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冬天的清晨,天光仍未亮。

寧靜的室內,鬧鐘規律的滴答聲微弱可辨。

倏地,鈴聲響劃破了靜謐,驚醒了床上酣眠的人。

舒芙猛然驚醒,按掉了刺耳的鬧鈴聲,她拿起鬧鐘,藉著上面的冷光,看清了時間,早上五點。

怔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設定了這麼早的時間是為了什麼,掙扎了下才由溫暖的床上爬起。

“為什麼美好的星期天早晨,我要這麼歹命的在五點起床?”她嘀咕着,走進浴室梳洗。

一切都是為了要趕在六點時到達觀音山的入口,那個男人幹嘛要選這麼一大早去爬山呢?

睡眼惺松的她很快的盥洗完畢,穿上一套米黃色的Polo休閑衫,走下樓。

舒適想到廚房倒水喝,訝異的看着她。

“大姐,這麼早你要出去呀?”

“有人約我今早六點在觀音山見。”

大略一想,他已知她話中所指的人是誰了。

“你是說沙逸晨嗎?”

“嗯。”

她臉上仍略帶着困意的點頭。

他眸中掠過一笑,“那我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大姐,”舒適叫住要出門的她,忍住笑意的道:“注意安全。”

“嗯。”

開了門出去,清晨的冷風讓舒芙清醒了不少。

坐上車,半個多小時后她到達觀音山,找了個地方停好車,走向入口處。

天色此刻已熹微,小鳥在枝頭喧鬧的啁瞅着。

她很少這麼早起,儘管空氣清新,可是極度睡眠不足的她,腦袋仍有些渾噩。

“早安。

耳邊傳來一聲溫厚悅耳的嗓音,她回眸,看到了她等候的人。

“早。”要命,她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又將他和香草雪糕聯想在一起呢!唾液旺盛的分泌着,她只好頻頻的猛吞,免得流了出來。

沙逸晨含笑的嗓音輕輕的響起。“要一起爬山嗎?”她那副垂涎的模樣讓他不由得失笑起來。

“嗯。”舒芙瞪着地上點頭,覺得還是不要看到他的臉好了,或許就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那走吧。”

他舉足走向山徑,隨口問:“你來過這裏嗎?”

“沒有。”

側眸睇着走在身邊的她,他和悅的開口,“不要看着地上,你會錯過很多美麗的景色。”

可是看到你我又會覺得你像香草雪糕,猛吞口水。心裏是這麼想,但舒芙並沒有說出口,認命的抬起眼,目不斜視的直視着前方,一瞧,忍不住脫口低呼,“好美!”初升的太陽將天空妝點得瑰麗絢爛。

“日出的美只有早起的人才看得到。”

“我很少這麼早起。”

長這麼大,這麼早起的次數,用十隻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

“真難為你了,不習慣早起的人要這麼早由溫暖的被窩爬起來,一定很痛苦吧。”淡掃她一眼,沙逸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讓她不惜早起也要來見他?

“確實是不太好受。”

尤其她昨晚看公司的財務報表看到兩點多才睡。“不過滿值得的。你常這麼早就來爬山嗎?”

“如果沒事的話,我每個星期天都會來。”

“這麼說你平常一定也都很早起了。”

“我都很早就睡了,所以自然也就早起。”

兩人就這樣一邊爬山一邊閑聊。

舒芙心裏同時也忙着尋思要如何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她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在他身上,希望能速戰速決。

直接誘惑他上床?還是像個小女人一樣對他撒嬌?或者做些什麼挑逗他的舉動?

“藹—”

想得太專註,不小心絆到一塊石塊的舒芙,跌向一旁山道上的斜坡。

滾了幾圈,一向端莊優雅的她,此刻以不雅之姿趴跌在一簇草叢裏。

“你沒事吧?”沙逸晨連忙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她申吟了一聲,俏臉染上一抹尷尬的紅暈,在他的扶持之下慢慢的站了起來,擰緊秀眉的揉着膝蓋。“好痛!”

“我看看有沒有受傷。”他拉起她左腳的褲管,推到膝益上方,“有點破皮,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你還可以走嗎?”

她試着走動一下,膝上的疼痛十分不適,但自尊不容她像個沒用的人一樣哀叫出聲,只好嘴硬的說:“嗯,可以。”

“我們還是下山好了,你腳受傷了,不適合再繼續爬山。”細心的看出她在硬撐,沙逸晨體貼的扶着她往回走。

“對不起,成了你的累贅,害你不能爬山。”舒芙歉然的說著,察覺到在他的手扶着她的肩膀時,自己的心跳竟異常的跳快了好幾拍。

“不要緊,要爬山什麼時候都可以來。你把臉轉過來一下。”

“做什麼?”依言轉過臉面向他,只見他伸手在她的額前輕拭。

“這裏沾到泥土了。”

她的瞳眸一下映入他的俊顏,喔,天哪,香草雪糕!她不自覺的伸出粉舌舔抿着自己的蜜唇。

機警的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她心一驚,急忙閉上眼,想把他關在眼睛外,杜絕那莫名的幻覺。

卻不知這成了一種暖昧的挑逗,似乎在邀請着他吻她。

他微斂了下墨黑的眼,沒多想什麼,俯下身不客氣的吻了她,滑溜的舌長驅直入的品嘗她唇齒間如絲般的細滑。

“你、你在做什麼?”舒芙一震,駭然的睜大眼,急忙推開他。

“如你所願呀。”他似笑非笑的說。

“什麼叫如我所願?”她憤怒的質問,對他輕佻的行為十分不悅。

“你不是希望我吻你嗎?”

她板起臉孔,端莊美麗的臉上泛起怒容,斥道:“誰希望你吻我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輕浮隨便的人!”笑容盡失的臉上泛着薄怒,宛如不可一世的女王,用冷冷的眸光譴責犯錯的臣子。

不容她否認,沙逸晨淡淡開口,“莫非你想告訴我,你剛才臉上的那種神情,不是希望我吻你,而是打你一耳光?”

“沙逸晨,”她叱道:“你敢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可是她的初吻,她活到這麼大,還沒哪個男人敢這麼輕薄她,而這該死的男人,竟然佔了她的便宜還這麼奚落她。

她舉起手毫無預警的揮出,啪一聲,沙逸晨左頰印上五指櫻

“你……”他話還未出口,她已豎起柳眉,宛如給他天大恩惠般說:“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就算你對我情不自禁,也不該這麼隨隨便便就吻我。”

沙逸晨摸了下左頰,扯唇一笑。

“你誤會了,我沒有對你情不自禁,你剛才閉着眼睛的神情,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你在等着被吻,我是不忍心讓你難堪,所以才不得不基於禮貌吻你。”

舒芙一時啞口,想到自己剛才在那種情況下把眼睛閉上也難怪他會誤會,但他居然說得好像吻她是一件很委屈的事。

她愀然的斂起眉,喧道:“你少胡說八道,我只不過是因為覺得你像香草雪糕,所以才會那樣的。”

她發覺自個似乎錯估他了,他並不像他外表那樣溫馴無害,他恐怕是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一頭披着羊皮的狐狸。

“你會把我和你最愛吃的香草雪糕聯想在一起,會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他話里有着濃濃的戲謔之意。

一見鍾情?!虧他想得到。不過舒芙霎時轉念一想,若是讓他這麼誤會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如果可以因此而讓他愛上她,不是更好嗎?

“說不定……是這樣。”她微斂起眸子,仰起下巴看向他。

原以為她會極力否認,沒料到她居然說是,沙逸晨有些意外。

“你當真嗎?”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想不出為什麼自己一見到你就出現反常反應的理由。”她瞬間撤去了怒容,換上一抹優雅的笑容。

“可是,”他狐疑的審視着她,“我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條件能令你一見鍾情。”

“我早就仰慕你的設計才華,再親眼見到你本人,愛苗自然而然萌生,那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舒芙臉上配合的出現深情的表情,企圖蠱惑他相信她的話。

“是嗎?”她真的對他一見鍾情嗎?他可半點也感受不到她口中說的愛慕,倒像是隱藏了別的意圖。

舒芙美眸定定鎖着他。“你願意跟我交往嗎?”她雖是在徵詢他的意思,但自信的語氣似乎篤定他斷然不會拒絕她的提議。

沙逸晨聞言失笑出聲。“我怎麼覺得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像設了陷阱等着捕捉野獸的獵人?”

“你覺得自己是那頭可憐被獵捕的獵物嗎?”她挑釁的反問。

“唔,好像滿有趣的,如果我拒絕的話,那豈不是對你太失禮了!好,我答應跟你交往。”他爽快的點了下頭。

舒氏不只在台灣有設廠,在大陸以及東南亞也有好幾座工廠,不同的是大陸和東南亞的工廠生產的是比較廉價的玩具,而精緻且價格高昂,外銷歐美日本的玩具則集中由台灣工廠生產製造。

此刻舒芙辦公桌上擺着一個約二十公分高的銀色機械人,機械人製作得十分精巧可愛,但它的價值不在它的美觀,而在它內部結合了高科技的IC晶片,可以由聲音來操作它的動作,如走路、坐下、跑步、舉物,甚至與另一個機械人戰鬥都可藉由人的聲音來控制。

這款新開發出來的玩具可以辨識中文、英文、法語、德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日語等七種語言。

還未量產上市,訂單已如雪片般飛來。

舒芙打算在一個月後,德國紐倫堡一年一度的玩具展中,展示這款機械人。

“如何?滿意了嗎?”坐在她對面的舒暢,展示完機械人的性能后問,這款機械人是由他和另外兩名設計師以及一位電腦工程師一起合作設計開發的。

上回大姐發現了一個小瑕疵,要他們再加以改善,他特別跑去請教他以前的高中同學,他是電腦高手,兩人研究了半天,才將這款機械人修改成這麼完美,這下大姐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可以了,很好。我想在下個月的德國紐倫堡玩具展中,它一定會造成轟動。”舒芙信心十足的說,接着她看向一旁的舒緊,“小絮,你待會和一廠的陳廠長聯絡,安排上線生產的事情。”

“好。”和舒暢交換了一記眼神,舒絮開口,“大姐,你和沙逸晨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舒暢一臉興緻勃勃的接着問:“對呀,大姐,你是不是一舉就擄獲了沙逸晨的心,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你?”

淡淡的掃了弟弟一眼,舒芙靠向椅背。

“小暢,你覺得沙逸晨那麼不挑,見到女人就愛?還是認為我身懷可以讓他對我一見鍾情的魔法?”

舒暢諂媚的道:“我只是覺得大姐擁有無與倫比的魅力,只要你拋個媚眼,秋波一送,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小暢,拍馬尼要看人說,有時候用在不對的人身上,是會造成反效果的。”好聽的話人人愛聽,但舒芙懂得分辨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舒絮玩味的瞅住她,努力的憋着笑,不敢泄漏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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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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