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也許是她最大的秘密已讓他知曉,且他沒有任何刁難的相信了她,讓她的心情也放鬆下來,能和他自若地談話。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憐惜。「你昏睡時一直喊着媽媽。」

「我母親已過世了,先前我在睡夢中夢見她,她一直在趕我回去……」說到這裏,她嗓音有些哽咽。

夢境已很模糊,她只記得看見母親,很高興的跑上前去想擁抱她,但她卻退得遠遠的不肯讓她抱,還頻頻揮着手驅趕她,「孩子,回去,快回去。」

她太想母親了,因此哭求着她,「媽媽,帶我走,我想回家……帶我回去……」

「你既已回不去,就安心留下來吧。」沙浪辰坐在床榻,兩手親昵的圈抱着她。

得知她不是真正的巫月鶯,他對她的懷疑已全然消散,就彷彿打開了橫互在兩人之間的一扇門,能再無顧忌的坦然對待她,他的心門也隨着那扇門一塊向她敞開來,不再有所顧慮,將對她的喜愛釋放出來。

趙如曦驚訝的抬首望向他,迎上他灼熱的眼神,她的心輕顫了下,有些羞怯和不知所措,她垂下首想迴避他那燙人的視線,他卻不肯讓她避開,抬起她的下頷,語氣很輕,卻隱含着不容拒絕的命令,「你已與本王拜堂成親,就安心留下來當本王的王妃吧。」

她微微一怔,聽出他話里的含意,他想要她當他真正的妻子,心跳因為他的話而略快的鼓動着,她承認她心動了,如果她能自私一點,她會順着自己的心意回應他,但她不想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這麼做。

他的人生還很漫長,而她這一世的路卻快走到盡頭了,還是不要與他有太多的糾葛牽扯,免得日後徒惹悲傷。

因此她刻意提醒道:「王爺還有數十名姬妾。」

「你無需將她們放在眼裏,再過不了多久,本王便會將她們全趕出去。」他藉由這話告訴她,以後王府里只會有她這麼一位王妃,再不會有其他姬妾。

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趙如曦很吃驚。「全部?」

「全部。」沙浪辰答得毫不猶豫。

「包括夢夫人?」

見她特意提及夢夫人,沙浪辰冷黑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頷首道:「沒錯。」

「為什麼?」趙如曦狐疑的盯着他,她不認為自己有這種魅力,能讓他為她捨去所有的姬妾。

「本王雖收下她們,卻從未將她們當成妾室,也從未碰過她們。」因為她們沒有資格為他誕下孩子,他的孩子只能由他屬意的女子為他所生。

因此每次上那些姬妾那裏,他身上總備有各種毒粉,那些毒粉不會致命,頂多令人或是腹痛、或是全身發癢起疹、或是作嘔想吐、或是讓人昏昏欲睡,他趁機下在酒里或茶中讓她們飮下,然後再藉機離開。

而這些姬妾為了面子,哪裏肯對別人透露他不曾碰過她們的事,反倒還加油添醋的炫耀他對她們的寵愛,加上另外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假的也說得像是真的了。

「這怎麼可能?那夢夫人呢?」趙如曦仍有所質疑。其他人她不清楚,但據說他一個月裏總會在夢夫人那裏留宿幾夜。

他斬釘截鐵的答道:「本王沒碰過夢夫人,這事以後你便會知曉。」

她相信以他的個性是不屑撒這種謊的,也沒必要,對於曾經錯怪了他,她偷偷在心中跟他說了聲抱歉,如今幸福就擺在眼前,她卻沒有能力可以收下它,她的心頭忍不住湧起濃濃的酸澀。

「王爺應該知道我的身子不太好,我恐怕……沒那個福氣服侍王爺。」她委婉的再次提醒道,希望他別再把心思花在她身上。

「你別擔心,本王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身子。」既然他已認定了她,便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死去。

「你也聽到了,大夫先前說我……」

他打斷她的話,「不,這世界上還有一種葯,能使斷絕生機的人獲得重生,本王會想辦法得到那葯。」

「真有這種葯?」她懷疑。

「確實有此葯。」沙浪辰無比的肯定。

「這麼珍貴的葯,只怕不容易得到吧。」趙如曦能想像得到,若真有這麼神奇的救命葯,一定也很稀少,否則那些大夫不可能不提。

「眼下你只要好好靜養,其他的無需多慮,這葯,本王會想辦法為你収來。」

她有些被他說服了,動容的看着他,眼裏散發出一抹求生的渴望,若是她真的還有救,也許她和他可以有未來……

開春后,連續幾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氣,春鳥啼鳴,楊柳吐綠,一片春意融融的景象。

一早,邵印行正在書齋向沙浪辰稟告事情。

「王爺,昨晚侍衛又擒獲幾名刺客,他們失手后,一如之前全都在頃刻間便自盡身亡。」

「這是這個月來第幾次了?」沙浪辰臉色微沉。

「第五次了。」邵印行雖很自豪的侍衛能一個不漏的抓住那些剌客,但卻也從中察覺不對勁,「王爺,短短一倘便奮五批剌客潛進王府行剌,這很不尋常。」

以前雖也有剌客來行剌,但只是偶一為之,如此頻繁倒是不曾有過。

「桃花那裏可査問過?」

「已問過,但她僅是個婢女,孟冰很多事並不會告訴她。」邵印行接着揣測,「莫非是宮中有什麼變故?」

「宮中那裏並未有什麼異樣。」沙浪辰思量片刻指示,「你加派人手加強王府的守衛,這事我會讓平三去查。還有,可以開始動手把王府里那些不必要的棋子都清掉,只留下幾個還有利用價值的。」王府烏煙瘴氣這麼久,是時候整頓一下了。

聞言,邵印行一愣。「那先前的計劃……」

「取消。」

邵印行皺起眉。「可如此一來,便沒有正當的理由來對付大皇子。」

最初王爺之所以命人用藥膳吊著王妃的命,是想安排她在適當的時機死去,然後將王妃之死推至孟冰身上,再由她那裏把火引向大皇子,藉此來逼迫皇上處置大皇子,當然這只是開端,接下來還有一連串的事等着大皇子,可若這計劃取消,要引發事端便要另想他法了。

「這事我另有安排。」

「是。」邵印行本想再說什麼,但見主子心意已決,只好應了聲。

看來王爺似乎是對王妃動了情,才會改變計劃不想犠牲她,他並不是討厭王妃,他擔憂的是依王妃的身子,恐怕撐不了多久,但這點王爺不可能不知道,為何還是如此決定?

沙浪辰屏退邵印行后便埋首處理公務,待忙完已快中午,他便起身走向趙如曦所住的院落。

這一個月來,他每天都會抽空去陪她。

自那日把事情說開之後,兩人之間不再有隔閡,也許因為她的魂魄來自異世,對她無需再時時提防,與她相處起來更加舒心自在。

且她前陣子能起身後,這幾日天天都親自下廚,做的都是她那個世界的吃食,像是昨天她做了芋頭酥餅,前天熬煮了珍珠奶茶,她說那加在茶里的褐色珍珠是用樹薯粉所做,配着奶茶喝,滋味很不錯,大前天,她烤了桂圓蛋糕,再大前天……

一路上想到她做的那些美食,嗜吃甜食的沙浪辰想着不知她今天會做什麼,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然而當他滿心歡喜地來到她的院子,卻撲了個空。

芙蓉見到他,馬上稟道:「王爺,王妃去弔祭蓁兒了。」

「本王不是交代她近日不準出門嗎?」沙浪辰不悅地沉下臉。近日常有剌客出現,他擔心她的安危,才會禁止她出門。

見他動怒,芙蓉嚇得跪下來。「王爺息怒,因今兒個是蓁兒的生辰,所以王妃才想去弔祭蓁兒。」

沙浪辰神色冷峻的吩附身後的侍從,「備馬。」

他不放心她,準備親自去接回她。

趙如曦將親手做的糕點擺在蓁兒墳前。

雖然事情已過去一個多月,但琬琬只要一想到蓁兒慘死,還是忍不住想哭,冰妃雖說,王爺親口答應她,一定會嚴懲兇手,但一想到殺害蓁兒的兇手還逍遙法外,遲遲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她就覺得很不甘心。

琬琬眼眶含淚地點香,點燃后,她遞了三支給王妃。

趙如曦接過香,站在墓碑前,輕啟唇瓣幽幽說道:「蓁兒,今天是你十九歲的生辰,我做了些你愛吃的糕點,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裏一切安好,如果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入我的夢來告訴我,我會替你辦好。」

一旁的琬琬則說道:「蓁兒,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王妃的身子,我會照顧好王妃,你放心,還有,你若是在天有靈,就讓那個殘忍殺害你的惡人早日得到報應,不得好死。」

兩人說完剛插上香,周遭的樹林間忽然竄出幾名黑衣人,不由分說舉刀便朝她們殺來。

見狀,保護她們前來的侍衛紛紛上前阻擋。

這幾名侍衛都是前些日子在沙浪辰要求下,被邵印行派去保護她的,今日她出府,幾人也隨行同來。

其中一名侍衛退到趙如曝身旁說道:「王妃,有剌客,請快上馬車,屬下保護您回府。」

「王妃,咱們快上馬車!」見到竟有人來行剌,琬琬嚇得趕緊扶着她想走向停在附近的馬車。

但又有幾名黑衣人跳出來攔住她們,那名侍衛舉劍護在她們身前。眼見剌客眾多,情況危急,他只能匆匆回頭說了句,「王妃快走!」便上前迎敵。

趙如曝瞥見已有剌客被殺,但同時也有侍衛倒下,她被眼前的殺戮景象驚得臉色發白。

這些人到底是誰?為何要來行刺她?

琬琬焦急地拉着她繞往一旁,附近都是樹林,小道崎嶇難行,但見後方已有兩名刺客追來,兩人不敢停下來,用儘力氣往前奔逃。

趙如曦這副身子早被劇毒侵蝕,體虛力弱,不堪這麼一路奔跑,氣喘吁吁,幾乎快跟不上琬琬的腳步,但又怕一旦停下來,會連累琬琬跟着遇害,她只能一直用意志力苦撐着。

最後兩人來到河邊,趙如曦力氣用罄,再也抬不起腳,喘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緊張地看向後方,眼見剌客再不久就會追上來,她連忙用力甩開琬琬握着她的手,喘促的道:「你……快逃,別管我了……」

「奴婢怎麼能丟下王妃自己逃走,王妃這是要陷奴婢於不義嗎?」琬琬着急的再握住她的手腕,要帶她一起逃。

「我真的走不動了。」趙如曦無奈地道。

「奴婢背您。」琬琬說著便蹲下身子,等了一會兒見她不肯上來,琬琬急得快

哭了,「快呀,王妃,您若不走,奴婢也絕不會獨自逃走。」

聞言,趙如曦只好趴到她背上讓她背着。

琬琬一把背起她,前面有一條河攔着,她只能涉水而過,此刻初春雪融,河水端急,但她顧不得這麼多了。

見她在河中走得艱難,趙如曦慚愧的抿緊唇瓣,她很想跳下來,不想成為她的負累,卻又明白她絕不會丟下她不管。

這時,剌客已追上來,森寒的刀芒瞄準她,朝她舉刀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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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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