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木蘭的印象中,楚默然是一個無時無刻都能保持鎮定的男人,就算皇權被奪、囚困於紫陽宮,他也依舊可以保持從容的笑容,淡淡地面對人世間的一切,彷彿從來不把任何東西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楚默然的模樣卻讓她大吃一驚。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像今天這樣頹廢,那本來清俊的容貌變得黯然,長長的頭髮沒有系冠,只是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帝王的威儀與氣勢消耗殆盡,只剩一個傷心、疲倦的男子。
“木蘭妹妹來了。”見她來訪,他微微笑道:“隨便坐吧。”
“皇帝哥哥最近過得好嗎?”木蘭斟酌著開口。
“我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他的神色間有一絲無奈,從前掩藏得極好,但此刻卻顯露無遺。
木蘭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暗自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卷書冊,遞到楚默然面前。
“皇帝哥哥,小妹這次進宮,是有東西要送你。”
她知道凡事要講策略,若想為二師姊求情,不能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必須先把誤會的關鍵所在解開。
“這是什麼?”楚默然望着那陳舊的書冊,不解地抬眸。
“這是一本修練內功心法的秘笈,小妹知道皇帝哥哥其實也是習武之人,所以特意送來給你。宮中險惡,練就了此心法亦可防身。”
他翻開細讀了一會兒,詫異的道:“此書之中的記載十分高深,世間罕見……你從哪裏得來的?”
“是我師父的。”木蘭趁機道。
“師父?”楚默然一怔,“你哪兒來的師父?”
“有一件事情,皇帝哥哥還不知道,木蘭希望道明之後,您別治我的欺君之罪。”
“你說。”聽她說得神神秘秘的,他不由大為好奇。
“木蘭小時候遇到一個算命的,說我命中缺水,必須生活在江湖流轉之地才能健康長存,我那個迷信的爹爹居然信了此人的胡言亂語,在十歲那年把我送到辰山老人門下學藝,讓我過了好一段江湖漂泊的生活。”
“原來如此!”楚默然點頭,“難怪你整整七年不曾進宮來,宮裏上下都以為你是在避著皓明,原來是跟着你師父流浪江湖去了。”
“是。”她坦率承認。
“那麼這卷書冊便是你師父辰山老人傳與你的?你在江湖流浪七年,一定見識了不少吧?難怪現在言談舉止與一般大家閨秀不同,全無扭捏作態之姿,頗似俠女風骨。”楚默然讚賞的道。
“皇帝哥哥過獎了。”木蘭莞爾一笑。
“這些年來,你在江湖上行走,一定吃了許多苦吧?”
“是不比在京城待着舒服,可也見識了不少東西,交了不少朋友。”很好,話題正朝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說來聽聽。”楚默然果然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我有兩個師姊,都是師父收養的孤兒,兩人待我都極好,可惜她們個性互異,平日裏水火不相容,常為了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吵個不停,我夾在中間做和事佬都不知做了多少回,可惜一點用也沒有!”
他微笑不語,靜靜期待下文。
“話說我那師父去世后,兩個師姊為奪掌門之位,矛盾越加激烈,她們吵來吵去,最後終於達成了一個協議──誰能偷到這天下最珍貴的寶貝,掌門之位便歸其所有。我大師姊為人比較木訥,一想到寶貝,便只想到獻給太后的貢品。可我二師姊就不同了,她的心思最是古怪,你猜她想到的是什麼?”
“肯定是一件有別於一般古玩珍寶的東西。”楚默然猜道。
“沒錯,其實這樣東西,就在皇帝哥哥你的書房中。”
“我的書房裏?”他劍眉一凝,滿臉更是詫異,“我這破書房裏,除了書之外,哪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有啊,就是本朝號令天下、至高無上的寶貝──皇帝的玉璽。”
“什麼?”他大感意外,錯愕無言好一陣子,無從評說這個大膽的創意。
“故事最有趣的地方來了,話說我這二師姊,天不怕地不怕,打定了這個主意后便混進宮來,喬裝成宮女,日夜尋找放置玉璽的地方。”
“她……進宮來了?”楚默然越聽,越覺得這個故事所含的意味不同尋常,眼前調皮的女子對他講故事的目的,也很不尋常。
“其實皇上也認識她。”
“她到底……是誰?”心中一緊,他脫口問道。
“就是在皇帝哥哥身邊伺候的沁玉。”
這一刻,他忽然像失去了聽覺一般,耳邊變得非常非常安靜,惟獨聽見自己的一顆心在猛烈跳動。
錯了,錯了……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聰明,沁玉與太后沒有任何關係,她入宮只是為了所謂的“偷竊”而已,而這最初的理由,在遇見他之後,她好像完全忘記了一般,多少次她隨意進入他的書房,只需翻翻桌子便可以找到那塊玉璽,但她卻沒有這樣做……
楚默然只覺得有股熱流在心間涌動,眼前一片模糊。
“還望皇帝哥哥不要怪罪我二師姊,”木蘭繼續道:“她入宮以來,也算替皇帝哥哥做了不少事,而且至今她也沒有真正碰過玉璽,就請看在你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放過她吧……”
她話中有話,隱晦的替關在監牢裏的人求情。
楚默然哽咽著,半晌沒有回答。
木蘭心急地等著,好不容易看到他喉間微動,似乎要開口了,忽然,旁邊傳來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皇上──”品妃急匆匆走了進來,“你不能放過那個賤人!”
“是你?”楚默然冷凝抬眸,“怎麼,你一直在門外偷聽嗎?”
品妃一怔,隨即心虛地敷衍道:“臣妾正巧路過,想進來探望皇上,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遂王妃說什麼請您放過她,臣妾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剛才從宮人那兒聽說了沁玉被收監的事,心裏不由得暗自歡喜。如此一來,藉太后的手除掉了沁玉,她害死姊姊的秘密便不會泄露了。為了不讓夜長夢多,她特意跑到紫陽宮,打算再推波助瀾一把,讓沁玉永遠無翻身的機會。
“皇上,那賤人既然是太后的心腹,你便不能留她,否則難保她有什麼把柄握在太後手裏,將來再受指使來謀害皇上,那可真是後患無窮啊──”品妃急切地道。
木蘭一聽,心中同樣着急,亦揚聲道:“皇帝哥哥,我二師姊真的跟太后全無瓜葛,這真的是一場誤會!”
“那賤人什麼時候當上遂王妃的二師姊了?”品妃反唇相稽,“遂王是太后親生骨肉,王妃又與那賤人關係如此親密,呵呵,我看現在可算是真相大白了──定是你們一家子串謀好了,派個姦細來謀害皇上!”
“你……”木蘭氣得舌頭打結,恨不得什麼也不解釋,直接衝上去給這女人一巴掌。
“都不要再說了。”正當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楚默然終於開口了,他轉過身去,扔出一句話──“我已經把人放了。”
什麼?!木蘭與品妃同時怔住,忘了相互指責,皆是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皇上……你說什麼?”品妃不死心地再問一遍。
“我昨兒晚上,已經派人把她送出宮去了。”他低啞地道。
昨兒晚上?木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心中竊喜。呵,原來如此,虧她們這些旁人如此激動着急,原來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
流言蜚語、誤會猜疑,終究敵不過刻骨銘心的愛情。
送二師姊出宮的時候,他其實仍在恨她吧?但就算再傷心,也不忍傷害她……
木蘭放鬆的吁出一口氣,心情變得輕鬆愜意,怡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準備看好戲。
“皇上,你不能這樣做!”品妃厲叫道。
“我已經這樣做了。”楚默然靜立地答。
“你怎麼可以放走一個隨時可能謀害你的姦細?”品妃又急又氣,開始胡言亂語,“我不許你放她走,我要她死!立刻要她死!”
“奇怪……”他卻忽然微微一笑,“就算沁玉是姦細,她要加害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愛妃如此激動,不知所為何故?”
“我……”面對他的質疑,品妃不知所措,“我……是關心皇上,惟恐有人對你不利。我知道皇上心善,所以你不忍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去做。”
“我自己的事情,向來不必別人幫忙。”楚默然冷冷的答,“多謝愛妃挂念,不必費心了。”
“不要我幫忙?”心下一急,她什麼也不顧了,這一刻完全撕破臉皮,“那我父親呢?皇上不再需要他的兵權了嗎?”
“不需要了。”楚默然的回答讓她大吃一驚,“我想了很久,最後覺得不能求你父親。”
“為什麼?”
“因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他的女兒,從來沒有善待過他的女兒,試問,我又怎麼能厚顏無恥地利用自己與他女兒的關係,求他幫我呢?”
“就算你不愛我,難道……你也從來沒有愛過我的姊姊嗎?”如遭青天霹靂般,品妃霎時僵住。
楚默然搖頭。“我心裏真正愛過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現在已經出宮了。”
他沒有道明,但即使是傻子都聽得出他指的是誰。
這瞬間,品妃像是完全崩潰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來,她的叫聲里,充滿了絕望。
***
她知道,孩子已經沒有了。
那一天,她流了好多血,身子像被挖空了一般,蒼白無力。
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當時的萬念俱灰,也讓她寧可自己就這樣死去。
但奇迹一般,她還是從惡夢中驚醒,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尼姑庵里。
她是怎麼出宮、怎麼到這兒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根據庵裹的主事師太說,是兩名侍衛把她送到這兒的,至於是誰放了她,侍衛沒有交代,只留下一些銀兩,名為替庵裡布施,實則是收留她所需的費用。
這座庵堂位於離京城很遠的一處山嶺之中,環境清幽,平時香客也不多。
自從來到這兒以後,她一直卧病在床,每天晚上聽著屋外傳來的木魚聲,一聲一聲,孤獨清冷地傳入耳際,人也感到格外孤獨。
她覺得自己像是忽然老了數十歲,進入了風燭殘年,人生美好、繁華的一切都已流逝,她惟有躺在這山嶺里了此殘生。
尼姑們都不太說話,所以與佛門格格不入的她,更顯寂寞。
惟一能讓她高興的,大概只有那個黑衣郎中來的時候。
黑衣郎中是她在這庵里惟一見過的男子,據說與主事師太有些淵源,所以破例得以踏入禁地給她看病。
雖然總是面對面,但她從來沒瞧過他的真實模樣,因為他的臉上總是纏著黑紗,與身上的黑衣連為一體,很是神秘。
據說,他幼時因為一場大火毀了容貌,從那以後便以黑紗纏面,努力學習醫術,行走江湖治病救人。
他的嗓音低低啞啞的,像是喉嚨被烈火烤灼后發出的聲音。
每一次把完脈以後,他會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天,講述一些她前所未聞的故事,這總是讓她忘記了病痛,展露歡顏。
她喜歡聽他講故事,或者說,她喜歡跟人說話──惟有跟人說話,才能讓她感到自己依然活着。
這庵里太靜了,她需要聽到一些人聲來排解寂寞,所以每次黑衣郎中來看她時,都會讓她很高興。
門外響起蹣跚的腳步聲,她知道,他又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便見他一瘸一拐地進來──他的腿據說也是在那場大火中被燒傷的。
“今天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黑衣郎中瞧了瞧沁玉微笑的臉,低啞地道。
“大夫,你好久沒來了。”似乎有半個月了吧,不知他到哪裏忙去了。
“是啊,我去了一趟京城。”
京城?沁玉心裹一震。
呵,她好沒用,明明跟自己說好了要忘記那個地方,忘記那個人,可剛剛聽大夫提起京城兩字,她就如此失神。
沁玉沉默不語,他則坐下來,一如既往地替她把脈。
“沁玉姑娘,你這次可算是因禍得福。”黑衣郎中忽然道。
“怎麼了?”
“之前你體內有一種難解的毒素,可因為喝了打胎湯藥之後,紅花散血,竟把這毒陰錯陽差地給解了。你說怪不怪?”
“真的嗎?”沁玉愣住了。
“孩子雖然沒有了,可卻保住了你的命,”他看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這樣也是好的。”
她苦澀一笑,並不回答。現在的她,還有什麼好與不好,不過如行屍走肉般,過一日算一日罷了。
“我再給你開一帖葯,喝完之後身體便可痊癒了。凡事看開一些,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能活下來,就有希望過上舒心的日子。”注意到她眉間抑鬱,他輕聲安慰道。
“多謝大夫。”沁玉點頭,“我懂。”
他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經釋然,便離開床榻去寫藥方。
“大夫,聽說你的醫術都是自學的?”她放鬆心情與他閑聊,“我也曾看過一些醫書,不過你有時候開的藥方,我卻看不太懂,看來你比我厲害多了。”
“哪裏,我不過是記下你的脈象,回去請教比我醫術高深的人罷了。”他坦言道,“這段日子,一直替你把脈,我也從中學到了不少,現在終於可以自己獨力為你開藥方了。”
“大夫你回去請教什麼人啊?”
“宮裏的太醫。”他意味深長地回答。
宮裏……
聽見比京城更讓她害怕的詞,沁玉不由得臉色刷白。
咬了咬唇,她聽見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命令自己挺住。不怕,她不能害怕,只不過是聊些無關緊要的閑事,難不成她要一輩子不敢面對過去嗎?不,她沁玉沒有這樣窩囊。
“大夫你認識宮裏的太醫啊?”她露出勉強的笑容,“你這一次進京,聽說了什麼新聞嗎?”
他一怔,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勇敢地詢問。
“京里……發生了大事。”他看着她,輕聲回答。
“大事?”沁玉眉心一緊,“什麼大事?”
“是關於皇上的。”
彷彿聽見什麼東西在她耳邊碎裂的聲音,像是瓷器落地般的刺耳,她忽然有些迷茫。
“皇上?”焦急的情緒引她追問,“他怎麼了?”
“皇上發動了一場對抗太后的政變,引起京中一片騷亂,所幸這場政變很快就被平息了。”
“皇上……皇上與太后,誰贏了?”她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淡淡一笑。“皇上勢單力薄,你說誰會贏?”
“太后贏了?”她難以置信,“那程梵大將軍呢?他沒有幫助皇上嗎?遂王爺呢?他也沒有施以援手嗎?”
默然醞釀了多年的大計,怎麼會功虧一簣?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皇上沒有要程將軍與遂王的援助,他只用了隨身的親兵,還有幾個效忠先皇的大臣罷了。”
什麼?如此以卵擊石,怎麼能贏?默然是怎麼了,深謀遠慮的他,怎麼會犯下如此輕率的錯誤?
“為什麼不讓程將軍增援呢?他是國丈啊,怎麼能袖手旁觀?”顧不得掩飾情緒,沁玉激動地叫道。
“皇上把他的女兒品妃給得罪了,品妃大概在父親面前說了許多關於皇上的不是,程將軍一怒之下便退出了聯盟陣營。”
“他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得罪品妃呢?品妃那麼愛他,只要他稍微遷就她一下,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啊……”
“因為品妃愛他,可他卻不愛品妃,”黑衣郎中忽然一步步向她靠近,“他心中愛的另有其人,她是一個已經離開了宮廷,隻身躺在尼姑庵里受苦的女子,為了這個女子,他寧可孤身一搏,哪怕會失去皇位。”
“你……”沁玉瞪着那張纏在黑紗下的臉,“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變了,由故意裝出的低啞,變成她熟悉的魔魅嗓音。
“玉兒,我不是說過,要你做我的皇后嗎?”他將遮面的紗布一扯,露出憔悴俊顏,“如果我藉助了品妃的力量,那麼即使奪回皇權,我也不能實現這個願望啊……”
“默然……”沁玉的眼淚驟然溢出,不敢相信自己身在現實之中,以為是一個折磨人的夢境,“是你嗎?”
他笑了,是她記憶中溫和的笑顏,暖暖的大掌捧住她的臉頰,輕柔和緩地摩挲着她。
“玉兒,是我。”楚默然緊緊地擁住她,證明自己真實存在。
“你沒事吧?”歷經宮變,他還能活着出來,還能若無其事地來看她,還能這般平靜如水,真是不易……
“身上還好,就是腿受了點傷。都怪我,之前怕你聽出我的腳步聲,故意裝瘸,現在可能真的要瘸了。”他開玩笑的道。
“你還說!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求外援?你怎麼可以失去皇位?!”
如今的他是流亡之身嗎?難道是因為早早預見這一天,所以把她安置在這個偏僻得連太后都懶得去找的地方嗎?
“比起得到皇權,我更想娶你。”他在她耳邊輕語。
他不怪她了嗎?現在,他終於知道她不是太后的人了嗎?
從今以後,他們終於能夠相守,只可惜他們的孩子……孩子沒了……
想起這件事,沁玉忽然有一點生氣,忍不住掄起拳頭捶打他的肩,一邊打,一邊落淚。
“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他絲毫不閃避,臉上一直在笑,“但不要不原諒我。”
哼,她就是不能輕易原諒他!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有想過兩人可能會有重逢的一天,她的腦子裏閃過千百萬幅關於重逢的畫面,設計了千百萬種折磨他、報復他的內容,然而真的見到了他,自己卻只能這樣無力地捶打兩下,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
“唔──”內心還在糾結著,她的櫻唇卻猛然被什麼堵住,讓她所有的思緒都變成茫然一片,不能再多想什麼。
楚默然的吻落在她柔軟的小嘴上,似在做無言的補償,希望能修補她受傷的心……
“玉兒,我給你帶了一件禮物。”他咬着她的耳垂道。
“什麼?”她一怔。
“把手給我。”他一邊說,一邊握着她的纖纖玉手,探入他掛在腰間的錦囊中。
只輕輕一觸,沁玉便驚呆了,因為她摸到了玉的冰涼。
“玉璽?!”取出囊中之物,她震驚得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從宮裏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只帶了這個。”楚默然微笑,“聽木蘭說你很喜歡這個東西,如今我一無所有,只能把這個做為聘禮了。”
凝望着這瑩潤的國寶,沁玉以手掩住欲泣的面龐,不知所措了好久。
沒錯,她進宮的確就是為了這件東西,可如今她早把這東西忘了,因為她遇到了一個讓她忘掉自己的人。
她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十分失敗的,國寶沒偷成,還弄得遍體鱗傷。
不過,她亦有意外的收穫──偷到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