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看她根本不是來探望出院后的妹妹,簡直是來落井下石,可惡至極!」龍天翼繃著臉部線條說。堂堂女總裁有臉帶兩串香蕉來探病!
她覺得傷痛。她僅剩的唯一親人至親……
「冰晨,你就當你們姊妹天生八字不合,不要去奢求什麼姊妹之情,這四個字肯定不在柳笑男的字典里。」
她掩落眼睫。「我不懂,這是為什麼?只因為我沒有工作能力,所以她恥於有我這樣的妹妹?」
他直覺不是,但他根本不在乎柳笑男的想法。
「冰晨,你不要胡思亂想,又鑽進死胡同。」他抬起她的下巴,牢牢瞅住她的雙眼。「柳笑男並非上帝,她的話不是真理。這世上沒有工作能力的人多的是,名媛貴婦有幾個在上班?我媽生前也沒有上過一天班,她可不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如人。」反而得意自己生來好命才對!
「是這樣嗎?」
「說白一點好了,人活着各有其使命。畫家將繪畫當成人生的全部,覺得不會畫畫的人枉生了一雙手;小提琴家將小提琴視作第二生命,認為不會拉小提琴的人皆欠缺素養;你覺得這樣的想法正確嗎?」
冰晨搖頭。「人有能與不能,不會拉小提琴的人一定比小提琴家多很多,否則哪來的觀眾?」
孺子可教也!他的笑帶着調侃。
「同理可證,真正熱愛工作挑戰的女強人沒幾個!絕大多數的人是不得不工作,否則會沒錢穿衣吃飯繳貸款。而你,生來不缺錢,我也不可能讓你出去上班,你需要工作能力做什麼?」
「喔!」紅唇微嘟。
他剛毅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你是個早產兒,先天不足,不適宜太勞累,所幸出生在富有的柳家,當個好命的嬌嬌女,有何不好?如今令尊去世,但我會照顧你,你的日子照樣過,因為我受不了家裏有兩個爭強好勝的工作狂,如果你是那種女人,我連碰也不想碰一下。」
接收到他過於灼熱的視線,冰晨紅了雙頰,心底淌過一絲感動。
不管他待人總是冷酷的時候居多,對她卻真心一片,不會惡言相向或嫌棄她。
「翼,」她順勢賴進他暖呼呼的懷抱,開心地笑了。「照你的說法,出生於豪門的千金比較好命哩!相反的,兒子就比較辛苦。」
他樂於接受她的投懷送抱,撫着她的光滑藕臂,磁性的嗓音答得很溜,「別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真喜歡忙碌的工作,不以繼承家業為苦,反而樂在其中。工作的時候盡情工作,有時間玩樂時會感到更有趣,這是我的生活方式。」
「你都沒有迷惑的時候嗎?為什麼是你來承擔這麼大的責任,而不是別人?」
「我是獨子,我該慶幸沒有人跟我搶。」他故作一本正經。大爺他才不會去煩惱假設性的問題。
她呵呵一笑。「我希望大姊也這麼想。」
「柳笑男得天獨厚的一人繼承‘千鶴企業’,多少人羨慕、嫉妒,在背地裏替她抱不平,她還有什麼不如意?應該作夢也會笑吧!」
「希望如此。爸爸一定很信任大姊的才幹與經商能力,才放心將整個公司交給她,這樣很好。」
「你不會覺得不公平?」他奇特地挑眉。
「換作是你,你放心將公司交給我經營嗎?」
「不可能。」他毫不考慮的搖頭。
「看吧!那我又何必在乎?」她看着他,忽地微笑了。‘還是,龍先生覺得一無所有的我,養得越久越不划算?」
他笑了,爽朗的笑聲一下子灑落客廳。
參茶送來,他盯着她喝完一杯,便趕回去上班。
常媽看在眼裏,欣慰地想着:龍先生的改變真大,看小姐現在笑得多幸福,希望他們能永遠幸福下去。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男人的真愛與關懷?只要勇於付出,沒有失敗的道理。
聰明的男人儘管在工作場合耍酷耍狠,卻不能將這一套用於愛情上。絕頂聰明的龍天翼,總算悟通了。
過了兩個月,柳笑男都不曾再來探望,董師羽反而來過三次,買了許多營養品和昂貴的進口水果來探視。
冰晨幾次想去拜訪姊姊,都被龍天翼回絕。她不服氣,他也不跟她吵,叫她自己打電話給柳笑男,看柳笑男歡迎不歡迎?
她電話打了,柳笑男只說公務繁忙,回家時都晚了,沒有力氣招呼客人,不像某位給人包養的大小姐,閑着沒事便上五星級大飯店做頂級SPA,順便喝下午茶,當然有力氣找人串門子。
她只是甜甜地笑了。「姊姊還是關心我的,知道我常去做SPA。」
「隨便你怎麼想!」柳笑男忿忿掛了電話。
龍天翼欲笑不笑地看着冰晨:奇葩!真是人間奇葩!聽不出人家在諷刺你?
喪失記憶的冰晨,固然將甜蜜往事給忘了,但也同時忘記不愉快的回憶。過去姊妹間究竟有什麼心結與隔閡,她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一顆心如嬰孩般澄凈,只想與唯一的血親多親近,重拾姊妹情。
「冰晨,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你就當作姊妹無緣吧!」在沒啥親情的商人家庭長大,他不以為缺乏親情的滋潤人生會有什麼不同,無法理解冰晨為何要自討沒趣的找回姊妹情。
冰晨笑得好詩意。「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嘛!」
「什麼?」這也算理由?
「姊姊日理萬機,沒空來理我。沒關係,‘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我向來隨和沒架子,不介意主動示好。」
「你給我算了吧!我要去美國出差十天,你跟我一起去。」他不想看她被柳笑男生吞活剝,柳勁泉死了,沒人壓得住柳笑男。
「翼,她是我唯一的姊姊,請你別對她反感這麼深。」她撒撒嬌地輕搖他手臂,鳳眸里全是醺然欲醉的柔情。「爸爸不在了,柳家只剩我和姊姊,如果他在天之靈看到我們姊妹老死不相往來,也會不安心吧!」
他回望她,內心百轉千折。他很忙,沒辦法時時刻刻盯着她,雖然有請保鑣跟隨保護,但也不能叫保鑣限制小姐的行動。
也罷,只要她去碰幾次釘子,自然會打退堂鼓。
「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容易,他同意讓步。
「什麼?」
「不可以一個人去見柳笑男,叫常媽或常圓陪你去。」
「好。」她安撫說,其實內心覺得好笑,姊姊真能吃了她不成?
她與常媽一起幫龍天翼打點行李,待龍天翼出國后,開始她的重拾姊妹情的偉大計劃。
「你真的要這麼做?」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而是有點冒昧。」
「沒辦法啊!事先打電話給姊姊,她總是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推託我。」
「她應該真的很忙,不是託詞。」
「總可以給自己二十分鐘的時間喝茶、喘口氣,我只打擾她二十分鐘的時間,很過分嗎?」
古典美人用一種無辜極了的目光瞅着她看,常圓只有舉雙手、雙腳投降。連龍天翼那樣鐵石心腸的男人都抗拒不了冰晨這招,自詡心地善良的常圓更別提了,而且,她還趁龍天翼不在,一早便去A了一頓營養早餐,包着培根、香腸、番茄丁的起司蛋卷,想到還會流口水。
吃人的嘴軟,沒辦法。天生肉感的常圓,十分容易拜倒在美食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