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她方才趁機握住王妃的手,實則是在為她號脈,根據脈象,王妃的身子確實被劇毒侵蝕得很嚴重,怕是撐不了太久……

也許是即將過年,沙浪辰有不少事要忙,接下來幾日都未再過來,他的那些姬妾也沒再上門,讓趙如曦過了幾日清靜的日子。

很快來到除夕這日,身為王妃,準備年貨、掃除佈置等雜事都不需要她動手,她很悠哉的往嘴裏塞了塊羅明茂今日命人再送來的鳥結糖,托着腮坐在窗邊,欣賞在漫天風雪中綻放的臘梅。

原本她有意想出去試試讓雪花飄落在身上的感覺如何,但蓁兒和琬琬死命攔着她。

知道她們是擔心她的身子,她最後只好妥協,改為坐在窗邊賞雪。

見勸不走她,怕她受寒,蓁兒拿一件大氅將她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身邊還放了個暖爐為她取暖。

芙蓉也沏來一杯熱茶讓她暖着手心,吃完一塊鳥結糖后,她慢條斯理的啜了口熱茶,細細品嚐着香茶瀰漫在口中的甘醇滋味。

身為尊貴的靜安王妃,她所喝的茶自然都是最上等的好茶,好喝到入口后,喉中那股回甘還能殘留許久,直沁心脾。

想起今晚就是除夕夜,趙如曦回頭問道:「對了,芙蓉,王府過年可有什麼特別的習俗沒有?」

「特別的習俗倒沒有,只是除夕這晚王府里所有的姬妾都會聚在一起,與王爺一塊吃團圓飯。」

「全部嗎?」她實在無法想像幾十個姬妾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場景。

「是的。」

「那……我也要嗎?」

「您是王妃,自然是要同王爺一塊兒。」

趙如曦很想用身子不好為由不去,但想到她舞都能跳了,這個理由八成不能用。

「王妃,三管事求見。」琬琬過來通傳。

她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碗琬領着任康過來,他神色恭謹的朝趙如曦行禮,「小的參見王妃娘娘。」

「三管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趙如曦問。

他躬身稟道:「小的是來傳達王爺的話,王爺說今晚將會留宿在王妃這兒,讓王妃準備準備。」

「你說王爺今晚要在我這裏過夜?!」

聞言,趙如曦吃驚的站起身,臉上流露出來的不是任康本以為的驚喜,而是驚嚇。

「是的。」瞥見她的神情,任康心裏雖暗訝,卻也沒有表露出分毫。

瞟見主子還沒從驚愕中回神,蓁兒機伶的出聲道:「辛苦三管事跑這一趟,奴婢們會好好準備,迎接王爺的駕臨。」

「那小的告退。」任康恭敬的行禮后,退了出去。

趙如曦坐立難安的在屋裏來回踱步,思緒一團混亂。沙浪辰今晚留宿在她這裏,必是要同她圓房,她該怎麼做才能不跟他上床?

見她愁眉苦臉,芙蓉難以理解。「王妃,王爺留宿在這兒是好事,您在愁什麼?」

她早已隱隱感覺得出王妃似是不想與王爺太親近,卻無法明白原因何在。

趙如曦幽幽輕嘆一聲,她沒辦法告訴她,要她跟一個只比陌生人熟上那麼一點的男人上床,令她無法接受。

雖然名義上沙浪辰是她丈夫,可她一想到他那幾十個侍妾,她就很難打從心裏將他當成丈夫。

她上次便曾想過,萬一他真的來,就假裝月事來,或是裝身子不適,若是他還有一點人性,應該就不會硬來,何況這王府里還有他那麼多的小妾,除了她,還有那麼多人可以滿足他。

總之,今晚就見機行事就是。

靜安王這一脈,百年來皆人丁不旺,代代單傳,到這一代,除了沙浪辰,也沒有其他的手足弟兄,不過由於他姬妾眾多,因此晚宴是設在大廳。

前方的位置擺了兩張席位,其餘的席位皆依序設在兩側。

數十名姬妾都精心妝扮,務求展現出自己最美的儀態,好在今晚博取王爺的目光和憐愛,因此此刻大應上可說個個都千嬌百媚、光鮮亮麗。

其中尤以一襲鵝黃色錦衣羅袍的夢夫人與一襲粉色衣裝的冰夫人艷冠群芳。

「唉,腰好酸。」剛入席的夢夫人扶着纖腰,低柔的嗓音嬌嗔了聲。

「你腰扭到啦?」坐在她身旁的雪夫人問了句。

「不是,是王爺昨兒個留宿在我那兒,我這腰才這麼酸。」這話聽起來像是抱怨,但語氣里流露出來的炫耀之意,沒有人聽不出來。

雪夫人看不慣她那得意的嘴臉,撇唇道:「前晚王爺也上我那兒去了。」

夢夫人意有所指,「怕是王爺在你那兒沒盡興,昨兒個才會把我折騰成那樣。」

「夢姐姐這話什麼意思?」雪夫人不悅的皺起黛眉。

前日王爺上她那兒時,她確實突然腹痛,無法伺候王爺,但被人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讓她臉上掛不住。

夢夫人脆笑道:「雪妹妹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王爺憐惜你,捨不得折騰你,所以就來折騰我,聽說王爺也很憐惜冰妹妹,所以至今還未曾在冰妹妹那兒留宿過呢。」她話鋒一轉指向冰夫人。

聽出她是在暗諷自己從進門到現在還未能得到王爺的寵幸,冰夫人眼裏閃過一絲惱怒,臉上卻帶着柔笑,輕聲開口,「妹妹哪能同夢姐姐相比,這府裏頭誰不知王爺最寵夢姐姐了。只是姐姐也別太勞累過度,要是臉上生了駿紋,那可不好。」她這是在暗諷她年紀已大。

夢夫人盈盈笑道:「那可真是多謝冰妹妹的這番心意,我本來聽說妹妹有一種玉膚膏,讓人擦了之後肌膚能更加細緻,原是想厚顏向妹妹討要一些來擦擦,免得這臉皮皺了,教王爺給嫌棄,哪裏知道昨兒個竟聽說霜妹妹從冰妹妹那得了些玉膚膏,回去擦了之後,便昏迷到現下都還未曾轉醒呢。」

其他姬妾聽見她的話,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冰夫人黛眉微蹙。「夢姐姐可別道聽塗說,霜姐姐昏迷之事與我無關,那玉膚膏是擦在臉上,哪會讓人昏迷。」

夢夫人托着香腮,面帶訝色。「說的也是,啊,莫不是有人想陷害冰妹妹?」她一雙水眸睇向左右的眾人,似是想從中尋找陷害她之人。

這時燕夫人以不大的音量對坐在身側的另一名姬妾說道:「我親眼見到霜妹妹是在擦了玉膚膏之後才昏厥過去,也不知那裏頭是不是摻了什麼葯。」

嗓音雖不大,卻足以使堂上眾人都聽見,於是大家紛紛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冰夫人。

冰夫人緊鎖眉頭,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燕姐姐你不要冤枉人,那玉膚膏我擦了這麼久都沒事,怎麼可能霜姐姐一擦就出事,若不是有人想害她,便是想陷我於不義。」

「冰妹妹,我沒誣賴你,我可以發誓,我真的親眼看見霜妹妹是在擦了玉膚膏之後倒地不醒,這事不只我,我的婢女還有霜妹妹的婢女也都看見了。」

冰夫人臉色微冷的反駁道:「那時既然只有燕姐姐與幾個婢女在場,燕姐姐如何證明不是你所為?只要事後買通了那幾名婢女,便能堵住她們的嘴。」

她這話一出,引起眾多姬妾議論紛紛。

燕夫人登即反唇相譏,「我與霜妹妹一向情同手足,為何要害她?我倒是聽霜妹妹提過冰妹妹幾句不是,誰知不是冰妹妹就此懷恨在心,暗害於她?」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時,趙如曦姍姍走進來,見到她,眾姬妾各自住了口,起身相迎。

「妾身恭迎王妃娘娘。」

看着數十人齊聚一堂、一起迎接她的壯觀場面,趙如曦仍不免有些驚嚇到,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的面帶微笑開口,「大家都坐吧。」

她掃視了一圈,發現這些姬妾們個個爭奇鬥豔,把最美麗昂貴的首飾全都穿戴了出來,看得她差點晃花眼。

比起她們精心的打扮,她今晚穿了件毫不起眼的墨綠色衣裳,發上只簪了一根固定髮髻的玉釵,戴着一對小小的珍珠耳環,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首飾。

她剛坐下,沙浪辰也走進大廳,他發束金冠,穿着一襲玄色錦袍,領口和衣袖鑲着金絲,腰間繫着一條墨色鑲着白玉的織帶,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尊貴的威生成。

趙如曦一直知道他長得很帥,五官深邃英挺,但今晚的他看起來更加英氣迫人,整個人流露出一股王者的貴氣。

見他那雙冷黑的眼眸朝自己投來,她趕緊收攝心神,跟隨眾人一起向他行禮。他走到她旁邊的席位坐下,開口道:「大家都坐吧。」

「謝王爺。」眾人恭謹的坐下,沒有人再敢出聲。

沙浪辰那雙幽黑的眼徐徐掃過底下的眾多姬妾,冷峻的嗓音淡淡開口,「王妃身子柔弱,你們盡量別去驚擾她,有什麼事自個兒商量解決,讓王妃安心在府里調養身子。」

「是。」眾姬妾齊聲應道。

不少聰明的姬妾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即有事自個兒拿主意,無需去向王妃請示,她們也不禁心下暗喜,因為這意味着王爺並未太看重王妃。

趙如曝也隱約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有些意外的覷向他,一時弄不懂他這麼說是想要架空她這位王妃的權力,還是得知她性喜清靜,不想應付那些姬妾,為她着想?

瞥見她投來的疑惑眼神,沙浪辰朝她微微挑眉,唇瓣掠過一絲笑意。

瞅見他那一閃而逝的笑,她有些吃驚的同時,心頭彷彿被人拿羽毛輕輕撓了一下,撩起一縷異樣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收斂思緒,正襟危坐。

沙浪辰再說了幾句話后,數十名婢女井然有序的將酒菜送到每個人的席位上。今晚是團圓飯,菜肴自然十分豐盛,先送一道熱湯暖胃,接着每送上一道葷菜,便會同時送上一道素菜搭配。

上菜后,趙如曦便埋頭品嚐這些菜肴,每一道都十分美味,讓她筷子拿起來就不曾停下來,完全忘了今晚即將發生的「大事」。

坐在她身側的沙浪辰將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盡收眼底,表情若有所思,底下的姬妾們個個都很注意自己的儀態,不敢多吃,淺嚐即止,只有她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很歡快。

他親自替她斟了杯酒。「愛妃喝點酒,這酒是採用雪龍山上的泉水所釀,極是香醇,愛妃嚐嚐。」

聽到他的話,趙如曦才抬起眼覷向他。

見他端着酒杯遞給她,她微愣,但仍是接過那杯酒,淺酌一口,她不喜飲捫,酒量不太好,因此沒有多喝。

「愛妃覺得這酒如何?」

方才她只顧着吃,沒仔細聽他怎麼喚她,如今聽見他喊她愛妃,瞬問覺得雞皮疙瘩爬滿手臂,不過她及時忍住了想要搓揉手臂的衝動,有禮地頷首道:「這酒極好,雖有些烈,卻很滑順。」

酒液滑下喉嚨,一股熱氣沿着咽喉順着食道一路暖到腸胃裏。

「那愛妃就多喝些。」沙浪辰也沒遺忘他的那些姬妾們,視線一轉,對着眾人道:「你們也喝些。」

「謝王爺。」姬妾們齊聲道。

趙如曦沒再多飲那酒,繼續埋頭吃着送上來的蟹黃豆腐,熬煮得軟嫩的豆腐送進口中,好吃得讓她眉眼帶笑。

想必王府的廚子在今晚的菜肴上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道菜都美味可口,恰到好處,讓她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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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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