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估計要不了多久,太子就會舉事發難。
萬瑞剛好趁着這段時間在別院養傷,另外還變本加厲的調戲鳳喜。
此刻,他接過鳳喜端來的葯湯飲下后,調笑道:「不知為何,只要是你拿來的葯,不僅不苦,還帶着絲甜意。」
她很冷淡的答腔,「你的舌頭有問題嗎?要不要我請大夫來瞧瞧?」
「這點小病用不着看大夫,你就能治了。」他不懷好意的笑睨着她。
「我倒不曉得我有這能力。」
「你只要親親我的舌頭,這病就好了。」他邪笑道。
她從綁腿中抽出一把隨身攔帶的匕首,指着他的嘴怒道:「我看你的舌頭是沒救了,還是直接割掉算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對我這麼狠心。」他故作幽怨的望着她。
「你若少說那些不正經的輕薄話,我會以禮相待。」仗着他救了她,他最近屢次出言戲弄她,令她忍無可忍。
「不說我這兒難受。」他哀怨的指着自個兒的胸口。
她還來不及嗆回去,另一道溫和的嗓音搶先插話道——
「把它挖出來就不難受了。」「嘖,素來溫雅的少爺竟也會說出這種兇殘的話來。」萬瑞斜睇着走進來的封清瀾。
封清瀾冷睇了他一眼。「對一個成天調戲姑娘的人,若太仁慈便是姑息了。」
見萬瑞被堵得無話可說,鳳喜掩唇笑了笑,福身喚道:「少爺。」
他朝她吩咐,「跟我去大伯府上一趟。」
「是。」
萬瑞在他離開前問道:「哎,太子布署得如何了?」
「大約就在這兩日。」封清瀾答道。
「那可有熱鬧看了。」萬瑞精神一振。
「你快點把傷養好,兩日後才能湊得上熱鬧。」
封清瀾丟下這句話便帶着鳳喜離開。
坐進馬車后,他對鳳喜說道:「你別在意萬瑞說的話,他性子就是那樣,喜歡在嘴巴上佔人便宜。」
她微笑頷首道:「奴婢曉得他沒惡意,不會在意。」
封清瀾眸里流露出一抹柔色,點點頭。
不久,來到封府,他直接到書房找封辰剛,這日是他的休沐日,他在府中沒有外出。
封辰剛一見他便道:「清瀾,你來得正好,你奶奶來信催你回去,你若是辦完了事,就儘快回去一趟,你奶奶說要同你商量成親的事。」
「好,過幾日等侄兒辦完事便會回去了。」封清瀾接着問道:「大伯,聽說前幾日皇上遇刺,可抓到刺客了沒有?」
「皇上將這事交給大理寺徹查,如今都幾天過去了,也沒查到什麼線索,昨日朝上皇上還怒斥大理寺少卿辦事不力。」
封清瀾試探的又問,「有傳言說,那晚刺客不慎掉落了一面腰牌,是太子府上的?」
封辰剛訝問:「這事你是如何得知?」
「是我無意中聽人提起的。」
「這事你可別再說出去。」朝堂上有不少蘭貴妃和太子的耳目,大臣們對此事都絕口不提,不過百密終有一疏,悠悠之口難以完全封住,所以封辰剛也沒有多加追問,只是擔心地叮囑道。
「侄兒知道輕重,不會對外人提及。」封清瀾略略沉吟了會,將話題引人他來此的目的,「宮中近日只怕會有變故,大伯可得及早做因應。」
封辰剛聞言一驚。「你這是何意?」
封清瀾暗示,「我收到消息,太子似乎在暗中籌謀什麼。」他今天來便是要將太子欲逼宮篡位之事透露給大伯知道。
「清瀾,你這消息哪來的?可靠嗎?」封辰剛驚訝的站起身。
「消息是打哪來的我不便透露,不過太子已私下聯絡一些心腹,暗中在調派人手,似是在密謀什麼。」
了解封清瀾的為人不可能危言聳聽、無的故矢,封辰剛神色益發凝重。「不成,我得進宮去稟告皇上。」說完,他便舉步要往外走。
封清瀾上前攔下他。「大伯請留步,這事咱們沒有證據,大伯打算要如何在皇上跟前指證太子?弄個不好,也許會遭太子反咬一口,說您意圖誣陷他,說不得他還會疑心那晚闖進宮中的刺客是您派去的呢。」
聽見他的話,封辰剛頓時冷靜下來。「依你之見,這事該怎麼辦?難道咱們要眼睜睜看着他謀反嗎?」
封清瀾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回道:「兵書說勿恃敵之不來,恃吾有以待之。」
封辰剛思索片刻才又開口,「你的意思是,讓我暗中準備因應之策,然後靜觀其變?」
「只要大伯有所準備,便能在太子意圖逼宮時阻攔他,如此一來便能罪證確鑿。」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手上沒有兵權,此事還得找個能信得過的武將,屆時若太子真的謀反,才有辦法及時阻止。」
封清瀾替他出了個主意。「大伯不是與孟老將軍有多年交情,他為人正直,現下駐紮在京畿外的駐防軍里,有不少將領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若是他肯出面,屆時便能調動駐防軍以護衛皇城。」
封辰剛略有顧慮。「但駐防軍里也有不少將領是親近太子的人馬,萬一消息走漏,驚動了他們可不好。」
「就我所知,潘將軍、莫將軍是支持太子的,孔將軍與方將軍則是當年姚將軍的舊部,姚將軍一家被滿門抄斬之事,令他們對蘭貴妃和太子十分不諒解,因此與太子並不親近。」
聽見他這番分析,尤其在他提到姚將軍之事時,封辰剛忽然想起姚將軍便是當年惠妃的父親,他們一家在惠妃死後,也被誣陷而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思及什麼,他突然神色嚴肅的望着侄兒。
封清瀾坦然迎視他的目光。
略略猶豫了下,封辰剛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已想起幼年的事?」
「是。」封清瀾頷首。
雖隱隱猜到了,封辰剛仍難掩震驚,接着想起他方才那番話,不禁思及一個可能……「莫非,你想藉著太子的事奪取皇位?」
他搖頭。「安明巽當年已死,如今我是封清瀾,並非皇子,哪裏有資格登基稱帝。」
「那麼……你是為了報仇?」封辰剛臆測。
封清瀾坦承不諱。「沒錯,我確實是想藉此一舉除掉太子和蘭貴妃,以報母仇和外公一家被滅門之仇。」
封辰剛望着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二十五年前他還只是一個七品的小官吏,因押送的官銀遭劫,又遲遲無法追回,皇上要處死他,那時因為姚將軍很賞識他,遂在殿前替他說情,同時也託了惠妃幫忙向皇上求情。
皇上因此饒了他一命,讓他將功折過,之後他在姚將軍的協助下,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終於追回官銀,同時緝捕了那批劫匪。
可以說他欠了姚將軍和惠妃一命。十八年前惠妃和姚將軍一門遭蘭貴妃誣陷時,他還只是個四品的臣子,說不上話也幫不了忙,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於非命,當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被殺的三皇子收屍,誰知他命大沒死。
後來姚將軍出事,他也暗中幫助一個忠僕,讓他帶着姚將軍唯一的孫兒逃命去。
半晌后,封辰剛開口問道:「你希望我怎麼幫你?」從他對太子的動向瞭若指掌,便可知道他早已暗中盯上太子,應是早有了應付之策。
「此事還須勞煩大伯暗中聯繫孟老將軍以及孔將軍和方將軍,讓他們派人暗中監視宮中動靜,一旦太子發難,便發兵阻止。」
封辰剛頷首應允,「好,我來聯繫他們。」
「還有一件事須稟告大伯。」
「什麼事?」
「四皇子未死,我派人及時救下了他。」
「那他現下人在何處?」封辰剛今日的震驚可不少。
「我先前將他安置在安平縣,昨日已派人前去將他接回京城。」
封辰剛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真的不打算與皇上相認嗎?」他是三皇子,一旦除掉太子,屆時論功行賞,皇上必會立他為太子。
封清瀾溫言表示,「我現下是封家的子孫,難道大伯不認我這個侄兒了嗎?」
他親昵的稱呼令封辰剛胸膛頓時一熱,不由有些激動的拍着他的肩。「只要你願意,你永遠是我封家的子孫,只是怕委屈你了。」
「當年若沒有大伯,就沒有今日的清瀾,何來委屈。」他誠懇的說道。
「好、好,你能如此無視名利權位,這份胸襟連我也辦不到。」封辰剛動容的直點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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