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訂婚宴后,失蹤多時的男主角終於現身。
丁奕熙回到武家,與武爺爺關在書房詳談了許久,兩個人達成了某種共識與約定。結東這場開誠佈公的談話后,丁奕熙去找武靜,在武道館外的庭園,感覺疏離地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丁奕熙側身打量武靜,在昏暗月光下的她看來有些憔悴,這幾天應該是沒有好好睡過了。都怪他不好,在訂婚宴上不辭而別,沒有好好向她解釋,一定害她擔心得難以成眠吧!
“抱歉,我臨時取消訂婚儀式,還把你丟在宴會場內一走了之。”丁奕熙挪動身子靠近她,大掌輕撫她蒼白的面頰。
武靜回首凝望他,無波的水眸不帶半點感情。“為什麼你要一聲不響走掉,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那時我實在沒有辦法面對你。”他也深感愧疚。
“你這樣不負責任地離開,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考慮武家的處境?”她冷聲質問。
“對不起。”
“還是這是你故意上演的一出好戲?”她柳眉微揚。
丁奕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們雙親的意外事件耿耿於懷?”武靜動容地沉聲問。
他微蹙眉,沒有欺騙,也不想隱瞞。“我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你心裏,是不是非常痛恨武家、無法原諒我父母?”愁容滿面的武靜,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雖然是場意外,但我不可能不介意。”他握住她的肩頭,誠實回答。
“所以你處心積慮想要報復武家,那場訂婚宴根本就是你設計好,要讓我們武家丟盡面子,成為眾人取笑的笑柄,對不對?”她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丁奕熙握住她的雙手卻無言以對,他不能否認在他的內心深處,的確存在着報復武家的念頭。
他的默認傷透她的心,武靜一股腦兒把憋在心中多日的問題丟出。“繼承武家的一切之後,你是不是會投靠風家,娶風青盈?”
“你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丁奕熙既驚訝又生氣。“是風青盈告訴你的嗎?你千萬不能相信她的胡言亂語。”
“你在害怕?在心慌嗎?想不到她會出賣你,所以就反過來先指控她。”她好像完全中了風二小姐挑撥離間的計謀。
“我在你心目中是這種卑鄙無恥的男人嗎?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寧願相信那個女人的話?你忘記她一直想盡辦法要拆散我們,一直對武家圖謀不軌嗎?”丁奕熙真想狠狠敲醒她的腦袋。
“真正圖謀不軌的人,到底是你還是她?”武靜執意追問。
“雖然我的確有過報復你們的念頭,但我從來沒有實行過。”他無力地說,但這一句話明顯欠缺說服力。
“你愛我嗎?你真正愛的人是風青盈還是我?”她目光幽怨地盯着他。
到底風青盈向她下了什麼葯?她會這樣問他?
丁奕熙用力搖晃她的肩膀。“小靜,從頭到尾我愛的人只有你。”
“真的嗎?你不是因為想得到武家的一切,或存心報復才對我好?”武靜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老天!你要我怎麼說才會相信我?”丁奕熙倏地將她緊擁入懷,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不忍,教他的心揪得好痛好痛。
武靜閉起眼,同樣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她也很想相信他,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全然地信任他的愛。
或許每個被戀愛沖昏頭、陷入熱戀中不能自拔的人,在面對自己傾心深愛的人時,都會嚴重缺乏自信與安全感,變得善忌憚猜疑又神經質。不管再怎麼堅強的人也會變得軟弱,不堪一擊得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可以原諒我的父母,寬恕武家嗎?”
丁奕熙的背脊一僵,抱住她的臂膀一松,艱難地說出心底話。“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我是真的愛你,但我實在辦不到,現在的我還無法完全釋懷。”
武靜的心涼了半截,明顯地他不夠愛她!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冷靜地整理所有事情。”其實丁奕熙已經下了決定,剛才也和武爺爺溝通過。“我打算離開這裏一段時間,我會到美國留學兩年。”
“你想逃避我嗎?”武靜一把推開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好,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我不想再見到你。”
“小靜,你別這樣,不管我能否真正放開,我都會回來的。”丁奕熙不得不這麼做,為了避免彼此不斷傷害,他沒有選擇餘地。
“不用,武家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從此以後,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再無任何瓜葛。”武靜神情決絕的說。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胸口的痛楚。“你真的想這樣嗎?這是你的真心話?”
“沒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們就洒脫一點,讓彼此自由。”
武靜已有壯士斷腕的覺悟,既然他能毫無留戀地離她而去,她也能。只要他一走,他們就算真的完了。
她的固執丁奕熙會不懂嗎?她是那種寧可玉碎,也不瓦全的女人,她的愛憎從來都是強烈極端的。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只要你能打贏我,我就會與你解除婚約。”丁奕熙驀地起身走到草地上,朝她伸出一隻手。“如果你想擺脫我,就盡全力打倒我。”
武靜沒有猶豫,和他展開可能是最後一場的比試。她把此刻心中所有的悲傷、痛苦、憤慨、不舍、心酸等等複雜的情緒,全都轉化成攻擊的力量,痛快地來一場無憾無悔的較量。
丁奕熙知道如果自己不認真比試,便是對她的不尊重,並且有辱武術精神,所以他也使出所有絕學應戰。
一時三刻內,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不分軒輊,這種武術交流,實際上也是兩個人的心靈交流,就像彼此的靈魂共同舞出蕩氣迴腸的舞曲。
眼看丁奕熙一個擒拿手,快將武靜制伏之際,他突然手一松讓對方有機可乘,武靜見機不可失,擋開他的手,然後一拳打上他的胸腹,再補一記凌厲的飛踢,丁奕熙便應聲倒地。
武靜的勝利來得太快、太意外、也太不真實,因為她知道丁奕熙是故意輸她。
他一躍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說:“你贏了,我和你的婚約正式解除,我們從此再無瓜葛,以後各走各的路。”
用力緊握拳頭,武靜壓下滿腔的不悅與屈辱。好!既然他有心成全她,讓她得到解脫,她也沒必要忸怩不領情。
“你不要再回來,武家不歡迎你。”撂下話后,武靜倔強地轉身離去,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她不能心軟、不能落淚、不能留戀、不會……再見了!
三年的時光,就在春去秋來中流過。現在,專心功課學業、忙於習武並學習繼承武道館,就是武靜的全部生活。
自從丁奕熙離開武家后,武靜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然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總是獨來獨往。不過,即使如此,仍有兩個抵禦嚴寒功力一流的男孩,鍥而不捨地靠近冰山美人。
一個當然是熱血惡男,另一個則是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吞美男子。所以,武靜在這三年裏還不至於太過無聊,耳根子也沒有太過清靜。
本來她還在擔心不知如何面對熊展麟,幸而他的態度完全沒變,而且對那天的事情隻字不提,再加上總有個礙事的第三者來攪局,氣氛才沒有弄得更僵。他們難得建立起的友誼也才得以繼續下去。不過,她的心底對熊展麟仍有着歉意,並且非常感謝他的濃情厚愛。
這一天,因為炎夏將至,蟬鳴唧唧,鳥兒啾啾,放晴的好天氣是該好好活動筋骨。武靜綁好長發,決定來個大掃除,將房裏堆積無用的東西整理一下。
就當是給自己的一個畢業儀式,在大學畢業的同時,把過往二十二年的人生檢討一番,尤其是那個早已經不存在的人,以及不會有結果的感情,更該做個了斷,是時候把這個包袱枷鎖拋開了。
打開一個精緻的首飾木盒,裏面放了一枚銀戒指與一顆鈕扣,武靜拿起銀戒套在中指上,鬆動得可以隨意打圈,明顯不是她的尺寸。
這隻男款的訂婚戒指,早已失去它的主人,不,嚴格來說是從來沒有被主人戴過,便孤伶伶地被遺棄在這裏。
放回戒指,她拿起那顆古銅色鈕扣,輕撫着鈕扣上的鳳凰展翅圖案,如果這顆鈕扣代表着一顆心,它早已停止跳動、失去運作能力,被判死亡了。
還記得三年前丁奕熙走的那一天,她一直鬧彆扭地躲在房間不肯見他,直到他快要踏出武家大門的那一刻,她還是沉不住氣,就這樣握緊鈕扣跑了出去,在他的身後大叫。
“丁奕熙!”氣沖沖的武靜朝他伸出手,攤開微顫的手掌。“這個還給你。”
丁奕熙斂下眼帘,瞥一眼她的掌心,再深深凝望她,那雙深邃懾人的黑瞳彷彿要把她的魂魄勾走似的,他的唇邊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然後轉過身,語氣平靜地說:“我不會收回的,你不要的話,儘管扔掉或毀了它都無妨。”
武靜頓時氣憤難耐地用力將鈕扣扔出,心力交瘁地看着鈕扣打在他離去的背影上,再跌落掩沒在草地里。
後來,她又摸黑蹲在草地上找了很久很久,才把鈕扣找回來。
真傻!她當時應該毫不猶豫地當場用力捏碎它才對,留下來又有何意義?這顆早已無情無義的心!
兩年過去,丁奕熙並沒有遵守他曾許下的約定回來,很快地又過了一年,他仍然沒有回來,她所有的期盼,都成了徹底失望。
武靜告訴自己,從他狠心踏出武家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踏出了她的生命,和她再沒有交集,她要忘記他,徹徹底底地把丁奕熙這個人忘掉──
“小姐,不好了!”泉嬸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大叫:“老爺他昏倒了!”
“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武靜霍地衝出去,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漫長的等待總會令人焦慮不安,梁醫生一直是武家的家庭醫生,當他替武爺爺檢查完畢后,面對憂心忡仲的眾人,他也只能實話實說。“武爺現在沒大礙,等他醒來之後,我們會再替他做進一步的檢查,短時間內他不能出院。”
“梁叔叔,爺爺為什麼會無故昏倒?他的身體一向很好,很少有病痛的。”武靜滿臉擔心。
“其實武爺的肝臟早已出現問題,他長期服用藥物治療了好一段時間,這次昏倒可能是情況有變化。”
“怎麼可能?!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武靜臉色倏地刷白,難以置信地掩唇顫抖。
“為什麼老爺不告訴我們?”泉嬸的眼眶也紅了,泉叔輕擁妻子的肩頭,默默承受這個打擊。
“這是武爺的要求,他隱瞞病情是不想讓你們擔心。”梁醫生也曾勸武爺把病情告知家人,無奈老人家的脾氣比誰都拗。
“梁叔叔,你一定要想辦法醫好爺爺。”濃濃的恐懼襲上心頭,武靜實在不敢想像如果爺爺有個萬一……
“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力而為。”梁醫生輕拍她的肩頭安撫,這個他看着長大的世侄女可以獨當一面,承擔起武家嗎?
“其實以武爺八十歲的高齡,他的身體算是非常壯健,只是年紀大了,難免會有毛病出現。”
“梁醫生,師父的情況很不樂觀嗎?”泉叔忍不住問。
“現階段我只能說你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這會是場很難打的仗。”梁醫生有所保留地回答。“武爺要明早才會醒,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我想留下來陪爺爺。”這種情況下,武靜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好吧!我會吩咐護士安排。”
坐在病床前,武靜看着爺爺安詳熟睡的臉,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這隻曾經非常強壯有力的厚實大手,過去一直牽着她的小手,為她遮風擋雨、排憂解愁,是她心裏永遠屹立不倒的強人,曾幾何時變得如此老邁瘦弱?
武靜拚命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她答應過爺爺不會再哭,無論遇上什麼傷心痛苦的事情都要堅強面對,不可以軟弱哭泣。只要她不哭,爺爺便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會離她而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哭,身為武家的人,是絕對不能輕易認輸落淚。
本來就人丁單薄、人氣不旺的武家,現在變得更加冷清。
在醫院熬了一夜,然後又陪了爺爺一整天,武靜終究被趕回家,稍事休息梳洗后卻了無睡意,於是她去找泉叔、泉嬸。
“泉叔、泉嬸,這些年來全靠你們擔起武家,我這個繼承人實在很沒用,從沒盡半點責任。”此時景況特別容易讓人感觸良多。
“小姐,你別這樣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們應該為武家效力。”泉叔向來是個忠肝義膽的傳統派老人。
“如果不是有你們一直支撐住武家,恐怕爺爺也是獨木難支。”武靜衷心感激泉叔夫婦長久以來,一直為武家付出的心力。
“小姐別跟我們客氣了,這是我們應做的分內事,況且武家又不是沒有支薪給我們。”泉嬸半開玩笑地說,想緩和一下沉重的氣氛。
泉嬸一語驚醒武靜,她從小就沒有這方面的概念,在這個節骨眼上可能會是個嚴重的問題。
“說起來,關於武道館的經營情況與武家的財務,我一點也不清楚,還有爺爺這次住院的費用……”
“如果是關於經濟上的問題,小姐完全不用擔心,武家累積的財富足夠子孫們衣食無憂。”武家雖不是富可敵國,但也富甲一方。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武靜可不知道自己竟是個富豪。“多虧泉叔經營有方。”
“其實全都是奕熙少爺的功勞。”泉叔不敢領功,他這種老實人又怎麼懂得生意這門高深的學問。“本來武家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租售土地物業,不過前幾年奕熙少爺運用資金做了多方面的投資,詳細內容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有投資股票市場及收購買賣公司。”
聽到三年來在武家絕口不提的名字時,武靜臉色沉了下來,難怪丁奕熙會修工商管理,原來他早就在為武家張羅奔忙,而她這個繼承人還只知坐享其成。
“而且這幾年雖然奕熙少爺人不在,但武家的一切開銷出納也一直由他負責處理。”泉嬸和盤托出。
竟然有種事?!他人在美國,卻還一直遙控着整個武家?!
“小姐,你別怪我多嘴,其實奕熙少爺一直為武家盡心儘力,絕對沒有半點私心。”泉叔忍不住為他說好話。
反正話說開了,泉嬸也趁機力勸道:“小姐就別怪奕熙少爺了,他真的無時無刻不為武家着想,也從沒忘記小姐……”
那他為什麼不回來?
武靜霍地站起身,不想再聽下去。“我很累,先去休息了。”
偌大的病房裏擠滿水果花籃,還有不少禮物與問候卡,全都是武道館的學生送的,他們才剛一起來探望宗師,一群人好不熱鬧,現在總算清靜下來。
“這段期間,武道館那邊你要多擔待一點,阿泉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武爺爺靠在床背,面容顯得疲憊。
“你放心,不只是武道館,整個武家我都會負責。”武靜倒了一杯水給他。“你就別操心了,好好在這裏休養。”
“不知不覺你已經長這麼大,我也可以放心把武家交給你,安心退休了。”歲月不饒人,他不認老也不行。
“不行呀!你不趕快好起來,不怕我把武家搞得一塌糊塗嗎?”她調皮地說。
“我才以為你終於懂事,能讓我這個老人家走得安穩……”武爺爺搖頭訕笑。
心頭一凜的武靜連忙打斷他。“爺爺,別說不吉利的話。”
“小靜,人老了,自然要面對死亡,我可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喔!”活到他這個年紀,早已看透紅塵,比較能坦然接受死亡。
“我不要,我不准你先走。”武靜儼如小孩,坐在床邊拉着爺爺的手撒嬌,拒絕接受這個無法避免的結果。
“傻丫頭。”武爺爺慈祥地輕撫孫女的頭髮。
最教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孫女,她年幼失去雙親,表面上堅強獨立,實際上比誰都來得柔弱孤獨,比誰都渴望關愛照顧。
他實在不忍心留下她孤伶伶一個人,如果丁奕熙能回到她身邊好好照護她,他這個老人家才能無憂無慮,真正走得安心,只是──
“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花瓶。”武靜起身,暫時打破室內的愁雲慘霧。
甫一踏出病房,武靜頓感頭昏眼花,腳步輕浮無力,她慌忙伸手想要扶牆,結果卻碰上一個健碩胸膛。
剛好前來探病的熊展麟抓緊武靜的手肘,挽住她的肩以免她跌倒。不過他的好意她卻不領情,武靜立刻推開他,跌靠在牆上喘息。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熊展麟有些受傷的表情,讓武靜發覺自己的失態,她內疚地垂下眼不忍看他。
“你的氣色很差。”熊展麟斂下心痛,盡量表現自然。
“沒什麼,可能最近休息不夠,我靠一會兒就好。”她澀聲道。
看她好像隨時會倒下去的模樣,怎教熊展麟不感到心痛,他猝然拉她入懷,緊緊抱住她不放,在她耳際嘶聲低語。
“你就別再逞強,儘管依靠我,向我撒嬌哭訴,讓我成為你的支柱。”這麼多年來,他目睹丁奕熙離去后,她封閉自我的行為,熊展麟再也不能放着她不管。“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的。”
爺爺病重,可能活不久的打擊對武靜而言實在太大,她從沒感到如此孤單害怕過,即使她深愛的丁奕熙狠心離她而去,她也能強撐過去,不讓自己倒下來。
但爺爺是她世上唯一的至親,她不敢想像失去最後的親人,教她一個人如何活下去,另外還有撐起整個武家的重大責任,她實在感到很疲累,虛脫無力得快要支撐不住。
她現在就像個在茫茫大海里遇溺的人,彷徨無助得只想拚命抓住什麼來求救,她可以抓緊這塊浮木嗎?她可以嗎?她緩緩伸手揪緊他的衣服……
“抱歉,打擾了兩位。”
一道久違的低沉醇厚男聲傳來,驚動了抱在一起的兩人,武靜慌忙抬頭,一看清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時,差點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