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田蜜蜜交代看護一些注意事項,很快便收妥要用的工具,搭上他的車出門。
“蜜蜜,要記得,最重要的是怎樣弄才能增加我兒子的正桃花,如果能讓他在一年內娶進我中意的媳婦人選,我肯定包個六位數的大紅包給你!”
白芬芳在車窗旁笑眯眯地提醒,高侃言的臉都快綠了,田蜜蜜卻是一臉開心。
“高媽媽,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包在我身上。”六位數的大紅包耶~~
哼,要是知道她中意的人是你,看你還敢不敢答應得那麼乾脆!
高侃言心裏念着,再看着她那雙好像隨時會冒出金錢符號的晶亮大眼,又氣不起來了。
不到半個小時,很快便抵達高家的建地。
建地有八十坪大小,地上有一問到時候要拆除的老舊平房,三面臨路,採光和出入都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正面還有個小公園,視野、景觀都不錯,這也是高家人中意此地的原因之一。
“嗯……地面上這棵老榕樹一定得移除,除此之外,這塊地周圍並沒有什麼沖煞處,依你們家人的命卦看來也全屬吉方,不過……”
田蜜蜜以羅盤看完,又拿起他給她的設計草圖仔細比對起來。
“我覺得只是三代同堂,建物地坪用不着到七十吧?五十坪的三樓半建築,至少就能隔出六間房了,留三十坪當前、後院,側院停車,除去地下室停車場比較好。”
“側院停車啊……”他看着馬路,摩挲着下巴思索。“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還有,我不贊同在三樓這間卧室開天窗。陽明正傳有云:“卧室開天窗,瞽目更多殃。’在風水上是很不好的,睡在裏頭的人容易得眼睛方面的毛病,還會克配偶。”
“呵,克配偶?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他完全當玩笑話。
“一點都不誇張。”她拿起筆,把草圖上的天窗一筆劃掉。“對了,高媽媽說她已經有中意的媳婦人選,這件事她事先有告訴過你嗎?”
“嗯。”
他點點頭,皺眉看着她大筆一揮,又在他的開放式廚房裏畫出一道礙眼的牆。
“你知道對象是誰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聽說這件事開始,心裏就覺得不自在,很想知道他母親到底幫他相中了怎樣的對象。
“知道。”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她懸在草圖上的筆,懷疑她會不會直接在上頭打個大X。
“是誰?”
“你。”
周遭突然安靜得只有偶爾經過的車聲,高侃言終於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一時嘴快,說出了不得了的事。
“呃……呵,很好笑吧?真不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什麼,竟然覺得我們很適合?”
為了沖淡尷尬的氣氛,他開玩笑地說:“不過說真的,我跟你這陣子密集地偶遇已經很邪門了,竟然還成了鄰居,該不會是你設什麼風水陣來捉弄我吧?”
“被你發現啦?沒錯,我還養了個小鬼跟着你呢!”
她一臉正經八百地對他說,看不出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小鬼……他神經質地往身後一望。
看他似乎信以為真,田蜜蜜忍不住笑出來。“原來你嘴裏說不信什麼風水、鬼神的,心裏多少還是會動搖嘛!”
高侃言終於明白,自己是被她捉弄了。
“怪了,不是聽說你一向對客戶溫柔有禮的嗎?”他沒好氣地問。
“嗯,但委託我的是你爸媽,又不是你。”
“付貲的可是我。”他提醒她。“我記得就在不久之前,‘某人’才教訓過我一頓以客為尊的道理,應該沒那麼快就忘了吧?”
“是,是我太失禮了。”她甜笑地回應,暫時和他休戰。“現在我可以繼續工作,請問你一些細節嗎?”
“可以。你想問什麼?”
“主體建物沒問題了,我接着想了解室內佈置,比如像玄關鞋櫃高度——”
他忍不住打斷她。“那跟風水也有關係?”
“當然。”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牆面高度可分為天、人、地三區,鞋櫃不可以超過牆面三分之一的高度,否則會阻擋喜氣和——對了,你們家現在的鞋櫃是嵌入整面牆的吧?那真是糟透了,難怪你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是我挑,不是娶不到。”他嚴正澄清,又有些納悶地問她:“我看你跟別人說話都很溫和有禮,對我就又沖又直,難道跟我鬥嘴很有趣嗎?”
她彎唇一笑。“是挺有趣的。”
“喂——”
“好啦,我晚一點還有其它工作,不跟你鬧了。接着是……”
她繼續詢問他一些草圖上看不出的細節,他一一回答,但也說出自己的堅持。
“……因為我爸媽年紀漸漸大了,所以無障礙空間是最重要的,唯獨這一點,不管到時候你跟他們說有任何風水問題,需要加檻、加梯,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還有……”
田蜜蜜抿唇聽着,嘴角緩緩泛起一抹笑意。
其實昨晚接下高家夫婦的請託后,她一回家,便上網搜尋過終於他的設計風格,尤其是有哪些代表作。
她才發現,高侃言的確頗有名氣,有建築界前輩讚美他的設計是古典與藝術的結合,也有人說他是台灣前衛建築的開拓者。
這些文詞形容她是不太能理解,但是查詢他的近期代表作時,看見電腦螢幕上那些外型像火箭的豪華夜店、睡蓮造型的美術館、半懸在湖面上的半月形民宿等等,她當場傻眼。
這傢伙的設計簡直是專門氣死風水師的!
要她挑出那些建物觸犯的風水大忌,簡直是多不勝數,奇怪的是他似乎十分好運,屋主們或許天生命卦就是適合那些怪建築,各個生意興隆,身體也沒出什麼大毛病,難怪他對風水學嗤之以鼻。
所以,她今天可是以十分忐忑的心情過來,已有心理準備看見一張讓她吐血的古怪設計圖。
沒想到,他規劃中的新屋藍圖,不以發揮自己的前衛創意為先,而以父母的老年需求為首要條件,看來他還挺有孝心的。
巧合的是,他描述的屋內陳設風格,剛好和她的喜好相同,兩人第一次對於同一件事意見一致,雖然已經與風水離題了,但她卻和他聊得很開心,幫忙想着屋子建好后的室內佈置,彷彿自己也將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也不是不可能呀,如果我嫁給他的話——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她發覺自己竟然有了當他的老婆也不錯的瘋狂念頭,一張臉立刻熱了。
“怎麼了,臉突然那麼紅?”高侃言發現她的不對勁,出於關心地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怪了,好像沒有發燒……”
她是沒發燒,但他溫厚掌心的熱度卻一路燒到了她的心中。
“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一直忍着沒說?”
“呃……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竟然覺得臉紅心跳。
“沒有就好。有的話要說,用不着在我面前逞強,知道嗎?一個人再能幹、錢賺得再多,沒有健康的身體也是沒有用。”
他脫下身上的風衣披在她身上。“你看你,為了愛美穿得那麼單薄。別忘了自己是一家之主,還得照顧你爺爺,更要注意健康。我媽熬了些薑湯,我看我先載你回去喝個一鍋祛祛寒……”
這男人還真是很愛念她耶!
可是,為什麼她越聽越覺得順耳,越聽越窩心,越聽越喜歡他再多關心她一點呢?
“你在這邊等我,我去開車過來。”
“嗯。”
她溫順地點頭,抓緊了風衣,感受着他留在衣服上的溫度,視線不自覺地跟着他頑長的身影。
驀地,她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好溫暖、好有安全感,讓人好想貼上那厚實的背取暖,讓疲憊的身心稍作休息。
愛意,瞬間如野火燎原……
但是,田蜜蜜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跟高侃言一起跨年。
“蜜蜜,你路不熟,要跟緊,不然迷路就麻煩了。”白芬芳回頭對她微笑叮嚀。
“侃言,留意蜜蜜有沒有跟上,不要一個人往前走,小心被擠散。”高振生也回頭提醒兒子一聲。
“知道了,您自己照顧好媽就好。”高侃言雙手擱在外套口袋,一派悠閑地邊走邊說:“不過我真的覺得很奇怪,你們兩個今年興緻怎麼那麼好?都一把年紀了,還想來看什麼跨年演唱會?”
“什麼叫一把年紀”?”白芬芳回頭白了兒子一眼。“我才五十幾,又沒多老,加上保養得當,看起來更年輕。之前我跟你小阿姨去法國玩,還有二十幾歲的美男子跟我們搭訕呢!”
高振生眉一皺。“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呃……又沒發生什麼事嘛!我心裏一直只有老公你,其它男人在我眼裏都跟狗屎沒兩樣,是真的~~”
“媽,有外人在,拜託您別再說那些噁心巴拉的話。”手臂都爬滿雞皮疙瘩了。
“蜜蜜也是自己人,哪裏有外人了?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哪裏噁心?你就是嘴巴不夠甜,才會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娶不到和不想娶差很多好不好?”呿,說得他好像沒人要一樣。
“嗯,娶不到是大家都明白的實話,不想娶是安慰自己的謊話,的確有差。”
“哪有人以吐槽自己兒子為樂的?高先生,管管你老婆好不好?”
“老婆不是用管的,是用疼的。”
“是、是、是,我認輸了,你們就別……”
聽着他們一家人的對話,田蜜蜜深深感受到一種幸福的滋味。
夫妻能夠到老還那麼恩恩愛愛,親子之間能像朋友一樣相處,這樣的家庭真的很棒,如果她也能成為其中一份子,該有多好……
天哪~~我想到哪裏去了?!
她輕咬了下唇,為自己突生的念頭一陣臉紅心跳。
如果想成為高家的一份子,就只有嫁給高侃言這個辦法!她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念頭?難道她心裏真的覺得嫁給他也不錯?
是啊,她的確怪怪的,已經知道白芬芳中意她當兒媳婦,可是一點也不想迴避,就是喜歡跟他父母相處時那種充滿家庭溫馨的感覺。
其實,邀她參加的跨年派對也有好幾個,但高侃言的母親一握住她的手提出邀約,她就忍不住點頭了。
唉,是因為對方太慈祥,讓她有母親的感覺?還是她心裏其實也期待着能跟高侃言一起過節呢?
“小姐,你連走路也能發獃呀?”
一句帶笑的調侃打斷了田蜜蜜的思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突然停下腳步,還好走在她前面的高侃言發現她快跟丟了,回來喚醒她。
“我哪有發獃,我只是——”
“咦,我爸媽呢?”
經他那麼一提,田蜜蜜才注意到一直走在他們前頭的高家夫婦已經沒入人群,完全看不見蹤影了。
“糟了!”她十分內疚。“都怪我讓你分心。”
“這有什麼,他們兩個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不會搞丟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對了,用手機連絡吧!”
“只有我爸有手機,但是出門時我媽叫他放在家裏了。”
“那怎麼辦?”
這人山人海的場面想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無奈一笑。“算了,反正跨年晚會結束,他們一定會回到停車場等我們,不用擔心。”
“也只能這樣了。”
說完,她忽然意識到,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單獨跨年了。
“唉喲……”
一群邊走邊推鬧着玩的青少年撞了過來,把她撞進了高侃言懷裏。
“你沒事吧?”
他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皺眉瞪着闖禍的少年。
“對不起!”
少年看了眼比自己高兩個頭、身材魁梧的高侃言,有些怯懦地道歉,便和友人一溜煙地沒人人群里。
“他好像被你嚇到了。”她清楚瞧見那群少年拔腿狂奔的模樣。“好像見到鬼一樣。”
“我長得那麼帥,哪裏像鬼了?”他一點都不認同她的看法。“說他是沒見過那麼帥的男人,在我面前自慚形穢才跑掉,那還有點道理。”
她不禁笑出聲。“哪有人這麼誇讚自己的?你的臉皮還真是有夠厚!”
他唇角微揚。“我說的是事實。”
他的自信又令她怦然心動。
他其實並不符合一般人對於帥哥的定義,卻自有一股魅力,從第一次在晚會上見面,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時候她還不懂原因為何,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不只是因為他高大的身形,和形而外的獨特氣質,是他那超乎常人的自信散發的光彩,讓他即使稱不上俊帥,但是的確算得上是個型男。
她忍不住猜想,如果當初她沒答應梁董赴宴,而是在好友安排的“烤肉相親會”上認識他,甚至是搬來這裏才因為他父母的原因跟他認識,或許他們就能順利交往吧?
不,就算認識的時間點不同,他不相信風水師的事還是不會改變,還是不可能想跟風水師交往吧?
“你怎麼又發起呆了?”
被高侃言含笑的語氣喚回,田蜜蜜又發現自己想得出神,而且還賴在他的懷裏,臉龐立刻紅成一片,連忙退開。
“小心!”他拉住她,免得她撞上後面的行人。“你今晚是怎麼了?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呃,我只是有點擔心爺爺。”她連忙為自己的失常找理由。
“爺爺不是有麗莎照顧嗎?”他將她拉回身旁。“今天晚上讓自己放輕鬆點,別想那些了。走吧,晚會都快開始了!”
“嗯。”
她鬆了口氣,慶幸他夠遲鈍,沒發現她在他懷裏心慌意亂的模樣,也趕緊收拾心神,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一路上,高侃言怕兩人被人群衝散,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遇到人群推擠也以身體護住她,跟他在一起的安全感讓她心頭越來越暖,越來越希望時間能夠就此暫停,也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對這個男人心動了。
抵達會場后,舞台前已是黑壓壓地一片人潮,只穿球鞋的她不算矮,但前頭的人更高,讓她只能從縫隙中約略瞥見台上的動靜,根本看不到全貌。
“唉,前面的人太高了。”
輪到她喜歡的歌手出場,她試着踮起腳尖,還是看不清楚,忍不住懊惱地嘀咕了句。
“那就坐上來吧!”
“哇~~”
高侃言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說完便雙手一抱,將她扛坐在他的肩頭,嚇得她哇哇大叫。
“再叫,歌就唱完了!快看!”
頭一次由上俯視他的笑臉,田蜜蜜覺得自己的心快蹦出來了,只能馬上移開視線。
一抬頭,在她的眼前便是毫無阻礙的寬闊舞台,美麗又燦爛的燈光將夜晚染成一片瑰麗的霓虹,讓她看傻了眼,好像是她一人獨享的演唱會似的神奇。
雖然單肩撐着一個人有些吃力,不過仰望着她露出孩子般笑容的美麗臉龐,也值得了。
他想要多寵她一些、多疼她一些,讓她多露出笑容一些。
因為,他喜歡這個女人。
是的,他還是不信風水之說,不喜歡風水師這個職業,但他喜歡田蜜蜜這個女人。
不久前,兩人還互看不順眼,現在卻手牽手一起跨年。本來一見面就吵架,現在卻能聊着彼此的家人,這麼奇怪的緣分,是他在休假前想都想下到的。
如今明白了她一個人獨撐家計的辛苦,讓他發覺自己先前跟她鬥嘴的行徑實在幼稚、可笑,就算他對其它風水師還是心生排斥,但是對她已經沒有一點火氣了。
他也不得不承認,在休假之前,他就不只一次想起她。
原本以為或許是因為她的美貌,抑或是她在其它人面前表現得優雅溫婉,面對他卻潑辣得很的“雙重個性”,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可是現在想想,或許她早在他心頭扎了根,自己渾然不覺而已。
慘的是,他之前對她的態度一點也不能算好,現在如果想追求她,肯定會碰一鼻子灰吧?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算是嘗到這句話的苦了。
田蜜蜜不想累死他,也不想讓身後那些被她擋住視線的人詛咒她,看完喜歡歌手的表演,立刻示意他將她放下來。
“視野不錯吧?”
身高高人一等的他,眼前向來很難出現“障礙物”。
“嗯,感覺連空氣都好很多。”她嫣然一笑。“謝了。”
“客氣什麼。”他大方地說;“你想坐到晚會結束也沒問題。”
她才說完,現場突然響起一陣口哨與尖叫聲,音量大得讓她的耳朵快要嗡嗡作響,往舞台上一看,原來是目前最受歡迎的歌壇小天後出場,現場又是一波推擠,工作人員忙着在四處維持秩序。
但她一點也不擔心人潮推擠,因為高侃言在身後圈護着她,用雙臂格開所有朝她撞過來的群眾,感覺像是有一層銅牆鐵壁守護着,超有安全感,讓她覺得這個男人超有男子氣概,跟他在一起,彷彿天塌下來都不用怕。
“……四、三、二、一,砰!”
小天後才唱完組曲,主持人便出場引導大家倒數。現場數萬人一起倒數計時,聲勢駭人,一直忙於工作、忙於照顧爺爺的田蜜蜜從未參與過,煙火綻放時發出的聲響,嚇得她轉身縮進了高侃言的懷裏。
“沒事,只是放煙火。”
他的溫柔聲音讓她安心,可一抬頭,望見滿空的燦爛煙火之前,已經被他宛如星子的眼鎖住了視線。
在他們身旁,多對情侶放縱熱情,相繼以火辣擁吻慶祝新的一年來臨。
絢麗的夜空、浪漫的美好氛圍,在令人失控的熱烈氣氛中,兩顆心不斷靠近,四片唇也情不自禁地貼上。
這一刻,她閉上了眼,看見最美的煙火綻放在她心中。
她愛上了他的溫暖懷抱,愛上了他的強壯臂彎,愛上了他吻她時的輕柔與憐愛。
這一刻,她的心中再也沒有一絲懷疑,她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但,她呢?
焰火散去,舞台上的節目繼續,四片唇不舍地輕輕分離,兩雙眼難捨地凝視着對方,都想讀出對方心裏此刻的想法,卻又是害怕多於勇氣。
“呃,剛剛……”他難得地結巴,怕被她誤會是故意佔她便宜。“就像是在時代廣場,因為氣氛,所以……呃,是——是慶賀之吻,對,就是這樣,我沒有半點對你不禮貌的意思。”
慶賀之吻?
這個理由真是讓田蜜蜜有些失望,以為這個吻代表他跟她是相同心意……
“我也是一樣的意思。”為了自尊,她強顏歡笑。“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一個吻而已,沒必要想太多,不是嗎?”
“呃,嗯。”
別想太多,是嗎?
他咀嚼着這話,卻嘗到一絲苦澀。
雖然一時心慌地找借口的人是他,但只要她表現出一點點難過,他立刻會承認自己的情不自禁。但她表現得如此釋懷,好像這個吻真的對她而言毫無意義。
“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兩個人互相祝賀,臉上掛着笑,心裏卻很悶。
都說要對方別想太多,兩個人卻滿腦子胡思亂想,根本看不見接下來的節目。
但是,直到散會、走回停車場的路上,彼此的雙手仍牢牢牽着,誰也捨不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