小夏說得沒前沒后、又急又慌的,她根本有聽沒有懂。

這時候,小朵也跑進來了,一樣哭得淚眼汪汪,“回京的山路發生雪崩,大量的雪從山路上方滾滾落下,老爺夫人乘坐的馬車滾落十多丈的深谷里,被活埋了,後方的馬車根本來不及示警,只能眼睜睜的……嗚嗚嗚……”

“不可能!我要他們不要出發的……我說了我不舒服……”她臉色慘白的直搖頭。

不會的!那一年雪崩,父母雙亡,她幸運的摔出馬車,卻廢了一條腿,這一次,她既能全身而退,怎麼可以沒有救到爹娘?!

“老爺交代他們還有事忙,讓你留在這裏休息,明兒再回家,誰知道……嗚嗚……”小夏抽抽噎噎的邊拭淚邊回答,老爺和夫人本來沒有要今天回

京的,但突然收到京中來信,有急事要趕去處理,才又動身離開,沒想到會遇上大難。

鄔曦恩撫着劇痛的胸口,淚如雨下,老天爺不許她貪心嗎?所以,爹娘還是在命運的軌跡下,因為同一場意外離開她的生命了!

“帶我去,我要去看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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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繼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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