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當初她兄嫂的姻緣,歐晉陽也扮演了促成的重要角色,而這次也是受她哥哥所託,特別過來關心她。
「來,我幫你提。」歐晉陽逕自取走她手裏的菜籃。
「這樣好嗎?男生提菜籃?」
「男生就不用吃嗎?提菜籃哪有什麼?大有男生拿鍋勺,煮出一桌好菜呢!」他笑了笑。
是啊!就像官少飛……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秦兆艷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她頓了頓,然後沒頭沒腦的問道:「歐大哥,你是怎麼撿貝殼的?」
「啊?貝殼?」
「沒……沒什麼啦!」話鋒一轉,她笑道:「歐大哥,看到你,我實在好高興,等會兒讓阿英嫂多煮幾樣菜,咱們要好好聊聊。」
「我還以為是你要下廚呢!」
「我?你敢吃嗎?」
「那還是麻煩阿英嫂好了。」歐晉陽大笑出聲。
秦兆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大笑。
難得遇上開心的人,是應該做開心的事,開心的笑着。
歐晉陽的來訪適時衝散了她的哀愁,卻在送客之後,她轉身正想關門,某道身影疾竄而出,再度將她所有的心事勾了出來。
是官少飛,他忽然出現,攔截了她的去路。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他眸光陰鷙的挨近她。
「我……」秦兆艷低着頭,不去看他。
「如果不是阿德看見董姨媽就在我爸那兒,我還不知道自己被你騙了。為什麼說謊?就為了……那個男人嗎?」
為什麼?早已彷徨失措的她,好不容易暫時拋開煩惱,不用再去設想什麼去向的問題,如今他那咄咄逼人的口吻,無疑是硬逼得她必須再度直接去面對,甚至還迫切得交出答案。
「你憑什麼?憑什麼這樣子對我?你是誰?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她抬起頭,狠狠的盯着他,才一開口,眼淚也跟着撲簌簌落下。
「我……」他被她聲淚俱下的模樣一時嚇住了,但更多的心疼和激動讓他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緊緊擁住她。
「不要……唔……」她還來不及反應,唇瓣已經被他吞沒。
他快速的吻住她,一隻手扶着她的後腦勺,輕輕施壓,成全他更深深搗入的綿舌,密密的填滿唇隙,也成功的封堵了她的低吟。
「兆艷……」暫離的嘴來到她的唇邊,吮去那殘留的津液,他用讓人融化的溫存低喚着她。
不,不能再融化了……她可以聽話的改改性子,可以試着磨磨銳利的稜角,但就是不要用一種不確定的存在感去折磨她,讓她以為自己不過就是他用熱力隨時可以融化,甚至是被蒸發到不復存在……
「不要!」在神魂被他的親吻勾走之前,她終於使出最後一丁點力氣,推開了他。
「不……要?」
「我不可以不要嗎?還是說你就認定我非要你不可?」他一臉受傷而無辜的表情,讓她更加惱火。「官少飛,你給我聽好了。是,我是愛上你了,但我不是一定要你!我再怎麼沒志氣,也不要一個不愛我的人。所以你不要碰我,除非你是愛我的……」
「我是,我是愛……」
「我還沒說完!」
他在乍聞她說愛自己的一刻,亟欲表白那澎湃的情愫,她卻不容他插嘴。
「除非你是愛我的,除非你敢對全世界的人公開你是愛我的,而且只愛我一個!怎麼樣?你辦得到嗎?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如果你辦不到的話……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從此一刀兩斷!你離我愈遠愈好,不然……我真的會恨你。」她轉身奔離,用力關上門。
官少飛佇立在原地,望着緊閉的大門,久久之後,才緩緩轉身,邁步離去。
路燈下,他落寞的身影拖得好長……直到終於有了另一道身影的加入。
「唉,官少,你直接公開承認你愛她就好啦!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敢利用這個來命令你喔?就算是龍老,頂多也只會乘機要你改姓,認祖歸宗啊!」
「那你說,到時候我老媽會怎麼樣?我一直想拜託之玥說服她媽幫忙,就是希望化解我媽對我爸的心結,可是在這之前我為了想娶秦兆艷就回到龍家,我老媽又會怎麼想?」
「是喔!這還真是個問題,到時候夫人說不定還怪到秦小姐身上,說你是要老婆,不要老媽,一個搞不好,還會多出婆媳問題,那……現在呢?總要想個法子,不然秦小姐就真的跟你一刀兩斷……」一記狠狠的白眼,讓元德住嘴。
官少飛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腦海里卻有道聲音在吶喊:不,不能斷,也斷不了……
「官少,你可不要想不開啊!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元德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頭,碎碎念着。
同一時間,秦兆艷也在說服自己想開一點。
雖然她很快就因為自己的再度莽撞而不安,但這次一點也不後悔。不就是求個痛快嗎?死心絕念也是一種痛快。
決定把明日的事一父給明日,她倒頭就睡,只是想像着接下來可能的任何變化,都讓她惴惴不安……
隔天,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卻推翻了她所有能想像得到的情況。
「官少他……他出事了……」電話線那頭的元德語帶哭腔,急切的陳述着少主子怎麼無端昏倒送醫的情形。
秦兆艷聽了,差點也跟着昏過去。
怎麼……怎麼會這樣?
一時腿軟的她強忍着淚水,火速趕往醫院。
當她抵達醫院后,從元德的手中接過柔柔兔,聽着他說官少飛昏倒的時候就是抱着這個布偶,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當下撲簌簌滑落臉頰。
隨着官少飛的母親官玉玲的趕到,眼淚製造機再加一具。
直到官少飛終於蘇醒的那一刻,兩個女人正準備破涕為笑之際……
「你們……是誰?」躺在床上的官少飛一臉迷茫的開口。
頓時,圍在床畔的眾人倒抽一口氣。
「少飛!你這個兔崽子!鬧什麼?連我這個老媽也不認了啊?」
「你就算再怎麼一直不認,也很清楚的知道我就是你爸爸!龍川井!」分列兩旁的兩道聲音在強調及印證什麼,換來床上人兒更空洞的眼神之後,最後只變成了兩道嘆息。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官玉玲幾乎心碎。
「因為沒有明顯的外傷,應該不是外力造成的,所以初步研判這是心因性失憶症,也就是一種選擇性失憶,通常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就是患者逃避什麼的潛意識裏,會把特別不想要接受的部分選擇遺忘……」醫生這麼解釋。
而那對顯然已經被遺忘,等同不想被接受的部分的父母……龍川井和官玉玲,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很有默契的低垂着頭,聽着醫生繼續往下說。
「那通常只是暫時的,但什麼時候會恢復也說不定,只是他身邊的人要多點耐心和愛心去照顧他,不要給他壓力,更不可以再刺激到他,盡量讓他感覺開心,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此一來,應該會恢復得更快一點。」
「那交給我,我最清楚官少喜歡做什麼了。」元德在這時候冒廣出來。
「阿德?」床上的官少飛忽然出聲呼喚。
眾人目瞪口呆。
「官少,你……你居然認得我?嗚……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心裏面一直有我。」在理該噴淚的場合,元德說出讓人噴飯的話。
「少飛,你再想想,你還記得什麼?你真的不記得媽了嗎?」官玉玲殷殷期盼着。
官少飛轉頭,捜索的目光落在一旁緊緊抱着布偶、默默流淚的秦兆艷身上。「你……」
「我……」在眾人的簇擁下,秦兆艷在床沿坐下,交會着他依然略顯困惑的眸子,顫聲問道:「你……記得我嗎?」
「記得,我記得這隻黑貓……」
「兔子。」她低聲更正。唉,原來他記得的是這個。但,還是記錯了。
他笑了,「我只記得我去買這個,要送給一個女孩,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孩,那……是你嗎?」
「是啦!就是她啦!」元德插嘴,「她叫秦兆艷,而且跟你的關係很……很密切。」
「她是我的……」
「你的未婚妻啦!」元德答得可順口。
「是嗎?難怪我對她有一種很親、很親的感覺,那……」官少飛的目光鎖定秦兆艷身上,「雖然我暫時想不起來,但感覺得到我們的感情一定很好,而且你一定也是一個很體貼、很溫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