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嘉靖將南方的事情交給呂芳后就不管了,三月和學子們一起到南郊勞動兩天被百姓和士子們稱為了五百年來少有的仁德之君,四月份他把政務交予內閣輕車簡從前往遵化鐵廠
明代官營鐵冶規模最大,投產時間最長的鐵廠,位於北直隸薊州境內遵化縣(今屬河北)西八十里。隸工部,先後設工部主事和郎中主管廠務。永樂遷都后,鐵的需求量增加,遵化鐵冶得到長足展。宣德工部造軍器,即命取遵化鐵二十萬斤。正統年間足供工部之用”。成化十九年歲運北京三十萬斤。正德四年鋼鐵共計七十餘萬斤。
據鐵廠廠監種思的解釋說,冶鐵廠所用勞力稱包括徵召的民夫民匠和薊州六衛所屬軍夫軍匠以及少量囚犯。永樂年間,各類夫匠達二千五百六十餘人。其中民夫一千三百名,民匠兩百名,軍夫九百二十四名,軍匠七十名。弘治以後,夫匠顯著減少,現在的人數在各種淘汰、減員、吃空額等情況下還剩一千八百多人了。
只有親眼看到才知道現在的冶鐵技術已經在慢慢的改進中前行了,“凡爐中熾鐵用炭,煤炭居十七,木炭居十三”。一個老鐵匠的話明顯的顯示出他們在一天天的勞作中摸索出來的經驗和總結。
鼓風器也有了改進,已由簡單的活門木風箱改為活塞推拉的木風箱,這種風箱能連續供給較大的風壓和風量,從而提高冶鍊的強度。土高爐也有了重大改進,已能把冶鐵爐與炒鐵爐串聯使用,也就是半連續性的操作技術與生、熟鐵的連續作業技術。就像他們所說的“凡鐵爐用鹽和泥造成,出爐未炒為生鐵,……熔流時又作方塘留之,灑干泥灰而持柳棍疾攪,則熟矣”。這種冶鐵技術減少了炒煉熟鐵時,再熔化的過程,縮短了炒煉熟鐵的時間,降低成本,是冶鐵史上的一項重要成就。
三是獨創了一套鋼鐵生產系統,即把鐵礦砂煉成生鐵,再由生鐵煉成熟鐵,然後由生鐵、熟鐵合煉成“灌鋼”。還有熔劑的使用。即在炒鐵爐的生鐵上撒上泥灰,用作熔劑,然後用木棍攪動,以幫助氧化。
煤鐵是不分家的,嘉靖在了解了他們的冶鐵現狀后開始從基礎考試一一詢問,先就是採礦。採礦安全技術的進步是明朝是一大特色,例如相較於宋元的躲避法,明代在採礦中採取瓦斯抽出法“初見煤端時,毒氣灼人。有將巨竹鑿去中節,尖稅其末,**炭中,其毒煙從竹中出……其上支板,以防壓崩耳。”這樣採礦安全措施就由被動變為主動。而焦炭的出現則明代的一項重大成就,嘉靖明白焦炭的出現不說為自己省了多少麻煩,而且一定會使我國古代的工業燃料率先在世界上從煤展到焦炭。
閑談中從眾人的言語中嘉靖總算對現在的鋼鐵冶鍊技術有了具體的認知,大明朝現在的鋼鐵產量並不是集中在朝廷的掌握中,地方上的民間冶鐵肯定有朕不知道的產量和技術存在,也許是朝廷不知道,或者就是被人刻意的隱瞞不報,窺一斑可見全局,這兩年借賑災為名查出來九十四萬頃隱瞞不報的田畝和人口,真還以為真的就這麼多呢,朕一定要來一次工業普查才行,就算不能全部的查出來也有由一個籠統的統計數字,鋼鐵本來就是國家命脈,是能容忍被人牟利隱瞞的!嘉靖暗暗想到。
幾天下來嘉靖或微服或明訪的到礦場、煉鐵廠、夫匠宿舍的地方了解官營鐵廠的現狀,遵化現在可是全國最大的官營鐵廠,它現在的狀況就是全國普遍的形式。
期待而去,失望而回。嘉靖從遵化回到養心殿,手拿念珠站在書櫃旁。柜子裏都是朕絞盡腦汁記錄下來的東西,火藥、鋼鐵、電報、電,只要還記得什麼都有,並且領先出世界幾百年。但卻都用不上,人心不齊只能為禍不能為福呀!
“呂芳呀,你說這人的心怎麼就是散的呢?古人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地方多事,而還有人胡作非為,他們是要幹什麼?!”
“皇上,這人都是不知足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亂子。您嘗叫奴婢們多讀些書,要抬舉奴婢們,可奴婢們看着書上沒有一件是教人安心的。史記上不是有那麼一句話說是人有欲不得則忿爭,皇上您天縱睿智一定明白其中的道理。”
嘉靖笑了笑,仰身靠在圓墊上伸直了四肢,做這個皇帝真是累呀!朕難道天生就是這等勞力命?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地下的‘天才’們就已經夠讓朕煩心,要開了民智得成何等亂象。
“孔子萬世師,天地共高厚。顏淵稱庶幾,好學古未有。我才雖魯莽,服膺亦云久。胡然弗自力,萬化脫樞紐。頹顏無復少,此志還遂否?歲月豈待人,光陰隙中走。念此不成眠,晨星燦東牖。”
“邈哉舜與顏,夢寐或見之。其人天下法,其言萬世師。顧余獨何人,瞻望空爾為!年馳力不與,撫鏡嘆以悲。豈不在一生,一生良遲遲。今復不鞭策,虛浪死無疑。請回白日駕,魯陽戈正揮。”
兩詩是楊白沙寫得,幾乎為同一意旨,前一為自策,后一是自策兼策他人,應視為其真實心態。這種心態便是“舜人也,我亦人也”(《孟子;離婁下》)的希聖情結,他看到了“孔子萬世師,天地共高厚”的不朽名聲,更羨慕大舜“其人天下法,其言萬世師”的赫赫功業,於是他想到了自己,他渴望追隨其後,而不空活此生。在此種理想的支配下,他感到了時光的無情流逝,遂產生了時不我待的緊迫感,以致每念及此,便深夜難以入眠。這些睡里夢裏時時牽挂於懷的情思,你難道能說不是白沙的真實心態?
當然,他的希聖情結並非全是為了一己之不朽,同時也有擔心“萬化脫樞紐”的社會責任感,他有《禽獸說》一文,充分表現了他的這種觀念,其曰:“人具七尺之軀,除了此心此理,便無可貴,渾是一包膿血裹一塊大骨頭。飢能食,渴能飲,能着衣服,能行淫慾。貧賤而思富貴,富貴而貪權勢,忿而爭,憂而悲,窮則濫,樂則淫。凡百所為,一信血氣,老死而後已,則命之曰‘禽獸’可也。”(《同上》卷一)他顯然不能坐視此種人之為禽獸的倫理墮落,必須擔負起拯救人類的責任。於是,他提出了作為一個儒者的最高人生理想:“一洗天地長,政教還先王。再洗日月光,長令照四方。
洗之又日新,百世終堂堂。”他要通過“洗心”而使天地長久,使天下再還復聖王之政教時代,此猶如洗去掩覆日月之陰霾,使天下永處光明之中。總之,他要洗出一個新天地,並使之百世而長存。如此志向不可謂不大,境界不可謂不高,他有孔孟堯舜其君的宏願,有宋儒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理想,可謂達到了一個儒者所能達到的高度。
嘉靖回想起方獻夫在一次經筵里給自己講到的白沙心學,據說是陽明心學的前身。對王明陽的好奇讓嘉靖抽出了一點兒時間好好和方獻夫和楊慎等人討論了一下這個第一次聽到的新學。
從翰林侍讀們在經筵時的相互駁斥,嘉靖明白它為明代前期士人的心理疲憊提供了較有效的緩解途徑,它使那些被理學弄僵硬了心靈的士人尋到了恢復活力的方法,它為那些在官場被磨平了個性的士人提供了重新伸張自我的空間。它既是明前期學術思想與士人心態運演的必然結果,同時又是對時代需求的及時回應。然而,白沙心學又是只能在那一歷史時期產生並得以流行的學說。在白沙心學流行的憲宗成化年間,是一個雖則平庸卻也有自身特點的時期。是的,它的特點便是平庸。
在憲宗當國的二十三年中,沒有生過太多令後世歷史學家傾注精力而研究的重大事件。儘管地震水旱災害也屢有生,四面邊境也時有戰事出現,但以偌大一個帝國,這些都不能算是過於反常的現象。有些現象的出現是對後來的歷史產生了深刻影響的,比如皇帝不經吏部而直接內批授官,大批侵佔閑田以設置皇莊,成化初年對建州(也就是後來與明朝對峙並最終取而代之的滿清政權)的用兵等等,均成為後來明王朝的棘手難題,但當時卻很少有人意識到其性質的嚴重。然而,成化年間還是出現了足以影響士人心態的歷史現象,這便是太監汪直的亂政。儘管汪直為害的時間只有大約五年左右,而且真正能夠左右憲宗的是宮中的萬貴妃,宦官亂政遠未達到危及皇權的程度。但以汪直為的宦官特務勢力依然對士人構成了嚴重的危害。他統領西廠,迎合皇上,對一批大臣進行迫害摧折;又廣布爪牙刺探官員及民間隱情,使當時不少士人對朝廷產生了不滿與失望。
這和當今的情勢何等相似,今日之勢是弘治年間留下的,比那時候要好得多。但開放海禁和連續的災害使得朝廷疲於應付。朕現在對不能集權在手的衝動就是立即恢復那種特務制度,讓三年來安分守己的錦衣衛和東廠重新出籠。皇權和相權的對立又會突出出來,那那種不滿和失望豈不是又會重蹈覆轍?朕決定不能接受另類的‘文革’生。
南京重現往日的繁榮,一船船糧食抵岸讓百姓躁動不安的心情緩解下來,難民死亡人數被控制在百位數以下,按說南京的官員們應該鬆口氣了,但文淵閣里卻是一派死氣沉沉。
“介夫,你說的可屬實?要知道張氏兄弟可是太后的弟弟,他們會作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這要弄錯了可不是撤職查辦可以當的,到時候天下洶洶輿論,你要想清楚呀!”邊憲咳嗽着斷斷續續的說道。
“邊老您這話說得,事情不是明擺着嗎?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呀!這是湊巧了我才可以剿了李光他們一夥,要是再出事兒我可就難辭其咎了。到時候不是天下洶洶,而是身敗名裂呀!大人。”王守仁無奈的說道。
“大人們也當聽到了那李光的話,還有那封信箋也親眼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咱家一定會將此事奏明聖上並請旨意,各位如果怕擔干係可以不用上奏。咱家這就告辭了。”張永躬身徐徐起身,推出殿外後轉頭哼了一聲。
張永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大堂里的人老於世故都懂得他的意思,事情不是他們可以壓得下來的。如果隱瞞不報兩邊都逃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捅破天大家乾淨。
位都回去寫摺子上奏吧!老朽年老了,不過最後還是要為我大明出把力,將張氏兄弟這幾天在南京的胡作非為上報朝廷,然後就有芸芸諸公去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