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謝謝你。」她低頭,主動在他額頭印下一吻。
阮柏宙身形微微僵住,在她輕呼聲中將人一把抱起,邁開長腿,筆直朝自己房間移動。
當他把人放上床鋪時,嘴裏嘟囔了一句「就說你了解怎麼對付我」,隨後兩人再也沒有機會開口說話。
「趙經理,坐。」
阮柏宙隔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趙之峰找來自己辦公室談話。
「這是昨晚的餐費,請你務必收下。」他把錢裝在信封袋裏,放到桌面,推到趙之峰面前。
「總裁?」趙之峰愣了一下,隨即把錢推回。「帳已經付清,哪還有再收下錢的道理。」
「我既然拿出錢,就有我的用意。」阮柏宙神色淡漠,但態度十分堅定,「收下。」
趙之峰衡量幾秒鐘后,收下信封。「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阮柏宙靜靜瞅着趙之峰,沒有急着開口說話。
趙之峰也很沉得住氣,表面上風平浪靜,腦袋裏已經把眼前狀況評估過數次,猜想阮柏宙接下來可能會說些什麼話。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也不要拐彎抹角,那只是在浪費彼此精力跟時間,接下來我希望趙經理跟我一樣,有話直說。」
阮柏宙一開口,便看見趙之峰渾身僵了一下,他頓了一下,接着往下說。「這間公司是我父親打下來的江山,要不是他以生病為由逼我回來接手,我也不會進廣慶,我沒有非要繼承父親公司不可的觀念,你對我的底細應該很清楚,我在美國有自己的事業。」
「有人會嫌錢太多?」趙之峰輕輕皺眉。
「開公司賺錢為的是獲得成就感,錢多錢少對我來說是次要的,如果想要賺更多錢,我比較喜歡自己開一間公司,成功背後的成就感,才是事業能帶來的最大快感。」
趙之峰又愣了一下,才扯唇笑開,「真是有趣的說法。」
「你是廣慶的營運經理這件事,從我第一天進公司聽完你的彙報后就確定了,我從沒想過要動你。」
依薇連這件事也跟他說了?趙之峰心中暗暗詫異。
「這件事的討論到此為止,以前我沒有這層心思,共事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想過這點,以後也不會有。」阮柏宙把話講得明明白白。
「知道了。」趙之峰站起身,開始往外移動。「我先出去忙。」
「等等。」阮柏宙叫住他。
趙之峰停住腳步,轉過身,等候阮柏宙發話。
阮柏宙臉色比剛剛更凝重,緩緩吐道:「以後不要再說你跟依薇在交往。」
「難道你們……」趙之峰心頭一震,看阮柏宙嚴肅的神情,他本來以為是重要的公事,沒想到竟和依薇有關?
「要不是為了這間公司,我跟她也不會陰錯陽差到昨晚才對彼此敞開心房。」阮柏宙沉靜陳述。
「我懂了。」趙之峰點點頭。
其實昨晚阮柏宙爆出兩人同居一事,接着把依薇拉離現場后,他就有預感自己並不樂見的事,很可能已經發生。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跟她同居?」阮柏宙冷冷觀察着對手。
「我不喜歡對別人的女人抱持太多好奇。」趙之峰迎視阮柏宙投射過來的審視目光。
「很上道。」阮柏宙撇嘴一笑。
「我可以再上道一點,依薇生日快到了,就在下個月。」
「這麼巧?」阮柏宙連帶想起另外一件令人開心不起來的事——下個月他們就要搬出奶奶家,結束同居。
「嗯?」
「沒事,謝謝告知。」阮柏宙不想跟他聊這些私事。
「總裁,謝謝你直接找我談這件事。」趙之峰看着陷入自我思緒的阮柏宙,突然開口道謝。
「趙經理,給你個忠告。」阮柏宙瞄他一眼,「對你來說,如果這個職務一直都比某個女人重要,就乾脆點直接放手,不要再興起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否則很可能會兩頭空。」
趙之峰看着他臉上冰冷的警告,了解笑開,「總裁的忠告,我一定銘記在心。」
隨後,總裁室門板開了又再度關上。
幾秒鐘后,總裁室傳來內線電話的聲響。
「總裁,你們剛剛說了什麼?」是依薇。
「說我無意安插人進來,還有你已經是我的女人這兩件事。」簡單明了。
「真的只有這樣?」依薇聲線里佈滿濃濃的困惑,「可是學長看起來怎麼有點怪怪的?」
「附帶一提,我還順便踩滅一些原就不該存在的小火苗。」阮柏宙方唇上揚,神情看起來似乎有幾分得意。
「什麼跟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不談這些,晚上我們準時回家吃飯?」
「也好,之後我想煮一些阮奶奶教我做的菜,你要一起吃嗎?!」剩下來的這一個月,她想要在阮奶奶的房子裏,盡量回味有關阮奶奶教給自己的每一道餐點。
這還用得着問嗎?阮柏宙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當然要。」
依薇手裏捧着一大束花,恨不得把頭埋進花堆里不要見人,雙腳快步走向電梯,直到躲進電梯裏才大大鬆了口氣。
阮柏宙怎麼知道今天是她生日?還高調得讓人送來一大束玫瑰花,隨便算一下,少說也有一百朵以上。
她在收到這束花的當下,還想不起來今天是自己生日,簽收時,花束一歪,裏頭的卡片不小心飄落地面。
事情發展到這裏本來還有挽回的餘地,偏偏那張卡片讓公司里有名的廣播器撿到,還順便把裏頭的字一覽無遺。
當廣播器一改從前輕慢的態度,堆滿笑臉,雙手恭敬的奉上阮柏宙親手寫的卡片時,她馬上就知道——他們交往的事,將在五分鐘之內變成公開的事實。
只是依薇沒料到的是,當她埋頭衝進電梯裏時,拄着拐杖的董事長阮治慶突然蒞臨公司,還把廣播器叫過去問話。
阮治慶從自己中意的媳婦藍可倫那裏,聽到沈依薇跟阮柏宙之間的事後,這件事他一直擱在心上,直到最近身體好點了,才特地進公司一趟,打算親自確認事情真偽,沒想到正好撞見這一幕。
廣播器之所以被稱之為廣播器,絕對有他必然的形成要素,阮治慶只需輕輕問上一句,廣播器立刻滔滔不絕把前因後果、真的假的一股腦通通報告給董事長知。
他越聽臉色越難看,在廣播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冷冷說句謝謝后,腳步踴跚的走進電梯裏,直奔三十六樓。
依薇抱着花,坐在座位上發愣,還沒想好要怎麼安置這些花,內線電話馬上響起。
她暫時先把花放在桌面上,抓起電話,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見阮柏宙語帶笑意的醇厚嗓音。
「收到禮物了沒?」
「收到了。」她語氣無奈多過興奮。
「喜歡嗎?」阮柏宙又問。
「喜歡到想現在衝進去掐死你。」依薇用冷靜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口氣,緩緩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嗯……」他沉吟一下,「沒想到你的喜歡如此強烈?」
她聽了,忍不住在心裏輕輕嘆口氣。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想知道慘案的源頭是從何而來。
「我找姓趙的進來攤牌那天,他提醒我的。」他乖乖稟告。
「算了,是我不好,當初只要求你保密同居的事,忘記請你談戀愛時要低調一點。」
直到這時候,阮柏宙才赫然驚覺她似乎不像預期中高興,甚至還有些無奈。女人不都喜歡收到花嗎?
「你等我一秒鐘,我出去找你當面講比較清楚。」交代完后,他放下電話,直接開門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稱不上開心的表情,他微微皺眉,「我送你花,你不高興?」
「收到花我很高興,可是你送花的方式太過高調了。」
「為什麼不能高調?」阮柏宙沉下臉,語氣再也輕鬆不起來。
他們交往是喜事,就算髮出公告昭告全公司員工,他都認為只是剛剛好而已。為什麼不能弄得人盡皆知?
「我跟你之間的謠言本來就滿天飛,現在又被人看見你送我花甚至親筆寫了卡片,拜網路發達所賜,我敢打賭,現在整棟樓都知道我們正在交往。」依薇輕聲嘆口氣。
「知道就知道,有什麼大不了?」他真的不懂,別人都能送,怎麼他就送不得了?
「女友生日,男友送花,這是天經地義。」
「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歡被亂傳感情的事,感覺很沒私隱。」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八卦,她已經膩煩了。