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黑沉孤寂，位於地下解剖室里，電視的沙沙聲響着，一名穿着白衣的專業解剖師攏了下手套，站立在電視面前看着最新的新聞報導。

小型的方型電視裏，一名女記者正在報導新聞，事發地點是位於北海道的XX公墳。

女記者站定位后，拿着麥克風說：「您好，這是XX新聞台的獨家新聞，警方在今天早晨的XX公墳發現兩具屍體，警方不排除這兩名死者是黑道人員，兩名死者極有可能是被黑吃黑而殺害，此案件，可能與半年前的XX公墳爆炸案有關…」

站在電視前的解剖師按了下電視的電源開關，電視屏幕閃了一下，整個屏幕變黑;他轉過身走向那兩具早上才被送來的屍體，嘴上喃喃地念說：「真沒想到今晚這麼幸運，竟然讓我收到搞出熱門新聞的屍體呢！」

解剖師掀開其中一人的白布，離死亡時間也隔了好幾個小時，屍體經過凍結后又轉送到這裏來，軀體已經明顯的發青了，額頭還有個洞，射殺他的人必定不是個簡單人物，因為傷口分毫不差，恰好在男人的額間。

解剖師呼了口氣，戴上口罩，拿起解剖工具，開始進行他的工作。

過了幾個小時，解剖師抬頭看了下牆邊的時鐘，恰好到了十二點，這具屍體也被他解剖的這兒一塊那兒一塊的，將手伸進一旁乾淨的水盆將手連同手套洗乾淨，拿起一旁的調查冊子將解剖后所發現的事寫下來。

一切事宜都辦好后，解剖師放下冊子，將一旁的白布蓋回屍體上，轉過身繼續解剖另一具屍體。

將白布拉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俊美的男屍，解剖師不禁嘆了聲：「好好的一個年輕人，什麼事業不去好好闖，偏偏要加入什麼黑道，真是可惜了這身好皮像，活着時搞不好還能去當明星呢！」

嘮叨歸嘮叨，工作還是要做，解剖師走進那具男屍，先將屍體仔細的觀察一遍，伸手在屍體上摸了幾下，臉孔露出疑惑又怪異的表情。

「怎麼會這樣？是被車撞的嗎？還是被重物壓到的？可是…不可能呀！」解剖師疑惑的摸着男屍的胸口部位，如果用看的話，這具屍體的確是沒什麼可疑的，可是伸手一摸，可以發現他的胸口往下凹了一些，肋骨碎了好幾根，有些可能已經插進內臟里了，左手也有點脫臼，真是怪異呀！究竟是什麼東西製造出這種怪異的傷口呢？

基於工作關係和自己的職業樂趣，解剖師興奮的拿起解剖刀，打算剖開這具屍體一看究竟。

就在解剖師打算解剖那具俊美的男屍時，一陣振翅的聲音回蕩在解剖室的外廊，其中還夾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哇哇叫聲。

解剖師頓時寒毛豎起，放下解剖刀，走到門前猶豫了下，才打開門，探頭觀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誰知道他剛把頭伸出去，一團黑黑的東西啪的一下，打中解剖師的臉，然後飛進解剖室里。

解剖師火大的抹了下自己被打痛的臉，拿起一旁的掃把，怒吼的朝那東西打去。「死烏鴉！趕快給我出去！」

烏鴉靈敏的閃過解剖師的攻擊，還不停的哇哇叫，不打算繼續與他糾纏下去，牠飛身停到那具男屍的身旁，對着他吐出一團白霧，那團白霧彷佛有意識似的，立刻鑽進男屍的額頭裏。

解剖師看到這種靈異情況，早就嚇的手軟腳軟，啪的一聲，隨着手上的掃把掉落，跌坐在地上睜大雙眼，臉孔儘是懼意。

白霧方鑽進男屍的額里，屍體竟然像是灌進生命泉源一樣，發青的身軀頓時活絡，血色也回到了那具屍體上。

男屍動了動手指，猛然的喘了口氣，幾乎是下意識的，復活的男人伸手抓住那隻令他復活的烏鴉，睜開的雙眼透露着殘忍的神色，輕輕一捏，烏鴉的脖子以着奇怪的扭曲方式被折斷，看得跌坐在地上的解剖師差點忍不住尖叫出聲。

俊美的男人坐起身，眉宇一攏，捂住自己的胸口咳了幾聲，忍不住的吐出幾口血。

「好一招蝕心，終於讓我找着你了，我親愛的大哥…」男人呵呵的笑出聲，眼神混着不知名的情感，讓人搞不懂他究竟是恨着他口中的那個人，還是想念他。

解剖師被男人的笑聲一嚇，牙齒忍不打顫，發出的聲音，剛好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

被男人恐怖的眼神一盯，解剖師抖着身體開始爬，既使手腳發軟的不聽他的使喚，本着人類的求生意識，他很努力的想逃離這裏。

東瀛話！男人挑起一眉，感興趣的彎起嘴角，跳下床，伸手將脫臼的左手扳了下，將手接回去，身子有些搖晃的緩步步向那名解剖師，一腳踩住那人的衣擺。

「求求你…別別殺我呀…」被恐懼驚嚇的解剖師發抖求饒，想逃，卻沒膽去拈老虎鬚，將衣擺拉回來。

男人冷冷的盯着發抖的解剖師，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我需要你的衣服。」他說的正是日語。

解剖師還來不及尖叫，頭和身體就分開了，被硬生生拔離的頭顱，表情有着很明顯的恐懼，雙眼暴凸，嘴還張得大大的，死像極丑。

怕鮮血會沾染到衣服，男人扔開那顆頭顱，翻開那具失去頭的身體，將他身上的衣服解開，一一的往自己身上套。

因為不太懂這時代的衣服如何穿，男人僅是將襯衫套在身上，穿上白褲子，再將那件白色掛衣穿上。

衣服都穿好后，男人開始觀察這間房間，最後視線來到一旁的電視上，他伸手摸了摸那黑黑的屏幕，冰涼的感覺，自指尖傳遍全身，疑惑的摸着黑黑的盒子，直覺告訴他，一定可以在這東西上面，找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沒多久，男人發現最下方的地方，有一個黑色微凸的圓鍵，他伸手一按，白光閃了一下，熟悉的人像大大的放映在他眼前。

電視放有許多照片，其中有黑道的幾名大人物，敘說的聲音說：「關於XX公墳的黑道殺人事件，本新聞獨家曝光幾名黑道要員的資料，發現今晨死去的兩人，正是日本黑道中罪具權威的龍組織要員，死者分別是齊藤克，和姬川玄天。」

聲音頓了下，隨後又道：「龍組織目前的首領姬川翼，正是死者姬川玄天的大哥，而…」

沒有理會電視裏頭的人說些什麼，男人早在見到隨着聲音而撥放出的影片，就死死的盯着那張照片的人。

「終於找到你了！姬川翼…現在的你叫姬川翼是嗎？」男人撫着那冰冷的屏幕，發出令人心寒膽跳的笑聲，既期待又諷刺的自喃。

他等這個時候等多久了？在殺了之後，忽然發覺自己並不是這麼渴求權力，殺了他的第二天，他回到那個墳地，想找回那人的屍首，決定將他裝在水晶棺里，讓他看着他是如何掌握他的大業，卻意外的發現那具屍體已經剩下一堆白骨和殘破的衣衫，那時候的感覺…非常複雜…非常令他感到不是滋味！然後他得知了一件事，一個民間的傳說。

只要你是因為極大的冤屈死亡，死亡的使者烏鴉，便會出現在死亡的你眼前，取走陰差還來不及帶走的魂魄，給予你另一個重生的機會，但是…被使者取走靈魂的屍體，將化作一堆白骨，復生后的人，所處的時代地點將有所不同，取代而之的屍體也必須與自己的遭遇相同。

得知此事後，從不相信鬼怪的他怒了，既使那人是被他親手所殺，他還是覺得不夠，他恨、怒、怨過那個人，是他背叛了他，為什麼在他將死前還要反問他為何？難道他不知道，他對他的感情是何種佔有嗎？既然他無法得到，那殺了他也好，原本是想讓他曝屍荒野，好發泄自己內心那股怨恨，可是一想到讓那人的屍體會被鳥啄狗啃，他就是不願！既使是死了，那人的身體和靈魂永遠得被他囚禁！他要讓那人明白一件事！是他背叛了他！而不是他背叛他！

當他想取回那人的屍體，卻發現白骨一具，這叫他情何以堪！所以他開始計畫，若是他也死了，或許可以找到復活后的他，隨後的半年來，他開始佈局，因為太明了那人的死會造成龍堡的許多要員動亂，於是他便趁此開始進行他的計畫，露出他本來陰狠的面目，讓眾人怨他、恨他，更激得自己的心腹背叛，讓自己眾親叛離，最後的今日，含恨死在那人的好友手中，用的是那人的殺招－蝕心。

一切的佈局，只為了讓那隻笨鳥相信，而他成功了，更幸運的來到那人復活后的地方，更可笑的巧合是，他與他依舊是兄弟…

垂着頭轉過身，繞過無頭屍體打開門，男人抬起頭，面露笑容的走出解剖室，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因為…他就要見到他了…他最恨，也最敬愛的大哥－龍翼！

◎◎◎

照顧了楚俞大半夜，龍翼也將自己身上的傷口處理一番，稍微梳洗了下，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又坐在楚俞的床旁凝視他。

忽然，床上的楚俞揪着眉，彷佛很痛苦的伸出雙手在空中亂揮，嘴裏喃喃的喚：「阿翼…阿翼…好黑…這裏好黑…我好怕…救我…別丟下我…」

坐在床旁的龍翼連忙伸手抓住楚俞亂揮的手，溫柔的將他摟進懷裏，柔着聲安撫，「我在這裏，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一定不會丟下你…」

楚俞又不安的動了幾下，隨後將頭枕在龍翼的胸前，安穩的睡去。

龍翼溫柔的親了下楚俞的額，抱着他躺在床上，這回…他不會再放手了！

早晨－－

陽光照進房間，撒在相擁的兩人身上，依偎在龍翼懷裏的楚俞眼睫微顫，緩緩的征開雙眼，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往龍翼溫暖的懷抱窩進去，閉上雙眼，想繼續睡覺。

淺眠的龍翼立刻被楚俞的小動作打擾，他睜眼一看，就見心愛的人睜開迷濛的雙眼，如同以往一樣想賴床的窩進他的懷抱，讓他不禁莞爾一笑。

不想打擾愛人的睡眠，更何況自己也累了，龍翼索性摟緊懷抱中的人，閉上眼休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兩人也睡了許久，直到窗外的陽光漸漸暗下，賴在龍翼懷裏的楚俞才甘心的睜開雙眼，帶點孩子氣的揉揉眼。

楚俞醒來時，龍翼也醒了，他低頭溫柔的親了下楚俞的額，微笑的問：「餓了嗎？」伸手撥開蓋住愛人臉孔的發，眷戀的看着那張迷糊的臉，幾乎快忍不住自己的想念，去吻那片柔軟的唇瓣。

「阿…阿翼！」楚俞雙頰微紅，被龍翼曖昧的舉動搞得手足無措，最讓他搞不清楚的是，他怎麼會跑到這裏來，他明明記得有人將他抓去公墳說是要威脅阿翼呀！

龍翼忽然抱緊楚俞，將他整個人按進懷裏，「為什麼要跑過來？你知不知道，那一刀差點要了你的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隱含着悲痛，回想起俞兒幾乎冰涼的軀體，他的身軀救忍不住的直顫抖，不要再讓他品嘗一次心痛的滋味了…

「對不起…」楚俞下意識的垂下頭，小聲的道歉。

「我沒怪你，也別說對不起，是我錯了，那日…我不該丟下你的，因為太在乎你，我反而太計較自己和你的關係，太在意你會怎麼想，就怕…就怕你會唾棄我對你的感情…」龍翼撫着楚俞柔軟的發，在他額上印下一吻。「可是我不想在逃避了，就如聿熙說的一樣，我的確很固執，非得等到失去你時才懂得珍惜，我真傻是不是。」

楚俞枕在龍翼的懷中輕輕發顫，內心因為他的話，起了極大的波浮，不可否認，他真的很開心，原來自己並沒有被阿翼討厭，至少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就如同他喜歡他一樣。

「阿翼…你走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可是那天看到你來救我，我好高興，想說…既使你是為了報恩來救我，那也無所謂了，因為我又能看到你了，可是…可是我不要阿翼為了我受傷或失去性命，這都不是我想要的…因為我喜歡阿翼…不要阿翼死掉…所以我才會去替你擋那一刀…我…」

楚俞還來不及將話說完，龍翼竟然吻了他，讓他頓時睜大了眼，呼吸彷佛停止了，四周安靜的不象話，依稀可以聽到他的加速跳動的心跳聲。

「別再這麼做了懂嗎？別讓我再嘗到痛徹心扉的滋味了，俞兒…只有你才是我願意繼續活在這裏的理由，因為你是我最愛，也是最憐惜的人。」龍翼捧着楚俞的臉，輕柔的啄吻他臉上的每一個地方，柔柔的望着他最愛的人。

楚俞紅了眼眶，內心感動不已，他曾經幻想阿翼會喚他的名字，如今竟成真了，或許阿翼他不知道，每當他喚他恩公一回，他的內心就有說不出的苦澀，因為膽小，他不敢奢望自己能夠越過兩人之間的界線，讓兩人的感情更近一步，既使知道他們之間的互動很曖昧，他依舊不敢奢望阿翼這麼對待自己，是因為喜歡他，只能繼續當他的縮頭烏龜，不去面對。

「阿翼…」

龍翼輕點楚俞的唇，雙眸溫柔的幾乎快沁出水來，「別說話，我想吻你。」移開手，俯首吻上那片柔唇。

楚俞發抖的閉上眼，接受了吻上他的熱唇，感覺那火熱的舌輕舔他的唇瓣，再深入他的口中攪弄，一切…竟是如此的令人心迷魂移。

龍翼輕輕的撫摸楚俞的頸側，不停的加深這個吻，雖然知道此刻的楚俞身體虛弱，但是他忍不住了，好想佔有他…經歷了這麼多事，他不想後悔，想要好好把握每一分每一秒，享受與他相處的時光，這是他唯一的奢望。

「俞兒…我可以抱你嗎？」

楚俞微微的睜開雙眼，雙頰緋紅，羞澀的點點頭，理由無他，就因為要他的人是阿翼，是他愛上的人…

龍翼微笑的再度吻上楚俞，大手溫柔的撫着那瘦弱的身軀，慢慢的解開兩人的衣服，耐心的帶領身下緊繃的身軀，讓他逐漸放鬆。

兩人的呼吸逐漸急促，赤裸的身軀交纏，龍翼移身、低首，含住那粉紅的乳頭，耳畔傳來愛人的低喘聲，更替這曖昧的氣氛填加一絲情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