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你是沒有親自動手,但卻從旁挑撥,因你而死的人有多少?」

他的責難任狂沒有聽進耳里,因為適才路過的幾匹馬上,傳來的對話飄進了他耳中。

他毫無愧色的拉起自家義弟的手,興緻勃勃的告知。

「這康城今晚要選拔花魁,咱們也去瞧瞧!」

「你……」斯凝玉來不及開口,任狂便拉着他上馬而去。

白玉般的面頰微染薄紅,活了十六個年頭,這是斯凝玉頭一遭踏進青樓。

這康城花魁的選拔,向來由城裏的青樓輪流舉辦,今年輪到「玉釵樓」。

此刻玉釵樓里的姑娘,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艷若桃李,飄逸的薄紗將玉體勾勒得曼妙誘人,濃濃的脂粉味從一進門便充斥在鼻息間。

真正令他局促不安的是,這些姑娘與上門尋歡的男客之間毫無忌諱的打情罵俏,輕浮的舉止與粗鄙下流的調笑聲一一飄入他耳里。

他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穩住浮動的心緒。

任狂收回四處張望的眼,回眸便發現身旁的人低首垂目,好笑的出聲揶揄。

「嘻,玉弟,瞧你這副模樣,好似八風吹不動的入定僧人。」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他蹙眉。

「我也不甚喜歡,那些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太嗆人,不過既然來了,就見識一下再走吧。」說罷,忽然垂首在他頸間深嗅了幾口。

「你做什麼?」斯凝玉身子微往旁傾,不願與他太親密。即使兩人已結為異姓兄弟,他還是不習慣他不時便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

「還是玉弟身上的氣味好聞。」

心頭陡然一跳,他臉上仍力持鎮定。

「莫非大哥的鼻子有問題,否則眼前美女如雲,香粉撲鼻,怎會覺得不好聞?」

任狂嗤笑一聲,「這裏姑娘雖多,但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玉弟順眼多了,倘若玉弟是女子,我定娶你為妻。」

聞言,斯凝玉猛然一震。

「其實縱使玉弟是男子也無妨,自古龍陽之癖也在所多有。」

聽到這兒,斯凝玉悚然而驚,心知以任狂的心性,絕對說得出做得到,不禁冷汗涔涔的暗下了個決定—無論如何要儘速擺脫這個狂人,否則……他的清白恐堪慮。

見他臉色陡變,任狂揚眉輕笑。

「玉弟別擔心,為兄目前還沒打算真要效法古人,行那龍陽之道。」

他該放心嗎

忽然人群開始喧騰起來,隨着絲竹之音奏起,十來位女子蓮足款款的從二樓依序而下,就見一位比一位美,一個比一個艷,看得眾人目不轉睛,議論紛紛。

「我認為還是‘芙蓉坊’的玉桃姑娘最美。」

「不,我覺得是‘銷魂居’的詩云姑娘才真正才貌兼具。」

「我看應該是‘沉月坊’的雪姬會奪魁。」

玉釵樓里頓時充斥着一片嘈雜聲。

慵懶的眼光朝前方十人打量須臾,任狂笑問身旁之人。

「玉弟,你覺得何人最美?」

他搖首。「都很美。」前方十名各具風情的窈窕佳麗都是一時之選,與適才樓里的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看得他眼花撩亂,無從評比。

這樣的地方果然是銷魂之窟,若非他是……恐怕也會把持不住自個兒而心旌動搖、難以自持吧。

「玉弟覺得她們美?」任狂長指托腮,一派無聊。

「嗯,那麼大哥覺得何人最美?」

他懶懶的目光在十人臉上淡淡瞥過,無趣的收回眼神。

「我覺得……還是我的玉弟最美。」盯着斯凝玉的眸光微露思索。唔,莫非他真的對玉弟生起了不尋常的情愫,所以不論怎麼瞧,都覺得還是他最順他的眼?

斯凝玉一愕之後,倏地板起臉,「我身為男兒身,豈能與這些姑娘一起比較,大哥不要侮辱人!」

「我這是在稱讚你。」他邪魅的俊容湊近他的臉,一本正經的開口,「我瞧你真的是比那些姑娘還美上許多。」

「你……」

「師父,那個小子在那裏!」三名甫踏進玉釵樓的男子,眼尖的瞥見坐在樓內的任狂與斯凝玉,立刻排開樓內擁擠的人潮,拔出手中的武器,朝他們飛奔過來,準備一舉將兩人擒下。

頓時之間,在玉釵樓內引起一陣驚亂與嘩然。

任狂氣定神閑的伸出兩指,輕鬆自若的將朝他劈來的一柄大刀刀刃給夾住。

「嘖嘖嘖,也不瞧瞧這裏啥地方,這麼多人在這兒,你就不怕誤傷無辜嗎?」他接着討好的朝斯凝玉露出一笑,「玉弟,你說對不對?這些人真蠻橫,不由分說拿刀就砍來,真是殘暴。」

「……分明是你先去招惹他們的。」斯凝玉小聲嘀咕。

眼見那三人一進門便動武,惹得驚呼聲四起,他輕嘆一聲,朝怒氣沖沖的三人一抱拳,「前輩,刀劍無眼,有什麼事咱們出去再談。」

「一出去,只怕你們就逃之夭夭了吧。」為首的老者,一雙沉怒的眼緊盯着兩人。

「玉弟,你瞧,我上次不還手,他們竟把咱們當成軟弱無能之輩了,這次你可不許再把我拉走,讓人以為咱們貪生懼死。」任狂說著,拉起他幾個縱身,人已來到樓外一處僻靜之所,靜候天星幫三人追來。

「你不要再惹事。」斯凝玉正色的出言警告。

「你瞧見了,此刻可不是我惹事,是他們找上我。」人家好端端的坐在玉釵樓內欣賞花魁選拔,是這些人自己送上門讓他解悶的。

「若非你搶了他們的掌門令牌在先,他們又怎麼會追來?待會要好好向他們道歉,再到湖裏尋回那枚令牌還給他們。」

看着他一張一闔的兀自說著話,那紅潤的雙唇彷彿誘人的櫻桃,讓任狂有如鬼迷心竅似的傾身啄吻了一口。

斯凝玉霎時化為木石,驚愕得動彈不得。

【第二章】

唐突的淺啄義弟一口后,任狂若有所思的伸指撫摸着自己的唇瓣,再盯着因過於震驚而傻住的人兒,喃聲說道:「感覺還不差,甜甜的,宛如在飲蜜汁,再嘗一口好了……」正欲再湊上唇,卻見天星幫那三人已經追來。

「臭小子,立刻將本門令牌歸還,老夫尚可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出手不留情!」為首的老者大喝。

這時斯凝玉已回神,心音急速躍動,怦怦撞擊着他的胸腔,他羞怒得漲紅了雙頰,眸中兩簇怒焰竄燒,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麼。

直到一片殷紅的血霧在他眼前噴濺,才驚回他混亂的思緒,趕緊揚聲喝道:「住手!你想殺死他們嗎?」

「這些人活着也無益於世,不如死了乾淨。」任狂嗓音隱隱透着一絲煞氣,一掌震飛其中一人。若他們光明正大與他較量,他倒不至於萌生殺意,但這三人方少竟使出卑鄙的技倆想趁機暗算,所以他才會下重手。

「啊,師父!」另兩名身負重傷的天星幫弟子見狀,氣憤難消,奈何自顧不暇,實在無力過去探望師父的死活。

今早,這小魔頭趁着天星幫內亂成一團,出手奪走令牌后便逃之夭夭,由於雙方未曾交手,他們怎麼也沒料想到,這姓任的少年武功竟如此之高得,即使他們師徒三人聯手也無法力敵,三人當下心生畏懼,只怕今日要魂斷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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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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