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難得見到尊貴的敦親王如此狼狽,就像一隻驚慌奔逃的沙漠蜥蝪,她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伍師兄卻看傻眼,「師妹,梁師兄有很嚴重的潔癖,你不知道嗎?」

她知道,這段日子她已經聽了不少,不過,她仍忍住笑意,裝出一臉的驚訝,「喔,是嗎?我還真的不知道——喝!」這一聲驚呼是因為梁璟宸竟然飛身掠回,速度快如閃雷,着實嚇壞了她。

「騙子!」梁璟宸咬牙切齒的丟下這句話,再度飛掠而去。

原來古代真的有輕功這回事!她餘悸猶存的看着那輕巧飛去的高大身影。

不管如何,兩人結下樑子,都不願與對方打交道,偶爾見到她跟空峒聊得愉快,梁璟宸還會涼涼的丟來一句,「小人得志。」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的反應只是漠視,但心裏嘟囔着他就是嘴壞臭臉王!

而他也毫不遜色,見到她,下巴抬高、掉頭就走,心裏嘀咕的是傲慢虛偽女!

日子一天天的過,總的來說,多了前往靈安寺的「修行」生活,趙湘琴的穿越之旅還算是愉快的,空峒的確擁有十項全能,但個性古怪,常有瘋言瘋語與瘋癲的行為,更以整自己的徒弟為樂——

靈安寺的塔樓設有一口鐵鑄大鐘,是寺中人生活作息的重要依據,但他這個老師父不按時辰敲鐘,尤其喜好清晨或半夜時分,看一干人呈現兵荒馬亂的狀況,最為開心。

冬天時,溪流結冰,他卻嚴肅的說著要磨練心志、鍛鏈筋骨,率眾在冰上坐禪,直言他沒起身,徒兒們一個也不許起來。

結果,他在屁股下偷塞了厚墊子,其他弟子們全凍傷尾椎,好長一段時日,就見大家走路困難、東歪西扭的,不小心碰觸到屁股或是腳步施力不均,都讓他們痛得要噴淚,沒良心的老師父卻前俯後仰的捧腹大笑。

身為惟一跟他談得來,還能分享一杯苦咖啡的趙湘琴則備受寵愛,不曾被他整過,自然也在這次凍屁股事件中逃過一劫,原因無他,兩人同是從現代穿越來的,算是自家人。

所以,看着師兄們個個走路怪模怪樣的,她也數度忍不住的搗嘴笑出。

只是令她感到可惜的是,梁璟宸因朝政忙碌,沒前來靈安寺「參與盛會」,不然,她鐵定會笑得更愉快。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適應這個古代世界,但偶爾抬頭望天,仍會有小小的困惑,「我們怎麼會穿越來這裏?是太幸運,還是該悲哀?」她不禁開口嘆道。

此刻,時值深秋,處在靈安寺的後方院落,楓紅層層,落葉遍地,一股蕭瑟的凄涼湧上心坎。

但資深穿越人早已無感,「當然是幸運,你不是告訴我現代世界太擁擠,人人重養生,已呈現老年化社會?所以,老天爺就乾脆讓我們換個時空生活,我們絕對是千萬中選二的幸運兒啊。」空峒笑咪咪的回答,但閃閃發亮的老眼卻對着手上一塊粗縫的黑石頭東瞧西看的,還不時敲了敲。

她忍不住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可不可以認真點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她不滿足,只是往往她發出感慨,他總是答得不正經。

「老衲可認真了,哎呀,你知道的,我在現代可是個天才,說真的,再讓我多活一年,我肯定能拿到諾貝爾獎,但天妒英才,所以有人說,天才也是一種病,通常不長命……」他碎碎念又碎碎念,這也是跟她在一起才可以暢所欲言的「抱怨」,「你瞧瞧,這塊石頭要是拿到現代……」

空峒繼續念個不停,她只能搖頭。沒事做的他,耗上一個月,攀山越嶺的去敲了一塊石頭回寺里,說是要研究地質、要想辦法分辨金屬礦跟非金屬礦,替這個古世界做點好事,於是他做了一些沒人看得懂的怪實驗,嘴裏喃喃的說著這塊石頭內應該有緦、鍺、鉛、鋅……

她無言的看着他整天學東學西的,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他也相當自傲,說自己博覽群書、四方遊歷、見聞廣博,但她覺得他根本是個有病的怪老頭,有學習上的強迫症。

但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溝通無礙、彼此了解,在外人眼中更像一對父女,或許是耳濡目染,也或許是另類的近朱者赤,寺中人都發現她變得率真直爽、聰慧有主見,不時還會戴着老師父的人皮面具小小整他們一下,但都無傷大雅,所以她在靈安寺也備受其他師兄們喜愛,惟一的例外就是梁璟宸。

不管師兄弟跟他說她如何如何的率真、聰慧,他都只是哼哼兩聲,久而久之,大家也學會閉嘴了。

靈安寺里,梁璟宸、趙湘琴仍是一對相看兩相厭的冤家。

【第二章】

時間匆匆已過兩年,年節甫過,京城四處還是喜氣洋洋的充滿年味,但也因為是初春時分,天氣還是冷颼颼的,這兩日仍終日不歇下着鵝毛大雪,啥也瞧不清,就像趙湘琴的未來。

此刻,她坐在暖轎內,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雪花,心裏茫然之外,更因「女大當婚」這句話而煩躁不已。

身為穿越者,她的性格自然與原主不同,但兩年多下來,知其變化者也只有丫鬟小芷及靈安寺的人,在外,她仍然惡女之名纏身,父母為她苦尋姻緣,鍥而不捨的頻頻花重金找媒婆說親,就是希望她能有個好夫家。原本一直無消無息,但在剛剛要從靈安寺離開時,她遇見披着一襲黑色大麾的梁璟宸——

「恭喜!恭喜!」他雙手做恭喜狀,俊美的臉上卻見幸災樂禍的笑意。

「恭喜?」她蹙眉,黃鼠狼給雞拜年,絕不安好心!

「總算有眼瞎、腦殘的人出現了。」他給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大步走人。她聽懂了,她的婚事有譜,所以,她得嫁人依梁璟宸臉上大大的笑容,要娶她的絕非什麼好男人!

這一路上,她都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甫下轎,小芷拿了傘替她遮擋飄落的雪花,她竟站定不動,不想面對即將到來的訊息。

「小姐,快進屋啊,這雪極大,腳邊都積雪了。」小芷輕聲催促着。

她吐了一口長氣,只能點點頭,但踩在雪地上的一步步都有如千斤重,心也跟着泛涼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

富麗堂皇的廳堂內,趙柏慶夫婦老早就端坐着盼着女兒回來,一見趙湘琴一身白狐暖裘的走進來,郭芸喜上眉梢的迎向她,雙手握着她的手就道:「好事啊!爹娘終於替你找到一門好親事,對方是工部尚書之子林泰昂。」

「那個紈絝子弟、腫得像豬頭的書生?!」她倏地瞪大了眼,心全涼了。

一旁隨侍的小芷才剛替她脫下身上的暖裘一,一聽,忍不住噗嗤一身笑了出來,但又急忙搗嘴,這幾年大小姐的轉變她全看在眼裏,漸漸也變得沒大沒小。

但趙湘琴可笑不出來,她穿越兩年多來,權貴富商間總有什麼賞花宴、美酒宴、美食宴……林林總總的名目不少,父母為了將她推銷出去,一定帶着她赴宴,而同樣也屬滯銷品、水餃股的林泰昂就是其中常客。

所以,她見了林泰昂不下數十次,他人胖不打緊,卻好色貪玩又愛拿着書本假裝儒雅,要跟他過一生,她寧可死!「不!娘,我不要嫁他!」

趙柏慶是個嚴謹自律的好官,對這個女兒算是疼愛的,他走上前來,「湘琴,你都十六歲了,也不小了,這樣的閨秀千金再不出閣,也丟家人的臉——」

「爹,但他絕非良人之選啊!我不要嫁!」她語氣堅定。「外頭十四、十五歲及笄的閨女們,家中門檻都快被媒婆給踏平了,乏人問津的你哪有再挑的餘地,不嫁也得嫁!」

趙柏慶火大了,他也知道林泰昂是下下之選,但女人沒丈夫比嫁了個壞丈夫還更讓人說項,所以這門婚事他也求得委屈,更是備了好多嫁妝才換來的,不料女兒還嫌棄不嫁。

見丈夫大動肝火,郭芸連忙安撫丈夫,並對女兒曉以大義,但甭說丈夫脾氣硬,女兒也從兩年多前的那場病後變得極有主見,讓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但,自古子女婚事由父母作主,女人在古代更沒自主權,所以,趙湘琴抗議無效,悶悶不樂了一整晚。

翌日,林泰昂備禮上門拜訪,她被父母強迫梳妝打扮一番到廳堂見他,為了讓兩人能自在交談,還讓閑雜人等全退出廳堂。

林泰昂噸位破百,又穿了一身金燦燦的袍服,自以為瀟洒,笑得嘴開見白牙,她覺得好刺眼又好無言,因她始終不願低頭,不想讓他誤會她在嬌羞。

林泰昂煞有其事的一手拿書,一邊盯着她美麗的臉蛋,「我爹要我多來跟娘子相處。」他想要說得若無其事,但那張淡掃娥眉的臉着實吸睛,令他看得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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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夜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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