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這件事如果要解釋清楚,恐怕得花很多時間來說,但簡單而言,就是蓓菁為了一己的佔有欲,才會變得如此。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很想跟你結婚……」

「結婚?跟我嗎?」

和梅芷黎分開不到一個小時,尤美樂就突然來訪,這讓裴納修有點驚訝。

而聽到塗蓓菁為了想跟他在一起而使出最後的殺手鐧,他更是惱到不行。

「阿姨,我早就告訴過她,我並不喜歡她,結婚至少也得找個喜歡的人吧!」

「是沒錯,不過呢……」她逗着小嬰兒,還沒來得及問明是誰的孩子,就直接把來訪的目的說個明白,「蓓菁是什麼樣的女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沒錯。

她是個……顧人怨的嬌嬌女。

聽公司的助理說她找了他很多次,幸好他都不太去美樂樁。

「伯父什麼時候告知妳這件事的?」

面對尤美樂只想逗弄嬰兒的專心樣,裴納修只好自己詢問這些過程。

「一個星期前。」

「那妳昨天為什麼不說?」

她輕扯笑意,慢條靳理的抱起孩子,逗弄他,「昨天不適合。」

「那為什麼今天又來告訴我?」

「因為你有知道的權利,你現在都已經快要成為美樂樁的老闆了,所以我必須事先告訴你公司可能的危機。」

對於尤美樂而言,美樂樁這間公司的意義不是權利,也不是庸俗的商機與利益,而是她與先生之間僅剩的愛的結晶。

他們膝下無子,這間汽車公司從無到有,他們把它當兒子在養,而今,自己的小孩因為某種利益輸送的關係不果,有可能會蒙受傷害,她的心豈能不痛?

但,裴納修也算她的孩子,就算是為了美樂樁,為了一己的不舍,她也絕對不會傷害他,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納修,阿姨老實告訴你吧,反正我一直很想退休,四處雲遊,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轉圜的餘地,那麼,就讓它順其自然吧!我不希望你為了這件事而勉強自己,現在告訴你,真的是因為你將要繼承公司才說的。」

真的嗎?事情真的如同她講得這麼輕鬆嗎?

裴納修悄悄的看了強森一眼。

他面無表情,完全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所以裴納修無法從他眼神里看到真相。

「對了,這嬰兒是誰的?你該不會讓阿姨當了姨婆還被蒙在鼓裏吧!」

「哈哈,怎麼會,那是梅芷黎寄放的。」

「梅小姐有小孩了!」她驚訝道。

「不是她的,是她妹妹的……阿姨,蓓菁的事,我能不能考慮過再回復妳?美樂樁的內部我還沒很深入研究,資金的調動也得弄清楚,過幾天我會回公司了解。好了啦,別一直抱他,他會習慣的,妳是想害梅芷黎的雙臂變成大隻佬嗎?她已經很不想帶這個嬰兒,老說他是天外飛來的炸彈。對了,要喝點什麼嗎?」

「好哇,什麼都行,只要讓這個小胖子給我抱抱,喝什麼都無所謂。」

看到尤美樂愛極了嬰兒的模樣,裴納修忍不住笑了,而且,突然不自覺的想着,萬一有一天,梅芷黎也到了阿姨這種年紀,她會像阿姨一樣這麼愛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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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是真的啦,連紙條都還在呢!」

先結束了和客戶的會議,等送走了他們之後,梅芷黎才將妹妹把嬰兒丟到她後車箱的來龍去脈,告知等候多時的母親。

梅媽媽本來不敢相信,但會寫那樣的紙條,倒很符合梅芷琳的個性。

「她怎麼會過得如此狼狽?天呀,她是怎麼了?難道遇人不淑,還是被人給拋棄了?她現在人呢?在台灣嗎?不,不行,我得登個尋人啟事,把她找出來,她一定是覺得丟臉不敢回家,才會去找妳。」

才看完紙條,梅媽媽的思女心切一下子湧上心頭,淚水與激情搞得梅芷黎勸也不是,罵也不成。

不過,經媽媽一提,梅芷黎倒有些不解。

妹妹走的時候才十四歲,她現在住的地方,妹妹應該不曉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媽媽哭得跟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這裏可是辦公室,她哭得這麼慘,其它人要怎麼辦公?

「人都還沒找到,事情也不曉得是怎麼樣,妳就先別哭嘛。」

「我擔心她啊!」

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梅媽媽的嚎啕嚇得梅芷黎連忙將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她離開了十二年耶,太無情了,連通電話都不打,卻把孩子抱回來……」

「我知道,幸好我那天感冒迷迷糊糊的忘了鎖車門,不然她能把孩子放在哪?地上嗎?唉,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裏是辦公室,妳別哭了嘛!」

梅芷黎走出辦公室,叫了助理小萬進來幫忙,她快受不了哭得肝腸寸斷的媽媽了。

「呃,小萬,我能不能拜託你先送我媽媽回去?」

「我要看我的孫子。」梅媽媽真的很傷心,直嚷着要看孩子。

「我托朋友帶了,反正妳才剛回國,應該很累,過幾天我會把孩子帶回去給妳看,妳先回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可是……」

「小萬,麻煩一下,還有呢,你回來時順便把征保母的廣告撤掉,至於來應徵的人,資料先暫時留下來。」

小萬點點頭,接過她的鑰匙送走了梅媽媽。

這下梅芷黎總算鬆口氣。

就在她正想倒杯咖啡來喝喝的時候……

「老闆,妳的……妳的電話。」

小妹慌張的上前,她怕極了梅芷黎,每次跟她說話都會結巴。

「誰打來的?」

「他說他姓……裴。」

裴納修?

他這時候打來做什麼?

該不會是嬰兒出了什麼問題吧!

連忙回辦公室,梅芷黎飛快的接起電話。

「幹麼?嬰兒炸彈開花了嗎?」

另一頭的裴納修差點被這個說法給逗笑到昏倒。

什麼叫嬰兒炸彈開花?她很希望這樣嗎?

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好歹也跟小嬰兒相依為命了快一個月,居然這麼沒心沒肺。

「很抱歉,他沒事,而是我阿姨來我家時,看到他很可愛,直嚷着要帶回去玩幾天,這下子妳舒服了吧!」

沒想到聽到有人帶走嬰兒,她竟沒有想像中開心。

「我媽媽也從歐洲回來了,還直說想看嬰兒呢!」

「叫她等着吧,現在那個嬰兒可搶手得很,只有妳這個阿姨不識貨。」

什麼嘛,居然還有空損她?

「對,你最識貨,那幹麼還把那顆燙手山芋丟給你阿姨?」

「那是我阿姨喜歡。」

「隨便你說,不過,別帶太久,我媽可是超級啰唆的人。」

「這樣啊……那麼,我們約個時間見面,我把嬰兒帶去還給妳。」

「也好,你想約什麼時候?」

兩人約了一個時間見面,然後不約而同的在那個日子來臨前,拚命的還清工作債。

裴納修利用與她見面前的那段時間,殺到美樂樁了解資金的事,這才發現公司因為開發新款車系Sunday,資金的確有些吃緊,但如果趕緊把廣告打出去,並且將庫存的貨賣掉三成左右,公司根本不怕塗家父女拿喬。

還有公司近期似乎不曾有成功的促銷噱頭,難怪其它車款的業績會越來越差。

「張經理,今天下午三點要開會,叫業務部的人把上年度的資料全弄齊,還有,叫分公司的頭頭也都過來開會。」

「呃,這麼匆忙?請問,開會的用意是……」

「業績太爛了,我準備裁員。」

正所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裴納修這個新官,卻藏有幾十把火想發射出去。

因為他才不想為了資金的問題,讓自己一生的幸福毀在塗蓓菁的手上。

從今天開始,他得創造奇迹,不但得保住美樂樁,還必須想盡辦法,不去娶那個他不想娶的女人。

再說,倘若真要逼他娶妻的話,他寧願娶那個用泥潑他還死不認帳的女人。

想到那個老不認輸、不認錯的梅芷黎,他突然呆坐在辦公桌前傻傻的笑着。

不行,不能再這麼傻傻的想着她。

想要獲得雙贏的局面,他就不能再懶下去。

他得認真一點,順便叫公關部的人催促梅芷黎儘早把Sunday的廣告搞好。

而另一方面,因為梅芷黎手頭上的工作幾乎完成了大半,現在只剩下收尾的工作,她開始采分工合作的方式請小萬幫忙,過去那種親力親為還龜毛到家的態度,好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除了拍攝的成品還是要親自看過之外,其它不重要的細節她都不再干涉。

至於Sunday廣告的拍攝過程也很順利,只剩下配樂的問題,接下來應該就沒什麼要忙的事了。

有時,她會看着報表,然後想起裴納修替她完成的作品。

老實講,那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她的理念配上他的設計……突然之間,她有種不想工作的歸屬感,好象想找個誰來依賴一樣。

這麼長久以來,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念頭,而裴納修卻給了她這樣的感覺。

該死的,她該不會……戀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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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終於到了兩人相約的日子。

他們的心情都很好,而且感覺時間過得好慢。

裴納修將嬰兒送到她家時,她並沒有將嬰兒抱回家,而是叫他再送她與嬰兒回她媽媽家,然後在媽媽又驚又喜之餘,鄰居們也紛紛道喜祝賀的擠滿整屋子時,她才借故要工作離開了。

回程,已經累了的她,不小心又睡在副駕駛座上。

裴納修並未送她回家,只是將她載到美麗的河畔邊,耐心的等待她清醒。

十五分鐘過後……

「唔?這是哪?」

伸伸懶腰,打個哈欠,在他面前,梅芷黎從不假仙做作。

「怎麼樣,夜景很美吧!」

「晚上的樣子還不都一樣,你帶我來這裏吃飯嗎?」

真是殺風景,會在美景前講出這種話的人,也配做男人殺手?

「妳肚子餓了啊?」

「嗯,有什麼好吃的。」

「我欠妳的嗎?」

梅芷黎聞言笑呵呵,然後突然拍打他的肩膀,「別再一語雙關了,我知道我欠你不少人情,不過借問一下,能不能用我的方式還清人情債?」

「妳的方式?什麼方式?」裴納修也笑了。

本來他還不好意思向她要那些積欠的人情債呢,不過,既然她主動提起……好吧,那就趕快還吧!

「妳想怎麼還?主動吻我?還是乾脆陪我上床睡覺,一了百了!」

她簡直沒見過這種無賴,居然敢在她這種純情的女生面前,講出這麼沒水準的話!

瞟了他一眼,梅芷黎沒給他好臉色看。

「幹麼了,妳想太多了吧,我說的是蓋棉被純聊天的睡覺。」

然而,她手上的皮包已經揮了出去。

什麼蓋棉被純聊天?上次她分明差點被這隻大野狼吃掉了,還想騙人!

看來,不早點把這些爛債還掉,這傢伙搞不好還會生利息呢!

那時候,就不只是被吃掉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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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只差一局了,繼續賭下去嗎?」

這個扮豬吃老虎的臭丫頭。

居然扮起乖乖牌,假裝一點都不懂桌球,然後把他原本可以為所欲為的人情債全都還光光,現在只剩下一次人情債了,怎麼辦?該繼續跟她賭下去嗎?

可萬一輸的話……不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不能對她怎麼樣,還會被她冠上桌球肉腳的稱號。

「呵,怕了我吧!」

激將法?

哼,他才不會上當呢!

「我看……」

「沒關係,我知道你會輸,好吧,就留下一次人情債,看你想要我怎麼還。」

瞧她那一臉無所謂,其實骨子裏正在嘲笑他的模樣,他這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能輕易認輸。

「賭就賭,妳以為幸運之神永遠會站在妳那邊嗎?」

「呵,至少今晚是如此。」

在意氣用事之下,裴納修再度當起白痴的紳士,讓她先推桿。

而這一推可不得了了。

梅芷黎的青少女時期肯定都在逃課的時光中度過,否則怎可能會有如此精湛的球技!

她幸運的在開球后就三顆球入袋,然後又一桿清光枱面上的球,打完最後一球時,坐在椅子上喝西北風的裴納修懊惱不已。

早知道就別假裝神勇的讓她。

她分明是故意誘他而來,然後引他陷入這場騙局。

「怎麼樣,服輸了吧!」

這句話要換成別人的嘴巴說出來,裴納修肯定服氣,但,對象是她,他不甘心。

於是他起身丟下球杆,壓倒性的將坐在球枱邊的她推倒在桌面上。

「怎麼,輸得不甘願嗎?」

裴納修咧嘴一笑,完全不被她給激怒,「學妳的,我這個人很聰明,專學別人的精髓。」

裴納修緩緩的潛伏上前,還捉起她微卷的波浪長髮捲弄着。

「可是這球桌躺起來並不舒服,而且,服務生隨時會冒出來。」

梅芷黎動了一下,被他冷不防貼上的身子給惹得驚顫,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良心不安,所以才會對於他的侵略性,一點也不想設防。

「就是這樣才刺激呀,而且,我希望妳永遠都能牢牢的記得我。」

裴納修鬆開她的發,並趁她不備之際啄了她一口,他的唇溫熱到梅芷黎一點也無法惱怒,還有心情譏笑他。

「幹麼,永遠都記得你輸球的事嗎?」

「閉嘴。」

然後,他故意搔癢她,惹得她咯咯笑的縮彎了身子。

而就在她還沒笑夠的同時,裴納修忽然像頭獅子撲緊,用着人類最原始的情慾打算征服她。

在激烈的熱吻中,他開始發泄對她的傾慕之心。

「妳是我見過最不可愛的女人。」

梅芷黎只是拚命的咯咯作笑,她分明早就不安到四肢冰涼,心跳震耳欲聾,連他的話都沒聽進去幾句,但是,她還是不想讓他察覺她的不安。

只可惜裴納修就是太清楚她的性格,所以在還沒完全攻略前,仍禮貌性的問了句,「趁我尚未獸性大發前,趕緊逃跑吧!」

可梅芷黎沒有跑,她只是用雙手攬緊他的脖子,雙腿夾緊他的腰,輕聲的笑問:「你自己先考慮清楚吧,這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肯定天涯海角追緊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他笑了,從沒遇過這種難纏的對手,他當然是樂意奉陪到底。

「好吧,萬一真怎麼了,我讓妳依靠。」

「男人說話要算話。」

「沒錯,我是個真男人。」

兩個腦袋瓜都不夠清楚的男女,就在這麼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展開一連串的情海風波。

梅芷黎壓根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反正就一古腦兒的想賴上他;而裴納修很清楚自己是喜歡她的,但自己對她不該只是玩玩而已嗎?

就在兩人搞不清為什麼要相愛的時候,裴納修的手機忽然響起。

「有人打電話給你……」

他們都已經衣衫不整,而且快進行到最後階段,就差那麼一點點。

「你去接電話啦!」

梅芷黎推開他,然後連忙將衣服攬緊。

她肯定是瘋了,才會突然像個熱情的浪女似的,誘拐這個色胚子。

而被迫中止情慾的裴納修,氣呼呼的直想罵那個不識相的來電者,他接起電話吼道:「幹麼啦!」

梅芷黎笑了出來,看着他襯衫落在褲子外面,頭髮還零亂到不行,她突然發現這傢伙的身材好得不得了。

只是,他剛才的兇巴巴上哪去了?怎麼才罵了一句,後面全都沒有聲音了?

「在哪?」

他的口吻不再惱怒,而且似乎有點焦慮與急促。

「好,我馬上去。」

等他終於掛掉電話時,梅芷黎看到他急急整理衣容。

「怎麼回事?」她從球桌上跳下來,也把衣服穿整齊。

「我先送妳回去。」

他沉重的口吻與嚴肅的表情讓她有點不安,她拉緊他的手又問了一次,「誰打來的?你的臉色很難看。」

裴納修突然一陣鼻酸,他極力的掩飾快要掉出來的淚水,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帶哽咽,「詹伯守的小妹出事了。」

聽到這裏,梅芷黎不敢再多問,拉緊他的手直往外走。

「妳要幹麼?」

「陪你去呀,走吧,別再發獃了,詹伯守我也認識,去看看能幫上什麼忙。」

她從他的外套掏出車鑰匙,這個節骨眼,恐怕不能讓他開車。

而她更不敢問,出事……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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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炸彈來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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