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姨,你知道我媽心心念念、很想住進去當女主人的那座別墅,到底是哪間了不起的房子?」
「你為這種事跑來問我?問你媽不就得了。」
「因為我媽一直說只要住進那座別墅,才算是完成她第一個心愿。她從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成為那座別墅的女主人。」
「你媽最大的心愿不是嫁給你爸嗎?奇怪了,住進別人的家,完全不屬於她的產業,怎麼會成為她的心愿?應該叫野心吧!」
「我不管啦!到底是哪裏?」
「你真的是聰明面孔笨肚腸,這種問題用鼻孔想也想得出來,竟特地跑來問我。」
「阿姨——」她可是H大的高材生。
「幹嘛?」比她更大聲。
她馬上縮頭。「人家想跟步璽哥聊天吃飯。」
「我兒子跟多安出去約會了。」
「步璽哥一定是同情她沒人追。阿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別墅嗎?當然是立昕和多安繼承自母親的那座別墅,親戚間統稱它為真園。你外婆以前帶着你媽在那兒當女傭,也算是……」
「我媽才不是女傭!我知道了,我媽一定曾受了欺負,所以一心一意想當上那座別墅的女主人,來證明自己的成功!」
女孩自行下了結論四。
※*※*※*※*※
考上大學后便遠離「真園」,林亞築想不到從此再也不得其門而入。
鼓動楊彥剛去追求梁易真,為了怕露出破綻,林亞築從此不上門,與梁易真見面都在學校或外面的餐廳、百貨公司。直至梁總裁過世,她與楊彥剛在一起的事被發現了,更不可能踏進別墅大門。
如今,她已經是楊彥剛的妻子,原該由楊彥剛繼承的「真園」,她竟然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她想抹掉自己曾是這裏的小女傭的事實,就必須成為它的女主人。曾經以為自己夢想成真了,度完蜜月回來便想打包行囊搬進別墅。
楊彥剛卻一句話便使她的夢想化為泡影:「真園」由立昕與多安共同繼承,而且早在兩年前便轉移產權。
「你是他們的父親啊!更是梁易真的丈夫,你最少有一半的權利啊!」林亞築發了狂似的大叫起來。「你不應該毀了我的夢想!你必須爭取——」
楊彥剛卻說還是住豪華公寓舒服又自在,他不想每天看見岳父或亡妻的遺照,他會滿心不自在。
楊立昕回國后立即住進「真園」,並將多安接回家共同生活。
林亞築再一次施加壓力,打着「應該合家團圓」的口號,教楊彥剛再次爭取住進別墅的權利,結果依然令她失望。
今天,林亞築親自登門,楊立昕居然不準傭人幫她開門,直接拒之門外。
真是目無尊長,欺人太甚!
「我要告訴你爸爸,叫他來教訓你——」鏤花門外,她氣呼呼地嚷着。
高步璽陪多安回家就瞧見這一幕。
「你想叫誰來教訓誰呀?」他想笑又忍住。
多安心裏直呼好爽,大哥夠酷的!
這個女人怎麼還敢上門呢?她又有什麼目的?
多安有趣的挑一下柳葉眉,「阿姨突然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嗎?」
「這就是你兄妹倆的待客之道,讓長輩在外面罰站?」林亞築臉色難看的說,習慣發嗲的嗓音變得尖細銳利。
「長輩?」多安故作疑惑的想了一下,然後對高步璽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瞧我笨的,爸爸的小老婆也是長輩嘛!」
「算是吧!」高步璽不置可否,但嘴角往上揚。
林亞築眼中怒火迸射,「一個沒爸的小孩,跟一個沒媽的小孩,到底多有教養,我今天算是領教了。」
高步璽和楊多安同時冷下臉。
「你們給我聽清楚了,我老公雖然是再婚,跟我可是公開宴客的正式夫妻,法律上我是他合法的配偶、大老婆,不是小老婆!」
「那又如何?」多安的唇邊泛起一絲譏誚的笑容,「你不是為了愛情可以不在乎名分嗎?現在卻斤斤計較起來。其實,大家並沒有惡意,私底下為了方便將我媽和你做個區分,都會說『楊董的大老婆』和『楊董的小老婆』,只是為了方便區分是哪一個老婆罷了!」
「你——」林亞築惱怒的瞪着她。
高步璽以護衛的姿態擁住多安的肩膀。
「阿姨既然是長輩,怎麼可以跟一個沒爸的孩子或沒媽的孩子太過計較?有失長輩的風範吧!」
林亞築陰沉着臉,「高步璽,你姓高,少管我們楊家的家務事!」沒錯,早該如此,她早該拿出長輩的威嚴搞定家事。
「我是多安的男朋友,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多安被欺負。」
「誰欺負她?只是男朋友而已,少管閑事,尤其是楊家的家務事。」
多安玩味道:「阿姨一再強調是家務事。到底是什麼事?」
林亞築冷哼。「你打算讓我一直站在大太陽底下說話嗎?」
「那我們找一家咖啡廳聊聊吧!」
「家裏的客廳沒椅子坐,還是廚房裏端不出一杯茶,居然還要我到咖啡廳坐?」林亞築快氣炸了。別說住進去,連坐一下都不行?
多安淡漠的笑着,「怎麼辦呢?我媽的遺言有交代,『真園』是我外公留下的,不能教外人『林亞築』和『楊多麗』踏進去一步,阿姨要不要先去戶政事務所改名字再來討論?」一臉挑釁地迎向她怒光閃閃的眼眸。
林亞築氣得渾身顫抖,死盯着多安良久,「多麗也是你爸的孩子,她姓楊,怎麼算是外人?」
「我媽沒否認多麗是爸在外面偷生的,所以多麗是爸的孩子沒錯,卻不是我媽的孩子,我媽沒同意認養她,所以,楊多麗和『德昕集團』沒有任何關係,因為『德昕集團』和『真園』是我外公留下的,不是我爸的,所以多麗和你一樣是外人。」
林亞築的呼吸沉重起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多麗在念幼兒園以前就把戶口遷進去了……」
「遷入我爸的戶口,不等於遷入我媽的戶口。」
「那不是一樣?」林亞築咬牙切齒的叫道。
「怎麼會一樣?哦,阿姨終究不是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看事情的眼光較淺,以為只要跟我爸結婚,生下小孩,就可透過我爸的雙手奪取『真園』和『德昕集團』?天啦!你的想法這麼天真!」
多安不可思議的驚呼,連高步璽都搖頭。
「本來就該如此!那是你爸應有的權利,他最少可以得到一半!」林亞築氣極敗壞的尖叫,心裏又氣又恨。
本來?應該?權利?
野心勃勃的人永遠認為自己得到太少,非搶光別人的東西,否則不滿足。
多安好笑地冷哼着。「阿姨,這種認知上的落差,你該去找我爸溝通才對,那是你們家的『家務事』,跟我和大哥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怎麼可以沒關係?林亞築咬緊牙根,決定先回家和楊彥剛溝通清楚,他到底還有什麼事瞞着她。
她高傲的哼一聲,開車走了。
多安這才開門進屋,在敞亮的廚房裏動手做起橙汁鮮蝦色拉佐優格醬,再烤幾片裸麥黑麵包,煮一壺花果茶。
將做好的輕食勻出一份,用托盤盛着,讓管家端去給書房的楊立昕。
高步璽與多安面對面地坐着,這張骨董餐桌也是她外公留下的珍品,可以坐十個人,但從來沒這麼多家人坐滿它,想想也真寂寞。
靜靜喝着熱茶暖胃,多安想着方才門外那一幕,不禁微微苦笑。「這個家真夠大,傭人一向比主人多。外公當年一定夢想着我媽可以幫他生一大窩的外孫,坐滿這張餐桌,其實,如果爸外遇的對象不是林阿姨,他再婚後想住在一起,又有何難?」
「你和大哥其實都是寂寞的孩子。」
「我還好,有阿姨和你陪伴。大哥真的是一個人長大,在異國求學的艱辛過程他必須一個人承擔,心裏又要挂念生重病的母親和幼小的妹妹,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壓力?我無法想像。而我爸……我最不能諒解他的也正是這一點,在他心裏好像需要『彌補』的對象只有林阿姨一個人,他關心的孩子也只有多麗,不在乎我一個小孩子去醫院陪媽媽有多心痛,更不曾去美國探望大哥、鼓勵大哥。」
「所以他現在也無法端出父親的威嚴向你們要求這要求那。」高步璽語重心長的搖了搖頭。「問題在於林阿姨的想法跟你爸不一樣,我真搞不懂,以她的出身能擠進上流社會,成為一家百貨公司的董事長夫人,為何還是不滿足?」
多安柳眉輕擰。「媽媽後來告訴我和大哥,不要去管爸日後要跟誰結婚,但有兩件事不能教林阿姨如意。一是『真園』不準讓她們母女進入,以免鳩佔鵲巢;二是守護好『德昕集團』,不能教爸和那對母女插手染指。現在想想,媽畢竟是了解林阿姨的,林阿姨真正想要的便是完全取代我媽的地位,成為『真園』的女主人和『德昕集團』的總裁夫人。」
「真是可怕的野心!」高步璽不屑的冷哼一聲,「在外人眼中,她已經是麻雀變鳳凰了,從一無所有到嫁入豪門當繼室,這當中她又付出了什麼努力?不過是利用一個男人的野心與愛情,她坐享其成還不滿足?」
多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她如果知道知足兩個字怎麼寫,我爸當年那麼愛她,家裏也還過得去,她直接嫁給我爸爸不是很幸福嗎?她放着元配不當,寧願給我爸當情婦,在背後操縱我爸,算計着我媽的財產,這樣的女人哪有滿足的一天?」
「她幹嘛不用這分聰明、野心去開創自己的事業?」
「那太辛苦了,搶別人的比較快。」
「真是沒出息。」
「是啊!林阿姨自以為了不起,其實很沒出息。」
多安心裏也是挺不屑林亞築的作風,比單純因愛慕虛榮而勾引有婦之夫的女人更壞,因為她的陰謀算計,毀了梁易真的愛情與婚姻生活,連帶的使立昕與多安的童年一團糟,要如何原諒呢?
「步璽,我很抱歉,林阿姨因為要罵我的關係,連你也罵進去。」
他聳肩。「我本來就是『沒爸的孩子』,放心,她傷不了我。」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關於我爸的事?」
「嗯。」她一臉想安慰他的表情。
高步璽輕笑,神色無奈,語氣卻帶着寵溺。「我沒關係,真的,我不說是因為沒什麼好說。我媽從我懂事起便沒瞞過我,她跟我爸雖然相愛一場,但沒想過要嫁給他,他是日本華僑,而且是獨子,不可能入贅,我媽後來懷孕也沒告訴他,放他回日本娶妻生子去了。我懷疑,我媽根本一開始就打算借種生平而已。」
「高阿姨一直都有女中豪傑的個性,會做這種事不令人意外。可是,你不會好奇嗎?關於你生父的事。」
「其實,我偷偷去見過他一次,沒跟他相認,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們一家四口在高級餐廳用餐,看起來和睦又幸福,這樣就夠了。」
「步璽。」心疼的凝望他。
「我媽當年沒告訴他懷孕的事,他也不曾參與我的成長過程,即使相認也不知該說什麼,徒然打亂兩個家庭的平靜罷了。」
「你好成熟,也好勇敢。」
「你不也是?我們這種單親的孩子,難逃早熟的命運,尤其在心理上。」
「比起來,多麗真的好幸福。」羨慕的嘆息。
「可是依我看,她和林阿姨一個樣,擁有的太多卻不滿足。」
那是因為楊多麗也會跟她媽媽一樣,真正想要的永遠也得不到!
套一句喬治的名言:填不滿的是慾海,攻不破的是愁城。
除非她們消除貪慾,否則永遠不滿足,坐困愁城。
多安溫柔回應,「多麗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不愁沒人愛,在學校看她跟學生會長擦出熱戀的火花,每天同進同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們女生只要有愛情就心滿意足。」培根也說了:在吞噬時流淚,是鱷魚的智慧。
高步璽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他的多安就是家教好的高尚淑女,即使無法與楊多麗拉近感情,卻不像楊多麗不時口出惡言,林亞築到底在說誰沒教養?
溪水易漲,人心難滿,但也該適可而止。
聊了一個多小時,高步璽還要回去幫忙清理善後,向楊立昕打過招呼便先回家去了。臨走前和多安約好,六點來接她去約會。
多安送他出門后,又回書房。
「哥,你怎麼放假也在工作?你不跟女生約會嗎?」
「麻煩。」楊立昕從計算機前抬眼看妹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眼神溫暖。
「你跟步璽打算就這樣一直交往下去,直到結婚?」
「嗯,結婚後還要繼續談戀愛,哥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我若是反對早就出聲了。」
「那我就放心了。」多安輕輕地笑,目光閃動。「哥,你將林阿姨拒之門外,真的好酷喔!」
楊立昕的神色轉沉。「那個女人的貪念沒完沒了,之前還透過爸來要求,說她想為慈善基金盡一分心力,當會長或副會長都可以,我當場回絕。」
「呵!有心要儘力做善事,可以先當義工,慢慢了解基金會的運作方式,結果她只想一步登天的掌權。爸都沒勸她改變一下想法嗎?」
「她的野心遠高過她的才能,這是她的致命傷。我看爸也是被她又逼又吵到受不了,只好來找我開口,我一拒絕,他反而鬆了一口氣,可以拿我當盾牌交代過去,並沒有積極幫她爭取。」
「這樣啊!」
「『德馨慈善基金會』以後要由你執掌,還有Empire百貨公司也是,等爸退休后,你必須有能力接任,然後合在一起運作。」楊立昕的果斷,使人放心。
「多安,要加油,我頂多再幫你兼顧十年,然後你必須接過去。」
鳳眸一凜。「我明白了,哥。」
「至於那個女人,不能任由她一直囂張下去。」
「哥的意思是……」
「那個女人最擅長的,不就是狐假虎威?她在背後操縱爸,藉由爸的手來謀求她想要的榮華富貴,然後吃定了我們不敢對她怎麼樣。」俊秀的臉孔一樣沒有表情,但眼神冰寒了幾分。
多安卻綻開了一抹溫和的笑容。「哥,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很生氣的對媽說,你會千方百計的阻止爸和林阿姨結婚,可是,媽卻說不可以。」
「我記得,媽知道我阻止也沒用。」
「後來媽告訴我,愈是阻止他們結婚,他們兩人的革命感情會愈深厚、愈牢不可破,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所以?」
「成為正式夫妻之後,心反而會鬆懈下來,不再戒慎恐懼的維持兩人愛情的濃度,會產生一種『彈性疲乏』的現象。」
楊立昕靜靜聽着,湛沉的眼眸若有所思。
「媽在病中想很多,也跟我說了許多道理,當時我聽不太懂,後來才慢慢領悟。」多安清雅的容顏對上哥,「對照最近的情況,爸和林阿姨早已彈性疲乏,變成尋常夫妻,所以林阿姨吵着要這要那,爸開始想逃避,不再事事順從她,不是嗎?」
楊立昕點點頭。
「哥,林阿姨今天說她有權利搬進來呢!」
「她在作夢!」
「爸好像沒有全盤告訴她有關媽的遺囑內容,她以為她和楊多麗可以一起共享德昕集團和真園,回去跟爸吵了。」
「他們夫妻吵架,可不關我們的事。」酷酷的。
「當然,小孩子不應該管大人的事。」多安附和道,「我要準備和步璽去約會,哥也休息一下,跟朋友出去喝杯灑放鬆心情。」
楊立昕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在妹妹轉身離開后,又投入工作中。
努力工作比談戀愛簡單多了。
玩「玩具」那種事,留給妹妹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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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西餐廳優雅的用餐,享受維多利亞時期的浪漫氛圍,鮮花、名畫、仿骨董桌椅,體驗貴族般的古典夢幻。
喝着鮮貝南瓜湯,多安的表情很舒服、很自在,高步璽高興自己訂對了餐廳,女孩子就是重感覺、重氣氛,許她一個夢想,她會更愛你。
「我們學校的園遊會,你有空來參觀嗎?」
「哪一天?」
「下個周末。」
「我盡量把時間空出來。」
「希望你能來。」多安不會矯情或假賢慧的說不來沒關係,淡笑道:「辦完這次的活動,我就要退出學生會了。」
「為什麼?學生會長快畢業了,你之前不是說想競選下一任會長?」高步璽知道多安一直想多學習,才會加入學生會磨練自己。
「因為多麗想競選會長,而現任會長周丹涯是支持她的,多麗直接叫我退出,不然就當副會長輔佐她,我自然不願意。」
「她是貪圖學生會長的虛名,還是真正想做事?」他沉吟了一下,「多安,你可以跟她公平競爭,不要動不動就退讓。」
「姐妹相爭,徒增笑柄而已,模糊了競選新會長的意義,對學生會沒有好處。」多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學校是一個小型社會,我若執意與多麗相爭,我怕到時我家的八卦又會被挖出來渲染一番。」
高步璽愛憐地望着她,她總是在隱忍、包容楊多麗的驕縱任性、言行挑釁,只為了不希望家醜外揚。
為什麼「既得利益者」反而不願反省自己呢?
主菜上桌,香煎深海圓鱈佐奶油葡萄醬汁。
「好吃嗎?」
「嗯。」下意識地向他撒嬌的笑。
「慢慢吃。」他不禁漾出一抹寵溺淺笑。
「不要光看着我,你也吃嘛!」
「誰教你美得別具特色,我常常看呆了。」
「真會說話。」她垂下眼,雙頰一抹紅。
高步璽眼睛一亮,微勾的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她白皙的頸子佩戴一條星型鑽鏈,是上個月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很適合她今晚的絲質洋裝,恬靜且高貴。
有情人氣氛正好,多安說到她預計提前進入「德馨慈善基金會」見習,高步璽也表示贊同,認為比在學生會能學到更多東西。
「步璽哥——」楊多麗又嬌又尖的嗓音突然響起。
她和周丹涯也來享受浪漫的氣氛,樓下坐滿了,一登上二樓便發現高步璽和楊多安居然在約會,這怎麼可以?
多安有風度的打招呼,心裏則暗暗嘲諷:果然來了,又是一個積極想攀上富家女的男人!她只不過傳了一封匿名簡訊給周丹涯,內容是「有錢的情侶會光顧的餐廳之一,薔薇夫人餐廳」。
周丹涯愛面子,想在楊多麗面前證明他也知道高級餐廳,果然來了。
高步璽只是點個頭,沒意願與他們多交談。
楊多麗執意與他們合併一桌,服務生只好將兩張桌子靠在一起。
周丹涯想表現自己優秀的一面,點了高價位的情人套餐,讓楊多麗很是得意。
步璽哥見到了吧,多的是男人想奉承她、捧着她,她才是有價值的女人!她的美貌、身段、手腕,無一不勝過楊多安,步璽哥快清醒吧!
他們繼續吃主菜,只想快點吃完走人。
楊多麗將送來的餐前酒一口飲下,眨眨美麗的大眼,吃笑道:「步璽哥,你一定不曉得,多安膽小怕事,真沒用,我一說要競選學生會長,她居然就要退出學生會耶!根本是怕會輸我。」
她語出諷刺,周丹涯還幫腔道:「其實多安做事細心,是個人才,我原來希望她退一步當副會長,輔佐多麗再適合不過了。」他一得知多麗和父母同住,多安卻另住一處,直覺認定多麗才是受寵的千金女,慶幸自己沒愛錯人。
楊多麗眼裏燃燒着示威的光芒,「因為她害怕被我比下去!步璽哥,你不是也因為可憐她沒人追、沒人愛,才常常請她吃飯嗎?其實你不必……」
「閉上你的嘴!楊多麗。」高步璽板起臉孔,冷聲道:「多安是我心愛的女朋友,我認定的愛侶,你冒犯她等同於冒犯我!」
「什麼?」
「多安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你根本沒資格說多安一句是非,你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位吧!」
「我怎樣?」
「十個楊多麗也抵不上一個楊多安!」
「你……你胡說!」楊多麗俏臉發白,瞪直了眼,怒氣隨即湧上,「你是一時胡塗說反了吧!我走到哪裏都有人追,是楊多安比不上我!」
「多安是有教養的名門千金,當然不會濫交男友。」高步璽輕蔑的看她一眼,嘖,一天不穿低胸上衣會熱死嗎?不想多談,上洗手間去。
「步璽哥……」氣急敗壞。
多安坐在原位,悠哉的享受甜點,楊多麗無助慌措的情緒她全看在眼裏。呵呵呵,原來楊多麗滿純情的,少女的暗戀持續至今。
可惜呀!「花蝴蝶」的形象已深植高步璽的心。
以為自己塑造成「很搶手」的樣子,就會引來男人加入追求嗎?
「步璽其實是滿傳統的男人啦!」多安說得雲淡風輕,「你從來都不了解他,不要只因為他對我好,你就想搶過去。妹妹已經有周學長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俊男美女的組合人人稱羨,但也要懂得珍惜啊!」
「一定是你在步璽哥面前說我的壞話!」楊多麗指控道:「你長得沒有我漂亮,身材沒有我好,爸爸又不疼你,所以你嫉妒我,你害怕沒人要,才死纏住步璽哥不放!你說,你究竟說了我多少壞話?」
多安嗤笑一聲。「應該是你嫉妒我才對吧!你,楊多麗,沒有一樣值得我嫉妒的,我一定會讓你明白。」
「你不要以為步璽哥罩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虛張聲勢!步璽哥一定被你騙了,端着一張善良的臉說我的壞話,讓他可憐你!」
「我沒有。」光看你的表現,哪需要我幫你宣傳?
「少騙人了!老實招認,你究竟在步璽哥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楊多麗的食指直指向多安,疾言厲色。
一個森冷的聲音罩下,「多安沒有說你的壞話!把你的手收回去。」
高步璽就站在她旁邊,楊多麗忙起身道:「步璽哥,你千萬不要被多安騙了,她說我的壞話全是假的。」
「多安沒有說你的壞話!你聽不懂嗎?」
「我不信!」
「那你到底對多安做了多少壞事,怕她說你?」
「我才沒有……」
「你是作賊心虛。」
「我說我沒有……」
高步璽不再理會她,走到多安椅背後,伺候她起身。「這裏我坐不下去,我們去別處喝茶。」
「好。」多安摸了摸玉頸上的項鏈,笑得幸福洋溢。「這是步璽送我的生日禮物,很美吧!園遊會的前一天好像是多麗的生日,周學長別忘了幫她慶祝喔!多麗從小受寵慣了,拜託你不要委屈她。」拿出一年的學費買個禮物如何?
周丹涯連忙點頭。
楊多麗氣得想尖叫,她分明在炫耀步璽哥送她項鏈!
「你管她生日不生日!」高步璽摟住多安的肩膀,只想讓她遠離楊多麗的無禮和傷害。
當然,他只付兩個人的餐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