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能走上國際舞台,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現在機會近在眼前,應該二話不說就答應才是。

然而,一向以工作為優先的她,竟有些猶豫了。

如果她接受這個工作機會,勢必得暫時告別故鄉,以及好不容易燃上火光的戀情。

「這個工作合約為期一年,也許你還需要時間考慮,不用急着回復我。」

塗心寧的出現,也許會在齊辰志心中起很大的波瀾,也許他會因被一一喚起的回憶而改變心意,也許他會對塗心寧有愧疚……

也許。

愛情里有太多的不確定,她無法掌握。

齊辰志自傷口中重生的溫柔,如果註定不屬於她,強求也不會有好結果;不如,就先做好這些能掌握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怎麼也無法馬上同意徐靜瑄的提議。「徐姐,我會好好考慮的。」

收了線,她倒卧在沙發里,試圖說服自己。

為什麼不馬上答應呢?她始終沒有損失,不是嗎?站上國際時尚之都的伸展台,是多少模特兒夢寐以求的,而如今,就在她眼前了,過去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她應該高興才對。

但還是一點都不快樂啊。

她親手把她所愛的人推給了另一個女人;而他大概又會覺得她殘忍,不是真心對他吧?

這時,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還來不及轉身,齊辰志已如迅雷般將她擁進懷中。

熟悉的古龍水和他特有的氣息自她鼻腔傳入心底,她感到一陣安心。

「剛剛有電話?」他問着,眼裏帶着落寞。

「對,徐姐打來的。」她坦白,「她問我明年能不能配合公司的安排到法國工作一年。」

「你答應了?」他面色一暗。

「我說我會考慮。」

「然後,我們之間的事,你打算怎麼辦?」他不解地看着她,「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我從來沒說過要離開你。」她奮力調適呼吸,卻無法平息眉宇之間的波動,「只是我們有考驗必須面對。」

齊辰志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擁着她,印吻在她唇上。

他探入她口中,放肆吸吮着柔軟的馨香,騷動着舌尖上的溫軟。她因為他的深吻,身體不自覺地燥熱起來,眼神也顯得迷濛。

連她自己都想不起到底是從何時起,眼前的男人已完全走入她的生命中,難分難捨。

在需要冷靜的此刻,她卻完全不想讓他放開自己,竟熱烈地回應起他的吻。

他們滾倒在沙發上,彼此的氣息攪熱了空氣,有一種將要窒息卻帶着興奮的情緒。

他探入她的胸口,解開了那層束縛。

軟嫩的花蕾在他的觸撫之下綻放得正盛,他低吼了一聲,扯開了他們之間的層層阻隔。

他向下游移,她每一寸雪嫩的肌膚,都在他的挑逗之下不自覺地顫抖。

最後,他來到了她兩腿之間,正淌着蜜泉的幽密花徑,他就要剋制不住的男性衝動抵着她的身體。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

「你愛我嗎?」他望着她。

她毫無保留地說:「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但你卻自作主張,把我推給另一個女人。」他放開她,無奈地坐起身。「現在,你還想逃到法國,離我遠遠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除了離開,還能做什麼呢?」她忍着淚,卻忍不住一股劇烈的疼痛,來自於胸口。

「若瑤,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對塗心寧已經沒有感情了,該離開的是她,而不是你。」

「那麼,難道你希望看到的是,她含恨而終,成為我們之間更大的陰影或阻礙嗎?」

她的話,令他啞口。

如果可以永遠幸福,誰會希望自己的感情里留下永遠磨不掉的陰影?

他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理,就讓塗心寧痛苦地死去?

不會的。

如果這樣,他和梁若瑤之間的感情,將會永遠蒙在塗心寧的幽魂之下。

只是梁若瑤比他更誠實地面對問題的核心。

「一個月並不算太長,就當作是對我們的試煉。」不能哭。她在心裏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齊辰志感受到她的遲疑與不舍,這樣只會讓他們更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氣,她繼續說:「如果我們的感情禁得起考驗,根本不需要害怕。」

「所以,你打算躲到法國去,就算我陪着另一個女人,照顧她、關心她,你都覺得無所謂?」他知道,她內心的煎熬並不亞於他,他卻對她的平靜感到無所適從。

他寧可她擁着他大哭,告訴他,她有多不舍、多無奈,可是,他也知道,她不想讓他擔心,所以選擇若無其事。

但是,這樣的沉靜,反而如同一面鏡,照映出他內心的不堪與不安。

「其實你仔細想想,當初塗心寧除了在最後沒有給予你等同的感情回應之外,一路走來她並不是沒有付出,這些你一定比我懂。所以,在她面臨生死交關的時候照顧她,我認為這是合理的責任。」天啊,她的心在吶喊:辰志,不要再逼我剋制了。她實在不能保證自己還能鎮定多久。

「梁若瑤,你怎麼能那麼殘忍!」他一把推開她,她衣衫不整地跌落至地面,很是狼狽。他速速穿起衣服,眼眸里有着受傷后的層層冷酷,「如果你硬要我面對你所謂不得不面對的責任,我全盤接受!你……最好不要後悔!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就不要想着我痛哭。」

重重的甩門聲后,迅速凝結的死寂,在梁若瑤胸口掘出了一個大窟窿。

她大口喘着氣,心裏所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汩汩淌着鮮血,自瞳仁里倏地奔出。

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竟是前所未有的,痛。

那麼,痛到不能自已,才是愛情本來的樣子嗎?

【第八章】

兩周過去了。

時間飛逝,若真有什麼不習慣,也慢慢習慣不在意了。

梁若瑤接受了徐靜瑄的工作邀約,這幾天也將生活重心都放在出國前的準備工作上。

出發時間已經確定了,就在下個月初。

洽談合約、簽約、出國的相關手續與簽證,種種忙碌的工作稍稍掩蓋了她隨時都會潰堤的心情。

用工作轉移注意力是最原始的笨方法,有時卻也是最好的方法。

這天,她與法國模特兒公司的代表開完會,正準備前往停車場,驅車離開公司。

她拿起手機,還在考慮要不要撥個電話把出國日期告訴齊辰志,卻在一樓的大廳碰上等待多時的塗心寧。

「若瑤。」塗心寧對她淡淡地笑了笑。

「塗小姐,您好。」她不想再問塗心寧為何知道她今天會在公司出現,既然有本事找到她,要知道她的行程也不是難事。「最近身體還好嗎?多休息,放寬心,有好的體力,對手術也是有幫助的。」

「謝謝你,我已經做好了最好的準備,其它的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呢?」無事不登三寶殿,塗心寧會找她也一定是為了齊辰志。寒暄完了,梁若瑤便問:「需不需要換個地方說話?」

十分鐘后,梁若瑤的車子駛出絢風經紀大樓,塗心寧坐在她身旁的副駕駛座上。

「我和辰志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聯絡了。」梁若瑤握着方向盤,畫著淡妝卻依舊有神的雙瞳望着前方。

「我知道你非常信守承諾,這點我很感謝。」塗心寧的嗓音總是那麼輕柔,帶着微弱的氣息,應是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吧……也難怪過去齊辰志會如此呵護她。梁若瑤這麼想着。

「所以,今天為什麼找我?」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說:「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我知道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些天辰志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去醫院做例行檢查、用餐、散心,感覺就像回到過去。前幾天,他擁着我入睡,是我幾年來難得可以一覺到天亮的好眠。他的雙手還是那麼溫暖,而他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存在。」塗心寧伸手撫了撫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有最愛的人在身邊,我應該覺得滿足,可以微笑着離開了。」

「感覺像過去一樣」、「最愛的人在身邊」、「擁我入眠」這些字句刺在梁若瑤還淌着血的心裏,疼痛數以倍計。

齊辰志,終究還是被回憶俘虜了吧?

人果真是要在失去以後,才能深刻體會自己的靈魂是如何被掏空、凌遲。

「那很好啊。」她笑着,卻不敢將視線移向塗心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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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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