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她照做,在莫禮有力的環抱下,她也只能輕貼着他,只是如何都無法放鬆。

「眼睛閉上,享受舒服的音樂就好,把腦袋放空,不用多想。」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

不知道是剛才那杯雞尾酒的開系,還是他的迷人嗓音,她只覺像被催眠般,身體愈來愈柔軟,有種醉酒,暈陶陶的感覺。

他也閉上眼,沒有說話,擁她入懷裏,隨着音樂輕輕擺動,她身上有來自旗袍熏過香的淡淡香氣,有一份令人想呵護她的柔順。

以前,這樣擁着剛認識的女人,為的是確認交往的速度,一種追逐、征服的成就感,通常一,兩曲結束,朋友會默契地幫他將音樂換成適合跳快四步的音樂,好讓他將女伴轉得High到最高點,氣氛熟絡了,幾杯酒下上,就各自帶走,繼續狂熱的夜晚。

此時,他的心境卻很下一樣,他想一直這樣擁着她,僅僅是這樣就感到滿足,甚至,怕驚嚇到她,十分安分地只平貼着她的背,完全不敢耍花招。

他以臉頰輕輕摩挲她柔細的發,將她更攬近自己,緩緩吐出胸口的那口氣息。

他們認識一年多了吧!

一個最初看來不起眼的助理,現在卻成為他生命中一個絕對特別的女人。

他會對她任性、耍賴,會自然而然地展現最不成熟也最真實的一面,他討厭女人羅嗦,唯獨喜歡被她叨念、照顧的溫暖。

他珍惜這份自然與親密,一直以來,將她擺在比北情人還要更重要的位置,應該說是除了去世的奶奶,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是他最親的人了。

「今晚開心嗎?」他溫柔問她。

「嗯,很開心。」她的臉輕輕地貼着他的肩呷,優美的頸線引人遐想。

……他好像有點錯亂了,為什麼突然察覺到現在體內流動着一股陌生的情愫,帶點微甜、微酸以及悸動。而且不只如此,漸漸地,他還出現了生理上的慾望……

他低頭看她,她很聽話地閉着眼,放鬆身體貼着他。

他們一直相處愉快,因為太珍惜這難得的情感,他雖無賴卻也從未對她有過輕浮的舉動,他知道一旦越過雷池,就再回不到現在。

所以,他對這突來的心境轉變感到詫異,有些措手下及,只能小心翼翼地換氣緩和那股衝動,卻因兩人身體的貼緊擺動而愈來愈難以壓抑。

「小冰……」他不自覺地喚了她的名字。

「嗯……」她仰起臉,望向俊美的他,迷戀沉醉的眼眸不經易地泄漏了愛意。

這份深情瞬間淹漫他恆久孤寂的心,他胸口—窒,連帶着縮緊了手臂的力道,未經思索,來不及踩煞車,他已脫口而出——

「今晚陪我……」

音樂,在此時停下,換上一曲快板舞曲,她靜止不動,全身入被凍結般,神智慢慢轉為清醒。

「小冰……」他尷尬地扯扯嘴角,想收回剛才那句話,在那句話衝出的同時,他就驚醒了,懊悔自己破壞了此時美好的感覺。

該死!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想回去了。」她平靜地看着他的眼睛說。

外頭的天空驟然下起雨來,俱樂部深色的防彈玻璃窗因水氣加上白天的燠熱,表面結起了白茫茫的霧。

入夏的第一場雨,教人心涼。

【第六章】

清晨五點,韓映冰躺在床上,眼睛仍睜得大大的,獃滯地盯着什麼都沒有的天花板,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表情,已經維持不變五個鐘頭了。

聽着窗外淅瀝瀝的雨聲,心境呈現一片死灰。

莫禮昨晚的那句話,帶給她太大的震撼,以至於到現在,她合不上眼,儘管淚腺已乾涸,眼睛澀得令她感到刺痛。

她被看輕了,被侮辱了,被戲弄了,然而,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一時樂而忘形,踩進那不屬於她的世界,迷戀他強而有力的溫暖胸膛,浪漫得一塌糊塗,忘了兩人關係的界線,肆意了起來。

他一定是窺見了她的心事,自以為是地想施捨些情感給她,稍稍彌補她單戀的凄涼,卻不知道這個「善舉」是如何地撕裂了她的自尊。

他是無心,卻也是他最可惡、最令她難受的惡習;在他的認知里,兩情相悅就要及時行樂;氣氛對了、情緒達到沸點,所有的後續發展都是那麼理所當然,根本無須考慮太多,什麼道德節操、什麼道義責任,全都不存在他的腦袋裏。

女人於他如衣履,而且,還不是擺在他衣櫥里的,充其量只是在商店的更衣室,試過,下台便隨意扔回,再也不看一眼,

呵……她凄凄地笑,他也這樣看她嗎?

一早在他床上醒來,認為她仍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接續原來工作上的關係嗎?

她一顆心忐忑下安,原本悄悄擺在心底的愛戀,單屬於自己的秘密,所有喜怒哀樂她獨自品嘗,如今,被窺視了,頃刻間,她失去保護自己的屏障,有如衣不蔽體地杵在大街上,任人訕笑,指指點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為什麼,他要那麼殘忍地撕開她最後一層薄弱的保護膜?

他真的不知道對他而言或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就足以將她逼到無路可退嗎?

她該怎麼辦?當作沒聽到?笑罵他,叫他以後不準再開這玩笑了?

她沒有自信自己真能笑得出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鬧鐘小聲地鳴叫,她眨眨乾澀充血的眼,起身按掉它。

「唉……」她嘆口氣。

這是地球的冷漠,無論你多麼沮喪哀痛,它也不會為你停止運轉。

她的責任感驅使她必須面對接下來的窘局,這是私人的情感,不該影響公事,若是突然請假,不正揭露出她的在乎,而她,將再也沒有勇氣踏進莫禮的房子了。

換上平時工作穿的簡樸衣服,瞥見疊在椅子上的那件孔雀藍旗袍,心痛的感覺再次迎面撲來。

「這真是個充滿轉折,令人終生難忘的二十八歲生日。」她自嘲地笑。

最後,她還是打起精神,催眠自己讓神經大條點,然後梳洗、吃早餐,搭車進公司。

「小冰、小冰,你跟我來一下。」梁鏡璇一見到韓映冰就緊張地將她拖進會議室里。

「你要離職嗎?為什麼要離職?是不是莫禮欺負你,還是覺得工作太辛苦?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處理。」

「啊?!」韓映冰被這一大串問題搞得一頭霧水。「我要離職?」

「不是嗎?」梁鏡璇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沒有啊,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沒有理由要離職啊!」

「呼……」梁鏡璇大大鬆了一口氣;「那個死莫禮,沒事拿我尋開心,看來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皮在癢。」

「莫禮他怎麼了?」聽見他的名字,她的心臟猛然竄了一下。

「他昨晚三點多打電話吵我,一下子打手機,一下子打家裏電話,害我在客廳、房間兩邊不斷折返跑,累得半死,說什麼如果你要離職,叫我拚死也要把你留下來,下然他就要退休,不幹了。」

「呃……」韓映冰偏偏頭,有點尷尬。可能是她昨天在回家途中,什麼話都沒說就進屋了,莫禮才會生出這樣得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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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哭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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