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然而他卻一絲窘迫之意也沒有,宛如在自己家中一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自己一個人隨意的欣賞着大廳牆上懸挂着的名畫和擺設的古董。

與張有年談着話的舒芙,不時悄悄的留意着他的舉動。

在衣香鬢影的賓客中,沙逸晨並不特別的搶眼,不過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悠然的氣度,叫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已經有幾個人主動的走向他攀談。

有男的也有女的,她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不過由那幾人的表情中可以發現他們似乎談得很愉快。

賀完壽,她找了一個借口脫身,走向沙逸晨。

瞥見她走來,沙逸晨也結束了與那幾個人的話題。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

“和你談話很有趣,改天有空再出來聊聊。”一名身穿鵝黃色低胸小禮服的美艷女子遞給了他一張燙金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有空約我。”她不掩飾的對他表露好感。

他點頭接過,便和舒芙一道離開。

兩人坐上車后,舒芙瞅了他手上的名片一眼,語氣里有一抹調侃和一絲她自己也沒發現的酸味。“剛才那位黃菁菁是美容界的名女人,她旗下的美容沙龍在台灣和大陸加起來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家。”

“原來她還滿有身價的。”沙逸晨將手上的名片隨手擱在她車上。“接下來呢?要去哪裏?”還不到八點,他相信她不會真的只是要他陪她來賀壽而已。

“陽明山有一家不錯的餐廳,可以一邊看夜景一邊用餐。你應該也還沒吃吧?”注意到他並不怎麼在乎那張名片,舒芙的唇邊綻放一朵愉快的笑容。

“還沒。”

車子往陽明山駛去,來到一家庭園式的餐廳,門口掛着一隻牌子,上面寫着——每逢周四公休。

她有點失望的望向他。

“雖然白跑一趟,不過這上面夜景不錯。你如果不是很餓,我們可以在這裏欣賞一下夜景再下山。”

他應道:“好呀。”

兩人遂走向不遠處一座涼亭,一起欣賞着底下萬家燈火的璀璨美景。舒芙穿的白色洋裝抵擋不住山上的寒意,瑟縮的抱着雙臂,她心裏暗想,如果沙逸晨夠紳士,就該把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

就在她這麼想時,他果然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謝謝。”他殘留在衣服上的溫度熨上了她的身,她心頭微微一悸,覺得有點像被他擁在懷抱中的感覺。

“你不冷嗎?”看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似乎也不夠禦寒,不過她這麼問只不過是基於禮貌隨口一問罷了。

他老實的回答,“冷呀。”

她沒料到他居然會這麼說,一般男人在這種情境下不是都會逞強說不冷嗎?

“那外套你還是拿回去自己穿好了。”她一臉體貼的說,卻無意動手脫下還他,如果他好意思,就自己取回去。可諒他也不至於這麼沒風度吧。

“好呀。”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沙逸晨真的動手取回了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

舒芙有點錯愕,不敢相信他真會這麼做。

瞥見她的表情,他綻出一抹笑,“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讓我們兩個都不會冷到。”

“什麼方法?”她微斂起眸兒。

他拉開外套,由后擁住了她,將她密密的摟在自己懷裏。

“這個辦法是不是很好?”

舒芙的臉霎時染上一抹酡紅,身子微僵一下,卻沒有抗拒,任由他的氣息包圍着自己。

“這樣一來我們兩個都溫暖了,對吧?”沙逸晨的笑語響在她的耳旁。

微微一顫,她強壓下心頭湧起的那抹異樣感覺,輕哼了一聲回道:“嗯。”

如果這樣可以誘惑他愛上她,那麼她倒不反對讓他抱着她。

“你身上好香。”他收攏雙臂,讓他的胸與她的背密密的貼合,不避諱的嗅聞着她的發香和柔軟嬌軀上的體香。

“你別亂來!”她警告的低叱。她是打算引誘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但她可不想隨便讓他輕薄去了。

“我們正在交往不是嗎?”他提醒她,“會有一些親密的舉止是很正常的,何況我們還接過吻了。”

不能生氣、不能想甩他耳光,她提醒自己此等良辰美景,再加上她又是個美人,也難怪他會一時意亂情迷說出這種話來,而且這正是個讓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好機會。

快,再說一些話蠱惑他,做一些挑逗的行為,讓他就這樣陷溺在她的美色中無法自拔。

努力的這麼說服自己后,舒芙回眸,嫣然一笑,柔嫩的唇瓣似有意若無意的掃過他的下巴。

“逸晨,你知道嗎?”她的嗓音原本就好聽,此刻再刻意的輕聲細語,叫人聽得骨頭都快酥了,“我一直很欣賞你。”她一向很明白自己的優點,也懂得善用。

“看得出來,”他一點也不謙虛的道,“如果是你看不上眼的男人,你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暗暗瞟他一記白眼,她隨即笑靨如花。“我該說你自信還是自大?”

沙逸晨一笑,近乎輕佻。“自信者是有實力做為後盾,自大者是自吹自擂,沒,半點能力,依你看我是屬於哪種人?”

“當然是……前者。”幽瞳睇着他,她笑得異常溫柔,不着痕迹的退後一步,存心踩他一腳——用她腳上的細跟高跟鞋。

“嗯哼。”輕哼一聲,他俯下頭,貼近她的耳旁吐着氣,沉着嗓說:“以後別穿這種鞋子,跌倒了會很難看。”

身上陡然泛起一陣酥麻的戰慄,舒芙別過頭,躲開他蓄意不良的唇。

“對不起,剛才不小心踩到你了。”她一臉歉然,心裏卻還想再踩他第二腳。

男人果然都性好漁色,竟然挑逗起她了。但她不會讓他如願的,她雖然要他的愛,卻不想用身體來換齲

尤其一旦讓男人得逞之後,往往就會遭到被遺棄的命運,喜新厭舊是男人的本性。她當然不會這麼笨,犯下這種錯。

“我有點餓了,我們下山去吧。”她記得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一段話,要得到一個男人的愛,不能太黏他,要若即若離。欲擒故縱,還要帶點神秘感。

太過主動,或者很快就能跟對方上床,男人很容易對這種女人失去興趣,因為太容易得手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掙開他的懷抱,舒芙優雅的走向座車,剛才柔媚的臉色此刻盡斂,取而代之的是端莊雍容的神態。

沙逸晨沉思的覷着她的背影,黑眸微眯,俊容浮起一笑,跟着走過去。

舒芙啊舒芙,你心裏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他無言的問。

抬首望了一眼墨色的夜空,幾顆星兒高掛,無言的垂看人間的情事。

恐是星兒也無法猜透,人們複雜詭譎的心思吧?

不急、不急,底牌總會掀開的,他有得是耐性等到遊戲終了時。

但不可否認的,剛才懷抱着她的感覺……嗯,不差,甚至可以說……還不錯。

“逸晨,你對婚姻有什麼看法?”發動車子后,舒芙問。

她知道有些男人很排斥婚姻,覺得一旦結了婚就會失去自由,所以寧願只和女人同居,也不肯進禮堂,她有必要先了解他是否屬於這類的人。

因為,和他結婚是她最終的目的。

沙逸晨接下車窗,讓山上清新微冷的夜風吹進車裏。

“婚姻?”不解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他看向她,她披散在肩上的髮絲被風拂得輕揚起來,端麗的容顏在夜色中更顯飄逸出塵,一點也不像精於算計的商場女強人。

那一瞬間沙逸晨有點失神,着迷的注視着她。

“你會討厭結婚嗎?”側眸睇他,她進一步追問,迎上他墨黑的眸,沒來由的心微微漏跳了一拍,呼吸也屏住片刻。

“如果結婚的對象是和自己心愛的人,應該沒有人會討厭吧。”他收回眼神,調向前方的道路。

“但很多男人不喜歡被婚姻束縛,不是嗎?”

“那隻能說那些男人還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摯愛的人,一旦有了身心靈相屬的伴侶,任誰都會樂於許下共度一生的承諾。”對他的話舒芙微訝,她沒想到他是以這種浪漫的心態在看待婚姻。身心靈相屬的伴侶?世上真有那樣的人存在嗎?她懷疑。“那麼你找到那樣的伴侶了嗎?”她試探的問,儘管調查的資料上顯示他並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但那也未必完全正確。“如果有,此刻我早已築起一個幸福甜蜜的愛巢。”他笑道。“聽起來你似乎還滿期待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太好了,不排斥婚姻,又沒有心上人,她的計劃應該不難實現了。

沙逸晨,你等着和我一起步入禮堂吧,我會給你一個家。笑容在舒芙臉上擴大。

“你呢,你對婚姻又是抱持着什麼看法?”他反問。

“跟你一樣。”然而實際上她心中想的卻是——婚姻,那隻不過是多了一張形式上的證書罷了,讓男女上床有一個合法的名義而已。

“是嗎?”他看得出她臉上的神情半點也不這麼以為,卻也沒點破。“待會想吃什麼?”

“香草雪糕。”她脫口道。

“你還是覺得我像香草雪糕?”他笑問。

“嗯。”舒芙坦白的點頭。

“好呀,就吃那個好了。”沙逸晨好奇的想知道,香草雪糕跟他究竟有什麼相似之處。

主持了一天的會議,舒芙靠着椅背閉目休息,輕快而帶點慵懶的爵士樂流泄在她耳畔。

她發覺她愈來愈喜歡維也納森林了。

來這裏幾次,每次聆賞着Narcissus的琴音,疲憊似乎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優美的音符給消去,身子會跟着音樂輕快起來。

今晚她和沙逸晨約在這裏見面,從陽明山那次之後他們陸陸續續的約了幾次會。不過前幾次都是她找借口約他出來見面,而這次是由他主動約她的。

因為她耍了一點小手段。

這陣子她每天都會撥一通電話給他,三天就約他見一次面。

然後,她突然不再打電話,自然也沒再約他。就這樣過了五天,他果然在今天打了電話過來。

這證明他受到了她的吸引,被她制約了,同時應該也意味着他有點愛上她了吧,否則他又怎會因為她不再打電話給他,而忍耐不住自己打過來呢。

“你的酒。”James將一杯酒放到她桌上,看着微合著眸、洋溢着得意笑容的她,笑問:“Narcissus的琴音這麼動人呀,讓你連音樂停了都還這麼陶醉。”

睜開眼,舒芙望向他,這才發現琴音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了,不過她仍自若的回答,“是啊,他彈得真的很棒,餘音繞梁。”

“James,你叫Kin出來吹薩克斯風和Narcissus合奏一曲嘛,好像有一陣子沒聽到他們兩人一起演奏了,好懷念喲。”別桌的一位客人說著,其餘幾桌的客人跟着紛紛附和。

對呀,Kin和Narcissus的合奏真的是棒透了。”

“不過Kin現在在廚房忙着準備你們的晚餐耶。”James笑着說。

“哎呀,飯晚一點吃又不會死,聽一場他和Narcissus的演奏,可以一個星期用不着吃飯。”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吧。”James笑罵。敵不過眾意,他只好進廚房傳達客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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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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