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不相信就算了。」

「是有了新的女人吧?」

「關你什麼事?」桐平沒好氣地說。

「你很喜歡她嗎?還是玩玩的?」

桐平覺得煩,乾脆別過頭,相應不理。

「我知道你很沒節操,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溫柔語重心長地說。

「你到底想幹嘛?」桐平煩躁地瞪向溫柔,開始收拾東西。

「你不上課嗎?」溫柔急忙拉住桐平的手。

桐平感到煩躁地站起身,甩開溫柔的手,「你現在到底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去,還跟準備進來上課的教授打了照面。

「屈桐平,你不上課嗎?」教授對有人當面蹺課,感到莫名其妙。

但桐平一出教室,就沒有再回來。他的舉動,引來班上同學的側目,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就算想低調也沒辦法,不論是富二代的光環,還是他本身。他對這一切厭煩極了,要到什麼時候,大家的目光才會改變?不是討好,不是直接失望,而是當他做錯事時,也會生氣,也會對他仍有一絲的期待。

蹺課之後,百般無聊,什麼地方也不想去,他竟突然想起奶油。世界之大,只剩奶油能作伴了嗎?他覺得自己真是可悲。

回家的途中,他刻意在夏星的動物診所前停下腳步,透過明亮的店面,他從大片的玻璃牆往內看,恰巧看見她站在櫃枱邊,和牽着一隻大狗的男人,聊得非常開心。

那隻狗好像知道要離開了,依依不捨地粘在夏星的身邊,她便彎下身,笑得非常燦爛地逗弄它。

然後,大狗便興奮地站起來,直接撲倒半蹲的夏星,甚至熱情地舔她的臉。

夏星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面露尷尬。大概自己也覺得好笑,她咧嘴露牙地笑了起來。那樣的笑容非常天真無邪,讓桐平不自覺沉迷其中。

片刻之後,男人才牽回大狗,難為情地頻向夏星道歉,甚至雙手緊抓她的手。

夏星仍維持親切的笑容,明明已經開始抗拒——像被冰凍般的身體動彈不得,不知所措的手,正在緩緩顫抖。她的笑容,仍不斷違背內心的意思。

那傢伙看不出眼前的人正在強顏歡笑嗎?

這女人也真是的,討厭就該說出口,硬是陪笑,值得嗎?對他就懂得耍狠,對別人就如此卑微。

搞什麼!

莫名而來的情緒讓桐平覺得很悶,他感到無比憤怒。

既然要笑的話,那就只對他一人笑就好……

嫉妒和佔有欲,這時開始悄然爬上桐平的心,只是他沒有意識到。他帶着像是單純想霸佔玩具般的念頭,邁開腳步,走入動物診所,一把用力抓住夏星的手,眼神恫嚇地瞪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在場的人都被桐平的舉動嚇了一跳,包含夏星也不例外。她摸不着頭緒地望着桐平,原本被陌生男人碰觸的厭惡感,倒是讓桐平抹去了。

男人懾服於桐平的氣勢,表情尷尬,有自知之明地帶着狗離開。

礙眼的人走了,桐平終於回過神,他對此感到迷惘,為什麼自己如此衝動地闖入貓狗狂叫的地方?四處有不少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夏星有些為難,不知道桐平怎麼了,她的手還一直被他用力抓住。

「這位先生,你有事嗎?」一名和夏星穿着相同白袍的女人見狀,厲聲問。

「學姊……」夏星眨着眼示意。

「對我眨眼是什麼意思?」被稱為學姊的女人非但沒看出夏星的意思,甚至對混亂的情勢火上加油。

夏星仍拚命眨眼,稍稍暗自晃了自己的手臂,桐平仍緊抓不放。她不懂怎麼自己出手的人還自己傻住了?

「小夏,你認識這個人嗎?」學姊問。

夏星用力點頭,隨即說:「學姊,不好意思,我先下班,剩下的就拜託你了。」

她靈巧地趴上櫃枱,伸出手勾拿自己的包包。

「你確定沒事嗎?」學姊一臉擔憂。

「沒事。」夏星笑了笑,露出甜美的笑容讓學姊放心。語畢,她便帶着桐平離開,嘴角勾起燦爛的笑,眼兒彎彎,佯裝若無其事地搪塞在場充滿疑惑的寵物主人們。

桐平根本就像失了神,抓住對方的手,怎麼樣也不願放,乖乖跟着夏星。

他們穿越社區的中庭,往自家大樓走去。

「你怎麼了嗎?」夏星好奇地望着桐平問。在他們等電梯時,她覺得好像發生什麼事讓他的反應像是受到巨大的衝擊。

桐平沒有回答,進入電梯后,卻突然熊抱住夏星。

「你在幹嘛啦?」簡直像被緊緊包裹住的夏星,差點喘不過氣來,直槌着桐平,「放開我……」

夏星的聲音被寬厚的胸膛悶住,聽不出有什麼嚇阻意思。她的力氣也不夠大,推不開人高馬大的桐平,只好放棄掙扎。

桐平誤以為夏星妥協,稍微放開自己的懷抱,讓她可以透氣,卻也不願意放手,甚至強硬地捧住她的臉,作勢要強吻。

夏星連忙抵抗,卻還是被桐平吻住雙唇。她強硬地咬唇,不讓對方的舌侵入。鐵頭功無法發揮,心念一轉,她改用力踩了他的腳。

終於因為疼痛有反應,桐平放開了夏星,一副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夏星也毫無畏懼地回瞪對方,嘴唇都滲出了血。

桐平看見血,才冷靜下來,仔細一嘗,自己的嘴巴里有血的鐵鏽味。

夏星氣呼呼地拿出電子感應器,對電梯一按,總算是往所住的樓層上升。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忍不住問。

「那個男人,你不是很討厭?為什麼你還可以對他笑,讓他不要臉地抓着你?換作是我就生氣?」桐平不平地大聲問。

夏星恍然大悟,她靜靜地望向桐平,沒有想到他會察覺,她緩緩嘆了口氣,像是在安撫地說:「只是握手而已,為了感謝我替他的狗看診,他不會再多做踰矩的事……反正客人至上嘛……」

她越說越小聲,似乎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給你錢,就能摸你嗎?」桐平態度輕蔑,「那你要多少可以上床?」

夏星對桐平的話感到心寒,表情嚴肅地說:「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你又懂了什麼?」

「不就是客人至上嗎?」桐平冷聲反問。

「在你的眼中是這樣看我的嗎?我以為你至少還留有一些理智。看樣子,你是瘋了。」

「我跟你有什麼不一樣嗎?你不也瘋了?在錢的面前就搖尾乞憐。」

「你真是不可理喻。」夏星氣得作勢要打桐平,她揚高聲音地說:「像你這種養尊處優,沒自己賺過錢的人,根本不懂。」

「是,我是不懂。」桐平激動地反抓住夏星的手,他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彷彿要望進她的眼底。他似乎有話想再說出口,可是當電梯門一打開,他卻放開手,像是受了傷地走出去。

夏星見狀,氣也消了。明明受傷的是她,為何桐平反而還比她理直氣壯?

「這是我家。」桐平無賴地說,開門之後,不等夏星,逕自把門關上。

夏星被鎖在電梯與大門間的玄關,錯愕萬分。

桐平進屋后,冷靜不下來,他抓着自己的頭,表情痛苦,他不懂自己沒來由的失控,他不禁想,到底是從哪裏脫序的?

從那個男人碰觸夏星開始?

甚至桐平腦海中浮出一個念頭,丟臉得要死的念頭——他竟然嫉妒起那隻自由撲向夏星的狗,他連一隻狗都不如。

他很想霸佔夏星的笑容,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對他再次展開笑顏呢?如果是他,一定不會讓她露出強顏歡笑的表情。

可是,他又惹夏星生氣了。

現在,他怎麼也回想不起來,夏星天真的笑容。她無瑕的笑容,彷彿是擁有全世界般的幸福,為何一下子就被他毀掉了?

桐平悲哀地想,頹然地坐在大門邊。一切都在他從無人島回來后變調。以前他用錢收買人心,用錢終結孤獨,只要有錢,要有什麼笑容都有。現在的他,想要的更多,他更要真心,卻又明知那是錢所買不到的。要怎麼做才好呢?如今的他,仍然只會弄巧成拙。

幼稚的小孩。夏星可憐兮兮地坐在門口,暗自罵桐平。她拿出包包中隨身攜帶的魔術方塊把玩,這是她鎮定心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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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傷痕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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