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看見他，她就是無法完全安心，於是回到屋裏未看見他在客廳，她想也沒想就走向他的房間。他的房門敞開，由浴室傳來水聲，她知道他在洗澡，遂站在門邊等他。只是她沒想到他會赤裸着上半身出來。
儘管他結實精碩的體魄她以前就見過，但此時他頭髮凌亂、裸着上半身的性感迷人模樣，還是讓她小鹿亂撞。
“不放心什麼？”他納悶低問，將擦發的毛巾披在肩背上，遮住背上的傷痕。
“奶奶說你曾在像今天這樣的雨夜裏出過車禍——”
“奶奶告訴你我出車禍的時間了？”他敏感攔問。
“是仲安說的，他說你是在三年前我們離婚那晚出的車禍，足足在醫院休養了半個月。”
仲安這小子這麼多嘴做什麼！“我確實是在我們離婚那晚出的車禍，但那又如何？你沒必要委屈自己對我不放心，無論是三年前或現在，我都很好。”
齊曄恆維護自尊的淡漠話語剛說完，背上原本平緩的刺疼，恍如要拆他台似的泛起一陣猛然煨疼，他伸手按住左肩，忍不住悶哼出聲，“呃！”
“你怎麼了？”見狀，汪心彤無暇澄清對他的不放心無關委屈自己，未多想就直接走進他房裏。
“我沒事，你回你的房間去。”他蹙眉後退，同時趕人。
她兀自前進，擔心急問：“你回來時出了意外，受傷了是不是？”
“沒有！我說過我很好……該死。”話回到一半他沉聲低咒，他背後的疤痕今天是存心跟他作對不成，他說自己很好，它偏閃過囂張的抽疼。
趁着他短暫頓住的空檔，汪心彤已走至他背後，拉開毛巾……
“嚇！”她整個人怔住，驚聲抽氣，心口緊緊束縛住，他背上有好幾道深淺不一、狹長不等的褐色傷痕。“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她睜大眼瞅着轉過身、繃著俊顏退開的他。
“那是三年前車禍留下的疤痕。”既被她瞧見傷痕，他冷聲回話。
汪心彤的心狠狠揪疼，無法想像當年他的傷有多嚴重，可是……
“如果是三年前留下的傷痕，那麼你剛才的不舒服究竟是哪裏受了傷？”
齊曄恆凝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剛才你按着左肩，是回來的路上撞到的？現在還很痛嗎？”
她心急追問，他卻仍沉默以對，情急之下她踅動腳跟，“既然你不想告訴我，那我打電話請奶奶親自過來問你。”
“站住！”
她恍若未聞的往門口跨步。
“你！我回來沒出意外沒撞到，痛的是我背上的傷痕。”
聞言，她終於停下腳步轉回身，愣然的問：“你背上的傷已經痊癒了不是嗎？為什麼現在還會痛？”
“因為那些疤痕是我失婚的印記、留不住命定妻子的烙印，每到夏天如同當年出車禍的大雨夜晚，這些傷痕彷彿嘲笑我的失敗紀錄似的恣意泛疼，這個答案你滿意了沒有？”齊曄恆一古腦地吼完他沉痛的心聲，立即踅身走向窗邊。
顧不得背後仍肆虐的刺疼，他粗魯的打開窗戶，無視雨滴斜飛入內，只想讓涼風吹散他滿腔的郁怏之火。
這些看得見、看不見的傷痕，一直是他不想碰觸的話題，她偏要追根究柢。自己依然愛着她這可笑的秘密，他絕不會提，那麼他等同拋開自尊所做的回答，她滿意了嗎？
汪心彤教他吼出滿心震驚，望着他背上疤痕的雙眼，盈滿淚霧。她知道當年的離婚傷了他，可她壓根沒料到會害他出這麼嚴重的車禍，留下這麼可怕的傷痕，更想不到他的傷痕會帶來如此折磨的後遺症。
她的心無法自抑的揪疼着，緩緩走至他身後，伸手輕撫他背後的疤痕……
齊曄恆渾身一震，“你在做什——”未完的問話全在他驟轉回身看見她成串淚滴的剎那，隨着胸口的緊窒而頓住，他雙眉緊凝，“你哭什麼？”
“對不起……當年我不是故意傷你，更沒想到會害你出車禍。”她淚眼盈盈的道歉。
他自嘲一笑，“如果早知會如此，你就不會提離婚了嗎？”
“我有我的苦衷……”
“是啊，你的苦衷就是待在我身邊不快樂，委屈自己當了一年多的齊太太。”
他性感唇邊的自嘲紋路又咧深幾許，背上的疼意也像加入嘲笑他的行列，絲毫未減。
汪心彤咬住紅唇，眼淚撲簌簌的直落，說不出深埋在心中真正沉痛的苦衷。
當年由於她未察覺自己懷孕，意外失去他們的寶寶，她傷痛逾恆，心裏產生極深的愧疚，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面對他，甚至沒勇氣向他坦白失去孩子這件事。
那天他在南部出差，當晚她告訴他家人她要回娘家，其實是在醫院，她傷心一夜后，做出與他離婚的痛苦決定，她需要離開他獨自撫平心中的創痛……
即使事隔多年，失去寶寶這個傷口她依然不敢輕易剝掀，而她若忍痛告訴他實情，知道當年曾失去親骨肉，他是否會更恨她？
“背痛的人是我，你在哭什麼？想把嘴唇咬破是嗎？”教她的眼淚惹得心煩意亂，齊曄恆難忍心疼，粗魯的抹去她頰上的濕濡，伸指撥開她自虐含咬的紅唇。
他只是說出事實又沒罵她，這小女人到底在哭什麼？
“有什麼葯能減緩你疤痕的疼痛？我幫你擦。”她終究沒勇氣坦白埋藏在心底的苦衷，亦不敢問他是否恨她，僅能關心他的傷。
“無葯可解，除非時間能倒流，沒有那場車禍。”
梗在他心中沒問的是：倘若時光能倒流，她還會離開他嗎？
汪心彤的眼淚又成串滾落，假使時光能迴轉，她不會赴顧巧靜的約，就不會失去他們的孩子，也就不會和他離婚，他更不會因離婚的打擊出車禍，留下後遺症。
可惜……
“時間沒辦法倒流，然而傷痕若能轉移，我願意出和你當年同樣的車禍，由我承受你……唔……”
她未完的話霍地全數中斷，因為他突然俯身封吻住她的唇瓣。
齊曄恆攬着她，伸舌撬開她的紅唇，舌尖放肆的探入檀口，微快的含吮她的丁香小舌懲罰她。他是氣她當年的離去，氣她傷了他，卻壓根沒想過要她出任何意外，她竟敢詛咒自己出車禍！
這張口沒遮攔的小嘴，該罰。
汪心彤完全反應不過來，已教他親密的吮出一陣輕顫，軟軟地倚進他懷裏，鼻息里滿是他魅惑人的氣息。
吮嚙過她柔嫩的丁香舌，他該退開，可她甜美的滋味一如他記憶中的芬芳醉人，他的唇舌像有自主意識般，貪婪的攫吻她小嘴內的每一寸香甜，在她被吻得嬌喘連連，他亦呼息紊亂得需要透口氣時，他才難捨的輕輕推開她。
“有些事不能亂講，難道你不知道？”他粗喘的摟着她，沒忘薄責她的亂說話。
汪心彤在他懷裏嬌喘着，片刻才意會過來他在說什麼。
沒討伐他吻她，她仰起暈染紼紅的小臉，用蘊含殘淚的水靈瞳眸瞅着他低語，“我是說真的，倘若——”
“你還說！”輕斥着，他彎身再次吻住她，不讓她說出可能一語成讖的傻話。
叫她別哭，她的淚水偏像斷線珍珠掉個不停，惹他心煩又心疼；要她別亂說話詛咒自己，她也偏要一說再說，令他又氣又急。
她是存心和他作對是嗎？
帶着心疼的不悅，齊曄恆吻得比前一次更加狂野深入，唇舌與她的熾烈糾纏着，將她捲入天旋地轉的熱浪中，大掌亦探入她衣內，放肆的愛撫她姣美柔滑的曲線。
他懷中的人兒被他火熱的舉動逼出嬌柔呻吟，而他先前已為她蠢動的慾望，此刻鼓噪得更激烈。
他要她！只有她能惹動他的慾望。
“不想我碰你就推開我。”蒲扇大掌已造次的罩上她胸前的飽滿渾圓，忽輕忽重的愛撫着，然他俯近她耳朵，輕嚙她小巧耳珠，嗓音微啞的提醒她，給她逃開的機會。
“我……呃……”他一波波的親密讓她情難自禁的逸出嬌吟，身子更是虛軟得快要站不住，本能的環抱住他穩住自己。
齊曄恆攔腰抱起她，將她放上他的大床，目光灼熱的瞅着她，“你還有時間逃。”
汪心彤臉紅心跳的望着他結實的身體緩緩壓覆向她，她清楚捕捉到他眼裏燙人的渴望，明白他想做什麼，她該推開他、該逃開，可是……
“是你不逃的，別後悔。”他沙啞的低噥着，精實身軀壓覆上她的同時，深深吻住了她。
他全身的細胞都在吶喊着想要她，此時他什麼都不想管，只想縱情的佔有她。
汪心彤沒有推開他，在他再一次吻住她時，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怦然心悸的闔眼回應他。
以前，她對他的親昵從來都無力抗拒，如今，他同樣輕易就挑起她埋藏多年的情慾，她無法欺騙自己，她也想要他。
所以，就讓她縱容自己，沉淪在他懷裏一次吧……
窗外的大雨依舊滂沱，卻澆不熄屋內失控的情火，兩人激情的纏綿一發不可收拾，蔓延整個房間……
“天，我昨天怎會這樣縱容自己？”
齊曄恆住處的客房裏，汪心彤站在穿衣鏡前更衣，看着身上佈滿深深淺淺的青紫吻痕，憶起昨夜與前夫的親密纏綿，心兒忍不住狂跳，臉泛羞紅的低呼。
昨晚後來，她承受不住曄恆在她身上製造出的過多激情，在他懷中疲累睡去，直到半夜醒來才悄聲離開他房間，到浴室沐浴，洗去一身的歡愛氣息。
當時瞧見鏡中映現他在她身上落下的烙印，她只覺心悸羞赧不已，此刻，她不禁輕責起自己的衝動。
她不知曄恆昨天怎會失控要了她，但她能阻止，也應該阻止，怎能讓情感凌駕理智，忘記他有女友，放任自己與他纏綿？等會兒見到他，她要如何面對他？
“要把昨天的事忘掉，表現得自然點……”她邊更衣邊自我催眠，她還得到帝亞進行調香工作，沒時間在這裏苦惱要如何面對前夫。
換裝完畢，她打開房門，好巧不巧望見由另一頭走出的前夫，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一股曖昧的氛圍飄聚在空氣中。
“……早。”儘管她的心早已跳得飛快，雙手更不自覺用力抓緊包包提帶，她仍強裝鎮定的道早。
“早。”齊曄恆定定地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襯衫搭白色長褲，相當清美典雅，不過真正讓他定望着她的原因，是她見到他沒有倉惶的躲進客房，或慌張的奪門而出。
昨晚他情難自禁的要了她，他不清楚為何她未從他身下逃開，然而當她半夜離開他房間，他其實以為她會後悔的逃離他的住處。他在房裏靜聽她的動靜，知道她到浴室沐浴、知道她回客房，之後他靜等許久，知道她並未離開。
他承認她的留下，令他感到釋然與安心，唯獨他無法保證今早當她見到他，是否又會做出令他介意的退避反應。結果她未退未避，僅是有些緊張的與他對望。
這個結果令他有點意外，卻有更多的釋懷與滿意。
“走吧，坐我的車到公司，早餐想吃什麼在路上買。”他輕徐的說道。
“喔。”低應着，她深吸口氣朝他走去。這時候拒絕搭他的車太刻意，也會惹他生氣。
這幾天她都自己煮簡單的中式早餐，這位酷前夫也都老實不客氣的和她一起用餐，不過今天她起晚了，沒煮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