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事實究竟是什麼?難道她說謊?
可是,說謊……有這個必要嗎?
這個疑惑讓陸可峰一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頻頻在工作中恍神,更讓他在下班之後開着車到處亂晃了好一陣-連家也忘記回去了。
之後,他竟然不知不覺把車開到甄虹的住處樓下,然後……他就這麼獃獃地望着她的窗口幾個小時。
當他回過神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我在做什麼……」他忍不住為自己這一整天的犯傻行為感到荒謬。
他自認一向對愛情拿得起放得下,可為什麼對象換成甄虹就不一樣了?
一年的念念不忘‘再次見面的狂喜、莫名的強烈嫉妒、奇怪的心痛與胸悶、詭異的心神恍惚,這些在和別的女人分手時從沒有發生過,可是對象是甄虹時,他卻是什麼癥狀都有。
陸可峰抬頭看向甄虹住家那還透着亮光的窗子,腦海里不自覺浮現了那一年的美好畫面……
那是交往半年之後,他第一次獲得她的同意,可以踏入她的私人空間,在她的家裏約會。
那一晚,她去租了幾片DVD回家,而他則是帶了豐盛的晚餐到她的住處。
「櫻桃配電影?」好看的濃眉一挑,他從她的身後環抱住她纖細的腰,輕笑道:「好像是個不錯的新搭配,不過怎麼不是爆米花?」
他們每次去看電影時,她一定會買一份甜爆米花,他還以為在家裏看電影應該也是一樣的習慣才是,哪知今天竟然換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沒錯吧?」所以她特地在下班之後,去租DVD之前,先去買了櫻桃。
她動作輕柔地搓洗着一顆顆紅艷艷的櫻桃,然後放進白色的瓷盤裏。
「嗯,喜歡。」陸可峰揚唇,沒想到她如此細心,竟然特別記下他的飲食喜好,這種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覺讓他有股說不出的滿足感,這是在其他女人身上從來沒有得到過的。
半年前,當他提出交往時,甄虹正值情傷,他知道在那時哄她和自己在一起絕對算得上是趁虛而入的行為,更可以說簡直是小人的行徑。
不過他從小就被教育要成為成功的商人,而且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商人,從商如此,愛情對他來說自然也是如此。
他的原則是,只要不是奪人所愛,那麼趁虛而入就只能算是唯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
小人不小人這種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目的是否達成。
他喜歡甄虹,從看見她的第一眼,想要擁有她的欲/望就很強烈,這是事實,他從來就不否認。
而現在,對於她的渴望和喜愛只是有增無減,與她相處的機會愈多,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愈久,他就愈覺得自己當初趁虛而入的決定完全是正確的。
甄虹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朋友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並不會因為交往的時間愈長,就對他過度關心,也從不會要求他的愛與承諾,完全是一段愉悅又自由的交往,而這也正是他一直以來認為最理想的男女關係。
她的個性獨立而倔強,雖然不夠柔美也不夠可愛,可是他卻覺得這樣很好,不過分粘人,很舒服。
她身上擁有大女人的部分特質,可是每當他故意逗着她玩時,又可以見到她屬於小女人的嬌羞。
他環抱着她,將頭靠在她的頸窩,本來想安分的陪她一邊洗櫻桃一邊講講話,可是這親密的姿態讓他在每個呼吸之間都很自然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而抱在懷裏的美妙曲線也引誘着他放縱慾/望。
他一點也不想自制地偏過頭,開始親昵地啃咬她白晰的柔頸,挑逗意味十足。
「晚餐都還沒吃,你……你要不要先安分點?對了,你挑什麼片子?」感覺到他刻意的調情,甄虹忍不住想笑,她忙着偏過頭閃避他的攻勢,同時也不忘試圖掙脫他溫暖的懷抱。
這個男人|向不掩飾自己的欲/望,但是這個時刻,他帶來的豐盛晚餐還擺在客廳的桌上,這盤甜美的櫻桃才剛洗好,連電影的片頭都還沒看到呢,現在就想把她拐上床,會不會太早了點?
雖然他們偶爾也會像一般的情侶一樣在浪漫的餐廳用餐,一起到電影院看電影,不過陸可峰最喜歡的還是在家約會,通常她也會配合,因為她並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被公開。
陸可峰是個貪懶又喜歡自在的男人,他也很直接地告訴她,在家約會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就算今晚的約會地點從他的住處換到了她的住處,她也明白不論是晚餐還是DVD都只是開胃菜而已,熱情的夜晚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主餐。
「不知道,我隨手拿了一片。」而他則是一邊回答,一邊忙着將差點就要從他懷裏逃跑的女人抓回來。
陸可峰將那個在他懷裏一直不斷扭動着身體、試圖掙脫的女人轉向自己,一雙大手牢牢鎖住她纖細的腰,將她柔軟的身軀更拉近自己,直到兩人之間毫無空隙。
他狹長好看的眼眸閃着光芒,唇邊勾着邪佞的微笑,俊臉幾乎貼上她的臉,「反正我真正想看的也不是DVD。」
他直白的暗示讓她臉上一陣熱,即使親密關係早就不是第一回了,但是他總有辦法逗得她羞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咳,你不餓嗎?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先吃飯啊?」根本逃不出男人懷抱的甄虹只能紅着臉一邊將手伸向背後,解開自己腰間的圍裙,然後一邊任由他在自己的臉頰、頸項印下親密而挑逗的輕吻。
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從陸可峰懷裏逃跑的念頭,反正她從來就沒贏過他。
他接過她脫下來的圍裙,往一旁的椅子上放,接着便在她的背上游移輕撫,曖昧地笑道:「餓慘了,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先餵飽我?」
話落,他沒有等待她的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吻上那張微笑的粉唇。
他甜蜜地親吻她,唇舌交纏,而那粉唇的滋味就像她剛洗好的那些櫻桃一樣甜美可口。
「你偷吃!」吻畢,他眯起眼,笑睨着懷裏的女人,她口中都是櫻桃的滋味,真真實實的香甜可口。
「我只是先試吃看看甜不甜,這哪能算偷吃?」她俏臉微紅地挑高了柳眉。
「那試吃的結果如何?甜不甜?」他低聲問着,俊臉再度欺近緋紅的粉頰。
「我覺得還滿甜的,你要不要吃一顆看看?」
「好啊。」他笑着,眼底閃過一抹光芒。
她正想轉身拿顆櫻桃給他吃時,他再度低頭攫獲她的唇,薄唇就落在她的唇畔,曖昧地輕聲道:「我也覺得滿甜的。」
那一晚,春光旖旎……
即使收回了呆望她家窗口的目光,但是甜蜜的往事卻還是如潮水那般涌到陸可峰眼前,連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該死的懷念和她在一起的所有一切。
「我到底在這裏做什麼?」他喃喃自問,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一刻最像笨蛋,但是卻又無法控制自己這愚蠢的行為。
他緊蹙着濃眉,大嘆了口氣,決定離去,卻在正要發動車子的時候,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自甄虹所住的大樓走出來。
他的心驀地一緊,認出那高大的人影--
柏天鈞。
凌晨時分,甄虹接到一通電話,便急忙趕到醫院。
她匆忙奔進急診室,緊張的東張西望、目光四處梭巡,但就是遍尋不着陸可峰的身影,她只好匆匆抓了一名護士,急問道:「請問一下,剛才是不是有個因為車禍被送來的先生,姓陸……」
「姓陸?」護士立即反應過來,往急診室內一張帘子半拉的病床一指,「就在那一床,你是他的家屬嗎?要有心理準備,他的狀況非常不樂觀,臉部被大量的碎玻璃划傷,幾乎可以算是毀容,左腿也有開放性骨折,有血胸的情況,還有……」
甄虹光是聽見「不樂觀」這三個字就有些崩潰了,根本無法將護士的話完整聽完,直接丟下護士拔腿奔向了病床,心就像被撕裂那般的痛。
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都是血,臉被層層的白色紗布給纏繞,腿上也纏上紗布,讓人看得怵目驚心。
甄虹的心顫着,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她用力搗住了嘴才沒有大哭出聲,但是卻控制不了淚水滑落。
天,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昨晚才溫柔吻着她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知道她因生理期而不舒服,特地去為她買熱可可的男人?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