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伊人依舊
縱使西軍兵強馬壯，聲勢浩大，今日之戰更是殺紅了眼，經過這晝夜激戰也不禁疲憊不堪，西衛軍的增援更是將他們志在必得的氣勢生生壓了下去，攻上城頭的西軍漸漸抵擋不住守軍如潮的攻勢，開始後撤。當不少人順着屍體形成的斜坡退下城頭后，餘下還在交戰的軍兵頓時大亂，喊叫着轉身亡命向城下潰逃，城外尚在衝鋒的西軍方隊瞬間被潰軍衝散，整個城外亂成一團。人心惶惶中後續部隊再無鬥志，隨着潰軍一同敗走，後面督戰的將領們連番喝止，但大軍潰勢一成，兵敗如山倒，哪裏還能阻止的住，反而被潰逃回來的后軍衝散，數十萬攻城的大軍頓時打亂了建制，再也收勢不住，不管軍兵還是將領，腦中都只存着一個“逃”字，亡命般向軍營中潰去。而城頭被后軍堵住一時跑不了的軍士，更是亡魂皆冒，只恨爹娘少生了兩隻翅膀，大部分人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只任着守軍追着尾巴屠殺。
守軍經過晝夜激戰，第一次佔了先機，這種機會哪肯放過，不待將領們指揮，便挾着敵軍後部開始追殺，有的軍士甚至自地吹起來了衝鋒號角……活着的十數萬守軍一時間疲態皆緩，不知從哪裏硬生生地生出一股力氣來，喊殺聲中，紛紛追出城外，紅着眼睛開始屠戮……
眼見敵軍敗勢依然鎖定，華清風猛地停住鼓聲，抬眼處正是城外來不及撤走依然聳立的十數輛箭塔車，當下大喝一聲，從身旁兵丁處搶了幾支長槍，真氣貫於兩臂，向塔車擲去。他此時內力雖不屬世間頂峰高手之境，但也何其之大，長槍夾着呼呼風聲準確地擊在各輛塔車的腳架上，“嘩啦”聲響中，猶如**大腿粗細的塔車腳架轟然碎裂，一輛輛塔車失了支撐點瞬間傾倒，車上弩手慘叫着從高達二三十米的高台上摔下，無一倖免。這一變故更令潰逃的敵軍心膽欲裂，亡命敗逃，途中自相踩踏而死的數以千計。
望着城外一面倒的戰況，華清風同畢遼相視一眼，哈哈大笑，連稱痛快。只是顧慮到敵軍畢竟勢眾，守軍已是傷疲之兵，唯恐有失，待見大軍已追出數里開外后，只得叫城頭的號兵鳴金收兵。大軍此時體力也早已到了極限，聞得城中鑼鼓聲，便停止了追擊，在將領們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撤回城中。
果然，就在大軍撤至城外數丈開外時，只見遠處敵營中一陣喧嘩，敗退的士卒自行閃向兩旁，從中間浩浩蕩蕩衝出一彪騎兵來，兩員大將當先開路，追着帝國大軍殺將過來。華清風見敵軍離城還遠，不至於能挾尾追殺守軍，便放下心來，命人打開城門將大軍接回城中。
不多時，那彪敵騎到達城外，此時守軍早已入城做好了戰鬥準備，只等他們起衝鋒。華清風心下卻是奇怪：“這支騎兵看陣勢也就不到萬人，以衝擊力強大為優點的這一兵種戰場衝殺確實是所有兵種中最為強大的力量，但攻城佔地卻是無用，難道西軍打昏了頭，要以這將近萬數的騎兵來攻城嗎？”
正自百思不解時，城外敵騎已列開陣勢，鷹旗飄蕩處，一員全身披掛銀甲的騎士衝出陣來，直到距城牆數丈遠方才停了下來，來人扶起頭盔上護臉的甲葉，露出一張英俊肅穆的臉龐來，朝城頭喊道：“請華清風閣下前來搭話！”
華清風舉目望去，看清了來人面孔，心中不由一陣震動，原來此人正是多時未見的故人達科！想不到今日甫上戰場便再相遇，那麼達琳……百感交集中行至城垛前，朗聲道：“原來是達兄，好久沒見了，你……你們還好嗎？”
達科肅穆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道：“果然是你，我就說這世上還有幾個華清風會有你這般氣勢，今日華兄弟你可謂是力挽狂瀾，重創我軍啊。”華清風正色道：“貴國舉不義之兵侵我山河，使我東方大地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生為大好男兒，自當為帝國的存亡盡一份力。達兄你又何嘗不是為了貴國的榮譽而戰，如若沒有這場戰爭，你我恐怕還是好兄弟。”
達科苦笑道：“達某也為這件事深感遺憾，不過比之帝國的榮譽，兒女情長只是小事罷了，華兄弟，我此刻前來是找你約個時間決鬥的，你今日威風八面，重創我軍士氣，陛下深感不安，不得已我只好想出這個辦法，單打獨鬥定乾坤。倘若此戰你輸了，我軍士氣必然重新鼎盛，南川城將不日而破，只是擔心你不敢應戰……”
華清風哈哈大笑道：“達兄不必激我，大丈夫豈有懼戰之理，我應下便是，只是達兄你……”達科苦笑道：“論身手我當然及不上華兄弟，所以我方選手並不是我，而是我神聖帝國第一勇士科斯！”此時敵騎中一人策馬奔行上前，舉起手中大劍“嘰里咕嚕”一陣高喝，顯是在狂妄叫囂。此人身軀在2米開外，騎在馬上如同煞星一般高大，渾身不着甲胄，大冷的冬天胸襟敞開，露出裏面黑洒洒的胸毛和粗壯精悍的肌肉，滿臉橫肉中凸出一雙精光閃閃的豹環眼，令人望之生畏，好一個勇猛的惡煞。畢遼見他勇猛過人，唯恐華清風不敵，湊近身道：“將軍，西方韃虜生在苦寒之地，性子野蠻，身材壯實，軀體氣力較我東方人佔了不少優勢，而且聽說西方的拳擊和劍術也是一絕，我看不可硬拼，將軍何必要以身犯險，不如拒絕了他，我們戰場上一決勝負。”城上將領們聞言也聚集上來勸說，唯恐華清風失利。
華清風正色道：“此戰關乎雙方將士的士氣，怎可不戰而屈我之兵，我觀此人雖是一身蠻力，但也不是無懈可擊，諸位儘管放心好了，我定會取其級，揚我東方男兒的志氣。”說罷朝城下喊道：“好，既然是貴國的第一勇士前來討戰，華某榮幸之至，請達兄定下日期來吧。”達科朗聲道：“今日雙方兵疲馬乏不利再戰，就在三日後在兩軍陣前一決勝負如何？”
華清風道：“好，那就這麼定了，只是在下還有一事相詢……”達科苦笑道：“我知道華兄弟所說何事，這便成全與你。”說罷率同那壯漢科斯打馬回陣去了。過不多時，敵陣中衝出一騎來，馬上身影窈窕多姿，金飄蕩，容顏絕世，正是華清風日思夜想的女子達琳！夢裏尋她千百度，再見面時，卻已在兩軍陣前各為其主，勢成水火……
達琳於城外數丈處立定，兩人舉目相望，一時間久久無語。長期的期盼終於實現了，然而此時……
那絕世的風華艷姿憔悴了許多，孤單的身影顯得如此凄涼，“你同我一樣也在一直想着從前嗎？”華清風一陣心痛。
當日那令自己着迷的青年才俊，如今顯得成熟了幾分，世事磨練造就於人；也滄桑了幾分，是因為一直記掛着我嗎？更加偉岸了幾分，他本就是一個不肯困於潭底的蛟龍！達琳一雙大眼睛痴痴望着情郎，心裏如是想。
終於，雙方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你還好嗎？”
“和你一樣，我們終於又見面了，華清風！”達琳翻身下馬，滿眼的渴望期待着。
“世間常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可以嗎？”華清風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縱身從城頭躍下，奔向那個牽挂於心的女子……兩人緊緊擁在一起，抱得很緊很緊……這一瞬間時間彷彿已經停止，世事萬物都已不再存在，天地間只留下這一對愛侶，管他什麼軍國大戰，管他什麼正義邪惡，後人評說，懂得真愛才是真性情！
城頭城外兩軍頓時大嘩，西軍騎兵們憤怒的叫喊着，幾次要衝上去都被達科喝止住了，只能站在原地高聲怒罵。這些騎兵都是摩爾族的本部兵馬，眼見得平日裏高高在上，受人尊敬愛戴的公主被一個“弱小”的東方人緊緊摟在懷中，這對他們來說可算是奇恥大辱，如何不惱，此刻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出自他們口中，向華清風出一陣謾罵。而城頭上的守軍們則是起鬨笑鬧的居多，華清風今日的華麗登場在他們眼中猶如戰神一般深入人心，此刻敢愛敢恨的姿態更是迎合了大多數血性男兒的性情：“將軍打仗威風蓋世，談情說愛也是人中豪傑！”一時間城上助威的喊聲四起。
華清風全心全意的感受着懷中的溫暖，想着這段日子來無時無刻的思念，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盼望時光能夠停止，這股溫暖能夠永恆。忽聽得懷中伊人輕聲道：“你真要同科斯決鬥嗎？你知道他是西方的第一勇士，身經百戰，打遍西大6未逢敵手，手段殘忍至極，從沒有一個戰敗者能從他手下留得性命，你……”下面的話未出口，便被華清風更緊的摟抱打斷了：“不用擔心，我答應你，我不會敗，更不會死！這是一個男人對他至愛的女人的承諾。”
達琳微微一笑，心弦略松，柔聲道：“我也答應你，如果你……敗了，我將陪伴着你，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這是一個女人對他至愛的男人的承諾。”華清風一陣感動，摟得她更加緊了。夕陽西下，映照在兩人身上，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這對生死相許的兒女。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生死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