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叩!叩!“開門,是我。”
酒店房間外傳來一道異常低沉冷颼的聲音,閻月不情不願地步往門口,隔着大門皺眉。“有什麼事?”
“我有事情要問你。”門外的風青陽顯得不耐煩。
回程路上他一直板著臉不發一言,還以為他看開了,結果還是來興師問罪,閻月在心中輕嘆,不管他要問什麼她都無可奉告。“我要休息了,明天再談吧。”
“不行!我要現在弄清楚。”不然他鐵定睡不着。
就知道他不好打發,她只好來個不理不睬。
“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踹開它。”他不肯善罷干休。
真是個固執的男人,不過她也不是好欺負的,閻月索性充耳不聞地走回房間,管他喜歡踹還是踢,即使驚動了飯店的保全人員也與她無關。
“我不管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大小姐說明天就明天,你別妨礙她休息。”
風青陽正想狠狠一腳踹開門之際,隔壁的大門霍地打開來,赫鈺連半眯着冷眼警告,這下子教憋了一整晚、無法宣洩怒火的風青陽完全爆發,握拳相向。
“你想和我打架嗎?很好,反正我們早就看彼此不順眼,正好來個了斷。”
“正合我意。”哼!他風青陽沒在怕的。
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閻月氣得跺腳,如果不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誰都不能受傷、有個什麼閃失的話,她真不想理會他們。
用力打開大門,閻月冷冷瞪着兩個正互相揪着對方衣領的男人,直到他們停下手上的動作,她才轉身往房內走。
風青陽很快尾隨進去,不過瞧見不請自來的男人也跟在後頭,他立刻很不客氣地趕人。“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我有責任保護大小姐。”赫鈺連白了他一眼。
“不勞閣下費神。”風青陽洋洋得意地告知。“我要和小月談心,外人不便在場。”
什麼小月?什麼談心?這個不要臉的男人,虧他說得出這種噁心的話!自問自製與忍耐力一流的赫鈺連再也受不了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手上的小刀已然箭在弦上。
“咻”一聲!疾射飛出的並不是白森森的小刀,而是冷颼颼的寒芒,閻月回頭一記凜冽視線制止赫鈺連出手,更示意他先行離去。
終於室內只剩下風青陽和閻月兩人獨處,閻月很快斂下所有情緒,坐在椅子上交疊修長的美腿,她雙手環抱着臂膀靜候他說話。
同一時間風青陽也在調整高昂失控的情緒,他的目光不自覺追隨着女人移動,她已放下來的披肩秀髮甩出漂亮弧度,飄溢出陣陣撲鼻幽香,婀娜多姿的體態優雅迷人又性感,她的一舉一動都該死的吸引着他!
注意到男人灼熱的視線,閻月忍下皺眉的衝動,裝作視而不見地收回美眸,卻猝然發覺自己的心跳居然莫名加速起來。這是什麼感覺?他竟然給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令她感到呼吸紊亂、不安煩悶。
如坐針氈的滋味她有多久沒嘗過了?即使剛才面對華興盟的齊老大,她也絲毫沒有緊張感,而眼前這個男人卻能擾亂她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這些異樣的情感教她相當陌生懊惱。
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與震撼當中,氣氛變得一片死寂。
他可不是來“看”女人的,竟然鬼迷心竅到忘記要辦的正事!回過神來的風青陽睨着面無表情的閻月,他清一清喉嚨后打破沉默。“你們是不是有意拉攏華興盟合作,待日後好對付黑煞盟?”
“這是閻幫的幫務,與外人無關。”閻月不置可否。
“我才不管你們想拉攏誰、和誰聯手,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去招惹風青藍。”
“別把你的私人恩怨扯進來。”
“你知道風青藍的為人嗎?他這個沒感情的冷血男人連親人都可以出賣,他是個完全泯滅人性的畜牲。”風青陽氣憤地唾罵道。
“如果你純粹只是想發表對風青藍這個男人的評價,那麼請回吧。”閻月站起來下逐客令。
“你別天真的以為風青藍會真心幫你們,他才不會安什麼好心,他只想利用閻幫從中取得利益,他隨時都會出賣你們。”風青藍是什麼樣的男人,她的了解絕對不會比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少,他可以好管閑事、見義勇為地勸諫,但她不見得要接受。
女人的相應不理、置若罔聞把風青陽惹毛了,他一手抓住她的胳臂搖晃。“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是認真提醒你別去自掘墳墓。”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在意風青藍那一句“閻月我要走了”,這個女人明明和他毫無關係,他何須如此緊張,他到底在幹什麼?他不禁暗暗生自己的悶氣。
“放手。”閻月冷冷地命令,他的碰觸令從不喜與人接近的她渾身不自在,尤其是這個男人還讓她感到莫名的煩躁。
“我在擔心你,你知道嗎?”他說了什麼?怎麼可能?“我……”
他是真的開始在乎、關心這個女人了,他怎麼會讓這種荒謬的事情發生,他們兩個……不可能!絕對不可以!
風青陽對上她迷惑的冷瞳,她的震驚不下於他,該死的!不要這樣看着他、不要奪去他的心魂、不要誘惑他,看着蠕動的櫻唇欲言又止,他隨即淪陷。
顧慮不了那麼多,風青陽一把擁她入懷,低頭狠狠堵住她微啟的小嘴,帶給柔軟卻冰冷的唇瓣絲絲溫暖,為僵硬卻誘惑的身體帶來陣陣灼熱。
他強橫地把自己特有的氣息灌注給她,霸道地要把她變成他的專屬品,執意要融化積了千年的霜雪、結了萬年的冰川,直至她終於有了交流互動,不再是他單方面的強取豪奪,而是雙方一起汲取彼此的氣息。
她向來不是個好管閑事的女人,更不會有惻隱之心,為何她竟會出手救他?真是莫名其妙,數她百思不解!
在閻月還沒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時,身體已自己動了起來,不受控制地舉槍截擊暗殺者。為了不讓風青陽發現是自己救了他,她得手后匆忙閃躲,倉促逃跑間手臂不慎中槍,然後急浪涌至,船身搖晃得厲害,她還來不及找庇護,便已一個重心不穩失足落海。
不知後腦撞上什麼硬物,她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沒入海里後身體便像灌了鉛般不斷往下沉,不管如何拚命揮動手腳都浮不上水面。她吃力地掙扎求生,可是身體漸漸使不上力,肺部的氧氣所剩無幾。
海水大量湧入鼻腔、嘴裏,像是要吞噬她的五臟六腑,她感到昏昏沉沉,所有力氣正逐漸流走,身體變得麻痹,知覺漸漸消失,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她突然感到很疲倦,累得不能再張開眼睛、手腳不能再動半分,她想睡了,朦朧恍惚中她看見媽媽還有爸爸,他們在等她、向她招手……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在混戰中誰向他開槍?是自己人嗎?在危急之際又是誰救了他?
是她!沒錯,風青陽看見了,是閻月射殺了那名男子,救了自己一命,可是她不想讓他發現,因而立刻迴避躲藏。不過急忙間疏於防範的她中了一槍,他飛快找到槍手的位置,一槍解決掉危機,回首卻驚見她的身子正飄出船身,然後急運直落下海。
他卯足勁飛奔過去,隨手抓起救生圈,絲毫沒猶豫地跟着往下跳,可是海里太黑、海浪太急,他什麼都看不見、找不着。他不斷游、拚命游,好不容易終於讓他發現了她的身影。但是伸手始終碰不到她,她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一直往下沉。
拜託!讓他抓住她,不要讓她從他手中溜走,他一定要抓到她。可惜波濤起伏的海浪不停衝擊,硬要和他開玩笑、捉弄他,讓他們的距離永遠無法拉近。
驚心動魄的風浪刮出凄厲如鬼魅的颼颼聲響,彷彿在嘲笑人類的脆弱無能,又像是葬身海底的亡魂在哭訴.到底這片無情的海洋吞噬了多少條生命?沒人知道、也沒有答案!
“匡啷”一聲,茶杯掉到地上,破碎不堪。
魂不守舍的赫鈺環看着地上支離破碎的咖啡杯碎片,不禁打了個冷顫,心中的不安恐懼正在擴大,他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一定是誰出事了!
“環,你怎麼了?”閻日輕喚呆若木雞的助手,納悶着他的失神。
“有意外發生。”赫鈺環的預感一向很准,天生對逼近的危機有一份特殊的感應力,也就是所謂未卜先知的能力。“應該不是發生在連身上。”
一般同卵雙生兒都會有若干的心靈感應,常有感同身受的感覺,赫鈺環這分感應力尤其強烈,只要連的身體有任何不適,即使只是打個噴嚏、受個小傷,甚至情緒上的波動他都可以感應到。
言下之意是妹妹出了狀況,閻日蹙眉沉思,難不成他們替華興盟負責的交易出了岔子?黑吃黑的交易演變成混戰廝殺是在所難免的,經驗豐富的他們一定早有迎戰準備,所以即使遇上什麼突發危機,以他們的反應及身手絕對應付得來。
“別擔心,我們要相信他們,不論遇上什麼危險的狀況,他們一定能應付。”向來處變不驚的閻日深信妹妹的辦事能力。
“可是……”此時,赫鈺環的手機響起,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連,他忙不迭地接聽。
雖然還不清楚詳情,但閻日從赫鈺環突然緊握的拳頭及鐵青的臉色看來,便猜出事態嚴重,他的心不禁往下沉。
“大小姐中槍落海,現在下落不明。”
閻日心中一驚。“那連和風青陽呢?”
“連沒事,大小姐落海后風青陽也跟着跳下去,應該是要救大小姐,結果兩人一起失蹤。”赫鈺環不肯定風青陽是真的如此盡忠職守、奮不顧身保護主子,還是別有所圖。“不過那邊天氣仍然惡劣,暫時不能進行搜救。”
赫鈺環焦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親自去救人。“不如我們也派人過去幫忙。”
“沒用的,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華興盟比較熟諳地理環境,相信他們會設法儘快搜救。”閻日鎮定如常,語氣不疾不徐,好像半點也不擔心。
“放心,月一定能平安度過,她不會有事。”
閻日是如此堅信不疑,教赫鈺環安心不少。對,大小姐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險為夷,都怪他亂了方寸、失了信心,不過攸關自己心愛的女人,又怎能冷靜呢?
試問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發生事故,仍然生死未卜的時候,誰還可以無動於哀、鎮靜自若?即使再冷酷無情的男人也會緊張擔心,只是閻日早已習慣把所有感情藏在心底,能夠幾近完美地控制自己情緒的他,並沒泄露出心中真正的情緒!
呼!終於退燒了。嫣紅的臉蛋不再燙手,異常的體溫也降低了,風青陽總算真正松子一口氣。慶幸子彈沒有太深入手骨,他能夠親自操刀、順利取出,而後腦的撞傷亦不算嚴重,其餘身體各處也沒受什麼大傷。
再次換上冰涼的毛巾放在她的額頭上,他輕柔地撫摸閻月尖削的臉頰、有點乾燥的紅唇,感受她溫熱的肌膚,安心地聆聽她均勻的呼吸與規律的心跳聲。
猶記起千辛萬苦在大海里抓住奄奄一息的她,兩人抓緊救生圈和海浪搏鬥,也不知在海里載浮載沉了多久,終於好不容易被漁船發現救起,可是昏迷不醒的女人卻完全沒有生命跡象。
她的呼吸全然靜止、心跳脈搏已停頓,他抱着的就只是一具冰冷的空殼,軀體內已沒有靈魂寄存。剎那間他全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光,他感到莫名恐懼,然後一股熱血直衝進腦門,他聲嘶力竭地叫喚、搖晃着她……
濃密鬈曲的羽睫輕顫,緊閉多日的眼臉緩緩睜開,悠然轉醒的閻月對上一雙又深又黑的溫柔眼瞳,像要把她的心魂吸進去般的磁力牢不可破。
“你醒了。”風青陽勾唇淺笑。
閻月的頭腦還沒完全清醒,腦筋有點轉不過來,想要撐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風青陽忙不迭地挪動身體,讓十分虛弱的她靠坐在自己懷裏。
縱然閻月想要拒絕也力不從心,只好乖乖躺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喘息,記憶開始一點一嘀回籠,落海前的景象一一浮現在眼前。
“這裏是……”她環視四周,這是一所簡陋的石屋,房間潔凈樸實,鐵制大窗正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不過天色仍然很灰暗,烏雲滿布、狂風暴雨交加。
“西貢的一個漁村。”
“怎樣,退燒了沒有?”此時一名銀髮佝僂的老婆婆走進來,瞧見美麗女娃總算醒來,滿心歡喜地拍了一下手掌,然後敏捷地踅了出去。“哎呀!你太太終於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我先去把粥熱一熱。”
太太?閻月抬頭,疑惑地挑高柳眉以眼神詢問。
風青陽輕柔地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態度親密儼如情侶。“我們現在的身份是一對來港度蜜月的新婚夫妻,出海時遇上風浪一起意外落海。”
“我昏迷了多久?”除了身體比較虛弱無力外,她應該沒大礙。
“兩天。”
“你有沒有相連聯絡?”連一定很擔心。
“沒有。”誰管那個囂張狂妄的男人會有多焦急,他最好因為自己的失職而自責內疚到去投海自盡,想到面子掛不住的酷男鐵定變臉,風青陽心中便感到爽快。
真是的!閻月知道他是故意害連擔憂,這個男人的行為真是幼稚又不成熟,果然很有驕縱任性的大少爺作風。
“明明落海的人是我,為什麼你也在這裏?”
“有我這個伴你才不會寂寞嘛。”一直緊繃多日的神經鬆弛下來,他背靠着牆壁。“雖然你要下海暢泳我是阻止不了,但下回請你先鍛鏈好自己拙劣的泳技。”
儘管他話中嘲諷戲謔的意味甚濃,不過他的關心還是傳達到她心中,閻月感到喉嚨梗塞,如果不是他跳下海救她,恐怕她已葬身海底,她低垂眼睫斂下異樣的悸動,極力維持着平常心。
“謝謝你救了我。”雖沒泄露半分感情,不過她的嗓音卻是從沒有過的輕柔。
“咱們算是扯平,如果不是你出手救我在先,你也不會不慎落海。”風青陽故意挑明,看她作何反應。
“我並沒救你。”她若無其事地否認。
既然出手相救,為何還要閃躲不讓他知道?風青陽一直百思不解,除非她有什麼隱哀。“我親眼看見的。”
“你看錯了。”
她要矢口否認,他也無可奈何,只好轉而調侃道:“你捨不得讓我死掉,就乾脆一點承認吧。”
一定是還沒退燒,不然她不會感到面紅耳熱的。“你的生死與我無關。”
“沒錯,自己的性命自己負責管好,不要給別人添麻煩。”他十分愜意地將她說過的話丟還給她。
“不要把自己的好管閑事算在別人頭上。”她冷哼。
言下之意是沒人要他去救她,真是好心沒好報,風青陽輕捏她的下巴抬起。
“要我見死不救,我辦不到。”他玩味地輕聲道:“尤其是閻大小姐你,就更教我於心不忍。”
來不及意會過來,腦筋還沒轉動、心已然跳動了,怔忡地看着溫暖的薄唇覆蓋下來,輕柔親昵地吻住她,閻月怎麼也推不動銅牆鐵壁般的懷抱,唯有雙手抵着男人健碩的胸膛,為兩人保留一點距離,作為最後一道防線。
風青陽吮吻着她乾澀的唇瓣,直到她的唇濕潤了,他的舌尖技巧地挑逗撥弄,最後輾轉深吻,讓糾纏不清的唇舌再也分不開彼此……
咳!咳!非常造作的咳嗽聲明顯在刻意打擾,風青陽依依不捨地結束這個吻,然後不慌不忙看向端着盤子進來的老婦人。
“這是我家特製的菜乾粥,小陽嫂要多吃點,好好補充體力。”眉開眼笑的梅婆婆放下盤子。
那一聲“小陽嫂”讓本來已尷尬得無地自容的她盡往“肉牆”里鑽,閻月火燙的臉蛋窘迫地躲藏起來,反觀男人則連半點羞恥也沒有,風青陽大大方方地道謝。
“謝謝,梅婆婆。”
“小倆口新婚就是比較熱情,但小陽嫂病才剛好,你可別把人家的身子累壞了呢。”梅婆婆人老心不老,促狹地揶揄他們。“還有小陽你也別太逞強,兩日來沒合過眼照顧太太,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
“梅婆婆不用擔心,我身體好得很。”風青陽開懷地朝梅婆婆眨眼暗示。
“好了,我老人家也不便再打擾,你們繼續吧。”梅婆婆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這一老一少的玩笑話還真教閻月哭笑不得,待大門緊閉后,她忙不迭推開眼前的肉牆,避之唯恐不及地靠往牆壁。
風青陽失聲大笑,不管她現在如何保持距離,也撇不掉兩人親密的關係,何況他不打算就此罷手,繼續和她糾纏下去的念頭已在心中萌芽。
默然打量小心翼翼地拿着粥走過來的男人,閻月很快發現向來注重儀錶的他此刻十分不修邊幅,太窄的汗衫與過寬的短褲有點滑稽,短髮凌亂翹起,滿臉青黑鬍渣與充血的雙目明顯疲憊不堪,看來他真的是沒日沒夜地在照顧着她。
“我臉上有什麼嗎?”風青陽摸了一下粗獷的男性臉龐自嘲。“我知道自己現在很邁遢、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樣,雖然我也不喜歡這個潦倒的造型,可是沒辦法,你只好先忍耐一下。”
閻月相信自己沒比他好多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糟糕,先別說死裏逃生、大病初癒后的憔悴倦容,身上“歐巴桑”的睡衣必定逗趣,她發誓這種小碎花圖樣、滾着蕾絲荷葉邊的睡衣是她從不敢穿的。
風青陽舀了一匙粥,細心地吹涼,然後送往臉色有點難看的她嘴邊。“來,小心燙。”
“我自己來。”不習慣被人服侍,她伸手想要接下湯碗。他卻理所當然地拒絕。“別逞強,你根本連拿碗的氣力也沒有。”
“我可以。”她才沒有孱弱至此。
“其實我不介意親自喂你,反正這兩天都是我用嘴喂你喝水、吃藥,你現在才來跟我客氣是不是已經太遲了呢?”
誰教自己不爭氣地發高燒昏迷,即使被他趁機佔便宜,她也只好認栽!“那真是勞煩你了。”
她美麗眼瞳內燃燒的兩簇火苗已朝氣蓬勃,他偏偏還要讓她更添“生氣”。“不麻煩,我相當樂意為你效勞,而且還非常樂在其中,尤其是親自替你抹身更衣的時候。”
“你竟然……”她的臉彷彿要噴火了!
“我們是夫妻嘛,難不成還要勞煩外人嗎?”他不但厚顏無恥地直言,還肆無忌憚地品頭論足。“事到如今你就不用太害羞了,我對你無可挑剔的完美身材非常滿意,應該有的沒少到……”
這下子她素有的冷靜自製全都不翼而飛,忍不住衝口而出一句髒話,好阻止下流的男人繼續發表高見。“去你的!”
明明盛怒中的她正氣極敗壞地怒目相向,但臉兒紅通通、表情豐富的閻月看來是如此柔媚動人,反而更像是在向他撒嬌,害風青陽看得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