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大，你回來了，請你來指教！」CCQ興奮地發出邀請函。
餐廳的長方形大桌上擺了不下二十個大玻璃杯，顯然某種實驗正在進行。
巍然整個人靠在玄關那兒，手中還握着一串出門必帶的鑰匙。吁氣呼氣，一句話也不說，慢慢讓心情沉澱下來。最後，他把鑰匙丟到柜子上的萬年青盆栽旁邊，不出門了，他轉身上樓中樓。
「我去洗澡了。」
CCQ屏幕浮現兩顆大問號，「當作沒聽到沒看到？老大不對勁！」不過，它眼前的實驗比關懷老大重要。「來，繼續努力。」
半刻鐘后，巍然換穿浴袍下來，人未到，聲先到：「CCQ，我的沐浴乳為什麼換了一瓶？」
「小茉莉送我的。」CCQ正把食用花精倒進最後一個玻璃杯。
「她幹嘛送你沐浴乳，你在做什麼？」絕對超過噪音分貝標準值的音量。巍然踱過來，張大眼看着空空如也的鮮奶桶子「一大加侖的鮮奶，我預備喝一個星期的，你竟然給倒光光玩遊戲？」
餐桌上兩排杯子裏五顏六色，味道千奇百怪。鼻黏膜不癢也難，「哈啾！」他打了個大噴嚏。
挨轟了，CCQ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如果它真的有一顆腦袋，也早就慚愧垂下了，小聲又小心地提起它的功勞，「老大，那個……沐浴乳不錯吧？」
「不錯？」他一個大男人滿身茉莉花香，象話嗎？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與她有關聯！「錯，錯得非常離譜！」
「老大你胡亂臭蓋的吧？」小茉莉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它就給拗來一罐。機械人不洗澡，所以它才好意貢獻給老大獨享！居然不領情，害它好傷心喲。
「CCQ，如果你不想我關上你的揚聲喇叭，請注意你的措詞！」
「噢。」一晚連被凶三次，創紀錄了。
巍然看看桌上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問道：「這些做什麼用的？」
多說多錯，聰明的機械人選擇當一隻悶葫蘆！
「不理我？給我鬧彆扭？」巍然走過去，輸入兩個指令，顯現CCQ前一秒的記憶儲存文件----
不得了的錯誤----茉莉花香沐浴乳會讓男人變成雷公臉----不可再犯！
巍然又好笑又好氣拍着後頸。﹁好啦，我不關掉你的揚聲器，你說吧。﹂
「我喜歡她吻我！」屏幕浮現兩顆紅心了。
「她、吻、你？」吼，她芳心很寂寞嗎？她對機械人施展媚力圖個什麼？
「一次，在這裏！」CCQ指着已經不見了的吻痕。
「你別上當，哪個男人她沒吻過？」怪聲怪調的，好象是咬牙擠出來的。
「她沒有吻你弟弟，她沒有吻實驗室的七匹狼，她也沒有吻工學院中的任何一個男人，她只有吻我。」它幫心上人喊冤了。
「她想的，只是我下了禁止令，她才不敢作亂。」
「你污衊她！」CCQ忘記訓誡，頂嘴了。「她現在真的沒有男朋友，連你弟弟三番兩次來找她，她都躲到女廁所去喔！」
這陣子他請小弟吃了多少飯，左右開攻，明示暗喻，表明不看好沛然的初戀。最後那小子若有所思的說：「了了，我退出。兄弟不為女人鬩牆，老哥你成功幹掉一號情敵了。」
他當日一時語結，不過這些前話就不必跟CCQ說了。
「CCQ，你喝了她的迷魂湯了！」真是，他何必跟一隻機械人夾纏不清，大刀闊斧重組它幾片記憶晶體不就好了？
「迷魂湯是什麼做的？」它的語彙程序中沒有這個名詞的組合成分表。
「那不是重點。茉莉交往過的男人太多了。」
「小茉莉說，不交往就不能確定她有多喜歡那一個男人。」
這是什麼道理？巍然一下子怔住了。
「小茉莉還說，她絕不會放過她真正喜歡的男人！」
那她還跟不同男人不斷分手，難道她從沒真的愛上那些人？等等，這個問題他可以等晚上再慢慢來推敲出答案。哈，他找到毀滅CCQ幻想的武器了。
巍然正經八百的說：「你不是男人！」
CCQ漲紅臉，「我……」它驀然間哭得慘不忍睹。「你故意傷我的心。」
「你喜歡有女朋友，改天我幫你組一個讓你牽牽小手。「巍然趕緊哄着。
「可是我喜歡小茉莉耶！」淚水不噴了，仍然掛着兩大滴淚。
「她不會喜歡你！」
「我會調出最好喝、最新口味的鮮奶送給她，她就會明了我的苦心了。」
原來這就是一大桶鮮奶遭殃的原因！
CCQ等於他的翻版，深受花蝴蝶吸引，無法自己地在她背後做些傻氣的事情想疼寵她，愛看她開心！今晚他明了了，如此的行為代價很高的。
他只好對苦情小子下帖猛藥行了。「你的確用心良苦，可是茉莉會喜歡一個能和她一起洗茉莉花沐浴乳的男人。」
「一起洗澡很重要嗎？」CCQ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男人女人之間……咳，當然會……呃，」巍然一掌敲上天靈蓋。他沒事跟一隻被他設定不能上色情網站的機械人，提這種十八限的劇情幹什麼？
「老大，」CCQ滑過來，孩子氣地拉他的浴袍，「你今晚心情不好嗎？」
「唉！」他抱住夥伴一起惺惺相惜，女人難搞，常使英雄氣短淚滿襟呀！
「你傳簡訊跟我說你去吃火鍋了，原來吃了台灣的火鍋會陰陽怪氣。」
「不是吃火鍋。」
「不然是什麼？」
「是小茉莉！」
CCQ一把推開老大，咬牙切齒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吃了小茉莉？」
什麼跟什麼嘛！巍然把變成墨西哥跳豆的小身子抓穩了，「我沒有吃她，我吃了她煮的火鍋。」
「小茉莉請你吃東西你不開心？還莫名其妙發我脾氣！老大，你有問題！你和小茉莉之間有問題！」
「胡扯！」巍然撇開頭，躲着CCQ的法官面孔。「我肚子餓了，我去找餅乾吃。」
CCQ在巍然背後偷偷吐出作怪的長舌頭。「小茉莉有跟我說過她喜歡的男人類型喔。」機械人憋夠了總可以跟老大算算帳吧？
開冰箱找餅乾的男人豎尖兩隻耳朵。
「高壯的運動家身材，奔騰在陽光下，流着汗水的臉孔讓女人為之風靡。」
巍然瞧瞧自己強壯有力的手膀，又捏捏下巴，他長得還算不錯，但風靡……
「她欣賞踢足球的人，看來小茉莉只能去英國找貝克漢一起洗澡了！」
「砰咚！」一包餅乾掉了。
噠噠，得分！「老大，你沒事吧？」爾虞我詐的小奸子「好意」來問候了。
哼哼，打籃球的就不好嗎？巍然在肚子裏嘀咕。
它終於稍稍揚眉吐氣了。「咕咕，嘻嘻。」
一串很隱忍的笑聲自他背後冒出。巍然瞇眼，語氣好象很無奈。「CCQ，不然我把你改為女性原體，咱們倆湊合一下，我讓你來喜歡好了！」
「咕咚！」他背後有物體跌了一跤，只怕眼冒金星了……
忍住忍住，他不能笑癱跌進空空如也的大冰箱中！
★★★
「小茉莉，我來了！」
茉莉睜大晶眸，不敢相信門外竟是CCQ來訪。脖子伸長，瞧向左右，連安全逃生梯那兒都看了……沒有她期待中的影子。
「你一個『人』來的？快進來吧！」
關上門后，CCQ一時忘形地在女孩子香閨中鑽進竄出。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茉莉跟在它後頭跑。
「老大呀！」屏幕上嘟出一張翹嘴。「他瞞我，他騙我，他把妳金屋藏嬌在隔壁，居然一點風聲也沒走露給我，太過分了！」
「啥？」茉莉下巴差點掉了。「我也不知道你們就住在我隔壁耶！」
「現在知道了，我一定每天來串門子……」一直喋喋不休。「原來老大那個週遊世界各地工作的好朋友，就是談宇默啦，他買這棟房子的時候，也說服老大順便訂購了一間。」
「那……巍然老大人呢？」她比較關心他怎麼不親自過來的問題。
「有我來就萬事OK了。」屏幕上閃出一本「台灣高山生態」的書籍。「老大剛剛改了我內部幾個程序，授權妳可以使用我這部百科全書所有的數據庫檔案。他絕對不準讓妳跑去問別人問題的事情再發生！」
「哦，他這麼說的？」說得好豪邁呢！
「喔，後面這句是我揣摩他話中的意思，自己加上去的啦！」
「喔，他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茉莉訥訥地咬着下唇。
「小茉莉，我覺得老大本來就很疼妳耶！」
「咳咳，是有那麼一些感覺啦……」她頗有保留的說。
「才一些些？他從沒把我出租給其它人過喔。」
茉莉芳心悄悄亂了節拍。「他……他……還好吧？」
「怎麼會好？我第一次看到吃火鍋吃得那麼凄慘的人。」CCQ誇張地說。
「他拉肚子了？他嘔吐了？」她不該弄羊肉鍋害人的！
CCQ唏哩呼嚕噴出笑氣聲。「小茉莉，妳很緊張我家老大？妳也喜歡他！」
茉莉辯白着：「我煮的火鍋，我當然要負責任……慢着慢着，你說什麼？什麼叫做『妳也喜歡他』？難道他喜歡我？CCQ，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亂了節奏的心率跳得更厲害，她跳起來掐着它的肩膀部位一陣猛搖！
「謀殺『機』命了！咳咳，妳放開，我說我說！」
茉莉臉頰熱呼呼的，芳心充滿興奮期待！
「老大是沒說得很清楚啦！不過我不會自己推想嗎？不准我喜歡妳，不喜歡妳親我，雖然明明讓妳氣到臉都黑了，還是想盡辦法對妳好，綜觀以上現象，他如果不喜歡妳，我的頭可以讓妳摘下來當椅子坐了。」
心頭給甜蜜的網子罩住了，她忘了CCQ根本沒有頭。「他怎麼不告訴我？」
「我的結論----老大害羞。」愛情小百科搖頭晃腦。「小茉莉，我家老大很萬能，只有追女孩子這一樣很肉腳，如果妳給他鐵板踢，他不就很糗嗎？妳很活潑，一部放電機，喜歡妳的人長長一大串……」
「討厭！說得我好象花心得沒救了！」她嗔哼一聲。
老大已經答應替它製造個小女友，它也希望他能成雙入對，希望這條紅線不會太難牽喔。「我猜老大還擔心，他若親妳一次，妳發覺他吻技太差，馬上把他三振出局，他會沒臉見人呢！」它加油添醋了。
「試都沒試過，哪能亂想！」她發覺她很期待與他的四片唇相接。
「小茉莉，妳如果也中意老大，妳就不要欺負他。」
「不會啦，我不再讓他吃羊肉鍋拉肚子了。」一想到他喜歡着她呢，原本幽悶的情緒一掃而空。
「耶？老大拉肚子了？」它怎麼不知道呢？
「耶？還是吐得一塌糊塗？」茉莉有點搞胡塗了。
「有嗎？」
「不然你說他吃過火鍋就變得很凄慘？」
「喔，那個呀，他的心情很凄慘。」
茉莉低呼：「是心情？！」也是呢，兩個人鬧了彆扭心情自然不好了。
CCQ兩顆鈕扣大的黑眼珠骨骨轉，「不過聽妳這麼一說，他的腸胃好象也不對勁，吃飽火鍋怎還會猛吞餅乾配白開水？」
果然肚子餓了。茉莉心頭擰疼不舍了，「吃餅乾可以配牛奶呀！」
「這個妳就不知道了，以前老大在美國時習慣自己煮東西吃，回來台灣后，他看到滿街林立的小吃攤口味百出，三餐就改為外食伺候了。所以我們家的冰箱老是空空的，他唯一的鮮奶又讓我給……呃，用掉了。」
「沒有鮮奶呀？也不早說！我的冰箱裏什麼都沒有，就是鮮奶多多！」
趕快去贖罪呀，她打冰箱中抓出一大盒鮮奶，拉開自家大門，像一隻俐落的貓兒，一躍就飛到隔壁B座門口了。
★★★
「叮咚。」
今晚第二次，紀巍然家又有不速之客來臨！
巍然還真不知他家竟然變得如此受歡迎呢。心情不好的人口氣自然也不耐煩，「來了，別再按了。」
大門敞開，他愕楞住了。門外站着他一晚煩惱的泉源，白茉莉。
「嗨，我來敦親睦鄰。」茉莉笑臉相迎，亮高手中的鮮奶罐。
送了CCQ過去，他就不在乎讓茉莉知道兩人住得只有一牆之隔，只是她突然友善來訪？雖透露着古怪，卻也讓他百分百受寵若驚。
他接過鮮奶，隨手擺在門后玄關的那張檯子。
「歡不歡迎呀？」聲音甜美，巧笑更美。
「歡迎。但是，有點不方便。」事實上，很大的不方便！
茉莉看他一身的浴袍，應該是衝過澡，準備上床安憩了。人家既然不請她進去，只好站在門口啰。她關懷地說：「只有吃餅乾不夠，睡前要喝杯牛奶。」
「謝謝。」
「呃，我再說幾句話就好。」
「嗯。」他點點頭，注意到了她的嫩頰畔突然泛出兩朵紅色雲霞。
尖尖的舌端潤潤紅唇，茉莉頓感一絲羞澀。以前都是男孩子先跟她表白，如今得對個男人主動出擊，還是大姑娘頭一遭呢。
「我以後不再弄羊肉鍋，也不會想再找別的男人吃火鍋了。」長睫毛沒命似地眨動，泄露了她心底的慌張。
「茉莉？」巍然胸口怦怦躍動，希望他沒想偏才好。
「今晚那頓晚餐糟糕透了，我不該惡作劇，對不起哪，我明晚請你吃飯，台灣小吃好不好？就我們兩人一起去？」
「妳來找我，是想請我吃飯的？」他仍無法確定她話里的意思。
看來他還沒反應過來，笨獃子，敏銳的觸角只會伸向實驗室！
好啦，她吃虧一點，再主動些吧！茉莉皺皺俏鼻子柔媚低喃，「你耳朵過來，我小聲跟你說。」
巍然彎下腰，冷不妨間他的鬢邊貼上一雙粉唇，「我也喜歡你！」
「茉莉！」他訝呼。
粉頸惹起大片紅暈，她嗔一記。「你就只會茉莉茉莉喊呀！」
他猛抓後頸，用力吸口氣，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是不是CCQ那個狗頭軍師亂出了什麼餿主意？」
「干CCQ那傢伙什麼事？」茉莉不只嗔，有些惱了。「你懷疑我呀？」
「怎麼說呢？妳很活潑，很耀眼，經驗豐富，身邊的追求者不之凡幾。」說到後來他都不知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了，重嘆口氣，他坦誠的望着俏美小佳人，「我只希望妳不是開玩笑。」
可憐的男人，果然對她的大串花邊情史全買帳了。
「巍然，我如果想開玩笑，不會是如此簡單的劇情，我的點子准讓你嚇得沒命！我若想使壞出招，包那個倒霉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小粉拳重重拐進他心窩，嬌蠻輕喝帶着委屈。「什麼叫做我經驗豐富？你以為我隨隨便便就讓男人打全壘打嗎？」
他趕緊收拾口舌差池。「這個其實不是重點，因為我也揮過全壘打。喲！」居然連腰腹都中擊了。「我又說錯了？」
「你廢話很多！」
「茉莉，」巍然很無辜的望着嬌氣襲人的小野貓，「不然，都讓妳說。」
一隻皓白素手來回輕摩着他的浴袍領口布料，粉櫻般的唇瓣輕分。
「你的腦子無宇絕倫，可是你的嘴有時拙得可以。你對學生很嚴格，可是你對我又很寵愛。你成熟穩重，可是又有稚情天性流露的一面。你不同於以前和我瘋瘋鬧鬧的男同學，我沒碰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很受你吸引，我想，其實我已經偷偷喜歡你很久了。」
「茉莉！」他忘形地把小女人擁入懷裏。
野媚的長發一甩，野性的豐唇嘟高，她不依蹭着，「還是只會叫茉莉----」
他低咕一聲，「這樣如何？」
男人滾燙的唇片壓下，含住櫻口，攫走聲音。電光撞到火石，霹靂啪啦！
「唔……」她輕吟。
陽剛爽冽的氣息竄入她的口鼻，他的吻就如他的人，可以溫柔可以凌厲，完全攫獲了她的思維。不必宣之於口舌，他以吻所作的表達能力太強了。
唇齒依附着，她心跳的節拍跟上了他的。他的吻技一點都不爛，連心靈深處彷佛也被他吻遍了，一個意念強烈的沖刷過她的腦門，這是……一吻定情吧？！
他終於做了與她邂逅以來一直想做的事------吻她、抱她！
長吻暫歇，吻香留韻，堅實的男人臂膀箍住柳腰，把她緊緊的按住在懷裏。舔啜着她唇邊淡淡的甜味，沉篤的聲音伴隨着重重喘息，「茉莉，我的小茉莉。」
「唔，巍然，」她軟綿綿的停靠入他運動家的廣闊胸膛里。「我喜歡你用着溫厚的嗓音呼喊我的名字。」
他的眸仁含着抹深思。「妳還年輕，心情還不定，妳能確定…...」
漂亮小貝齒頑皮地囁咬着他的浴袍布料。「很確定，我現在喜歡你。」
「巍然----」
這是一記屬於女人的呼喚，但不來自於她口中！茉莉心口震跳了下！
小臉蛋往旁邊瞥，她看到有個風情萬種，高窕美麗的女人處於他的客廳。
這女人身上是露肩露腰的緊身短衫，一片菊底的大花布打個腰結當下裙，簡單的衣着黏貼着妖嬈的身材，凸胸翹臀小蠻腰，惹火無比。她那張臉蛋還是很明艷立體的東西方混血兒那一種。
「巍然，你的房子裏有一個女人。」茉莉困惑地盯着他。
「我知道。」他的嗓音更低，臉色完全沉下。
該死！他只顧着與茉莉纏綿親熱，一時忘了他家裏杵了顆未爆彈。這下子，只怕他要被懷裏這顆粉紅彈炸得身首異處體無完膚了。
混血女郎眼中閃過強烈妒意，嗲聲呼喚着，「巍然？你進來呀！」
「她在叫你。」茉莉粉紅蔻丹指重戳着他的胸口肌肉。
「茉莉，她突然跑來台灣，才早妳幾分鐘進門的。」他試着做解釋。「安琪拉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坦白招了，希望他不會死得太難看。
茉莉跳離他的懷中，柳眉挑高，貓兒眼瞳中央一蹙小火焰急速竄跳。
「我們什麼時候正式分手了？」安琪拉姿態嫻雅地踱到巍然身旁。
快大半年沒聯絡了，在他看來不是分手是什麼？
看來安琪拉存心想陷害他了，巍然頭疼得想大聲呻吟。然而她總是他曾經交往過的女孩，他無法做得太絕，當面給她太大的難堪受。
「安琪拉，我們之間已沒什麼了。」他簡潔說著。
「怎麼沒有？你不是要帶我出去嗎？門鈴響以前你正想換衣服，我就替你挑了一下，這兩件襯衫你想選穿哪一件？」安琪拉舉高手中的衣物，笑得很狡獪。「從機場送我來這裏的出租車司機有跟我介紹，台北林森北路的夜生活很精采喔，我們先去那裏吃宵夜好嗎？」
「安琪拉，妳唯恐天下不亂！」他快聲駁斥着這一個，又急着安撫另一個，「茉莉，妳好不好先回去，我把她安置好再找妳說詳細？」
他穿着浴袍和女人同處一室，這女人能進入他的卧房替他挑襯衫，他一直不請她進屋，他還要跟噴火美女去聲色犬馬的花街，現在他一心只想打發她走……這幾個線索連接起來還能叫她怎麼想？原來她才是不識相，擾了人家好事的人！
明明金屋藏嬌，他前一刻居然還敢抱着她吻着她？茉莉心頭簡直就是火星撞上地球，焚燒出大窟窿了。
「紀巍然！」茉莉鼓着腮幫子，張牙舞抓的想大吼，「你，你，你…...」然而她卻罵不出完整的句子。心中被狂風吹過，只剩一片蕭然。
她的手指落到唇瓣上，那裏還有他的味道他的溫度。這種感覺好慘哪！
「茉莉，妳想偏了，我沒有玩弄妳！」他額頭冷汗直冒，張開手欲攬住她。
「當面撒謊！」啪！全身發抖，咬痛了唇，甩給他一個熱巴掌！
這一巴掌他受的好冤枉！「有話用說的，妳非得動手不行？！」
「對啦對啦，我就是潑辣，暴力分子，滾離我遠一點！」心頭痛又恨，眼眶熱又酸，她只想維持住驕傲，光榮的退場。
巍然看見茉莉眼中浮現淚光，心頭也滾出不舍。「走走，我們到妳家去說。」
「不必了！大爛人，你去吃你的宵夜，我的鮮奶還我！」她簡直氣瘋了，也不等他遞過來，自己動手搶了。轉過頭瞧見CCQ不知何時溜出她家，立在牆角邊看得津津有味，她狠狠把鮮奶摔向機械人。
「連你也騙我！」
干它什麼事了？烽火連天的戰局怎麼也不該燒到它這裏來呀！CCQ被一罐鮮奶K得好冤喔！
「茉莉！」巍然追過來，但已晚了一步，茉莉飆進A座大門內了。
門外的人聲聲呼喊，門內只聞一顆芳心跌成碎片的聲音。
眼前下起雪暴，把熱情的心海凍結。縮着身子蹲在門后的牆角邊，揪着冰涼的心窩，揉不盡一直滾出眼眶的淚水，她無聲啜泣着。
「又不是沒碰過男朋友劈腿，我怎麼會難過成這樣呢？」
這份閑差沒讓她少手缺腳，只不過，害她輕易地丟了心而已。
一吻奪情，往事太美明日太灰，愛情總惹出紅塵人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