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喬霜!你被留職停薪了!

走在行人路上,喬霜的耳邊依稀彷佛還回蕩着這句活像要將人拆吃入腹的咆哮。

好吧,她認栽了,不過是被留職停薪嘛,仔細想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有空她會多回想那種「沒死做到辭,沒辭做到死」的責任制日子,然後閑閑無事就去羨慕那些過着懶豬生活,拿的卻是耕牛價錢的人,再回頭看看自己乾的是高危險的活,拿的卻是賣青蔥的錢。

如斯想着,或許心裏較能達到平衡吧?心裏一旦達到平衡,便會覺得無薪假根本死不了人。

這是喬霜被留職停薪的第三個月,她第一百零八次如是安慰着自己。

但,如果再加上二度失戀呢?那麽跌到谷底的心情,理應是生不如死了吧?

沒錯,被留職停薪半年外加二度失戀,分明是造成便秘的禍源。

這又是喬霜被留職停薪後的第九十一天,二度失戀的第九十二天所換來的心得。

啥?很瞎?

拜託,哪會啊,壓力大,自然難以入眠,難以入眠,自然火氣上升,火氣上升,自然就便秘,再加上自甘墮落的暴飲暴食……呃,總之,這陣子,喬霜便秘得格外嚴重,所有治便秘的偏方,她都嘗試過了,只差沒吞瀉藥而已。

那,何謂二度失戀呢?

很簡單,三年前,喬霜被一個男人拋棄,三年後,喬霜又向同一個男人表白慘遭拒絕,如果這理由太過牽強,構不成二度失戀的原因,那就換另一種解釋。

為了挽回舊情人嚴澤堂的心,她採取一種「不糾纏」的洒脫方式,假裝自己期待卻不在乎的另類風格,去保護嚴澤堂心所愛的女人──曹末末。

之所以會被喬霜逮到那次機會,是因為喬霜是「包君保滿保鏢公司」的保鏢。當初嚴澤堂的父親惹上黑.逆十字集團,吞了對方的貨,結果嚴澤堂與黑.逆十字集團首腦──雷狼,進行長達八個小時的談判破裂後,嚴澤堂謹慎的進行適當的保護措施,在自己身上裝置目前最高科技的定位追蹤偵測器,以便隨時可以提供現階段信息給「包君保滿保鏢公司」,避免日後可能會有的危險。

又為了確保愛妻曹末末的安危,嚴澤堂當機立斷的和曹末末「假離婚」,並暗中委託喬霜,二十四小時跟隨在曹末末身邊,進行跟蹤監控,好掌握曹末末各項狀況,並記錄曹末末的實際生活,繼而風險分析,以確保曹末末的自身安全。

想不到她一個閃神,曹末末就遭到雷狼的綁架,最後她雖然有把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曹末末給拯救回來,然,「包君保滿保鏢公司」的高層仍決定將她留職停薪半年。

起初接此案的主要動機是,她想,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次機會,從曹末末的手中搶回舊情人,用「善良」贏回這段感情,接着她會進入小三格局,也就是情場上,所謂的三角關係之中談判成功,最後換來永久和好如初的美好結局,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美好結局──王子與公主,從此過着幸福又快樂的日子。

好吧,她得承認,她不是什麽公主,這全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小三心態也實在很不可取,愛神邱比特才一時難以饒恕像她這樣一個喜歡隨便揮霍感情的凡夫俗子,所以決定讓她最終因戰勝不了情敵而敗北情場。

思及此,喬霜突然停下腳步,低頭望着地上的特殊紅磚,「有時候,愛情,就好像行人路,該走就走,該停就停。」

呼,她吐了一口很長的氣,用手拂了拂被風吹亂的俏麗短髮,笑得一臉無所謂。

「逃避現實和報復手段在愛情中是很大的敗筆,所以……」她握緊拳頭掄了掄,給自己一個鼓勵,「失戀,其實也稱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傷心也只是一時,若不曾失戀過,我恐怕一輩子也學不會珍惜吧?」

「咦?」倏地,一根類似雞爪骨頭「叩」一聲敲了她的球鞋一下後,彈落在行道樹下。

不管是故意的,抑或只是不小心,亂丟垃圾就是缺乏公德心,她雖稱不上什麽道德魔人,倒也是個愛護地球的好人類,遇上這等需要重返小學去重讀公民與道德的人,她絕對不會悶不吭聲,視而不見。

喬霜的視線沿着行人路上的紅磚,緩緩地往拋物線來源處瞪去,卻意外看見一雙已經有點兒開口笑的破布鞋,而微露在外的襪子甚至十分淘氣又非常有趣的動了動,她最後還微感到驚喜的發現,他正穿着目前全台最夯的踩小人襪。

她略顯吃驚的目光繼續往上游移,相當錯愕的看到他的褲管臟到一個不行,好像是沾到油漆之類的不明液體,褲管和袖口十分隨興地向上卷摺,露出糾結着粗獷肌肉且泛着古銅色肌膚的小腿和鐵臂,鐵臂末端是一雙厚實的大手掌,正十分有技巧的拿着衛生筷,蹲在地上吃便當,任由長大衣拖地也毫不在意。

突然,她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氣場撲面而來。

因為,驚艷!

一般來說,形容男人不會用到「驚艷」兩個字,然,當一張曠世絕美的臉孔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這兩個字。

他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極品容貌,一頭微鬈黑髮披在肩頭上,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如積架般令女人怦然心跳,令男人自慚形穢的邪氣與霸氣。

他的臉部線條如刀鋒切鑿似的立體,睫毛比女人還要纖長、濃密、卷翹,筆挺鼻樑精緻到像是出自於整形醫師最得意的傑作,以「潘安再世」去形容他充滿立體感的五官和輪廓,一點都不誇張,尤其是那兩片嘴唇,性感到好像擦了一層唇膏似的,粉嫩得讓人好想狠狠咬上一口……

那耽美味十足的俊美臉孔和他的穿着完全搭不起來,他與眾不同到掉渣的混搭式穿着,幾乎令她一下子就聯想到前陣子爆紅於兩岸三地,那個在寧波流浪行乞的「犀利哥」。

「犀利哥」被網友們譽為「極品乞丐」,他之所以成名源自於某論壇一篇超吸睛的帖子──

秒殺宇內究極華麗第一極品路人帥哥!帥到刺瞎你的狗眼!求親們人肉詳細資料。

人家「犀利哥」被冠上「極品乞丐」,那他──她指的是眼前的美男子乞丐,就是「優質乞丐」,在投胎的時候肯定有給人家犯規,若沒偷偷動手腳,怎麽可能長這麽帥?這個優質乞丐沒在台灣爆紅未免太沒天理。

瞧,經過他身邊的紅男綠女沒有一個不回頭去多看他一眼的。

基於好奇,喬霜微蹲下身,有意把他打量得更加鉅細靡遺一點,可惜他壓根兒懶得抬頭去多看她一眼,非常專心地吃着自己的便當。

由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便當內鋪着再簡單不過的菜色,一大堆菠菜蓋着一大坨白飯,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好可憐的美男子乞丐,處境恐怕比她還要慘上一百倍,她頂多只是被留職停薪,半年後,即可復職。

而他……搞不好有了這餐,下一頓卻不曉得在哪呢!

好可憐啊!喬霜的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想用手機拍下他的衝動,因為她常在自己的FB上看到許許多多「請大家幫幫他」的慈善圖文在瘋狂轉貼,若把這男人的尊容PO上FB,不但會有很多人按贊,搞不好大家會特地跑來這裏「捐錢」給他呢!

「他一定是餓暈頭了,才亂丟雞爪骨頭,如果我再責備他,豈不是太可憐了?我應該要先施捨一些小錢給他,然後再好言好語的教育他。」喬霜同情心發作,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十元銅板……

呃,十塊錢好像太少了,念在他長得這麽俊美的份上,多施捨一些好了,反正人行善,就是向上帝存款嘛!即便最近她窮得跟鬼一樣,也要樂善好施,因為施比受更有福,也更快樂。

喬霜收回十元銅板,從皮夾里抽出一張百元鈔,扔在他面前。

「以後不可以再亂丟垃圾喔!」話落,喬霜正要舉步離去。

花美男乞丐驀地喊住了她,「小姐,你的錢掉了。」

天啊,該怎麽形容他特殊的嗓音呢?乾凈如清澈的溪水,溫潤如玉到令人忍不住為之傾心……

只不過他方才說什麽來着?

小姐,你的錢掉了?

欸?喬霜停下腳步,眨眨羽扇般的睫毛,回首凝視着他。

花美男乞丐拾起落在他腳前的百元鈔,糾結着強壯肌肉的鐵臂向她伸來,俊容上帶着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神情,「幸好是掉在我面前,不然肯定要被別人撿走。一百塊雖然不多,但相信我,絕對可以買到兩個便當。現在我很好心的幫你撿起來了,喏,拿去。」

這這這……這是要施捨給他的錢耶!他幹嘛不要?

他抬起又濃又長的眼睫毛,黑如夜空的眸子深邃的迎上她寫滿錯愕的眼,眼前這一雙如星子般璀璨的男眸天知道迷死過多少個痴男怨女?

「快拿回去啊!發什麽呆?」花美男朝她抖了抖指間的百元鈔。

「欸,那個錢……」喬霜的聲音放輕到一種似乎很擔心傷到他自尊心的程度,「其實是我要施捨給你的……」

想不到他聽力一流,翻臉像翻書一樣快,情緒登時轉為憤怒,用力把錢扔在地上。

「靠!我又不是乞丐!」他的咆哮如平地一聲雷。

喬霜一臉震驚。不會吧?她誤會了?可是他這個樣子……一百個肯定有一百零一個會認為他是乞丐吧?

這下糗大了。

「拿着你的錢滾蛋!靠,真他媽的白痴!」

顯然他脾氣不怎麽好,挺暴躁的,有點不妙。

道歉吧!她想。

「對不起……」

「限你三秒鐘之內,消失在我眼前,一、二、三,滾!」他咆哮,便當里的飯菜被震撒在地上,大衣也被震翻了,露出有些褪色的藍襯衫。

就在她拔腿準備逃之夭夭的那一剎那,眼角餘光無意間瞄到了他別在襯衫上的小名牌,鐫刻着三個字──尹谷裔。

廚房異香氤氳,喬霜意識恍惚的把芙蓉豆腐丟進平底鍋里,加入一小匙醬油,拌炒了兩下,再丟入一大把菠菜,嫩綠的菠菜一下子就蓋過了白嫩嫩的豆腐。

她看着菠菜,鍋鏟突然停在半空中,憶起那個鋪滿菠菜的便當,腦海中立刻浮現那個胸前掛着「尹谷裔」三個字的男人,頓時她的臉紅得像顆小蘋果,相信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若事先觀察清楚,也不至於錯把窮人家當成乞丐,還丟錢羞辱人家,莫怪人家那麽生氣了,畢竟窮和乞丐,不一定會畫上等號……」喬霜感到無比懊惱,用纖指撐着額頭,「怎麽辦?這事我愈想愈覺得自己丟臉死了,慘了,我今晚一定又要失眠了,唉……」

思及此,喬霜渾身上下忽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無力感,她往牆上一靠,並緩緩地閉上眼,吐了一口氣。

「天啊,莫非我鬼迷心竅了不成?不然怎會自從見了他之後,滿腦子都是他?咦?怪了,我的心不是正在為嚴澤堂泣血嗎?我不是正陷入悲慘的失戀情境裏,孤獨的啃着香蕉皮嗎?難道……不,我不是花痴,絕對不是花痴……」

可能是恍神引起,也或許是太過沉迷於自己的情緒,總之,喬霜並沒有聽見手機鈴聲,直到她鼻間聞到一股疑似燒焦的怪味,驚愕得險些「滑壘」成功。

鍋里的豆腐實在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豆腐,菠菜也不像是菠菜,水分全被吸乾了,醬油使鍋底焦得跟黑炭沒什麽兩樣。

喬霜忙不迭熄火,有那麽一剎那,喬霜懷疑自己被舊情人的老婆曹末末附身,這等見鬼的蠢事,應該只會發生在像曹末末那樣一個廚藝白痴的人身上,哪裏像她平日的水準?

擱在餐桌上的手機鈴聲停止又響起,喬霜急忙衝上前去接電話,還差點跌個狗吃屎,撞疼了膝蓋,她咒罵一聲,一手扶着桌角坐下,一手接起手機,飛快的按下接聽鍵。

「你好,我是喬霜。」

「你要的錢,我已經匯進你帳戶了,二十萬,記得去查看一下。」

彼端傳來好聽的男聲,充滿魔鬼般誘人磁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舊情人嚴澤堂。

「二十萬?天啊,你瘋了?我要還到什麽時候才還得完?是,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大方,絕對不會逼我連本帶利還錢,可是……」算了,就當作她喬霜欠他一次人情好了,日後有機會,一定還他這個人情,「謝謝,過陣子我再把錢還你……」

昨天晚上,喬霜忘了自己是打哪兒找來的膽子和勇氣,竟然開口跟嚴澤堂借了五萬塊,想不到他匯了二十萬過來。

想到這兒,喬霜不免沮喪得像條狗。這陣子的她,實在是倒霉透頂,她不禁懷疑,上帝會忽然與她失聯,是不是她的禱告再也不蒙垂聽?

「不急,只是小錢。」另一端的嚴澤堂似乎能猜出她的心思,不等她說完,便貼心的打消她急着還錢的念頭。

「若不是我真的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開口跟你……借錢。」喬霜愈說愈小聲,握着手機的小手微微顫抖着。

她紅如熟蝦的小臉上,佈滿了尷尬、無助、慚愧、懊惱……種種複雜難辨的神情,她不由得自問:喬霜,你怎會走到這步田地,竟失去骨氣,跟舊情人伸手借錢?

雖然她熬過了毫無半點收入的三個月,可是接下來的三個月呢?她又不是工讀生,找不到短期臨時工,再說,從事保鏢的工作本來就是她的夢想,不記得是誰說的,人生最精採的,並非實現夢想的當下,而是堅持夢想的過程。

只是……好啦,她得承認,這幾句話此刻套用在她身上,似乎一點屁用都沒有,當你窮得連鬼都懶得過來跟你搭訕的時候,談夢想就跟作白日夢一樣不切實際,她再不借錢,恐怕是付不出這個月的房租了。

彼端陷入了沉寂,少頃,嚴澤堂才緩緩地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澤堂,我被留職停薪,絕對與你無關,我確實弄丟了你老婆。」喬霜不禁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得澄清,就算她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不會卑鄙無恥的故意弄丟他老婆。

「喬霜,你別自責,是我計畫得不夠完善。」嚴澤堂說:「往後的日子還長着,你總不能一直過着借錢的生活吧?」

「嗯……」慚愧啊!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說:「我問你,留職停薪期間,應該可以賺外快吧?」

喬霜眼睛一亮,「你有工作要介紹給我嗎?」

「亞洲房地產大亨打算以月薪十萬聘請一名保鏢保護他的兒子,可是又不能被他的兒子發現,所以──」

「老公,快來啊!」

電話彼端傳來曹末末即使尖叫,也依舊猶如泉水般沁人心扉的美妙嗓音,而這串甜美嗓音打斷了嚴澤堂所要說的話。

真甜蜜啊!喬霜羨慕的想着。

嚴澤堂與曹末末之間的愛情,就像她渴望的童話故事裏的結局一樣,天天過着幸福又美滿的快樂生活。

「就來了。」嚴澤堂先是回應了他老婆,才又接着對喬霜道:「喬霜,在電話中很難講清楚,這樣吧,我一會兒把資料傳真過去給你,你看過後,立即和尹董事長聯絡,何時執行任務,就看他的意思了,就這樣。對了,記得去領錢,我老婆在求救了,我先收線了,拜。」

嚴澤堂不等喬霜做出回應,就把電話掛斷了。

喬霜把手機丟回餐桌上,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嚴澤堂不但匯了二十萬借她,還幫她介紹工作……唉,又多欠嚴澤堂一次人情了。

人情真有這麽容易償還嗎?還是……乾脆她現在就厚着臉皮回老家去跟阿公借二十萬來還給嚴澤堂好了,一天之內把錢歸還,應該就沒有所謂的人情可言了吧?

然後呢?她再繼續厚着臉皮搬回老家去睡免錢的床,當伸手牌?

喬霜看着貼在冰箱門上那張祖孫三代同堂的全家福照,忍不住嘆息。

她昨晚和住在屏東的姑婆在電話里聊天,姑婆聊到阿公有筆養老金,老爸不相信,還去偷翻阿公的存款簿,結果被阿公當場抓包,以為老爸要偷阿公的錢,差點打斷老爸的手。

她出生在一個不算太窮,也稱不上富足的平凡再平凡不過的家庭,若回家去當伸手牌,不知道會不會落得跟老爸一樣的下場?搞不好會被阿公打到殘廢,因為阿公很不希望喬家子孫被別人瞧不起。

阿公今年九十歲,是個不識字的文盲,生了九男一女,老爸是么子,娶了老媽,又生了她和老哥。

聽說老媽在她七歲時,有一天到銀行去存款,結果很倒霉的遇到搶銀行的歹徒,一槍就把老媽擊斃,自那日起,老哥便立志成為一名充滿正義感的警察,要把全天下的歹徒都抓進牢裏,孰料老哥意志力不夠堅定,警察才幹了兩年,就改行去跑船,跑了三年,又改行當大卡車司機……總之,老哥那人超沒定性,經常在換工作。

而她呢?十歲就幫忙賺錢,十一歲阿嬤升天做仙,十三歲去餐廳幫人洗碗,一個月有一萬多塊可以領,十四歲的夢想是當明星,十六歲迷上李奧納多,十七歲看明末清初的歷史書,意外發現保鏢這行在當時簡直是盛行不已,保鏢為人保護貨物、人命、錢財等等,所以常與綠林大盜打鬥,使用的武器酷到不行,什麽藤牌刀、鉤鐮槍、大刀、雙刀、子午劍、斬馬刀,還有屌得很的武術:鐵砂掌、大力金剛掌……也有暗器暴雨梨花針、飛鏢……

那一年,她就下定決心,未來,她要當一名酷酷的女保鏢。

十九歲,她的夢想成真。

N年後,這個美夢成真的女保鏢,在保護舊情人的老婆,以防被歹徒綁架時意外發現,她竟然還念念不忘着舊情人……

接着,她失職了,舊情人的老婆最後還是遭到綁架,她只好面對被留職停薪的悲慘命運,迎接沒有收入的未來……

這是N個月之前發生的事,但她卻感覺好像才剛剛發生似的,為愛受傷而哭泣的她,最後又因愛而心甘情願去犧牲,可是她始終沒弄明白,到底愛是什麽?

她原本單純的以為愛就恰似楊柳輕拂水面弄皺了心湖般,泛起了圈圈漣漪,誰知道愛,其實是一門很深的哲學。

算了,都過去了,她才懶得去管愛是什麽鬼東西了,也實在沒那個心情去煩惱愛情的問題,她只知道,她,喬霜,簡直衰到深處了,所有不好的事接踵而來,愛情不順遂也就罷了,留職停薪也別再提了,可悲的是,就連想「施捨」做點好事,都被人唾棄。

唉,她又想起那件事做什麽?那個叫尹谷裔的男人可不是那麽好惹的……天啊,管他好不好惹,重點是,她幹嘛又想起他啦?

喬霜心煩意亂的用手撐着額頭。

欸,過去那個瀟脫如風的喬霜,是死到哪兒去了?趕快給我振作起來啊!喬霜在心裏如是吼着。

咕嚕咕嚕……

喬霜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想着,填飽肚子比較實際。

喬霜站起身來,將燒焦的豆腐菠菜倒進一旁的餿水桶里,水龍頭一開,她拿起菜瓜布,拚命地刷着焦黑的鍋子。

刷啦刷啦刷啦……

怎麽刷着、刷着,她的心頭卻泛起一股想哭的衝動呢?

留職停薪半年,是懲罰她所犯下的錯,可是羞辱別人的蠢事呢?她該怎麽做,才可以彌補人家?

喬霜覺得自己無藥可救,因為很冏的,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尹谷裔……

「喬霜,你若不是花痴,就是個蠢貨!」她受夠了自己這一顆腦袋!它像是失控的火車頭,不停地往前跑,任誰都不能讓它停下來,凌亂的思緒則像一團打結雜亂的毛球,怎樣都找不到線頭。

為什麽她會在一夕之間變成鑽牛角尖的女人?這麽難以看破此事?她應有的瀟洒呢?她平日的帥氣呢?為什麽在遇上姓尹的那個男人之後,全部煙消雲散,腦袋再也不聽使喚?

她覺得好頹廢,心情糟到一個不行。

莫非……喬霜很認真的思索着。

莫非她已經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殘酷又難以計算的刑罰,那就是──不停的想念他?

不是吧?不會吧?不至於吧?

「咦?」

傳真機的聲音讓喬霜分了心。

喬霜用毛巾拭乾雙手,走到傳真機前,抽出嚴澤堂傳真過來的資料。

姓名:尹谷裔

姓別:男

年齡:二十九歲

身高:一八八

地址:夢想街五十八號一樓

身分:亞洲房地產大亨尹政東獨生子、尹氏集團繼承人、尹氏集團總裁。

備註:尹政東私人電話:××××……

尹谷裔!老天!居然是他!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而且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工人居然有如此顯赫的身分背景,更糟糕的是……她得罪了他!

唉,真是命運弄人啊,算了,不管了,先撥電話給尹政東再說。

喬霜依照着傳真紙上的備註電話按鍵撥出,很快就有人接起。

喬霜和尹政東談了一會兒之後,對方在收線前交代道:「請抽空到我公司一趟,期間務必隨時與我保持聯絡,麻煩你了,喬小姐。」

「好的,尹董事長。」

成了!月入十萬耶!萬歲!喬霜手舞足蹈着,好不開心。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喬霜懊惱的抱頭呻吟。

尚未執行任務,她就已經得罪了尹谷裔,太糟糕了,哎喲,完蛋了,怎麽辦?

倏地,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彷佛電燈泡亮起的聲音,「我豬啊!明天去百貨公司選購一份禮物送給他,再跟他賠個不是,這事不就解決了嗎?我在這裏苦惱個什麽鬼啊?」

思及此,喬霜豁然開朗,手邊刷着鍋子,嘴裏哼着小調。

她倒沒注意到,自己有多麽期待明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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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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