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走啦!」陳紫洛扛着他,努力想要往前移動。

「不要管我,小心我把你拖上床。」他似真似假的抗議,炯目直勾勾盯着她,同時察覺撐着自己的她顫抖數下。

會怕就好,她最好快點乖乖回自己房裏去,少來煩他!

「神經,要是你敢,我就當場咬死你。」她想抬高下巴,可身上壓着他的重量,直不起身體,只好折衷一下,說話頂回去。

「都燒成這樣還在那邊開玩笑,快點走啦!不乖乖聽話,我就打給你爸,把他請來教訓你一頓。」

聽見她的威脅,闕律澤愣住數秒后,隨即低笑開來。這個瘋女人,把他的威脅當耳邊風,還反威脅他?

「等等,你先回房間穿鞋,不然等一下換你生病,誰來照顧我。」眼見她不受威脅,他只能深深嘆口氣。

「誰說我要照顧你,少往臉上貼金。」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她依舊撐着他,只是先繞到自己房門前。「先靠着門,等我一下。」

說完,她一溜煙進房,可穿上毛拖鞋衝出來時,剛好看見他黑着臉,雙眼瞪着地上兩方她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

陳紫洛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阻斷他猛盯着看的視線,擠出一抹微笑,看着他說:「我扶你回房間,你那邊有沒有退燒藥?」

她雙手握着他熱得發燙的精壯手臂,想要拉他往前走,但闕律澤動也不動,煙目直盯着她。

「你需要休息,走啦。」她又拉拉他的手,無奈他彷佛鐵了心不走,只是站在門前,雙眼用力看她。

「你在打包東西。」這是肯定句。

闕律澤一掌壓在心臟的位置,粗喘着,腦子越來越暈,全身狂冒冷汗,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嗯,房東說等現在房客搬走,大約再兩個禮拜就可以搬進去。」陳紫洛垂眼,不敢對着他像有火在燒的眼睛說話。

他看起來好生氣、好……失望。她搬出去,還給他原本一人自由自在的居住空間,他不喜歡嗎?

闕律澤猛盯着她,見她沒看着自己,左掌抬起她的下巴,強勢要她看着自己。兩人四目相交,他緊緊鎖住她的目光,不讓她躲開。

她要走了、她要走了、她要走了……他腦子裏一次又一次,不斷重播這個消息,直到一團火氣在胸腔爆開——

「咳,咳。」他濃眉緊皺,痛苦低咳起來。

陳紫洛見他咳得難受,雙手扶着他,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扶到他房裏,一到床邊,纖細的手臂不小心一松,他立刻倒向床邊。

「啊!」她輕喊出聲,看着眼前高大身軀倒在床上,一手抓着胸前衣物,難受得猛喘氣,連忙傾身過去,把他扶正,為他蓋上棉被,嘴裏為自己的粗心猛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摔痛什麼地方?」

「陳紫洛,你回你房裏去,不要管我。」闕律澤揮開她的手,搶過棉被,不讓她碰。

「說什麼瘋話!你給我乖乖躺着。」陳紫洛坐上床邊,雙手壓在他肩膀的棉被上,見他想反抗,雙手立刻用力壓緊,讓他動彈不得。

「對了,你剛剛去餐廳幹麼?倒水喝,還是肚子餓?」

闕律澤動了兩下,可惜全身乏力,一點力氣也沒有,甩不開她,他選擇閉口不談,無聲抗議。

「不說沒關係,我把東西通通弄來,一樣、一樣逼你吃進去。」她彎下腰,傾身逼近他微微發紅的臉。

燒得這麼重也不喊她一聲,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要走就走,不用對我這麼好。」他不痛快的低哼。想搬出去就快搬,她對他越好,他會越捨不得讓她離開,她懂不懂啊?

「我要不要走跟要不要對你好,根本是兩件事,你幹麼扯在一起說?」陳紫洛鬆開手,慢慢站起身,腦袋裏努力回想自己以前發燒,老媽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好像要冰敷、吃點清淡的東西,然後吃退燒藥。

「因為我喜——」闕律澤看着她又神遊太虛的表情,體內集氣,一句話正要衝出口。

「你乖乖躺着,我去買退燒藥跟煮粥給你吃。」她宣佈着,決定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他想說話阻止她走,正要揚嗓,腦袋又竄起一股閃電般的剌痛,等他熬過這波痛苦時,房內哪還有她的身影。

闕律澤睡得迷迷糊糊,模糊印象里,好像有人在自己頭上摸來摸來,接着,令人通體舒暢的冰涼感就襲來。

除了這個,自己好像還被迫吞進有點焦味的白粥,還被餵了好幾次葯,接着,他聽到身邊傳來細細的打呼聲。

有人睡在他身邊?

念頭竄過腦子,闕律澤猛然瞪大雙眼。

眼前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細碎聲音就在右手邊,慢慢轉頭一看,赫然看見陳紫洛竟睡在身邊。

她一直待在這裏照顧他?

闕律澤抬起手,探出棉被,輕輕撫上她的臉,同時發現自己全身一陣酸痛。他想洗個熱水澡。

靜靜看着她沉睡的容顏,兩排睫毛低垂着、小巧鼻樑、紅潤粉唇,這張面孔,他從小看到大,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依然注視着她,但看她的角度已經從玩伴看玩伴,轉變成男人看女人。

慢慢的,他唇線抿成嚴苛的一直線,想到她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胸腔竄起一陣慌。

去他的瀟洒放手,他辦不到!

陳紫洛慢慢醒來,水眸眨呀眨,又眨呀眨,雙手握緊他正撫着自己臉頰的掌,興奮笑開。「你醒啦?」

「嗯。」闕律澤深深凝望着她,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放她走。

「我去幫你煮點東西吃。」她微笑着,笑容很甜,慢慢站起身。

「我先去洗澡。」他盯着她看,捨不得移開目光。她是不是睡糊塗了,才對自己笑得這麼可人?

陳紫洛轉身離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板後頭,他慢慢撐起身體,心裏頭空蕩蕩,腦袋只能反覆思考同一件事。

真要讓她搬出去?

闕律澤一手支着額頭,踏進浴室里,大掌轉開水龍頭,頭頂上的蓮蓬頭宛如一場溫暖大雨,淋頭而下。

熱水灑落,白霧蒸騰。

他逐漸籠罩在裊裊水霧之中,心卻無比清朗。

他不能讓她走出自己的生命……

半小時后,闕律澤一身颯爽坐在餐廳,吃着陳紫洛從大廳叫上來的餐點,桌邊擺了一杯水跟一包葯。

「放心吃吧,這裏只有粥是我煮的,其他都是請大廳送上來的食物。」見他吃得很斯文,她趕緊表明。

他深深看她一眼,心裏輕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我沒說什麼。」

她怎麼以為他會嫌棄她煮的東西?就算她把每道菜都變成黑炭,他也能照吃不誤。

「你現在是沒說什麼,可是你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喂你吃粥,你一聞到味道就皺眉,一副我要喂你吃毒藥的樣子。」陳紫洛受傷地瞅他一眼。「這鍋粥我沒有煮焦掉,放心吃吧。」

闕律澤聽見她的再三保證,心裏頭只覺得酸澀。

吃得差不多后,他感覺力氣一點一滴回到體內,清了兩下喉嚨,專註看着她,這場硬仗遲早要打。「紫洛,有件事我想跟你討論。」

「什麼事?」她站起身,雙手正忙着收拾餐桌,有點心不在焉。他要跟自己討論什麼,幹麼突然一臉嚴肅?看起來有點可怕。

「關於你要搬出去這件事,我是想——」他話剛起頭,屋內突然響起手機鈴響。

「等等,好像是我媽打來的。」陳紫洛心頭鬆了口氣,拋給他一個微笑后,飛快從上衣口袋拿出手機。「喂,老媽?」

闕律澤看着她露出震驚表情,目光慢慢轉向自己,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身體竟開始微微發顫。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一掌放到她肩上,表示自己會一直待在她身邊,直到她掛斷電話,手都沒有離開。

「陳媽媽怎麼了?」他左手勾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自己說話。

陳紫洛站起身,把手機放到桌上,雙手緊緊握住勾着自己下巴的溫暖大掌,雙眼定定看着他,咽了下口水后,才有辦法開口說話:「律澤,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答應我,你一定要冷靜。」

「到底怎麼回事?」闕律澤臉色陡變,隱約嗅出不對勁。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發顫,見她深呼吸兩口氣,他濃眉倒豎,心裏着急,卻沒催促她,只是屏息以待她即將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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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是只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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