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哈哈,阮廷堅,我錯了,你還是挺搞笑的。”梅施很豪放地打算拍拍他的肩膀,沒穿高跟鞋,以阮廷堅的身高,她必須用投籃的動作才能拍到,以她現在的平衡狀態,難度係數明顯過高。
冷漠系帥哥阮廷堅被“搞笑”兩個字侮辱了,臉一沉,“你繼續發酒瘋,我走了。”這回還真小小地邁了一步,至少背對梅施了。
他的背影那麼熟悉,無論是穿了西裝的,還是一絲不掛的,她想起無數個夜晚靠在他背上甜蜜入睡的親密。她有個明確的認知,他這回走了,即使不是去死,也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來了。
“阮廷堅!”她一把從後面摟住他的腰身,“你別走!”
這句話壓在她心裏很久,所有格外沉重,猛地喊出來,人輕鬆後有些歇斯底里,竟然哇地大哭起來,嚎啕奔放。
走廊盡頭的電梯叮的一響,似乎有人上來,阮廷堅跟她丟不起這個人,回身一抱,把她拖進房間,死死地關住門。
這個懷抱……她想念已久,借口雖多,說到底無非是自卑,愛面子,怕被拒絕,真的再窩回這裏,她掩飾不住,死緊地摟住他的腰,臉埋進他西裝里,恨不能直接鑽進去一樣。“阮廷堅……阮廷堅……”她繼續大哭,“我一直很想你,很想你,可是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沒一樣值得原諒,我想給你打電話,想找你,”梅施把心底的話全兜出來,哭得阮廷堅的衣服從外濕透到里,“可是……可是……”她哭得噎氣,呼吸急促,手臂鬆了松,想從阮廷堅懷裏離開些,方便吸點兒新鮮空氣,卻被他蠻橫一摟,重新壓在胸口上。
就好像大江決堤,愛面子,裝瀟洒的心情奔流遠去,梅施覺得沒必要再隱瞞,“就算你會把我看成癩蛤蟆,我也想吃天鵝肉。”她很誠實地說,哭咧咧的,像吃不到糖的孩子打滾耍賴。
阮廷堅摟着她一直沒說話,直到她說完這句內心夙願,又嚶嚶開始哭泣,由狂風驟雨轉為綿綿不絕,實際行動卻沒有了,因為他雙臂使勁,她倒坐享其成地垂下胳膊,他再不管她,她能就這麼哭睡過去。
他提醒一句:“你打算怎麼吃?”
梅施仰起臉,沒有看阮廷堅,做45°明媚思考狀,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叮,她亮了,“肯定是先脫衣服。”
阮廷堅跟着她沒少看廣告,很順溜地回答:“我看行。”
酒不僅壯膽還助“興”,梅施的酒意到了這關頭,像酒精里終於崩進了火星子,呼,一下子就着了。每次喝了酒,她都像是要過崗的武松童鞋,激發了英雄夢,然後超常發揮了——或者說乾脆變身了。
越是平常只能仰望的東西,越是有搓折的慾望,她使勁拖着阮廷堅往床上去,像叼着食物準備回窩享用的小狼——獵物很從容,還伸手準確地插好了房卡,房間裏幽幽亮起燈光。捕食者還沒獵物高大,能不能順利撲到。就要看獵物的自覺了,阮廷堅就很自覺。梅施從來就有霸王夢,到了床邊,比劃了個動作,意思是想來個漂亮的過肩摔,把阮廷堅180°轉體難度係數5.0甩到床上。幸虧她醉眼朦朧,沒被實際情況刺激到,比她高了一大截的阮廷堅懶洋洋地被她架着一隻手臂,她轉身一甩,他的身體沒有半分扯動,只是順勢放下胳膊,穩穩地仰面倒在床上,雙腳優雅一磕,脫掉了皮鞋。
她轉回身的時候,把自己晃蕩暈了,站在床邊穩了一會兒。藉著橘黃的燈光,她看清仰躺在床上,雙眼幽亮水靈的阮帥哥,阮帥哥仰躺的時候,總有種無法言喻的吸引力,強力激發獸性。梅施露出很專業的急色表情:吞口水,急喘氣,行動力瞬間爆棚,真的是撲上去的,她沒阮廷堅從容,鞋子沒脫,裝飾的水晶劃出一道光痕,意外地刺激了阮廷堅的慾望。
動作流暢完美得都沒辦法打分了,她落在他胸膛的一瞬間,他雙腿發力,上下翻轉,食物鏈逆變,捕食者淪為被食者。梅施被他壓得哼了一聲,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撲過去看見的卻是天花板。
他的手很燙,而且很狡猾,根本沒有在其他地方流連直接奔入了主題,長指進入了要害,梅施像被戳破的皮球,呼的一下子軟癱得只剩一層皮囊,她穿的是裙子,完全不用剝除,阮廷堅的惡趣味她想起來了,他時不時就要一次半遮半掩。
梅施渾身繃緊,腦子因為混亂,身體的一切全依賴感官,所以格外興奮。
……
梅施疼了,這時候她向來是最會撒嬌的,嗚嗚小聲哭,兩隻小手撐住他心跳劇烈的胸膛,纖細修長的腿蜷起,鞋上的水晶裝飾閃出一片星光,“疼啊……阮廷堅……疼……”
這完全不是控訴,而是撩撥,大半年沒沾葷腥的阮大少哪受得了這個,立刻發動了……
他動作很大,梅施被撞得不聽往上移動,終於砰的一聲在床欄上撞到頭,她一激靈,身體一緊,阮廷堅差點叫出聲來。
“你出去!你出去!”她是真用了力氣,一腳踢在阮廷堅的胸口,幸而她渾身軟綿,阮廷堅的上衣也沒脫,雖不致受傷,這一腳還是把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不要孩子,”她突然又哇的哭起來,“不然孩子可憐,我也可憐……”
阮廷堅此時不上不下,真是落入地獄了,看她哭得傷心,實在又心疼如絞,忍着脹痛覆回身來親親她的臉頰,順嘴安撫:“好,不要孩子。”
她勾住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臉抽泣不已,“以後也不要孩子……我只要一想我們不見的孩子,就……”她抓了他的手壓上心口,“疼啊,疼痛得受不了。”
他也要受不了,地獄的火焰更旺了一些,當她因為流產而如此痛苦又讓他也心如刀扎,不忍在這個時候強迫她承受他的慾望,他剛想倒向她身邊,打算強忍過這晚。結果她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地問:“你有套嗎?”
“……”阮廷堅的喉結劇烈地滑動了一下,“有,在西裝裏面的口袋……”呼吸更加急促,他低喘着俯下身來輕咬她的耳廓,“給我……給我帶上。”
梅施很乖巧地伸手去他西裝裏面掏東西,渾渾噩噩地還聰明了一把,他準備得很全面嘛,該不是早有預謀吧?不過……她也熱火翻騰,也想飄上至高雲端去,在生理面前,心理靠後。
梅施覺得嗓子要冒出火來了,睜眼看了會兒天花板才慢慢醒過夢,觸電一樣一側臉,旁邊的枕頭安睡着美男阮廷堅。很多記憶很模糊,混亂,分不清真假,下腹酸疼,肯定是出過問題了,兢兢戰戰地回頭看了看地下,果然有幾個已經用過的子孫傘。
她緩慢地坐起身,被子扯動,她才看清,他赤條精光,她卻尚有衣物蔽體,怎麼看都是她才是施暴的那一個。理論上不可能啊,她只能上升到科學角度分析,他和她力量懸殊,她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難不成……她起了一身寒慄,她昨天真抱住他的大腿懇求複合來着?
她清楚地記得和奚成昊的談話,的確有“阮廷堅,別走……”的內容,該不是她被自己催眠暗示,真這麼幹了吧?
阮廷堅睜開眼,就看見她雙肩簌簌發抖,臉色慘白,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有點兒火,冷下臉,直直盯她。
“我……”梅施簡直快哭了,不是真的吧,不是吧?她這輩子真幹了這麼丟臉的事嗎?“我昨天沒……沒說什麼吧?”她尚存一絲希望。
“你酒品很差!”阮廷堅冷聲訓斥。
她再次生不如死,這副表情看得他蹭蹭冒火,沉着臉起身,打算去洗澡。
他細膩的皮膚在晨光中美不勝收,走過她腳邊還是忍不住剜了她一眼。
梅施渾身冷汗,看他的樣子,絕不是身心愉快的樣子,昨天無論是誰強了誰,看來都算不得美好回憶。
“你能理解吧?”她突然說,他停住,回頭看她,“都是成年人,不過是生理衝動。”
阮廷堅的下頜出現咬牙的弧度,他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你酒品實在很差!”想不認賬是吧?
阮廷堅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一掀被窩,一身香氣的躺下,看意思是要睡個回籠覺。梅施覺得他的臉色比進洗手間之前好看多了,大概澡洗得很爽。她生硬地咳了一聲,“一會兒……我還要去奚成昊的別墅。”
阮廷堅一動不動,梅施有點兒沉不住氣,她說的還不夠明顯嗎?
其實她並不是抗拒他,只是被突然失控的局面嚇得思緒混亂,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她只希望阮廷堅讓她喘一喘氣,靜下心來把事情想明白。
“誰攔着你了?”在梅施打算再次申明自己將要出門之前,阮廷堅冷聲冷氣地反問了一句。
梅施沉默,有點兒受傷,看來……昨天果然是她苦苦哀求,犧牲色相才勾他上床,今早酒醒,他似乎很懊惱。怕她死粘着不放?梅施承認自己的小虛榮,其實順水推舟地問一下,他打算怎麼辦,看他有沒有和好的意願,或許能博得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可是,是她用這樣沒尊嚴的苦求換來的大團圓,她能若無其事地安度以後的日子嗎?他會不會更加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個沒皮沒臉死纏爛打的女人?她不想這樣。
乾脆繼續低調路過,把昨天發生的一切推在酒後無德上,把她的苦情戲當成一場鬧劇,或許是更好的方式。
不再多話,她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洗手間,洗去昨日種種痕迹,清爽出來時,她也感到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