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齊天怕熱,儘管辦公室冷氣已經開到最強,他還是一副心浮氣躁的樣子。望着桌上堆積如山的待處理卷宗,他閉起眼睛在心裏哀嚎:這時候如果能到海邊去衝浪該有多好!
他抬頭望向特助的座位:“楊雅立,今天是我的領薪日了快幫我算算我這個月可以領多少?”
“這個月除了遊樂場的工程因雨季進度有些延遲外,電視台和影城部分業績穩定,領全薪沒問題,會計室會在你下班前將錢存人你的帳戶。”雅立說。
“這個月我身上沒信用卡,只有五千元的現金,日子簡直難過死了。”他抱怨著。
看得出來他很難熬,齊華民果然夠狠。
雅立抬頭對他鼓勵的笑笑。
“你應該常笑。”他說。
她的臉圓圓的,本就該屬於笑口常開那類人,究竟有什麼理由,讓不相稱的冷漠和嚴肅掛在那樣一張圓潤的臉上?
“下個月你讓影城業績提升百分之一。我保證整個月都會對你笑嘻嘻的。”她沒好氣的說。
“真的?”他向她走來。”擊掌?”
雅立因他的孩子氣笑了出來,煞有其事的伸出手和他一擊,誰知他竟緊緊握住她的手,害她因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發窘。
“晚上一起吃飯?”他柔聲問著,眼睛鎖住她微紅的臉。
雅立抽回自己的手,“別鬧了,我們倆飲食習慣不同,別自找麻煩了。”
儘管齊天一向神經大條,不管男女老幼他都能表現他那種來自骨子裏的善意,他的熱情是天生的,這點雅立知道,所以上周末看到他傳的簡訊,他把她稱為“特別的朋友”。害她當場呆楞住。
她屬於慢熱型的人,要打開心和人交往總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她對齊天的態度一向是忍耐和壓抑的,可他卻毫不在:意她電話里的冷漠,很豪爽的把她當成朋友,這反倒顯得她有點小家子氣。撇開他愛玩和疏懶的工作態度,他對她算是很夠意思的朋友。
也許,他夠磊落,覺得拉拉朋友的手不算什麼,可是這樣的動作,會讓她有不同的解讀,但又知道他不是那意思,又會有種會錯意的尷尬。
“好啦,就當謝師宴或是慶祝我領薪或是獎勵我有進步,總之,我們去吃歐式自助餐,各吃各的就不會有衝突,就這樣決定了。你要是不答應,可是會影響到總經理的辦公情緒,要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知道嗎?”說完,他轉身回自己的座位上。調整好領帶,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再低頭開始認真的核閱公文。
雅立笑着搖搖頭,完全拿他沒轍。
下午五點二十分,秘書又送進來一疊公文,齊天瞪着秘書,道:
“厚,以後我這個門五點十五分就要上鎖,看你還能不能老在我下班前十分鐘送一堆公文進來阻擋我的離去。”
秘書早已習慣總經理的幽默,她笑着把公文放在待批的籃子裏,又走了出去。
齊天走到她的桌前,“下班了,快!我們去找吃的。”
“陪你吃飯的感覺很像在加班。”雅立說。
“沒差吧,你的座右銘不就是樂在工作?”他笑說。
他們兩人在網路上選了幾家店,然後按慣例猜拳看誰決定要去哪家店。
完成了所有準備工作,他們便往目標前進。
齊天邊切了一塊菲力牛排送進口中,邊瞪着雅立面前那盤淋上糖醋汁的各式各樣的芽菜沙拉。
“你老實說,你真的覺得那玩意兒好吃嗎?”他的眼神明顯表示出他根本不相信那盤像飼料的東西能美味到哪兒去。
雅立望他一眼,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盤東西,不禁笑着說:“我剛吃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像在吃草的牛,不過,習慣就好了。”
聽她的口氣,顯然也不覺得那盤綜合芽菜有多美味,齊天毫不考慮就拿走她眼前的盤子。
他道:“再去看看,“那邊一定有許多健康又好吃的東西可以選擇,幹嘛勉強自己吃不喜歡的東西?”
是啊,她幹嘛勉強自己吃不喜歡的東西?
她不由想起二年前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
她之所以吃這些低熱量的東西,是因為那時候她太胖,律師男友楊文濤要她減肥。當時她為了能順利嫁入楊家,又忙着補習準備考律師執照,實在沒時間上健身房運動,所以只能吃些低熱量的食物,誰知,等她考上律師執照,也瘦了一大圈。
她百般努力達成男友的諸多要求,到頭來楊文濤卻劈腿,幾年的感情終告失敗。
為此,備受打擊的她搬到汐止的郊區去,開始暴飲暴食,很快又胖回原來的模樣。直到遇到不幸的莎拉,她忽然明白,她不能期望別人如何如何,但起碼可以決定自己要做個什麼樣的人,就這樣,她因為被莎拉依靠與需要,又自信的活了過來。
不知從何時起,她竟已將自己對食物的好惡鍛鏈到這般無感的地步,為了能瘦,她早已放棄味蕾所帶來的愉悅。
齊天坦白又關注的眼神正凝視着她,她實在不想對他說謊,於是她說:“我喜歡吃的東西會讓我發胖,胖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眼神困擾而無辜,讓齊天有好一會兒移不開視線。
說不上是心疼還是不可思議,連吃都不能隨心所欲的人生一定很無趣,不對,無趣還不足以說明那種悲慘,簡直是苦悶了。
齊天起身,到熱食區和甜食區拿了許多吃了會胖的美食走回座位上,望着一臉驚詫的雅立。
他把熱騰騰的麵食和甜點放在她面前,說:“楊雅立,人生就是這樣,有求生的本能,也有求死的本能,要不為什麼這些對我們身體沒好處的東西偏偏都該死的美味呢?你想吃就吃吧,不必這樣自苦,以你這種已經出神人化的意志力,配合運動很快就會瘦回來,相信我,你一定可以。”
雅立望望他,又低頭看着眼前一小碟一小碟冒着熱氣和香氣的美食,免不了一陣掙扎。“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齊天看着她,露出一口燦白的牙,舞動刀叉,低聲喝道“楊雅立,沖吧!”
那一晚,雅立聽着他無厘頭的笑話,吃着久違的美食,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非常愉快。
走出餐廳,齊天提議散散步,雅立因為吃得太撐,便欣然同意。他們在市區漫無目的的走着,經過一間精品店,齊天望了櫥窗一眼,隨即走了進去。
雅立只好跟了進去,一進去就聽見他跟店員說:“那件檑紅色的洋裝請拿下來給我看看。”齊天將洋裝放在雅立身前一比,“我就知道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他自顧自講得很愉快,完全沒發現雅立僵硬的表情。
“你這是在幹嘛?"雅立的聲音透著一股厭惡。
“喔,我只是覺得這件衣服的設計者非常的大膽,用這樣搶眼的顏色來表現女人的柔美,重要的是剪裁非常簡單大方,讓我對這件衣服非常欣賞,可惜找不到人可以穿,這件衣服讓我想到陽光,送給你好不好?”
“不好!”當然不好,無緣無故的送她衣服幹什麼?
“楊雅立,你每天穿的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就不能換點別的顏色?收下嘛,你愛當它是特助的制服也成,哪天我心情低落,你就穿這件衣服來上班,當作鼓勵我行不行?”
“你瞎掰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但是,還是不行。”
“不然當我欣賞這個設計師,買他的作品來收藏?”
“放在你的衣櫃裏我自然是沒意見。”
“楊雅立,這件衣服根本是為你而設計的,相信我,你穿上去絕對適合。”
“別胡說八道了,這樣的顏色根本讓我頭昏。”
“能看到你頭昏,那就真是大快人心了。小姐,請幫我把這件衣服包起來”他轉頭對店員說。
走出精品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時,齊天還不斷地想說服雅立。
“這衣服不適合我,所以我不能收。”雅立說。
“那好吧,我拿去扔了。”說完,他真的往前面的垃圾桶走去。
他真的會把那件價值萬餘的洋裝給丟了,她知道。
她嘆了口氣,兩天後還要見面,她沒必要把兩人間的氣氛給弄僵。
於是,她追上去,把提袋搶過手。“與其要丟掉,不如我好心收留它,但我警告你,僅此次,下不為例。”
齊天望着她,笑了起來,“下次太遙遠。誰能保證?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我也不反對你送禮物給我,我保證會很爽快的收下來。”
雅立望着他太過燦亮的牙,覺得頭有點暈,他那種來勢洶洶的熱情著實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他們很快來到停車場,各自取回自己的車。
“我明后兩天會到自己事務所整理一些帳目,所以會很、忙,不開手機。”
“知道了,我盡量不找你。”
雅立一臉錯愕。盡量?這人是怎樣?都講這麼白了,他還是只肯答應要盡量?算了,反正她就是下定決心。絕不接他的電話,連簡訊都不看。
“開慢點,拜拜。”這時候,走為上策。
“拜。”他笑着說。
周末,雅立一早就到事務所去,望着一桌子待處理的文件和報表,她很快的進入狀況,動手開始處理。
因為太過專註,所以電話鈴聲響起時,她真的嚇了一跳。
“喂?”她左手拿着電話,右手按著計算機。
“什麼?是今天!糟糕!如果延期要到何時?……啊,要排到下周一?……我先看看再給你電話,好,再見。”掛上電話。
雅立望着白牆自責。
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竟忘了今天要幫莎拉動鋼片取出手術!這件事,她已經跟獸醫延期過兩次了,不能再延了;且她也找不出其它時間了。
她低頭翻翻那疊帳冊報表。她答應過蘇阿快,今天要將這些長式報告看完,阿快這陣子幫她分擔了許多所里的事,她不可以食言。
嗯,只好再想想其它辦法。
她想來想去,竟然想到齊天!他似乎是唯一不會讓莎拉感到神經兮兮的人,也許……他可以帶莎拉去獸醫院。
她拿起手機,找到他的號碼,望了片刻,又放回桌上。因為心虛。
她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准他在假日找自己嗎?當時還踐得跟什麼似的,可這會兒卻又要他犧牲假期幫她帶狗去動手術。
這會不會太、太過分?
可他不是說過,她是他很特別的朋友嗎?
而且她也幫過他很多次,禮尚往來一下不過分吧?
但每次幫他,她都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裳得他煩,很煩,超級煩。而且,而且作人不是應該己所不欲渤施於人?
但莎拉是她的女兒,就當欠他一個人情吧,有機會再還他好了。而且,他也不一定肯……唉,不管了,這樣想下去沒完沒了的,先問問他好了。
她用力按下手機,聽到齊天的聲音,便如機關槍般對着手機迅速將事情交待過一遍。
“楊雅立?你在說什麼啊?”齊天在床上,呈半醒狀態。
她講太快了嗎?好,倒帶重來。
“我說,我女兒今天要上醫院拿鋼片,但我在事務所里實在抽不出時間,能不能請你幫我跑一趟,因為莎拉好像不討厭你,所以你可能有機會抱到它。”雅立無限謙卑的說。
“……”這是楊雅立的聲音嗎?會不會是詐騙集團?楊雅立怎麼會用這麼奇怪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的沉默無異是拒絕了。“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過分,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那麼再見了。雅立覺得有點糗,急忙掛了電話。
半晌,齊天打電話來。
“喂,楊雅立,你發什麼神經,我話都還沒講你就掛電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不願意?”
“你是哪個耳朵聽到我說不願意?”他低吼。
“那你剛剛乾嘛不講話?”莫名其妙。
“你講話一向高高在上像從鼻子出來,忽然講得那麼客氣,我當然會心生懷疑,想說你是不是被挾持了什麼的。
她冷哼。她會這麼倒霉?他才需要小心!
“那你究竟聽清楚我要你幫忙的事沒有?”雅立恢復原本和他說話的樣子。
“知道啦,帶楊莎拉去獸醫院拿鋼片。你家的鑰匙要去你的事務所跟你拿嗎?”
“我家的鑰匙在院子右邊牆壁下面往右數第三盆仙人掌下面,我先報獸醫院的電話和住址給你。我家電視櫃裏有狗鏈,院子有狗籠。請小心些,別嚇壞它。”
兩人在電話里搞定了莎拉就醫的事後,雅立又繼續和客戶的財務報表奮戰。
齊天盥洗完畢,喝着自己煮的藍山咖啡,陷入深思。
瞧瞧他剛答應了什麼事?他答應幫楊雅立帶狗去動手術?!
動手術,很好,這三個字不難懂。
可莎拉有點神經質……那也不算什麼。
但它和他不熟……也許他可以對莎拉自我介紹,就說他
是它媽咪的老闆,要它乖乖的,不然……不然他能怎樣?難不成咬它?
這樣想還是和現實有點落差,事實應該是……他很怕、怕……被咬,無論如何,莎拉總是一條狗。
這個楊雅立會不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莎拉也許不討厭他,但要把它帶去獸醫院耶,有哪只神經正常的狗會乖乖的、溫馴的、明理的好好配合?何況它還是一隻神經兮兮、瘸了條腿的狗!
那他幹嘛要答應楊雅立?說真的,他也不知道。
大概剛起床,神智沒有很清楚,不然他幹嘛不拒絕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
是被她那種懇求的聲音所惑嗎?嗯,也是有可能……唉。這種問題再想下去也是無解。
而且答應都答應了,現在坐在家裏后侮也沒用,快把這棘手的事給辦了,心裏才會比較舒服。
他仰頭把咖啡喝了,拿起車鑰匙,往雅立家出發。
他在一排醜斃了的仙人掌下翻出雅立家的鑰匙,深呼吸了三遍才把鑰匙插進門,開門之際,他還溫柔的對著門板低語,“沙拉,寶貝,我要進來嘍。”
門一開,他看見一團白色的影子,邊吠邊跑進房間裏面。
齊天吁了口氣,至少它不是迎面撲上來。
他轉身走回院子搬了一大箱東西,裏頭全是他去寵物店買的狗玩具、狗罐頭——要用來巴結莎拉的。
接着,他打開各種品牌的狗飼料,乾的濕的都有,倒在新買的盤子裏,一路靠着左牆排到房間門口,再將一堆玩具沿着右牆一路擺到房門口。
他起身打量著雅立的房間。淺綠色的床罩上,綉有三朵大小不一的深綠色幸運草,窗上有奶黃色紗幔和窗帘,一塵不染的茶几上,有個透明的琉璃水瓶,上面種了一株不知名的圓
型葉片植物,像舞者向上張開手心托著雲的跳舞姿態,真的很美。牆壁上好幾幀花園的圖片,他看着微笑了起來。
這楊雅立嚮往大自然的生活也未免表現得太徹底了吧。
她壓力太大嗎?
他趴在木質地板上,掀開雅立的床罩,搜尋著那隻藏在床底下的可憐東西。黑暗中,一雙驚疑的美麗眼睛與他對視著。
“嗨,莎拉,我是齊天,你媽咪叫我過來陪你。我買了玩具和零食,出來看看好不好?”
“出來嘛,我們聊聊。”
莎拉不動如山。
“不要?”
它依然無語。
“也對啦,乖女孩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這隻該死的狗再這麼悶不吭聲的,他可要走啦。
“……”
“好,我不打擾你了,外頭有一些好吃好玩的,累了就出來走走,可別悶壞了。”齊天投降了。”莎拉看着他,聽着他的自言自語,打了個哈欠,前腳擺直,將頭偏放在腳上,睡了。
齊天站直身子。現在該怎麼辦?這隻莎拉看來頑固得很,恐怕得多花點時間和它混熟。閑著無聊,他在雅立小小的房子裏閑晃,沒幾步就把那小小的兩房兩廳及一套半的衛浴設備給逛完了。
屋子真的好小,但雅立整理得很乾凈。他走進那看來像客房的房間,一部老舊的鋼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坐在鋼琴椅上打量著這個房間。窗邊一排原木矮櫃,什麼東西都沒擺,窗戶開著,隔着紗窗可以看見整個花園。但雅麗的花園只有仙人掌和草皮,角落幾株水生植物沒精打採的。
靠牆擺了好幾落簇新的花盆。看來雅立的確想過要整頓她的花園,只是還沒動手過。
一張單人床,鋪著藍底邊綉金線的中國風床罩,陽光灑進屋裏來,他想像楊雅立在這裏彈琴的景象,畫成一幅油畫應該是個好主意。
反正無聊,見琴譜就在鋼琴上,他動手彈了起來。
不知彈了多久,他忽然望向靠窗的矮櫃,見莎拉就趴在矮柜上,聽得一臉陶醉。
彈完一曲,他停下手。真可怕。連楊雅立養的狗都這麼有藝術氣質。
“希望你喜歡蕭邦的幻想曲。不過……”他抬起手看看時間,“我餓了,我們去看一下電視,順便吃點東西。”
他走到客廳,拿出他在便利商店買的麵包,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體育台。
一會兒,想到莎拉,他轉過頭見它坐在房門口,張開舌頭一臉平靜的望着他。
齊天拍拍沙發,“嗨,小公主,要不要過來一起坐,我這裏有牛奶喔。”
莎拉偏著頭望着他,像在認真考慮著。
“來嘛,從那堆食物挑一種,過來陪我看電視。”齊天認真邀請,但沒指望它會同意。
聽到球賽主持人的聲音,他又轉過頭盯着電視看,不久,他發現莎拉趴在他腳邊,嘴裏叼著一個狗骨頭玩具又抓又啃的玩著。
他應該贏得它的友誼了吧,他想。
他伸出一條腿,用腳拇指幫莎拉按摩,半晌莎拉舒服得開始打盹。
齊天小心翼翼的從電視櫃拿出狗鏈,手不停的在它頭部按摩著,再輕輕的將狗鏈套進莎拉頸部。
好。成功!
但是,這樣對待才開始信任他的狗,讓齊天覺得有些不應該。
所以,他耐心的等莎拉醒來,等它發現自己被鏈住了,齊天有點心虛的對它安撫的說:“出去兜兜風?”
它顯然喜歡這個點子,很順從的跟着他,等他關門,開車門,再上車。
齊天載着它在路上胡亂兜著風,但和獸醫師約的時間就要到了,他還是把車開到目的地。
一下車,莎拉幾乎一眼就認出獸醫院,它毫不考慮就右轉跑開,讓齊天在後面拉着繩子苦苦跟着它。
“好啦,莎拉對不起啦,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沒事先告訴你,就把你帶到這裏來,我道歉好不好……”
它沒甩他。唉呀,這時候講什麼都是多餘的。
“別鬧脾氣了,是你雅立媽咪拜託我來的,你一定知道楊雅立的脾氣有多硬,但這回她不惜低聲下氣的拜託我,她自責自己太忙了,忙到沒空親自帶你來取鋼片,她感到很內疚。唉。
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回家好了,我最不喜歡作的事就是勉強人,呃,狗也一樣啦。”他發表了一篇感人演說,就不知能”不能打動它的心。
莎拉停住腳,聽他把話說完,然後轉身,帶著一種慷慨赴義的神情往獸醫院走去。
現在是怎樣?是他的演說太精采,連狗都動容?
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不清楚,但他自已倒是感動得亂七八糟的。
感動的不是自己的好口才,而是雅立和莎拉間那種親密的感情,讓他好生羨慕。
莎拉果真是個勇敢的好狗狗,動完手術,它的頸問多了個維多利亞頭套的玩意。齊天耐心的聽著醫生囑咐著保持傷口乾燥等等的注意事項,拿了葯,抱着莎拉回到車上,在發動車子回去前,他打了電話給楊雅立報平安,事情,總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