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啦啦啦。」孟熙月邊哼着旋律，邊對着花噴水，她的動作、表情充分顰不出她此刻的高興。

這幾天，她幾乎每天下班都跟葉定睿在一起，葉定睿空閑的時間雖然少，但總會留給她，這令她十分感動。

最近她學會一道菜，準備改天做給葉定睿吃，讓他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行。

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完成一道菜的孟熙月，真的見識到戀愛啊……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奇漬。

為了心愛的人努力改變自己，努力配合他的腳步讓自己更完美，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相反地還相當高興，她想，能讓她有這種動力的，大概也只有葉定睿了。

花店另一頭的三個人，倒是竊竊私語着．

跑外務的敏兒，對於老闆的心花怒放無法理解。「徐姊、艾美，請問老闆是怎麼了？她心情好像很好，是中了樂透嗎？」缺錢用的敏兒只對錢比較感興趣。

艾美笑笑地說：「喔，孟姊是談戀愛了。」

徐芬芳跟着點頭。「對啊，戀愛的女人都是這樣痴痴傻傻的，妳沒看見她頭上都開花了嗎？」那個要她得時時刻刻提醒的某人，八成早忘了這件事，兀自沉浸在幸福的愛情中。

聽見孟熙月戀愛了，敏兒開心地笑說：「老闆戀愛是好事啊！跟誰啊？」

艾美與徐芬芳相視一看，兩人同時聳肩。

「是怎麼了啊？」敏兒仍舊好奇。

徐芬芳是因為了解孟熙月的過往，對他們的交往並不抱持樂觀的態度，她很擔心葉定睿只是想玩玩而已。

而艾美雖不了解孟熙月跟葉定睿的過往，但她想到門當戶對這件事，也不禁擔心。

「就跟晶鑽酒店的總經理。敏兒，妳也看過葉定睿幾次，覺得他怎麼樣？」艾美想聽聽敏兒的看法。

敏兒想了想，回答：「跟雜誌上寫得差不多，看起來是很負責任的一個人，我覺得他跟老闆很速配啊！」說完，附贈一個對於這份戀情有着高度支持的笑容。

徐芬芳與艾美同時一嘆，一人一手搭上敏兒的肩膀，道：「敏兒，有些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徐姊、艾美，是妳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吧！戀愛是他們的事情，只要他們喜歡就好了啊。」

「萬一孟姊失戀怎麼辦？」

敏兒攤攤手，「唉呦，一個人失戀個幾次又有什麼關係？像我今年好像是第……」聲音頓了一下。「第八次了。這樣才能經得起考驗，愈挫愈勇！」

兩人同時瞠目望着敏兒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心頭想着：現在的女生真是不簡單！

「哈啰，我出去吃早餐，要不要幫妳們帶點什麼回來？」孟熙月朝着她們詢問。

又到了老闆要跟男友約會的時間，每次她一出去，不到九點不會回來，而現在才七點半，徐芬芳與艾美知道，若她們真的傻傻地請孟熙月帶東西回來，肯定得望穿秋水。

「不用了，妳慢慢吃吧。」

「那好吧，店內就先麻煩妳們。」孟熙月拎着小錢包，快樂地朝着摩斯漢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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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葉定睿要上班很累，因此晚上孟熙月不會要求他必須天天陪着她，就算他們見面，她也不會耽誤他太久，所以他們每天早上會碰面吃個早餐。

此刻在摩斯漢堡內，葉定睿專心看着財經雜誌，不發一語，孟熙月只能盯着他的臉看，卻也不會感到無聊，因為在很久之前，她便已習慣靜靜凝視他的臉，仔細欣賞他俊秀的五官、宛如貴公子般的氣質，有時候她甚至還會想，說不定她在第一次看見葉定睿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孟熙月雙手撐着下巴，看着葉定睿的臉看到出神，經常忘記吃早餐，彷彿只要有葉定睿在身邊，她就不會感到餓。

「一直看着我就飽了嗎？」葉定睿盯着雜誌卻突然開口。

這話引起孟熙月的臉紅，原來她的偷窺被發現了啊！「沒有啊，只是覺得你很賞心悅目，想多看一眼嘛！」

「吃完再看。」自從跟孟熙月相約快餐店后，他早就發現她很喜歡看他的臉。

「好。」孟熙月子是乖乖吃着早餐。

當看見孟熙月咬下第一口漢堡的時候，葉定睿微笑了。

他向來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與工作不相關的事情上，曾幾何時他競開始喜歡花心思在孟熙月身上，他喜歡看着她真心微笑的模樣、喜歡看她因為他匝局興的時候、喜歡她陪在他身旁，如此的變化是他想都沒想過。

直到遇上孟熙月，他才發覺自己其實很喜歡她。

倘若是孟熙月，他願意與她相伴一生——這念頭方閃過腦子，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竟然有了結婚的衝動……

「定睿，你也吃一點啦！每次來都不吃，不吃早餐對身體真的很不好。」雖是老調重談，孟熙月卻怎麼也說不膩。

葉定睿聽了很感動。「好，我吃。」

「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點。」

「不用。」他伸手抓着孟熙月的手拉近。「就吃妳的。」然後一口咬下她的早餐。

這舉動，讓孟熙月不禁低頭臉紅。

「幹嘛低着頭？」在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牽引着她的情緒后，他發現了自己的劣根性——非常喜歡逗弄她！

「你幹嘛突然吃我的漢堡？我再幫你叫一個。」

葉定睿還好整以暇地撐着下巴，眼神直勾勾睇着她的蘋果臉。「熙月，有時候我還真弄不清楚妳究竟是大方還是害羞，有時候那麼熱情，有時候又那麼容易臉紅心跳。」真有趣！

「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太親昵的動作，我、我會……」

「結巴？」

「是不好意思，我才沒有結巴。」

「看得出來。」他仍故意調侃她。

孟熙月更害羞了，一旁的上班族聽見他們的對話也不禁竊笑，這會兒她是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下去。

葉定睿怱然握了她的手，慎重其事的道：「熙月，以後如果有事記得別再憋在心頭，就好像若妳不說喜歡我，我們兩個說不定就沒有在一起的機會，懂嗎？」

喜歡他這件事，五年前她就很想說出口，只不過是她受傷了，才沒打算說。

「我知道。對了，下禮拜三的晚上能不能留給我？」

「怎麼了？」他想了想，那晚沒有任何事情，應該沒問題．

「恩……」孟熙月的指尖就着桌面上的水漬畫著圈圈，似是不太想回答。「別問嘛，反正那天晚上留給我好不好？」

「好，那晚到十二點都是妳的，到我家嗎？」

「嗯。」

「漢堡介意我再咬一口嗎？總覺得妳的比較好吃。」

「好啦，這個給你，我再去點一個。」孟熙月說完，害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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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華也將孟熙月的改變全看在眼底。

「熙月，妳真的很喜歡葉定睿嗎？」關店前，他在其它人都已經下班的時候問孟熙月。

聽着音樂邊哼旋律的孟熙月，乍聽見江烽華的問題，連想也沒想就點頭。「嘩華，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葉定睿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我看得出來。」以葉定睿那種工作狂的性子，一天至少有十四個小時是在工作，他願意花時間陪她，真的是很大的讓步。

「他應該就是讓妳在大學畢業前，哭得很凄慘的男主角吧！」

孟熙月瞬間瞠目，瞪着江烽華。「嗄？」

她是告訴過烽華有關葉定睿跟她是同學的事情，但過去的傷痛她絕口不提，就怕烽華對葉定睿會有反感，所以他是怎麼知道的？

江烽華摸摸她的頭，「還咦什麼？別忘了我年紀可是比妳大，對於愛情我的經驗絕對豐富，妳當時究竟是為了畢業而哭，還是因為愛情傷心，我能夠分辨出來，當時不說是想說妳年輕，失戀一、兩次也沒什麼，所以……葉定睿是那個讓妳傷心的人？」，

「對。」她小聲承認。

「當時是怎麼回事？」

「他賺我丑，我喜歡他的事情就沒說了。」

「這該死的混蛋！既然如此，妳幹嘛還要跟他在一起？不是說會看外表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但我真的很喜歡定睿啊！而且審美觀這回事，本來就見仁見智，他現在不覺得我丑就好了。」她忍不住為葉定睿說話。

翻翻白眼，他真不知該罵，還是該說她傻。「熙月，妳真的是……」

「很傻我知道．徐姊也說過我了，但烽華，我想你應該能體會那種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入骨的地步，就算對方傷了我們，我們也絕不會怨恨，而我對定睿就是這種感覺。」

「要是他揍妳呢？難道妳也會幫他找理由？」

「定睿不是這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對葉定睿是愈來愈討厭，熙月可是他的寶貝妹妹，誰都欺負不得。

「烽華，別這樣嘛！我知道你關心我、擔心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定睿，我整整喜歡他九年了，假如我們將來不能結婚，至少我也能保有一份回憶在心底。」

江烽華嘆了口氣，說道：「妳啊，還真不是普通傻。我當然也希望妳能室幅，如果他敢欺負妳，記得要跟我說，知道嗎？」

「謝謝你，烽華。」孟熙月環上江烽華的腰，毫不避諱表達自己的感情。「真的好慶幸有你、江爸爸、江媽媽在我身邊，讓我感受到溫暖。」

「我是妳哥，當然會照顧妳啰。」

突然，叮噹一聲，葉定睿的身影步入花店，看見他們相擁的畫面，臉上並沒有一絲不悅。

「定睿！」看見男朋友，孟熙月開心的笑了。

「我來接熙月。」

江烽華明白熙月有多愛葉定睿，他只好放手。「這裏我來弄就好，晚上早點回來。」

「烽華，謝謝你。」

與江烽華打過招呼，他們兩人離開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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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睿，剛剛你沒生氣耶！」

「妳都說江烽華像是妳大哥，所以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不是那麼愛生氣的人。」就算要嫉妒，他也是會看情況。

「你真好。定睿，我好幸福喔，有照顧我的江爸爸、江媽媽，有個疼我的大哥，身邊還有許多好朋友，現在還有你，我想這樣就夠了。」

「真不貪心。對了，他剛才說『要早點回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他覺得有點奇怪。

「呃……」糟了，她都忘了這點！「就提醒我早點回家而已啊。」

「那應該是說早點回去，而不是說早點回來，熙月，我最不喜歡有人騙我。」

「好嘛！我老實招來，因為我跟烽華住在一起。」

「妳跟他住在一起……」聽見這件事，葉定睿可沒辦法心平氣和。

「對啊，大學的時候我就跟烽華住在一起，畢業后想說省錢，所以也沒搬出去。」她邊解釋，邊看臉色愈來愈難看的葉定睿。

「如果我希望妳搬出去呢？」

「可以再寬限幾個月嗎？畢竟現在好房子很難找，要找一個我喜歡又適合我的地方真的有點難，再說……烽華是我大哥，跟他住很有安全……」最後一個感字，在瞥見葉定睿鐵青的臉色后，她默默收回。

若再說下去，她一定會很慘。

好一會兒后，葉定睿緩和了情緒，微微地笑說：「妳說得很有道理，要馬上找到房子實在不容易，如果是找類似我住處的房子，妳覺得呢？」

「是很好啊，不過也很貴吧？我只是小小的花店老闆，負擔不起的。」

「沒關係，兩個人合住，比較省。」

「兩個人？跟誰啊？」

「妳說呢？」葉定睿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身為他的女友，還敢跟其它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她簡直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嘛！

孟熙月突然覺得有股冷意爬上了背脊，瞬間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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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客房。」

逼着孟熙月回家先拿了些簡單的行李后，葉定睿隨即帶她回他家。

孟熙月探了頭，發現是間不輸給主卧室的房間。「很大耶！」

「我本來就比較喜歡寬敞的空間，所以只隔兩間卧室而已，裏面什麼都有，也有獨立的衛浴設備。」

「定睿，你真的要讓我住進來嗎？」孟熙月抬頭，再三確認。

「為什麼不？」

看完房間，他們走到廚房。

「因為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歡有女人侵入他的領域，難道你不覺得將來這裏多了一個人，會很不方便嗎？」

葉定睿在廚房泡着熱巧克力，孟熙月站在他旁邊問着。

「為什麼妳老愛用別人的理論套用在我身上？」他向來特立獨行，最不愛跟人一漾。

「好吧，那我問你，假如今天我很醜，你還會喜歡我嗎？」

葉定睿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妳一點都不醜。」

「我是說如果。」

「我不是會看外表的人，那種人很膚淺！」

「可是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有個女生很喜歡你，你卻因為對方很醜，而在網絡上拒絕了他。」明白葉定睿記不得她，她乾脆以旁觀者的角度來描述。

「有這種事情？」他全然沒有印象。

「有啊，在大四的時候。」

經孟熙月提醒，葉定睿慢慢想起來，好像真的有過這件事，不過當時他只是因為不喜歡對方，便找了個最直接的理由拒絕，的確是沒考慮過對方的心情，後來他忙於畢業考，事情有什麼後續發展，也沒去注意。

「熙月，妳又不是她，在我眼中妳根本不醜。而我對妳說的話：永遠是認真的，所以別隨便懷疑我，要不然可會傷我的自尊心。」察覺到孟熙月有一絲激動，他想也許是因為基於同理心，她才會有點生氣，「我承認那時候的作法太不恰當，如果下次遇上那個女孩子，我會當面跟她道歉，這樣好嗎？」

孟熙月點點頭，接受葉定睿的歉意。

「那妳願意接受我的巧克力牛奶嗎？」

「好啊。」她本來不太喜歡喝甜的，是因為葉定睿，才讓她戀上巧克力牛奶的滋味，而且他泡得不甜不膩，恰到好處。

葉定睿撫摸着她的頭，對於她將來要待在他身邊，他內心洋溢着無限的興奮。

「妳是第一個搬進來的人，這樣妳懂嗎？」在他心底，孟熙月足不同的。

「懂。」捧着杯子，孟熙月輕輕點頭。

「熙月，我喜歡妳，這句話我應該還沒對妳說過吧？」他是個一旦認真就會全力以赴的人，確定了他對孟熙月的心情，他就不會再改變。

眼眶驀然一熱，溫熱的淚水流了下來，孟熙月不敢抬頭讓葉定睿發現她的欣喜。

她等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了，現在終於等到，教她激動不已。

「可以、可以……再說一次嗎？」

葉定睿聽出她的哭腔，對她是又憐又愛，子是在她耳畔低語：

「熙月，我發誓這輩子只會喜歡妳一個人。」

語畢，他在她的臉頰親了一記。

坦白說，他並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會讓她這麼喜歡他，但能讓她如此愛着，他覺得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教他想好好珍惜。

孟熙月頭愈來愈低，呼吸的聲音夾雜的鼻音，肩膀也上下起伏着，葉定睿放下兩人的杯子，把孟熙月攬在懷裏，拍着她的背。

夜色已沉，月色透進屋內，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又長又遠。

噓，戀人親密的時間才正要展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