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夜的承露院,因某位貴客到來更顯春色無邊,混着琴聲而起的呢喃細語,為房內男女再添旖旎的氣息。
“四爺——”被情慾支配的妓女,口中忍不住吐出吟哦,渴求地緊貼身下的男人。
男人咬緊下顎,配合地任由女子擺佈,內息卻規律地徐徐運行。對他來說,身上的女人沒有臉孔、沒有性格,儘管她再妖嬈,純粹只為肉體上的發泄,絲毫引不起自己半點注意。
面對如此年輕勇猛又多金的男人,妓女再三討饒,卻像上癮似的離不開他。但一切都只能循着軒轅敖的意願,當他不再需要,無情結束一切,執意要離開時,再三的牽扯也是多餘。
赤裸的豐滿女體再偎向他。“四爺——”
軒轅敖仍緊閉着眼,沉默的嘴角扯出一道譏諷的弧度——女人啊,真叫人又愛又厭。
“四爺真是討厭,才剛結束就又不理人家……”妓女媚眼如絲,撒嬌地將整個身子貼在男人偉岸的軀體上,嗲聲嗲氣的打探道:“艷芬也只是好奇,四爺為何近日來承露院來得這麼頻繁……”
俊美翩翩、充滿貴族氣息的軒轅敖,不可否認是她所見過最英俊、完美的男人。高大威猛、身形英挺的他,臉龐有時稚氣得像男孩,有時又成熟性感得像十足的男人,那高聳完美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兩道濃眉配着好看深邃的黑眸,給人放蕩不羈、野性、侵略及傲視一切的氣勢。
可風流成性的他,並不是任何一個女人所能掌控的。
但女人呢,誰看見他會不動心,會不心甘情願自投羅網?
軒轅敖俊薄的唇扯出一抹傭懶的笑,細長的勾魂桃花眼看也不看女人一眼,逕自閉目養神。“如此聽來,你承露院是不歡迎我了?怎麼,難道是我賞的銀兩不夠多嗎?”
“哪有這回事!”艷芬大發嬌瞠,笑嚷道:“我們巴不得四爺常大駕光臨才真呢!”
他緩緩掀開眼皮子,一臉笑譫,用幾近不屑的口吻道:“我的事你不必理會,只管用心侍候就行。”
“艷芬心裏只有四爺一個人,想一直待在四爺身邊,但四爺房內那麼多姐姐妹妹,就怕艷芬沒這個福分。”
即使她只是一個妓女,但終究是個女人,也極度需要男人的寵愛,希望有一個如軒轅敖般俊朗的男子可以依靠終生。
“只怕你沒有這福分了。”男人眼中閃過兩簇冷諷的光。這女的簡直是痴人說夢,就算是曾人他房內的女人,也沒人像她這麼不知進退!
艷芬頓時笑僵了媚顏!
他霍然起身下床。
“爺要走了?是不是艷芬說錯什麼,惹惱您了?艷芬向爺賠罪好不好?”艷芬眼露驚慌,試圖挽留不讓他走。
過去從來沒有四當家不過夜就離開的先例,假如被其他姐姐妹妹知道,那她就什麼顏面都沒有了!
“我要上哪兒去還得跟你報備不成?”
“艷芬不敢!”她嚇了一大跳,只好慌忙起身、服侍他着裝。
真的是她表現還不夠好嗎?為什麼就是抓不住這個四當家的心。
“不敢最好,你還沒有資格管束我。”他厲眼半眯,離去前在門口涼涼地撂下話。“還有,我討厭女人貪得無厭,完事後還喋喋不休地想得到更多回報。希望下次我再來時,不會再有這種掃興事情發生,明白了嗎?”
“是,我明白了,下次再也不敢多嘴。”艷芬心中一驚,不敢再多說,就怕他真厭了她永遠也不點她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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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今晚為何那麼早就回去了?是不是累了?”軒轅敖的貼身護衛張傑,斗膽地在主子面前問起這句話。
主子向來都能放開心胸、盡情玩樂,鮮少有不待到天亮就離開青樓的例子,難道是他的身體應付不來?
“好笑,我又不是到了花甲之年,哪有這麼容易累的?”軒轅敖揚起笑臉,狀似不滿地瞪了張傑一眼。
“那究竟是為什麼?”他跟主子雖名為主僕,實則情同手足,他是真的怕主子身體有什麼不妥,才會有此一問啊!
跟在軒轅敖身邊少說也有十幾年了,他很清楚主子的脾性。
心情好的時候,他是世上一等一的大好人,可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誰招惹他,就得自認倒霉了。
“受不了女人在我耳邊碎碎念。”軒轅敖大方地將剛才的對話全盤托出,他跟張傑向來無所不談,包括女人。“只不過去的次數頻繁了些,她就妄想要跟我過一輩子。”
“難道你沒告訴她們,你早就撤走了四龍堡內的侍妾們?”就是因為沒有了自己的“後宮”,主子到青樓的次數才相對增加啊!
“這是我們四龍堡的家務事,何必對不相干的人交代?”兩句話輕輕逸出軒轅敖薄薄的唇角。
由於三位兄長相繼成親,如果他繼續在堡內豢養一堆情婦,不但不方便,對嫂子們也不夠尊重,於是便自發性地撤走巽龍院內的所有女人,有需要時再到青樓留宿。
“她們只是想得到你的心而已。”
“是嗎?我以為是我的“身”讓她們回味無窮呢!”軒轅敖邪邪低笑。“女人啊,真是防不勝防!”
“爺,女人一旦發狠,任何人都防不勝防的這個道理,你既然早就明白,以後就得多加註意,千萬別再惹禍上身!”主子的風流帳實在多得令人咋舌,忠心的張傑不得不耳提面命。
“可是我就是離不開女人!”一語既畢,軒轅敖正嘆氣,忽地“咻”一聲,令向來敏銳的他起了警覺心,立時閃身!
利箭劃破凝滯的空氣,射向深夜在街上行走的高大男人,卻在離他一尺處被砍成兩半,倏然墜地。
張傑劍已出鞘,謹慎守在軒轅敖身邊,眼前被擊落的利箭斷成兩截,似在嘲笑暗殺者的不自量力。
豐富的應戰經驗,使軒轅敖年紀輕輕就養成了超平常人的敏銳知覺。他直覺身後有一股陰寒逼近,隨即就要轉身。
他厲眼看向箭射來的地方,一時間,深沉寒意在他的眼眸中浮動,臉龐笑容漸漸被殺氣取代,他望着遠方,語調冰冷:“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我!”
射箭之人被遠處的軒轅敖看得心中一顫,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一揮手,幾名同樣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個個揮動手中閃着寒光的劍朝軒轅敖急攻而去。
一道長鞭凌厲劈出,在半空中纏住了射箭之人的手!
其他還未靠近就被張傑攔截的黑衣人,則在一旁展開另一場刀光劍影。
“說,是誰派你們來?說了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孤高狂傲的軒轅敖朝行兇者逼近,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冷冽氣息。
“軒轅敖,去死吧!”射箭男子突然抽刀,凌厲地朝他攻來,想以死一拼。
“又是一個死士呢!是哪個主子那麼好命,找到一個願意替他死的人?”對方還沒移動三尺,就被軒轅敖一鞭纏住腳,一扯,這個體格健壯的黑衣男子便扎紮實實跌了個四腳朝天。
“要殺我?你還差太遠!”軒轅敖冷着臉啐道。
打鬥中的眾人只聽見“砰”一聲巨響,伴隨着飛揚塵土,只見慰衣男子一臉死灰,狼狽的趴在地上,相信他一身骨頭不碎也斷了好幾根。
“是太醫院左院判大人派我們來的……”男子奄奄一息地供出主謀,希望這個殘酷的四當家能放他一條生路。
“是上官成達?他這個技不如人的庸醫,居然還敢惹我?”軒轅敖聽見這個名字,着實感到非常意外。“堂堂一個太醫院左院判,居然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
這個上官成達先前對他錯誤用藥,以致他的病情更加惡化,被他在皇上面前狠狠彈劾,難道這點小事就使他懷恨在心,居然還買通殺手襲擊他?堂堂大內太醫院的院判,竟使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讓人知道的話,上官成達還能在太醫院立足嗎?
“爺,要如何處理他們?”張傑解決了其他人後,便回到軒轅敖身邊請示。他怎麼也料不到,上官成達竟會做出這樣陰險的事情來。
“你把他們押到府衙處理。”他揮揮手,斂下長睫掩去眸底高深莫測的目光,看似愜意自在,卻又彷彿在暗忖什麼,眼中閃着詭異的笑意。“我要好好地想,該如何處置這位可笑的左院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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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真是好環境、好天氣,最適合……尋人。
一個身穿白衣的妙齡少女,身上背着包袱,風塵僕僕地縱身下馬,她那雙大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
舉目所見是一道漆得鮮艷朱紅的大門,上頭懸挂着大紅燈籠及寫着“承露院”的牌匾;耳中所聽,則是從內傳來的溺娘絲竹聲,還有男女起鬨調笑的聲音。
少女深吸一口氣,動身走了過去。
“姑娘,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守門的大漢見她是個姑娘,怕她是上門找晦氣的,便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進去。
“我是來找人的,麻煩你給個方便好嗎?”她央求着。
“我們這裏是青樓妓院,想賣身就從後門進入,來找男人就免了吧,哈哈!”
其他男人們也戲譫地壞笑着。眼前姑娘精緻的五官鑲在粉嫩的瓜子臉上,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要賣身的話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我是來找四當家的!四龍堡的四當家,你們認識嗎?他有來過嗎?”
儘管有點無奈,少女仍不死心地急急探問。
她遠從京城南下,就是要找這個害她在一夕間失去父兄的可恨男人!
一聽見少女是來找軒轅敖的,他們更不可能放她進門,但內心不免同情起這個女孩。這些日子,登門找軒轅敖的女子多不勝數,恐怕她也是被風流的軒轅敖拋棄的其中一名姑娘吧!
“四當家是有來這裏,但他不會見你的,我們也不會讓你騷擾客人!姑娘就死心,別在門前礙着我們做生意了吧!”
“我今晚一定要見他!求求你們,就放我進去找他吧!”她千山萬水來到這城內,還打聽到這兒是四當家最喜歡來的地方,為的就是要儘快見到他啊!
“不行,你要等就待在那邊等吧!”大漢沒法子,便指向對街商鋪的石階。
“他離開時會經過,到時你就能見上他一面。”
“真的?只要在這裏等就能見到他?那謝謝了!”少女心中重燃希望,拉着自己現下唯一的財產——一匹馬,走到階梯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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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過去了。
“四當家慢走。”朱紅大門被守門大漢敞開,一個高大俊挺的男子走了出來。
軒轅敖輕輕點頭,正想登上門口的轎子時,身後傳來大漢的聲音。
“對了,對街坐着的姑娘說是來找四當家的,四當家要不要過去瞧瞧?”
找我的?軒轅敖疑惑地望向對街、那個孤伶伶靠着門睡着的女孩,身邊有着一匹馬兒,這畫面有說不上的奇怪。
單憑外貌,他完全說不上自己認不認得她,就算認得,他也相信她跟其他女人一樣,找上門來絕對沒啥好事。
腳步聲傳來,將不小心打起瞌睡的少女從夢中驚醒,她抬頭、仰臉看向來人,可由於四周實在太黑,她看不清來人的容貌,只恍惚覺得,眼前人就連站着也透出驚人的傲氣和霸氣。
她拿出隨身的火摺子。
正蹙眉思忖着的軒轅敖層峰微微蹙起。這女人是什麼人,居然隨身有火摺子?
一般人不都是提燈籠照明嗎?她想行軍打仗、還是夜走百里路?
火光照亮了彼此的容顏,少女終於看清楚來者的模樣。
男人俊美無儔,輪廓深明如刀刻,長長的劍眉斜飛人鬢,輕抿的薄唇,墨黑色的眼也直直盯着她瞧……四目交接的瞬間,奇怪的感覺竄上心頭!
軒轅敖也看清楚她了——這姑娘一臉清秀、脂粉末施,細嫩白滑的肌膚就如同他手上這隻羊脂玉扳指;清澈大眼漆黑烏亮,唇角輕勾出淡淡笑痕,顯示她應該是個愛笑之人;頭頂的髮絲綰成髻,左右各插一支手工精細的銀簪,其餘的長發隨意披散在後,看起來有些飄逸。
他的魅眸眨也不眨地直瞅這引起他興味的女子。好看的美女他見多了,只是這女子越看越對味,勾起他的興趣了。
少女被他的眼光盯得十分不自在。正當她皺眉,防備之心油然而起時,男人說話了。
“聽說你找我?”他低沉的嗓音醇厚好聽。“我們認識嗎?”
“你……”她睜大雙眼,不解又害怕的看着他。“你是誰?”雖然已有幾分猜疑,但在還沒有完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她不敢輕舉妄動。
他唇邊勾着戲譫的笑,上下打量她。“姑娘找我找得那麼急,是想主動找我獻身的對不對?”
向來只有女人纏擾他,他鮮少主動親近女人,因此他想都沒想過,自己竟會像個小鬼般在街上隨便跟人攀談!
“你這登徒子!”她羞憤喝罵,隨即回過神來,詫異地細細打量眼前的俊男。
“你就是……四龍堡的四當家?”
這男人一身銀邊深色的馬褂長袍,盡顯他一身的尊貴和神秘,看來的確是個身分不簡單的人物。
“要找我,卻不認得我嗎?”她究竟是誰?這個女人已勾起他相當大的興趣。
今晚他點了承露院另一個美貌花魁侍寢,卻遭艷芬半夜登門吵鬧,惱得他再也沒有逗留的興緻。女人都想獲得他的寵幸,把他高高在上的捧着、尊崇着,但這個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小女娃兒,要找他卻不認得他,還罵他是登徒子?
有趣,真是有趣極了,而且很對他的味兒。
“很好,四當家就是你嗎?”少女面容繃緊,牙一咬、心一橫,便從襟內拿出一包藥粉,向空中一灑——
軒轅敖察覺那是藥力強勁的迷藥,眼中瞬間冒出一股冷冽殺氣,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來殺我的?哼,這麼一點小把戲就想把我迷昏,真是可笑!”
這幾年來他固定服食微量毒藥,而且什麼藥性的東西都被他吃過,身體早已漸漸出現抗藥性。她的葯雖厲害,但對他還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你怎麼會沒事?我明明拿的是最厲害的迷藥啊!”見他安然無恙,而且還來勢洶洶地對她步步逼近,少女心慌得雙腿發軟、跌坐在地,這一剎那,神情再難掩頹敗和失望!
“說,你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他怒聲低斥,看着這個丫頭,軒轅敖壓根兒不相信她真是為了取他性命而來。
她渾身上下不染殺氣,若說她是殺手,那可真丟盡殺手的臉了。而且真要殺他的話,灑的不應該是迷藥,而是毒藥!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少女嚇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絞盡腦汁才終於想到個好借口,她急忙解釋道:
“我……我一個人趕路,路上又盜賊四起,我以為你想對我……我只是為了防身之用,並非要殺人啊!”
軒轅敖越加欺近,害她只能心虛地回瞪他一眼,卻在男人眼中看到興味盎然的促狹光芒。
又是這讓人很不舒服的眸光!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輕佻無禮的美男子!
“以為我想對你怎樣?這樣嗎?”說完,軒轅敖伸出大手,欲往少女雪白的臉上摸去。
“不,不是!”她迅速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但仍避不開他。“我不是要殺你,我只是想求你……”
軒轅敖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漆黑的眸直直望進那雙晶亮大眼裏。
“求我什麼?”他戲譫問道。
“別碰我!”她倒抽一口涼氣,因為他竟一手探進她胸前衣襟內。軒轅敖沒理會她的驚叫,探進的大手一頓。他果然沒料錯,她竟在襟內藏了把匕首!
他抽出匕首,咻的一聲抽出刀鋒,握着它,臉色嚴峻地質問:“這是什麼?”
這該如何是好?她緊張的滲出一身冷汗。
眸光漸漸黯淡下來,他在等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女子仍舊沉默。
“不說?”他驀地欺身上前,將她壓在牆上動彈不得。“你信不信我會立即要了你的命?還是……把你剝個精光,瞧瞧你到底還藏着什麼玩意?”
開玩笑,他軒轅敖是什麼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襟內藏武器,還以為他會不知道?跟無數高手交過手,能活到現在,靠的可就是這點本事!
“不要!”她失聲叫道:“四當家,我求你放了我爹和我哥哥好不好?他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你就大發慈悲,放過他們吧!”
“你爹?是誰?”這女孩竟然是為家人而來?
“太醫院左院判,上官成達。”
聽到這個名字,軒轅敖諷笑地說:“上官成達先對我用錯藥方,后又買通殺手取我性命,你以為犯下這種罪的人可以輕易饒恕嗎?再加上你偷襲我,難道上官家的人都喜歡躲在背後暗箭傷人,連女兒也出馬了?”
“不是我爹派我來的!他人都被你關進大牢了,怎麼可能唆使別人?”
“你叫什麼名字?”那幽深的眸中忽而溢出抹淺笑。
“上官蓉。”事到如今,她也無須向他隱瞞什麼了!
“哦?我只聽說上官成達有兩個兒子,還沒聽說過他原來也有個女兒。”
他見過上官成達的一家人,眼前這女娃跟他們的長相也相差甚遠,沒想到上官成達的女兒竟會長得如此明媚動人,難怪他無法將她和上官成達聯想在一起。
“我……我是庶出的。”上官蓉黯然地道。
她的娘是出名的江南歌姬,爹相當疼愛她們,可是大娘容不下她們母女倆,所以她只能和娘在爹的別宅內生活。可是爹很疼她,娘親過世后,依舊從未間斷地探望她,讓她享有父愛關懷。
“他們的宅子是你把它賣了?”他沒有叫人去抄上官家,但傳回來的消息的確是說,有人把宅子賣了。
“是,是我賣的!”上官蓉急急回應,然後獻上她身上僅有的幾張銀票。“四當家,我把我賣了宅子的錢全給你,求求你就放過他們吧!”
她會對他下迷藥,也只是想趁他在迷迷糊糊之際逼迫他答應她的要求,也許還能順便讓她去監牢探望家人,可惜她失敗了!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回絕。他從來就不是好人,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要傷害他的人。“這些錢我還不放在眼裏,你別白費心機了!”
“無論如何,他們都得死嗎?”上官蓉絕望地喊着:“為什麼?你又沒有死,為什麼要別人償命?”
軒轅敖不會告訴她,上官成達沒有親手殺死他,卻讓他比死更難受!他當年沒有叫皇上立即處罰他,是不知道日後會種下痛苦的病根,亦只能感嘆自己先前對女人太疏忽,才讓人有機可乘。
上官蓉見他不語,知道再也沒有與家人重聚的希望,一路支持她堅強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都在這瞬間幻滅!
她原本對這個看來人模人樣的四當家存有一絲希冀,以為只要自己誠心哀求,奉獻銀兩,爹他們還是有可能不用被處決的,可是——這四當家果然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她將發上的銀簪拔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想抹脖子自盡!
軒轅敖見了,馬上抓下她雙手。“你這是在做什麼?”
“娘已經死了,我只剩下爹一個親人!如果爹活不成的話,做女兒的當然要跟着去!”她忍不住哭了,不斷的掙扎,奈何就是無法撼動他那鋼鐵般的手臂。
“放開我!你不放我爹,就放開我的手!”
“沒有人能未經我的同意,就死在我的面前!”他惱怒地大吼,更加重手腕力道。上官蓉頓時感到手腕一陣痛,手中的簪子馬上掉落在地!
忽然,他似是發現了什麼,三根溫暖的手指搭上上官蓉的脈搏,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牢牢地瞅着她。
“不能死。”
“什麼?”她愕住。
他回視着她,目光深幽中略見絲絲震撼。過了許久他冷冷地一笑:“你可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