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京師
內閣的工作快進行，禮部也在為三月的殿試作準備，嘉靖反而在祭典過後無所事事起來。從而有了自省的機會，王守仁的摺子是用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四天就到了京師，請旨嘉靖可以把南京的兩門新炮給他。
嘉靖當即准了他的摺子，之後終於全面的了解了明代所謂的火器。明代火器在宋代基礎上延續着，但黑色火藥的威力畢竟有些，所以射程和對鋼材的要求都不是那麼苛刻的，嘉靖經歷過現代戰場槍林彈雨的洗禮，念念不忘那種萬炮齊的場景，以致誤入歧途而不自知。王守仁對火器的解釋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三月殿試的到來讓那些經過層層選拔的文人們可以進入最高權力中心進行考試，對他們來說這座藝術和力量完美結合的宮殿裏承載了他們的夢想和追求，以致他們毫無意識地讓他們在禮部的禮儀下小心翼翼的走過承天門進入奉天殿。
嘉靖身穿冕服當擺設似的端坐寶座上，盯着正在下面或低頭思索或奮筆疾書的人，這次考題是他仔細篩選的一個是孔子的‘有教無類’，一個是幾百年後說濫的‘實事求是’，還有一個就是他豎立的‘物理’。
除了‘實事求是’這個新體是接到王明陽奏摺后偶然想到外，其餘的都是經理了一年的散泛，逐漸在全國流傳開的。他相信這些考試成精的人們一定想得到，並且能夠做出一片好文。
考試很長，而且通常為了表現尊重沒有設限，嘉靖不時拿起一本本奏摺文書批改，或者因為批改厭煩以後，心不在焉的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加快步伐。但他的登極實在太短，已經開始的改革已經觸動了各方面敏感的神經，只是因為不太重所以他們一直沒有反彈罷了。所以今年的國內安排全部停頓下來，鞏固元年改革的成果。
太后前兩天又向自己催促要自己立后了，說的話無非是國有帝而無後有失體統，而且人心容易浮動，立后可以把漸漸浮動起來的人心按下去，並且給自己提了幾個人選供自己選擇。這是在是太麻煩了，如此多的事情都覺得時間不夠用，所以過去自己一直沒結婚，要再添一個女人不就更添亂了？
再次拿起一份兵部武庫的奏摺，裏面講到工部營繕司舊式火炮已經停止鑄造，並且集中鑄造新式火炮。今年的產量可以達到五十一門，兵部準備將其中三十門運王守仁處，十門運宣府，十一門留守京師。
現在各地共有冶鐵十三所，每年的鐵產量僅三千三百多噸，實在是太少了！鋼產量幾乎忽略不計，朕提供的技術那些工匠只有一些老人才能用到，新人不知要多久才能掌握，五十一門估計是將現在所有的鋼材都用在鑄造上了。
將近中午時6續有學子交卷輕聲退出大殿，在大殿外不約而同的稍稍停留一瞬，嘉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出了大殿的人用戀戀不捨的目光審視，最後一個考生在給嘉靖行禮退出大殿後，嘉靖輕輕笑了起來。
起身回乾清宮地途中。心想他們一定跟朕一樣。初次到來沉迷於紅牆黃瓦地燦爛輝煌之中。不知其中地危機。朕可是清楚大明自立國來地不易。起初只是奇怪楊廷和他們雖然處事不驚而且政務熟練。但好像對災害淡漠了些。沒有自己這麼緊張。所以到庫里查看了一下歷代記錄。
不過不看不知道。記載地事實讓自己馬上就清楚了楊廷和他們地淡漠和熟練地來源。遠地不說。僅僅弘治和正德兩朝三十四年地時間裏。國朝就經歷了各種大小災害。如蝗蟲、暴雨、水災、地震等共1o9次。其中蝗災、疫情、水災共3o次、旱災22次、地震28次、飢荒19次。經歷了這麼多種類地災害想不熟練都難！！如此多地災害生國朝還能一天天地繁華不息。尤實讓自己讚歎了一句。
“奴婢呂芳見過皇上。萬歲爺吉祥。”
“有什麼事？”
乾清宮中呂芳一臉無奈地表情讓嘉靖疑惑不已。自從去年五十萬兩白銀入庫以來他每天都是笑呵呵地。怎麼過去半年多就這樣了。
“皇上。奴婢今天是想向您報告內庫地情形地。內庫就要空了。皇上！”
“嗯？說清楚了！”嘉靖聽着微皺眉頭道。
“皇上，您仁愛百姓宵衣旰食的節省宮中開銷，山陝兩省數百萬百姓的徭役以植樹造林為要被免除三年，為此皇上要出銀百萬兩，去年開支的四十萬兩銀子讓內庫捉襟見肘而不得不行皇家商店事，使內庫不僅略有盈餘還拿出大筆銀錢救濟南畿。學府更換玻璃窗、鐘錶費用也由此開支。
奴婢本想着宮中、錦衣衛、東廠改革事元年就可完成，不成想各地事雜紛亂，硃指揮使和賴廠督日前和奴婢商量現在停止改革後有一大批廠衛僚屬被割，要奴婢想着給他們安排一個事情。他們報上來的人數足有兩萬有餘，這筆開銷一下來去年的結餘就將完結，今年開銷大增，奴婢實在沒有辦法只有向皇上稟報。”
嘉靖挑挑眉，手中敲着桌子一臉的笑容。可呂芳見嘉靖如此卻心中一跳，頭上無覺的滲出汗來。
“來人！傳硃宸和賴常過來！”
門邊的小太監聽到嘉靖的聲音如蒙大赦似的飛奔而出，乾清宮中一片安靜，嘉靖一邊看着案上的奏摺，只有擺針一下下的擺動聲和呂芳在一片站立的喘息聲。一小時后硃宸和賴常匆匆的出現在乾清門前，頻步瞬間就來到殿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跨入門檻沒幾步，他們一起拜倒大聲喊道，只是這次嘉靖沒有像往常一樣讓他們起來，仍然端詳着他們剛到乾清門時拿着的摺子。一摞的文書奏摺堆放在一邊，另一側則是矮小的十幾份文書顯示皇上已經看過。
“呂芳，你讓人把這摞文書奏摺拿到內閣去吧，這些事情可以馬上辦了，傳話給內閣就說楊一清的事兒先放放，朕要考慮一下給個方案出來。去吧！”
奏摺看得很多，嘉靖一會兒就批複完成，從中抽出一份奏疏后說道。呂芳知道這是皇上讓自己迴避一下，立馬躬身應答然後就抱着四十幾份文書離開了。嘉靖等他走遠才讓硃宸、賴常起來，說道：
“你們真是好樣的，朕讓你們整頓陝西、四川、雲南、貴州幾個省份的錦衣衛和廠衛就這麼難？給呂芳報了兩萬多人的飯碗？四個省一共才有多少人，你們一年的時間整頓四省不到三萬人還給朕留下兩萬多累贅？辦事真是得力呀！”
“皇上明察，卑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四個省都是貧瘠之地，民族眾多又互不轄制以致各地錦衣衛生活全靠皇上和朝廷的俸祿過活，一下子裁撤這麼多人他們就全沒有了依靠，卑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硃宸雖設於嘉靖的殺氣，畢竟也是員武將，還是乾淨利落的回答道。
“是是是！皇上，奴婢也是這麼個難處，請皇上明察呀！”賴常流着汗連聲附和。
“嗯？你們當真不知嗎？四省之中錦衣衛和廠衛人數也就兩萬出頭了，其餘的不是空餉就被調派外甥任職，現在辦事的、留守的加起來也就七八千人，其餘酒囊飯袋空耗錢糧而地方遭殃，你們這可是欺君之罪！說吧，這事兒是誰最先提出來的？”
“皇上，卑職該死！這一切都是賴公公讓卑職說的，卑職竟聽信他的話沒仔細查實就匆匆上報給呂公公知道，讓公公為難。卑職真的不知道呀，皇上！皇上，請給卑職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卑職一定妥善辦好這件事！”
硃宸聽到皇帝說得頭頭是道，心知要搬倒呂芳讓銀子流的快點兒的事情不知怎麼讓皇上生氣了，急忙磕頭說道。
“賴常，你也太會做事了！這事兒本來就你攛掇的，現在不說話了？！”嘉靖見賴常在一旁跪着光流汗不言聲，恨聲說道。
“皇上，奴婢………奴婢………”賴常泣不成聲的磕着頭，斷斷續續的說道。
“來人！把這兩個欺君之徒拿了！送交……送詔獄看押，聽候處置！”
殿外的飛魚服錦衣衛聽到嘉靖的話二話不說就按到了硃宸和賴常，然後扭身讓趴在地上的他們起來押出殿外。
嘉靖冷笑着瞧着硃宸和賴常兩人面如死灰的樣子，錦衣衛和東廠雖進行了革員，大多數人都在自己登極初被裁撤除籍，但那時是外廷一手操持的。自己在內廷里留的兩萬多人在十萬里也佔了五分之一的份額，他們經過兩年的相處都已經對自己忠心耿耿，並向外省十三行省蔓延。如此情形下他們還敢搞出名堂那真是不知死活了！
現在硃宸被鎖進詔獄裏，錦衣衛的指揮使還是得委派。這人選還是不多，潛邸的人用着安心，就在這裏挑一個資格最老的，那還得是駱安。駱安是隨着父王一起到興國的老人，二十幾年如一日的侍奉着，在錦衣衛里的地位也不低。
“皇上。”
聽到呂芳的聲音嘉靖回過神來。看到他正對着正門擔心的看着自己，笑了笑，說道：“你這奴婢辦事妥帖，是挺讓朕放心的，朕沒事。你現在去找鮑忠，讓他接任賴常的位子繼任東廠總督，你，就兼任司禮監吧！”
“皇上，奴婢年輕識淺恐難當此任呀！”呂芳一下子跪下說道。
“哈哈，司禮監的位置非你莫屬，去吧！”
嘉靖揮揮手，呂芳見他注意一定。清楚皇帝性子是不會更改了。於是深深叩了個頭輕聲走出殿外。
下午在用完午飯後，皇帝就讓已經傳諭過來的駱安接任錦衣衛指揮使職，辦理陝西四省革員事，並會同大理寺、刑部審理硃宸的欺君、枉法、受賄等罪。
養心殿現在已經是嘉靖最喜歡的一個地方，戰國時的裝飾和秦漢時的傢具讓這裏顯得古色古香，讓自己這個一生煩躁的人可以輕鬆下來思考問題。昨天從楊一清那裏來的摺子在這裏能靜靜的理出一個頭緒。
他的摺子裏就一件事，就是牧場裏那養了十幾萬牛羊馬匹的草質問題，從這份摺子裏嘉靖可以看出現在的人們對環境問題已經越來越重視了。想到不知哪裏看到過的一篇講述明朝末年小冰川期的文章，他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那個冰川期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沙化一定已經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
說起農牧，第一項就是草種，這是根基。自己記得1942年，張仲葛等在廣西第四區農場進行牧草引種栽培試驗。試驗材料選用國內外優良牧草，計有苜蓿、紅頂草、貓尾草、州藍草、果園草、馬唐草、狗尾草、野稗草等。試驗結果表明：以狗尾草芽率最高，可達73％，芽整齊，生長情況良好；以狗尾草和紫苜蓿芽度最快，平均分別為3.6日和3.7日，次為白花苜蓿，所需時日為4.6日；紅頂草最慢通過這一試驗，得出的結論是豆科牧草以紫花苜蓿最優，禾本科則以當地野生狗尾草性能優良，不亞於一些引進的西洋牧草。
最重要的就是抗日最後幾年和解放戰爭時期王棟有關牧草栽培方面的一系列試驗，多為國內次，其中許多結論，成為今天牧草栽培工作的科學依據。特別是通過科學試驗論證了一個古老的牧草何時收割營養價值最高的問題。17世紀無名氏《法天新意》一書中已有：“豆有花，犁翻豆種入地，勝如用糞，麥苗易茂”的記載，但這一結論，大約是憑直覺觀察得來的。王棟用科學比較試驗的方法，認為牧草收割期應在盛花期中，此時營養價值最高，從科學的角度解釋了盛花期掩青的正確作法。在今天的牧草種植過程中，依然遵循着盛花期收割的原則。
然後把在生產兵團里學到的關於圈養雞、鴨、牛羊等物口的經驗說了說，而飼料原料的花生已經在山西有所種植，玉米還不太清楚，聽說有個名叫‘珍珠秫’的很想是玉米，讓楊一清在西北查一查，如果查有其物給自己這送來，而且花生也是好東西，可以榨油呀。好不容易把東西編輯成冊后連同奏摺批示一起往內閣，統一寄送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