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她被針扎過的指頭頓時一痛,慘叫一聲,「啊——」

左之鎮嚇了一跳,焦急的問道:「怎麼了?!」

文詠菁舉起雙手,痛得嗓音都哽咽了。「我的手……昨天有兩個獄卒拿針扎我的指頭。」

他驚怒,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指頭細看,見到上頭留下被針扎的痕迹,他氣急敗壞。

「該死,是誰竟敢這麼傷你?!」他憤怒的回過頭,質問牢頭,「咱們大炎國律例,犯人未經提審以及未得承審官的命令,不準動刑,是誰准許你們對我娘子用刑?!」他暴瞪着雙眼,宛如要噬人。

牢頭皺起眉。「這事我並不知情,我這就去問個清楚。」說完,他立即離開。

左之鎮沒帶葯來,無法幫她敷藥,心疼得只能不斷朝她的手指頭吹氣。「很疼嗎?」

文詠菁輕點螓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有他呼呼,手指似乎沒那麼痛了。

他將她抱入懷裏。「我絕不會饒過對你動用私刑的人!」

她將臉貼上他溫暖的胸膛蹭了蹭,可憐兮兮的問道:「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我昨天去找過蔡大人,但他堅持尚未提審不能開釋,不願釋放你。」

「那不能請他快點提審嗎?」

「此人剛愎自用,任何人的情面都不顧,堅持要等審完前面那些案子才肯審你的。」救不了娘子出去,左之鎮很慚愧。

文詠菁掩不住滿臉失望。「那我不就還得在這裏被關一陣子?」

「是為夫無能。」他低沉的語氣流露深深的歉疚。

瞅見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此刻一臉自責,她哪裏捨得怪他。「不干你的事,是我倒霉,遇到了官家那樣的一家人。」

「你放心,我會打點好,不讓任何獄卒再傷害你。」她這麼明理,讓他更加內疚,也更憎恨官家人。

牢頭這時揪着兩名獄卒走過來。「左三爺,我查到就是這兩人擅自對尊夫人用刑。」

「是誰買通了你們這麼做?」左之鎮眉頭一擰,神色陰鷙的質問。

較矮的那個獄卒唯唯諾諾的解釋,「沒、沒有人買通我們,小的們是因為尊夫人昨兒個進來時大聲喧嘩,為了讓她安靜,才一時魯養這麼做。」

他們絕不會承認有人賄賂了他們,要他們給這女人苦頭吃,但他們也害怕這種事要是讓蔡大人得知,別說他們的獄卒工作不保,還會被問罪,因為蔡大人早已嚴令禁止,在未得他允許前,不許任何人擅自對犯人用刑,為了不在她身上留下傷痕,他們兩人才扎她的手指頭。

牢頭啐了聲,狠狠朝兩人各踹去一腳。「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膽敢私下對犯人用刑,還想不想活了?!」他這是做給左之鎮看的,希望能讓他消消氣,別把這事鬧大,否則讓蔡大人知曉,他們就慘了。

雖然律令禁止擅用私刑,但在監牢裏,獄卒收用賄賂,私下虐打囚犯之事仍是禁絕不了,但新上任的蔡大人為官剛正、嫉惡如仇,是絕不允許在他治下發生這種事,獄卒們也多半有所有收斂,偏生這兩個不長眼的人竟對左之鎮的妻子用刑。

左之鎮可是樂平侯的親弟弟,雖然外傳他與樂平侯兄弟不和,可他的身分仍是擺在那裏,現下又得了一塊鹽地,還拉攏了幾位官家少爺同做產鹽生意,哪是他們這些人能得罪的。

左之鎮心疼愛妻所遭的罪,哪裏肯就這樣算了,不過他也沒當場發作,準備出去后便要拿此事去責問蔡保鑫,他一向自認清廉公正,他倒要看看對這件事他要怎麼解釋。

牢頭見他沒說什麼,以為他沒打算再追究,揮揮手就讓兩人滾了。

左之鎮又與文詠菁再說了會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他這次來得匆忙,想趕回去替她拿葯以及帶些食物、被褥和日常用品過來。

「蔡大人自詡剛正廉明,結果手下之人卻是如此膽大妄為,對犯人擅自用刑,還是說,這是出自蔡大人授意?」左之鎮一見到蔡保鑫,立刻厲色質問。

蔡保鑫臉色難看。「本府從未讓人對尊夫人用刑,此事本府自會查明,一旦屬實,本府自當重懲。」

左之鎮的主要目的是希望能保自家娘子在牢裏的這段期間別再出事,因此聽到他這麼說,也緩了緩語氣,「那就有勞蔡大人,希望我娘子被關押在牢裏的期間,可別再有人蓄意傷害她。」

「這事你自可放心,本府可擔保,在提審前絕不會再有人對她用刑。」蔡保鑫板著臉做下承諾。

他為官剛正,對那些徇私妄法之事一向深惡痛絕,被人當面揭露他治下發生這種事,他哪裏能忍受,所以左之鎮一離開,他便親自到牢裏查問,在得知確有此事後,嚴懲了那兩名獄卒,他們瞬間成了階下囚,被關押在牢房裏。

在蔡保鑫親自交代下,牢頭更加不敢怠慢文詠菁,唯恐她掉塊肉少根頭髮,都會惹上一身腥。

此後文詠菁的牢獄日子就沒那麼難過了,手指頭的傷在抹了左之鎮送來的葯后也逐漸痊癒。

連日來左之鎮在河陽縣與玉穗城之間奔波,卻始終找不到官蘭蘭,也見不到官成彰,兩人就像存心躲着他似的。

他打聽到再過幾日蔡保鑫就會提審自家娘子的案子,無法得知官家會使出什麼手段,他心焦如焚。

「之鎮兄,我看嫂夫人這件案子不太尋常。」這日秦奉與南元照、喬守儀一塊過來探望他,三人坐下後秦奉首先說道。

「秦兄這話是何意?」左之鎮深知秦奉的性子不可能無的放矢,會這麼說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秦奉將手裏那柄描繪着紅梅的摺扇掮了兩下,緩緩道:「最近玉穗城裏有不少人在謠傳,當初嫂夫人為了嫁進侯府,下藥迷昏了官蘭蘭,並買通了官蘭蘭身邊的兩名侍婢為她做掩飾,趁機換了花轎。」

左之鎮震怒不已。「豈有此理,這些事全是官蘭蘭所為,怎麼會變成是我家娘子所做?!」

喬守儀接著說道:「就我聽到的流言說,嫂夫人這麼做是因為她貪慕虛榮,想嫁進樂平侯府享福。」很明顯的這種謠言是有人刻意散播,並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南元照也道:「這件事的始末咱們三人自是聽你提過,可這謠言也不知是由哪兒傳出來的,而且早已在玉穗城傳開,不少人聽聞后,都在唾罵嫂夫人。」換言之,此刻的輿情對她極為不利。

喬守儀輕敲着椅子扶把,若有所思的道:「我總覺這官家狀告嫂夫人,這背後似乎有什麼陰謀,否則兩姊妹之爭,官家有必要鬧進官府裏頭嗎?兩個女兒皆是出自官家,這豈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秦奉提醒左之鎮,「這事你得好好好琢磨琢磨,眾口鑠金,若是任憑謠言繼續渲染下去,只怕假的也被說成真的了,萬一蔡保鑫聽信了這些話,事情可就不好辦了,說不得他強行會判你將嫂夫人休離,另娶官蘭蘭為妻呢。」

喬守儀頷首附和,「沒錯,這人是個榆木腦袋,要是對這事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可就難改變了。」因為蔡保鑫這人油鹽不進,這事他們幾人有心想幫他說情也無從下手。

南元照忽然說道:「之鎮,能證明嫂夫人當初是被迷昏之事,除了你與府上的下人,可還有其他人可以作證?」他這人身形壯碩,但往往看事情卻是細微而獨到。

聞言,左之鎮心思一動,低頭思索起來。

秦奉等三人也沒再打擾他,起身告辭。

待三人離去不久,左之鎮叫來鳳兒吩咐了她幾件事,最後交代道:「我要離開幾天,你去探望夫人時,替我轉告一聲。」

「不是快輪到夫人的案子了嗎,三爺這會走來得及趕回來嗎?」

「我定會在那之前趕回來。」左之鎮絲毫不敢耽擱,很快收拾好行李便動身。

文詠菁被關在牢裏,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

首先是要她蹲在尿桶上解放,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她常擔心萬一在紆解時有獄卒過來……

雖然自那日蔡保鑫嚴懲了對她用刑的兩名獄卒后,沒人敢再為難她,甚至負責清理各個牢房尿桶的人也不敢再偷懶,每日皆按時過來清理,氣味沒那麼難聞了。

可在這幽暗得曬不到太陽的地方,人的情緒也會受到壓迫,她整日裏除了胡思亂想也沒其他的事好做,越想便越悶,整個人也越來越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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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妻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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