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天，我叫上準備離京的楊一清、王守仁去京師三營的神機營，這是按照前天曉諭內閣的安排的。一方面看看訓練了四個月的他們怎麼樣，一方面給楊一清和王守仁展示一下他們前幾天手中拿到的訓練手冊效果，以及前不久製造出來的新式后裝步槍。

說起京師三營，那還是太宗皇帝所建，景泰元年因土木堡事變，京師屢屢告急，以三大營精銳組成十團營，蒞以總兵，統以總督，用太監做監軍。其餘舊軍，就叫他們老營。三老營凡六提督，內選其二領團營。成化三年，分團營為十二，每營又各分五軍、三千統騎兵，神機統火器。其各營統領，俱擇都督、都指揮或列爵充之，以總督統轄之。後來經歷了成化、弘治，正德中，又選團營精銳，置東西兩官廳，另設總兵、參將統領。

結果到了我即位的時候，京師戰力經過屢次重組，已經分化出一支可戰之軍和一支屯田之軍。為我省去了不少麻煩。

在我看來每個團營都相當於一個混成旅，分為後備、守備、機動三個部隊，而東西兩官廳就是兩個混成師或者軍。郭勛這個貴胄又是知兵之人，在此基礎上訓練現代練兵手冊沒有什麼問題才對。

這次我是去京郊大營的，而且還是待着楊一清和王守仁，以及內閣的蔣冕、毛紀、石珤三人，當然就不能微服出去。於是乎儘管我節用了一半的儀定人員，還是有一千八百多人隨着我坐的具服幄殿緩緩前行，氣勢非凡，第一次讓我感到做皇帝的感覺。

什麼叫萬人之上、九五至尊？那就是享有最好的生活和最高的榮譽！一個‘最’字給封建禮法表現的淋漓盡致，無所不用其極，只要是他們能夠想到能夠做到的都用上了。像金銀玉器，這些都是應該用的，不用才奇怪，所以椅子、腳踏、盆、罐子、唾盂、唾壺都是金的，坐在裏面就像坐在一座小屋內——一個兩平米的小屋內，五百年前、用松木製成、用金銀和檀木製藝術雕刻品裝飾的房車！

巳時初刻，大隊行進一個時辰後進入大營，我走出具服幄殿，然後騎着馬來到校場。這裏是三大營最大的一處校場，位於昌平州東南，是京師離延慶衛（居庸關）最近的駐地，郭勛就是在這裏用手冊里的方法訓練軍士的。

本來我可以像正德皇帝一樣，偷偷前往宣府，再往前走上不到一天就可以到達那裏。但昨晚我接到錦衣衛報告，楊廷和他們在下朝後即可就行文延慶衛，讓他們不可通關，而且蔣冕他們也一定會百般阻撓，所以只有望洋興嘆了。

“臣武定侯總督團營郭勛參加皇上！”一身魚鱗鐵甲的郭勛快步走來，等到了我身前後頓時跪下說道。

“免禮平身。好了，今日是朕來視察的，不用搞虛的的。現在就開始吧！”

“臣領諭！”

這次演練仿照着各個練習項目。所有地項目都有演示。像站隊；步兵、騎兵突進和作戰隊列；炮兵火炮射擊；輜重營地紮營演練等等。一旁地郭勛在旁邊做着解說：

“自從皇上給了為臣訓練手冊。為臣就看了半個月。然後一邊讓人做障礙場。一邊讓他們按手冊上說得每天早上和正午站隊列、下午讀書識字、上午、傍晚出操。以致實際訓練時間從皇上給我。到開始不足三個月。

現在這幫小子能識得一本大學和小半地論語。隊列應可以站三個時辰而不倒。就是手銃和火炮射擊次數太多。彈藥和糧食供給都上升了三分之一。而且這些火器在百步以內。臣怕朝廷……”

“這件事由朕辦理。以後凡是有關練兵地問題。只要沒有死人、隨便打人、出瘟疫這樣地事。而且凡事都依照軍法處置。都會兒有朕給你作主。你只要專心練好了兵就行。”

滿意地看了他一眼。我說道。不到三個月地訓練時間。這支五個月前地部隊軍紀和軍容都更加旺盛了。這從他們地臉上和氣勢上。就可以看到、感覺得到。

但他說地現下火器射程也地確不好解決。百步——三百多米。對於蒙古騎兵來說是瞬息可致地。至於命中率。對於老手來說當然百百中。新手就不用考慮了。這也是我不惜血本要培養他們手感地原因所在。在短距離內當然命中率越高越好。

抬抬頭，看見太陽高升起來，已經午時初刻了，我待着這一帶群人走到障礙練習區。障礙訓練區有五個練習場，每個練習場都按手冊的描述加上郭勛自己的理解建成，還有一些單杠等工具鍛煉，供大營二萬餘人批次練習他們的臂力、敏捷和反應度。現在這裏正有六百多人進行訓練，看到我們又來了，全都跪下行禮。等到他們起立后我去裏屋換了一件衣服，出來活動活動。

“皇上，您千金之軀怎可輕易犯險？”郭勛、蔣冕等人見我有意下場，跪下說道。

“沒事兒，朕親自交給你的手冊，現在看看你制的場地到底如何！？再說朕於京師，每天都圍太液池跑上一圈，不會有事，起來吧！”我看着他們跪伏在地，說道。

“皇上！三思呀！”蔣冕幾乎要哭出來了，喊道。

“蔣卿以為朕會不知輕重嗎？還是認為朕不如眼前的戰士們？”我蹲身低下頭，平視着他的眼睛問道。

“臣，臣不敢。但臣還是懇請陛下不要犯險！”他挺直了身子說道。

“呵呵，這不是險。連着小小的土牆、木板都是險，那朕早就不要稱帝理天下了。”說著我就下場，旁邊的人連忙讓開。

這個障礙場由跨樁、壕溝、矮牆、高板跳台、獨木橋、高牆、低樁網七個障礙部分組成。通過順序是：1oo米跑→繞過標誌旗轉彎→跨越三步樁→跨越壕溝→跳越矮牆→通過高板跳台→通過獨木橋→攀越高牆→鑽爬低樁網→繞過標誌旗轉彎返回→跨越低樁網→攀越高牆→繞行獨木橋下立柱→通過高板跳台→鑽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溝→跨越五步樁→繞過標誌旗轉彎→1oo米跑至終點。

我這一世還是第一次做，不過就是前世也沒有機會多做的，所以還是認真的準備了一下，然後開始越障礙跑。不知是今天狀態不錯還是老天不想讓我這個當皇帝的出醜，僅僅一分半鐘我就完成了四百米的路程，看到被我砍翻的假人，我喘喘氣，高舉雙手。

隨着我的手臂舉起，在場的兩千多人全部跪下，山呼萬歲。而尚且跪在地下沒有起來的蔣冕、石珤、毛紀等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像看一個極其稀有的動植物，忘記附會校場裏的軍士。

忙了一個上午，午餐自然在軍營里解決。我提議到士兵那裏用餐，然後不顧他們的反對，就在一個看得見校場士兵用飯的地方，叫呂芳給我從大鍋里拿了一份過來吃用。還別說，這裏的食物還真不錯，不愧是駐防京師的部隊，待遇不錯。

下午，郭勛領着我們來到了射擊場，看了神機營的三段射擊表演。他們一看就是經歷過嚴格訓練出來的，動作絲毫不亂，而且每個設計點都正中碩大的靶心，以後再進行拓展也就可以了。

看完傳統槍銃的設計，我又讓羽林左衛把那個三十五兩銀子一桿的步槍拿來，當著蔣冕、楊一清、郭勛他們的面射擊。

砰砰砰的槍聲讓他們一下子呆住了，然後馬上就近前上去觀看這種新式武器，而郭勛最快，轉身說道：

“皇上，此種利器臣怎麼從沒見過，可否撥兩百桿給臣？臣定當訓練出一支無堅不摧的雄師出來！”

“眾位愛卿就不必再瞧了，這二十四桿步槍是朕設計並交由皇城火藥局、子彈庫聯合製造的，屬宮中秘物。不過這是初級的武器，造價昂貴竟達三十五兩白銀，所以在它的造價沒有降到十兩白銀一下前，朕也不打算大批量製造。

此次這二十四桿在這裏展示，一是讓你們看到火器必將在戰場佔有越來越大的地位，你們要思考一下它們的應用，畢竟是人用着它們。二來是將這二十四桿步槍分予總督三邊軍務忠勇伯和總督兩廣軍務新建伯，每人十二桿，以為守護之用。”

我滿意的看着他們的驚訝、畏懼和興奮混雜在一起的表情，說道。

“臣楊一清（王守仁）謝主隆恩”

等到觀看完火炮射擊后，我覺得現在的炮銃威力實在太小，但一時又找不出替換品，就合著楊一清、王守仁這些上過戰場的調論了一下。等到回到禁城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眾人累了一天，等從西華門進宮之後就各自遣散回去，我也回到養心殿早早的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