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迎面而來的繽紛色澤炫亂了他的眼,也讓他感到有絲意外。
這裏是一個蘭花展的會場,各種品目爭奇鬥豔的蘭花擺滿了展示架。
他不懂蘭花,無法評斷這些展示出來的蘭花孰優孰劣,只知道入目所及,不論是白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每一朵都各具風情,嬌艷動人。
就宛如……她一樣。她面容是冷了點,但是她漲紅臉或是害羞起來的模樣,可是比花還嬌呢。
隨意瀏覽了下佔地兩百多坪的會場,甘爾旋的心思不在花上,目光不時在眾多賞花客之間梭巡着。
「這株嘉德麗雅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的身價至少值兩百萬,若不是急着用錢,我絕不會用一百五十萬把它割愛。」
「我只能出一百萬。」
有人在議價的聲音傳入耳中,甘爾旋瞥去一眼,輕掃過的眸光無意間瞟到站在前方五公尺遠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屈嵐初駐足在一株蘭花前,凝沉的表情里看得出似是壓抑着一股強烈的憤怒,他有些訝異。
半晌,她帶着怒氣離開會場,甚至沒有發現到他。
他凝望她的背影須臾,好奇的走近她適才停駐之處。
桌上的名牌寫着這株白色蘭花的名字——冷香。
他垂目看着白得脫俗的蘭花,覺得這個名字似乎還挺適合它的。
見他專註的欣賞着蘭花,不遠處負責展示的小姐走過來出聲介紹。
「這株蝴蝶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不論在色澤、花形,還是姿態、香氣上,都近乎完美無缺,是一株不可多得的蘭花,你靠近一點聞它,可以嗅到它清芬撲鼻的淡淡幽香。」
甘爾旋俯下臉,一縷清雅的淡香繚繞在鼻翼問。
「多少錢?」
「兩百萬。」
屈嵐初含着怒氣回到亞文大學,甫進入董事長室,當一抹雪白映入眼際時,她錯愕的怔愣住廠。
「冷香怎麼會在這裏?!」
「怎麼樣,這株蝴蝶蘭很美吧。」甘爾旋悠哉的笑問。
「你怎麼會有這株蘭花?」她詫問。不可能的,一個多小時前它明明還擺在蘭展會場,為什麼會忽然跑到他辦公室里了?
「喜歡嗎?」他不答反問。
「……」他居然問她喜不喜歡冷香?
這株蘭花是她親手培育的,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它原本應該好好的被安置在屈家溫室中,卻不知道被誰拿到了展示會場拍賣。
先前當她逛進蘭展會場時,猛然乍見到冷香,憤怒極了,是誰沒有經過她同意擅自將她心愛的蘭花拿去展售?
原想向家人詢問,但卻始終聯絡不到人。
見她神色有些複雜,甘爾旋看似漫不經意的開口,「你不喜歡呀?」
她擰眉低道:「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也就是喜歡了,他果然沒錯看她當時的眼神,她對這株蘭花有着極深的感情。
「這兩天你暫時去保護溫亞竹,我想用不了幾天,她那個黏人的弟弟就會追過來,等他來了,你再回來,這盆蘭花就是你的了。」
他的意思是要把它送給她?
屈嵐初說不清此刻心裏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這花原本就是屬於她的,他卻買來要送給她?
片刻之後,她想起一事得先說清楚才行。「我們之間只約定在我替你辦完那十件事前,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要我去保護溫亞竹,這就是第二件事了。」
「嘖,嵐嵐,你真愛斤斤計較,」他揶揄的調侃道,「好吧,誰叫我是個大方的男人,你說算就算吧。」
得到他的同意,她往外走去,準備前往溫亞竹下榻的飯店,來到門口,猛然又思及一事,她回頭,慎重的問:「你知道要怎麼照顧蘭花嗎?」
「不就每天澆水嗎?」聽她的語氣,似乎很懷疑他沒有照顧這株蘭花的能力。
一聽他的話,就曉得他壓根不曉得要怎麼照顧這種植物,屈嵐初輕蹙柳眉。
「我寫一張說明書給你,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每天要依照我上面寫的步驟來做。」
她再踅回他桌前,深深凝睇着那清雅脫俗宛如蝴蝶展翼般的幽蘭,須臾,這才拿起紙筆,飛快的寫下照顧蘭花的步驟。
甘爾旋發現她看蘭花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宛如在看自己的孩子似的。
唔,看來他得向賣花給他的小姐打探一下這盆蘭花的來歷了。
不多久,他便得知培育出這株蘭花的人是誰了,莞爾的凝睇着桌上那株雅白勝雪的幽蘭。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當時臉色會那麼奇怪了。
看來他得把它供起來小心伺候着,免得萬一弄傷它,有人會心疼的找他拚命。
「我看還是找個懂得蘭花的人來照顧它好了。」他伸指敲着桌面,腦中搜尋着適合的人選。
【第三章】
溫亞竹的弟弟來得比甘爾旋預期得還快,翌日他便追來了。
既然溫昊然來了,屈嵐初也就不需要再保護溫亞竹,因此這幾日她常常到這位於亞文大學東側,專門提供給教師住宿的宿舍區。
這裏的宿舍,每一戶都是兩層樓高,門前各有個小小的院子。
不少戶的院子裏都栽滿各種繽紛的花草,顯得奼紫嫣紅。
其中一戶便是段欽奇所住的宿舍,他是教經濟學的教授,一個多月前才應甘爾旋之邀來到亞文大學任教。他酷愛蒔花弄草,除了一般的花草外,院子裏還養了幾株嬌貴的蘭花,裏面一株便是屈嵐初心愛的冷香。
看着他們愉快的交換着養蘭的心得,杵在一旁的甘爾旋墨瞳眯了眯。他們談的話他一句也插不上,因為他不懂怎麼養蘭,同時也沒興趣。
不過,眼見前面那兩顆腦袋靠得極近,宛如很親密似的,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開口了。
「親愛的小嵐嵐,我們該走了。」
屈嵐初似乎聽而未聞,一點反應也沒有,逕自滔滔訴說著她是怎樣從培養皿中培育出冷香來的。
很好,居然對他視若無睹。
他輕聲的走至她身側,在她耳邊低語,「你再不走,我就收回這朱蘭花不送你了。」
她霍然拾眸睨瞪他,脫口道:「這是我的蘭花。」
甘爾旋挑眉,笑得很溫柔的提醒她,「哦,我只知道它是我花兩百萬買下的。」
「你……」她窒住,無法反駁他的話。
瞅着她啞然的表情,他淡淡啟口,「我還有事要辦,你若捨不得它,明天再過來。」
「段教授,那冷香就麻煩你了,我明天再過來。」垂眸再望了冷香幾眼,屈嵐初這才低聲道。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段欽奇溫言回道,若有所思的輕睞甘爾旋一眼,旋即恍若發現了什麼,彎唇而笑。
覷見他宛如窺知了什麼秘密的笑容,甘爾旋下甚在意的定了出去。
「你不是說有事要辦,為什麼帶我來這裏?」跟着他來到咖啡館,見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屈嵐初質問。
他語氣很悠哉的答腔,「現在是午茶時間,來品嘗一杯美味的咖啡,是一天中很重要的事。」
「甘爾旋,你……」她氣得咬牙,把她從段欽奇那裏叫走,為的只是陪他喝一杯咖啡?
他托着下顎微笑的覷着她。
「你也坐下呀,嘖,表情不要那麼緊繃嘛,放輕鬆一點,好好享受這悠閑的一刻。」
她惱得旋身,想丟下這個任性的少爺離開,身後悠然響起他的嗓音——
「親愛的小嵐嵐,你沒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麼吧,想要毀約嗎?」
她冷着臉回道:「我只答應替你做十件事,其中應該不包括陪你喝咖啡吧?除非這也是你要我做的十件事之一。」
「當然不是。」他提醒她,「不過你應該沒忘記你簽下的那份文件上所寫的內容,在此之前要保護我的安全。」
「我看不出來你此刻會遇到什麼危險。」她咬牙忍住氣。
他無害一笑,欣賞着她嬌嗔的表情。
「你不知道危險隨時埋伏在看不見的地方嗎?既然有人出錢買殺手來殺我,說不定還會有其它的人想對我不利。」
聞言,屈嵐初警覺的朝四周張望了下,這才不情願的在他對面的椅上落坐。
「你的人緣很差,結了很多仇家嗎?」她有點不明白為何適才聽他那樣說的時候,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有點擔心起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